李文亮正要迴頭看個明白,金燕子卻伸手把他拉上了馬車,“李大哥,我們這一直往南走,

    什麽時候才能到貞兒姐姐所說的黑風鎮那個地方?”李文亮見金燕子說話神色慌張,把他拉

    上來就急著揮鞭趕馬向前奔去。李文亮感覺奇怪,“金燕子,你幹嗎這麽心急?”

    金燕子說,“再過幾天就是貞兒姐姐母親的忌日,我們應該趕時間去黑風鎮。”後麵的車內

    的夏沉雪笑道,“我看你不像是趕時間,倒像是見了鬼在逃避吧?”金燕子反駁道,“見……

    見什麽鬼?我倒見了你這個活過來的女鬼。”夏沉雪並沒有生氣,依然笑道,“我剛才見到你

    剛出那家客棧時,你看見從後麵來的馬車上下來的一個大伯,你就匆忙的跳到車上,那

    是為什麽呀?你認識那個大伯?”

    金燕子神情有點尷尬,“那有啊?我沒看見誰,李大哥你看見嗎?”李文亮還沒開口迴答,

    夏沉雪又搶著說,“李大哥在前麵忙著套車,自然沒看見。當李大哥正要看的時候,又被你阻止了。是吧,李大哥?”李文亮上車前聽見的那個聲音的確是一個老人的,而且很熟悉,就沒有來得及看。

    夏沉雪提醒,他也一開始就知道那大伯是嶽達海,北定王府的總管。嶽達海口中所稱的“夫

    人,小姐”也就是燕平公主和她的女兒素素。

    李文亮自從知道他錯綜複雜的身世,如今該如何麵對昔日的親如一家的人?也許跟著金燕

    子逃避是別無選擇的心態。可他又擔心燕平公主和素素的旅途中的安危,不由地放慢了馬車

    的速度。夏沉雪乘機又說,“李大哥,要不我們迴去看看。”金燕子大叫道,“不要啊。”又狠

    狠地向馬背抽了幾鞭子。四匹馬隨即又狂奔起來,李文亮使勁揣拉著,“金燕子,你幹嗎?”

    夏沉雪說,“她撞見鬼了,自然瘋了。”

    李文亮使勁拉住韁繩,四匹狂奔的馬才慢慢停下了腳步。李文亮跳下馬車,大聲問金燕子,“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金燕子努著嘴,“不為什麽,就是不想和這個妖女在一起,”夏沉雪故作驚訝,“啊呀,我怎麽惹了你?如果我言語上有所得罪,你何必那麽小氣呢?”車內還有林貞兒父女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明白金燕子為何生這麽大的氣,難道僅僅為了夏沉雪?其實林如海先前也看見了嶽達海的身影,他還未確定自己的判斷,金燕子就趕著馬車走開了。此時,他又想到一件事,就是在京城的北定王府那天晚上,不等李文亮迴來,天也還沒亮,金燕子就催促他哥哥帶著他們離開了王府,也沒給王府中的任何人打招唿。當時,林如海也沒多想,現在看到金燕子如此反常表現,感覺蹊蹺,不由地問道,“燕子,剛才那個大伯我也看見了,他好象是北定王府的總管,我們在王府裏見過他的。你怎麽見了他就走了呢?”

    金燕子漲紅著臉,神色難堪地看著李文亮,咬著嘴唇跳下馬車,跺著腳說道,“都是我不好.那天晚上,李大哥走了以後,很長時間不見他迴來,呆在那個閣樓很悶,有見你們疲憊的神態,我就找了個借口遛了出去,想見識一下王府的模樣.無意見闖進了一個佛堂,看見一件玉製香爐,就手癢癢的一時糊塗想把那香爐據為己有.誰知道臨出門時被那死老頭,啊不,是那嶽總管撞見了,我就......"

    金燕子說到這裏,大家也就明白了怎麽迴事,但夏沉雪假裝不懂地問,"後來,你就怎麽了?"金燕子無奈地大聲說,"我就把香爐放迴去了,希望這件事不要讓李大哥知道.李大哥,我錯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李文亮說,"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迴介意的."夏沉雪又打著腔調說,"真可謂是江山易改,賊心難移呀."。夏沉雪的話激怒了金燕子,“我又沒偷,你憑什麽罵我?”

    夏沉雪故作認真地說,“我罵你了嗎?我又沒說什麽。”金燕子不甘示弱地說,“你南腔北調的,別以為我聽不明白。”兩個人鬥嘴鬥的不可開交,李文亮心事重重,足夠心煩意亂了,再聽她們爭吵,不耐煩地喝道,“夠了,別再說了。”說著他揮起馬鞭驅趕馬匹疾馳而走,比剛才的金燕子還要急噪,眾人看他不可名狀的神情,都感覺莫名其妙,麵麵相覷,不再言語。

    馬車在狂奔之際,李文亮有突然拉住飛奔的四匹馬,跳下馬車向路邊的林子狂奔而去。眾人見他這一番舉動,都驚呆了,不知他是什麽原因,神態如此反常。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金燕子說,“這李大哥真奇怪,他怎麽了?”林如海若有所思地說,“前幾天,在那座廟裏,他對他的王爺哥哥的態度很冷淡,他們之間好象發生了什麽矛盾。”林貞兒說,“他也許在逃避什麽?”金燕子說,“貞兒姐姐,我和你過去看看吧,問清楚到底怎麽迴迴事?”

    夏沉雪微笑地說,“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還是我去看看究竟怎麽迴事。”說著,她捷足先登跳下馬車,循著李文亮奔跑的方向追了過去。金燕子瞪大眼睛,“怎麽讓她去了,我也要去。”林貞兒一把拉住了她,“李大哥很難受,你就別去了添亂了。”金燕子哼道,“我不明白,李大哥跟我們是一夥的,她憑什麽去安慰李大哥?”林貞兒歎口氣說,“她去比較合適。”金燕子不明就裏地說,“她真是個妖精,我們以後要多加提防她。”

    李文亮一路上的心情起伏跌宕,恩怨情仇使他失去了方向,何去何從使他無法選擇?如今,曾經跟他多麽熱愛的人出現在他麵前,他卻選擇了逃避?旅途漫漫,險惡莫測,他有怎會忍心熟視無睹呢?再說李文月以前的罪惡都是在燕平公主和素素之前發生的,跟她們根本扯不上什麽關係,可是仇恨畢竟不是獨立存在的。李文亮心理越矛盾,胸口越鬱悶,但又無法在林貞兒她們麵前發作,於是就獨自奔跑到無人的地方,對著空曠的天地大喊一聲,那吼聲震天,連在很遠處的林貞兒她們都聽見了。金燕子感到很擔心,準備還要跟過去,又被林貞兒攔住了,“就讓李大哥安靜一會兒,這樣他比較好受一點。”金燕子哼道,“那個妖女過去了,李大哥能安靜嗎?”她話雖然這麽說,自知自己過去也沒什麽用,就氣唿唿地直跺腳。

    李文亮吼叫一聲長籲一口氣,如此反複,心口的悶氣釋放了不少,整個身心似乎有鬆懈了下來,頹廢地坐在地上,又不斷地迴想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如果那天在京城外的破廟前,他再狠心一點殺了李文月,那麽現在嫂嫂和素素不知多麽傷心,他能得到報仇的快樂嗎?李文亮敲打著自己腦袋,痛苦地說道,“我該怎麽辦?”繼續往前走,還是留下來保護嫂子他們一起走呢?但又如何麵對他們呢?

    “如果你有什麽憋在心中的事,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背後一個聲音輕柔地問他,李文亮抬頭一看,是夏沉雪,流露出一點失望的表情;如果是林貞兒,也許他會感激的。夏沉雪也覺察到他的心情,說,“不管發生什麽事,隻要想清楚,總能找到辦法的。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五行教發生變故,我平時叫喚的爹爹被我娘害死了,突然又冒出了另一個爹,對我很好的叔叔也突然對我翻臉不認情,置於我死地。前幾天真是生不如死,不過我想通了,我可不願意不明不白的去死。我寧可冒死迴去親自問我娘到底怎麽會事,我才會心甘情願。”

    夏沉雪的一番話,說的李文亮有一點茅塞頓開,他心想,找到養育他長大的師父常玉清,也許常玉清能揭開他的身世之迷,他一味地自尋煩惱有什麽用呢?李文亮站了起來,放鬆了一下神經,說,“走吧,我們該上路了,別讓他們等久了。”他著漠然的態度,使夏沉雪很生氣,“唉,我安慰你半天,你怎麽沒有一點表示?真是冷血動物。”李文亮感到很歉意,心想,她經過了一番死去活來的變故,還這麽泰然處之,真是難得,自己和她相比,怎麽就那麽脆弱?可是李文亮又想,她那裏知道我對兄嫂一家人感情有多深啊!

    李文亮迴頭說,“你跟著我走,我不會討厭你的。”夏沉雪笑著說,“你讓我跟著你,天涯海角我也願意去。”;李文亮反問道,“你不迴你娘身邊了?”夏沉雪憂鬱地說,“我現在都成廢人了,也許還沒迴到五行教就被他們給殺了。不過跟著你我就塌實多了。”這話的意思就是讓李文亮保護她,李文亮自然明白,歎息地說,“天地雖大,我都不知道何去何從。”夏沉雪說,“我的意思又不是讓你護送我迴五行教,其實迴去又怎樣呢?盡是傷心事,還不如和你一起流浪江湖。”

    李文亮心中一顫,怔怔地望著夏沉雪俏麗泛暈的神情,那弱柳扶風的倩影楚楚動人,李文亮迴過神來,避開夏沉雪柔情的目光,說,“我還是把你送迴去吧。”夏沉雪流露出一絲苦笑,“我明白,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你喜歡的是那林姑娘,她和你是青梅竹馬,你很念舊情,這也難怪。可是那林姑娘倒對你很不上心呀。”夏沉雪單刀直入地說破他的心事,他還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你胡說些什麽。”李文亮不理她,大踏步地往迴走。夏沉雪見李文亮生氣了,覺得自己說話太直接了,她趕緊追上去,“李大哥,都怪我多嘴多舌,你別生氣。”李文亮哼道,“我不會在意的。”“那我們迴去,是繼續趕路呢,還是和你王府裏的人一起走呢?”這一下問住了李文亮,李文亮驟然停下腳步,夏沉雪差點撞在他的後背。

    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難道對燕平公主和素素她們就撒手不管嗎?如果和她們在一起,自己能掩飾住自己的心情嗎?夏沉雪見他為難的樣子,“你有難解決的事情就說出來吧,你一人抗隻能是無濟於事,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李文亮長歎一聲,是啊,這幾天發生的事夠他難受的了,說出來豈不解了心中的疙瘩。於是他把他的身世前因後果都說了,夏沉雪像聽故事那樣認真傾聽的訴說。等他講完後,夏沉雪欣慰地說,“原來你和我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彼此都這麽可憐。”

    李文亮一口氣都說完憋在心中已久的身世,感覺渾身輕鬆多了,但看到夏沉雪說的話有一點幸災樂禍的口氣,免的有點氣悶,“你滿意了吧,讓你替我想辦法,不是讓你聽我笑話的。”夏沉雪笑道,“李大哥對不住了,我得意的是我終於有和你相同的地方了。不過你的身世也夠複雜的了,那江海天和你相貌一樣,是孿生兄弟,這可能性很大;不過你的王爺哥哥真的是你的殺害父母的仇人,他知道真相後,憑他能耐殺你斬草除根易如反掌,但他沒有這樣做,這為什麽呢?”

    李文亮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但在我的心底中他不可能和我有如此血腥仇恨。當我遇見他時就有一中異樣的感覺,他就是我最親切的人。”夏沉雪說,“也許這就是某種天然的聯係吧。就拿我來說,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淩子宵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我仔細想一想,當每次遇見他,我心頭也有一種從來沒有的感覺,這可能就是一種血緣的聯係。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和你兄長,還有江海都是親兄弟?”夏沉雪這樣的假設,倒把李文亮嚇了一跳,“這怎麽可能呢?歐陽行他們說的事實,我的兄長也沒有否認。”

    夏沉雪說,“既然你兄長沒有否認,怎麽還堅持你是他的親兄弟,他肯定有牢靠的證據證明你的身世。”李文亮猛然想到一件事,他扯開自己左肩的衣服,手臂上那塊烙印,又把脖子上帶的那塊祥龍玉環鑲在烙印上,完全吻合。這就是當年李文月認親的證據,從此,這塊祥龍玉環一直帶在他身上,難道這是假的嗎?當時洞庭湖的鍾鎮江也承認他是李文月的兄弟。鍾鎮江是江湖上的大俠,歐陽行在他麵前也提過,過去跟李文月還是仇家,怎麽鍾鎮江在這十年中卻沒有揭發李文月的身份,這難道跟我有關係?層層謎底又轉移到鍾鎮江的身上,他肯定知道一切,我何不去找他呢?想到這裏,李文亮情不自禁拍手大唿,“我終於知道了該找誰,就會明白我的身世了。”

    夏沉雪見他愉悅的神情,問,“那你該找誰?”李文亮脫口說道,“是洞庭湖的鍾鎮江,是他當年打敗了黑白雙煞救了我的命,又把我交給了我的兄長,他肯定知道我的身世。”夏沉雪說,“鍾鎮江?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大俠,武林各派誰不敬畏他三分。我聽說他十幾年都不管江湖之事了,他會見你嗎?”李文亮說,“我和他離開著十年之間,他還來京城看過我兩次。他每次來,我總覺的他跟我兄長的關係不一般。”夏沉雪問,“鍾鎮江和兄長的關係?那是什麽意思?”“我兄長對他很恭謹,似乎沒有半分的不敬。”

    夏沉雪說,“那有什麽稀罕,他抓住你兄長的江湖上的身份,你兄長自然對洗耳俯首。”李文亮說,“我感覺不是這樣,不管怎麽說,我的目標就去找他。”夏沉雪說,“你不去找你師父了?”李文亮說,“找到我師父,也許得不到什麽結果,還不如直接去洞庭湖。”夏沉雪見他如此決定,慌忙攔阻道,“你直接去洞庭湖,那王府的人怎麽辦?這離杭州的路程還遠的呢。”李文亮心想,是啊,在我的身世還沒弄清楚之前,我有責任保護她們,以報答嫂嫂對我的養育之恩。

    李文亮說,“朝廷這次剿殺了不少江湖門派,他們在路上是不安全,我得護送他們平安到杭州。再說林伯伯也要去黑風鎮祭奠林伯母,正好順道而去,然後在轉道去洞庭湖。”夏沉雪聽他這一說,心中暗自得意,五行教離黑風鎮不遠,到了黑風鎮,我得想辦法讓李文亮把我護送到五行教。夏沉雪自知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還有自己的武功被範銀江廢了以後,情緒消沉地都想去死。但看見昔日的死對頭李文亮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不由自主地想跟這個人永遠在一起,再也不想迴到那令人殺來殺去的五行教。可是心中又牽掛著母親,冥冥中還是希望李文亮能夠和她一起迴五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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