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發黑,東海派的人就開始分頭行動。歐陽行很快打聽到北定王府,他謹慎地找到偏僻之處,躍身進入王府,他剛落腳,眼前是一片花園,盛開著各色花朵。歐陽行環視四周,花香飄溢,池塘中嫋嫋升起的薄霧籠罩著亭台樓閣,聽不見有一點人聲,感覺寂靜地想夢境一樣,不像一個王爺的府第。歐陽行有一點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他躍上一座亭台,登高而望,整個院落中花園池塘就連接地占了一半,房宇中的的燈火也是寥寥無幾,不見有家丁來往巡視。歐陽行思付著該不該抓一個家丁問個清楚?這時有一踏腳步聲從他腳下傳入他耳中,他俯身向下一看,隻見有兩個少女走了過來,隻聽一個少女說,“小姐,天到黑了,你還要來這裏采荷藕。”那小姐說,“香荷你不懂,夜色剛降臨時的荷藕,能分泌出一種液體,它清涼可口,泡製成藥給那姐姐吃了,她就不會那麽煩躁了。”香荷說,“我就不明白,少爺從那裏弄來一個野丫頭,我們好生伺候她,她脾氣倒很大,架子還不小。小姐,你說老爺怎麽也不過問有下?”那小姐說,“好了,你也別抱怨了,我小叔也是好心。”

    那香荷言語中帶著委屈,“我又沒嫌麻煩。我聽嶽老伯說,她的祖上也是當大官的,怎麽會落到如此可憐的境地?”那小姐說,“我也不知道,香荷,小心劃船。”歐陽行躍下亭台,看那主仆兩人劃著小舟在荷塘裏采集荷藕。此時,天上的月色已經很明亮了,雖然有薄物縈繞,但歐陽行還是能看清楚那主仆二人的麵目。其中一個清秀可人,眼眸如星光閃爍,嬌小的倩影在荷香月色中遊走,令人神往。歐陽行見這楚楚動人的少女,驚訝這少女怎麽跟月兒長的那麽像,可是二十多年了,月兒還活著嗎?她會在那裏,她當初為什麽要離開我呢?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月兒,在他危難時救了他兩次命,他對月兒可以說是一見鍾情,還有感激之情。當時,月兒精心照顧他的傷勢,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什麽叫做溫情,此刻深深地感悟到了,不知道月兒那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但他的承諾是情真意切:“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走,你願意帶我走嗎?”“我願意。”他的迴答沒有絲毫間隙,使月兒感動地在他麵前流下了淚。他以為他們能終生相守,可是後來,群雄破了九龍寨,殺了杜雲嘯,月兒就毫無音訊。他迴憶月兒給他療傷用藥的手法,打聽到跟藥王閔永善手法相似,他們之間是否有關係?他費勁周折找到閔永善,可是閔永善說了一句,“有緣無果也是一中解脫。”就搖頭歎息陪他黯然傷神,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複。殺了杜舞陽後,他就跟白雲山莊解除了婚約,因為他冥冥之中總能感覺到他還能和月兒有相見的日子。

    而此時和月兒相貌幾乎相似的少女,使他那份思念又在心中泛起情感的波瀾,他癡癡地看著那少女,直到那少女上了岸,消失在他麵前,他才迴過神來。這不是夢,已經二十年了,他從當初莽撞少年已步入滄桑的中年,深藏在心底的情懷突然被打開,難免有傷神之感。他苦笑自己是不是有一點失神,但那份感情那麽銘心刻骨,他怎麽輕易忘得了。歐陽行看一下周圍情況,就悄然跟了過去。一路上的跟蹤是如此順利,令他心生不安,這麽大的王府,竟然看不見有嘉定巡邏,整個院落都處於不設防狀態,空蕩的沒有人跡更令他謹慎行事。

    歐陽行尾隨那主仆二人來到一座房間,她們門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香荷問那少女,“小姐,你不去少爺那裏去說一聲,我們把荷藕已采迴來了。”那小姐說,“小叔,他那裏有重要的事,我們不便去打擾。我已囑咐過王婆婆,把荷藕熬好了就送過去。我們還是去娘親那裏,看看我娘在中秋節給我爹爹準備了什麽禮物?”歐陽行看著他們倆說說笑笑地走遠了,就靠近那座房間,捅破窗戶紙往裏一看,原來這裏是夥房,有三個仆人圍著鍋灶忙碌著。有個婆婆正在把一個沙鍋裏藥倒在一碗裏,“張嫂,把這碗藥先送到少爺那裏。把夫人的藥放在這個火上。”那叫張嫂的婦女把一個紫色沙鍋搭置在火上後,端起那碗藥出了門急匆匆而去。歐陽行身影一閃,也跟了過去。

    那張嫂穿過一段走廊,就進了一個院落,那院落坐落著二層小樓,小樓周圍都是婆颯搖曳的柳樹,顯的清爽怡人。歐陽行腳尖一點,身隨風聲躍上柳稍,借助柳稍搖擺的勁力落身於樓頂上。那張嫂還沒走到樓上,他一把揭開樓頂上大瓦片,把樓內的情形看個清楚。房間裏一個臉色憔悴的少女坐在床沿邊,繃著臉看著一個人來迴度著步子。“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我?”那女子嘟囔著,“讓我相信你,除非我親眼見了他們,否則你磨破了嘴皮子,我也不信。”歐陽行心想這人就是仆人們所說的少爺,難道他就是李文亮。可那人背對著他,致使他看不見對方的麵目。此時,張嫂把藥送了上來,“少爺,藥來了。”“好,先放那裏。”那人轉過身來端那碗藥時,歐陽行完全跟那人照麵,他這迴徹底相信這人和江海天在容顏身形上完全一樣,他們若不是孿生兄弟,怎會如此相象,這李文亮是不是江海天的孿生兄弟?使他不得不再次迴憶他在江翁家躲避杜舞陽追殺的情景。

    當時,是月兒把他送到江翁家,月兒替他抱紮了傷口,熬了藥,陪了他一晚上就走了。他看見江大嫂正照顧著兩個一樣大的嬰兒,就隨口說,“江大哥,你正是好福氣,嫂子給你一下生了兩個孩子。”他看見江大哥苦笑著說,“啊,好福氣,是好福氣。”他見江大哥似乎有心事,是不是擔心自己,“江大哥,你放心,我明天就能動了,我會馬上離開的。”而江大哥連忙解釋,“歐陽老弟你多慮了,我不過是采藥的,九龍寨不會把我怎麽樣。”但是,第二天黃昏,江大哥就渾身帶血地從外麵闖了進來,大喊讓他和江大嫂逃命。在形勢所逼下,他和江大嫂各自抱了一個嬰兒,衝出九龍寨鷹爪的攔阻,在逃跑的路上,江大嫂不慎一腳踩空。連懷抱裏的孩子一起掉進滾滾長江裏。他驚呆地看著懸崖下翻騰的長江,感到非常無助,痛苦之及,全部的痛都化為仇恨,他暗暗發誓一定要鏟除九龍寨,殺了杜雲嘯父子。

    可眼前這個李文亮真是那個跟他娘一起跌進長江的那個嬰兒嗎?李文亮把藥端到那女子麵前,“金燕子,把這藥喝了,你的傷就好的快。”“我不喝,你給我喝的藥太苦了,我喝不下,是不是毒藥?”“如果是毒藥?你還能這麽自在地跟我說話。”“哼,我都看出來了,你的鬼心眼比我還多。昨天晚上我遇見的那個侍衛是不是你呀?”“你喝了藥,我就告訴你真相。”金燕子瞪著大眼睛,“喝就喝,我怕你還不行。”她端起藥來仰頭一飲而盡。李文亮笑道,“真是豪氣,跟喝酒一樣。”“哎呀,好苦呀,不過喝到肚子裏渾身很舒服。我喝完藥了,告訴我真相吧。”“真相啊,那侍衛就是我,我就是那侍衛。”金燕子撇撇嘴,“騙人!我一開始也認為你們是一個人,但現在我越看越不像一個人。”“不是一個人,難道是兩個人?”“就是兩個人,你們倆說話的口音就不一樣,相貌上也有一點點差異,行為舉止更不像。”“你怎麽會出來的?”“幹我這一行,難道是吃素的。”

    歐陽行從他門言談中,聽不出來一點有用的東西,難道李文亮發覺了我,故意在東扯西拉。歐陽行疑惑之際,進來一個老頭,他在李文亮耳旁小聲嘀咕著什麽?李文亮聽完以後,說,“他們還沒出城?我信上不是說了,讓他們在京城外躲兩天,我再把她送出去。既然他們找上門來,就把他們先帶到這裏。”歐陽行想什麽人找上門來?他本來想跟老頭去看個究竟,但他察覺那老頭腳步輕盈,身形飄忽,是個練家子,武功不凡,如果有所動靜,一定會被他發覺的。還是呆在原地等會兒看個明白。

    金燕子大聲問,“你們神神秘秘幹什麽?到底帶誰來了?”李文亮說,“是你的親人。”“我的親人?我真的有親人?”“那兩個玉佩你都看了,一個是當年你哥哥贈送給我的,一個是你從小帶在身上的,我從你師父口中得知你本姓方,這兩個玉佩上都鐫刻著一樣的‘閱’字,你哥哥叫方閱書,你真實姓名叫什麽,你馬上就知道了。”

    歐陽行抬頭向外望去,剛才出去的那個老頭帶著三個人走了過來,到了近出,歐陽行看清楚是一個和尚,一個年輕人和一少女。他們上樓以後,那年輕人一眼盯住金燕子,上下打量一番,顫聲說,:“你就是妹妹,閱心。”“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哥?我不相信,你是他找來騙我的吧。”金燕子指著李文亮質疑道。方閱書看李文亮一眼,說,“我真的是你哥哥,你從小就有這麽大的一雙眼睛。當年,我們家被查抄時,我十四歲,你隻有八歲,我們在發配的路上被人追殺,從此我和你就失散了,你真的不記得嗎?”

    金燕子看著表情渴望的方閱書,茫然地搖搖頭。她從桌子上拿起兩個玉佩,“這其中一個是你的嗎?”方閱書把玉佩翻看了一下,點頭道,“是的,你看它們上麵都有一‘閱’字,隻有我和你才有這樣的玉佩,我叫方閱書,你叫方閱心。”金燕子歪著頭瞪著李文亮,“可是這玉佩怎麽會在他手裏?”方閱書說,“和你失散後,我被一個和尚大師救了,我就隨和尚大師去了南方,在長江的鎮口遇見了他,當時我們一見如故,就互相交換了禮物。想不到如今,他幫我找到了你。”這時金燕子鼻子一酸,淚水在大眼睛裏流轉了一圈掉了下來,“他沒騙我,你和他說的一模一樣,我總認為我是沒爹娘的孩子,突然冒出了一個哥哥。”說著,她撲到方閱書放聲大哭起來,方閱書拍著她的後背,“都是哥哥不好,這麽多年來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李文亮見方閱書兄妹終於相認,心中暗暗鬆口氣。她轉過頭看著林貞兒,遲疑一下,向前問道,“貞兒……貞兒妹妹,你收到我的信,怎麽沒有出城?”林貞兒動了一下嘴唇,欲說還休,最後還是避開他的眼光,也沒有迴應他的疑問。她的父親林如海,如今成了慧淨和尚,他始終冷眼看著李文亮,“江流兒,江流兒,變成了李文亮,真是世間之事無奇不有,你曾是個孤兒,轉眼見就變成了朝廷的官員,而且還有一個做王爺的哥哥。以前和你在一起那麽多年就沒聽說過?”李文亮說,“林伯伯,這件事說來話長。既然你們來到府上,就安心地住上幾天。”樓頂上的歐陽行聽到慧淨和尚叫李文亮為江流兒,李文亮也沒有否認,難道他以前的名字就叫江流兒?江流兒,江海天?他們是孿生兄弟?一定是,而這王府的王爺又是誰呢?真的是杜舞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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