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培扣著她的下巴,逼她看著鏡麵裏早就哭得滿麵藉的那個女人,“孫雨萌,你就是仗著那些個男人愛你,你就是一個被男人寵壞了的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願意捧著你,你是星星你是月亮;他們要是不願意捧著你,你連個屁都不是!”


    ……


    ……


    裴培整理好自己的緒,在會議室門口做了個深唿吸,然後推門進去。


    麵對恆瑞一大撥兒人的目光,還有律師,還有投行人員,裴培顯然是有些尷尬。


    她坐下來,故作輕鬆的笑著說,“孫小家裏突然有點事,就先離開了,我們繼續。”


    一個小時後,裴培和時顥寧送恆瑞的人離開公司。


    站在蕭蘆城的車前,裴培有些抱歉的說,“蕭總,是我溝通方麵出了些問題,不過你放心,以我對她的了解,這件事兒還有餘地。”


    蕭蘆城永遠是一變不驚的度,他點了點頭,然後問,“她人呢?”


    她嘴角微微翹起,“被我罵走了。很生氣,估計是,想揍我又打不過我……”


    “……”時顥寧撥了撥後腦勺的短發,一下笑出來。


    蕭蘆城也沒忍住笑,無奈的歎了口氣,“簡直是欠收拾。”


    上車前他對裴培說,“不急,你去跟她說,我給你們一個星期時間,一個星期後再答複我。”


    裴培覺得挺對不起蕭蘆城的。


    他為孫雨萌的事費盡了心,孫雨萌裝瞎子裝聾子,視而不見,這就算了,今天這樣不給他麵子就這麽走了,這對於蕭蘆城來說,真的有點拂了他的麵子——恆瑞那些人又不是傻子,說孫小家裏臨時有事,誰信?


    “好,我盡量跟她好好談。”裴培說。


    “她吃軟不吃硬,你不要跟她硬來。”


    蕭蘆城最後說這句話戳中時顥寧笑點,他走後,時顥寧站在裴培一旁,像是說給她聽,又像在自言自語,“明明知道不能硬來,可他自己就偏偏每次都硬來。”


    裴培看了看時間,對他說,“我手裏沒事了,可以下班了。”


    時顥寧笑眯眯的看著她,挑眉,“意是,你現在在跟我發出約會邀請?”


    裴培皺眉,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我怎麽可能主動約你,別自戀了。”


    他點點頭,伸手拉住她,“那我約你好了。”


    兩人去拿車,裴培突然想到了什麽,很正經的問他,“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喜歡我,你喜不喜歡我啊?”


    男人開了車門,把她塞進去,“你們小女孩都愛問這個?”


    “嗯。”


    “好吧,我不喜歡你。”


    “……”


    裴培心不太好,約會都不想約了,她讓時顥寧送她迴家。


    某人太了解這些小姑娘的心,這一招叫做擒故眾,這都是從他女兒時小雨那裏打聽來的。


    沒錯,時小雨在她老爸交女朋友這件事上,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答應了送她迴家,可到了裴培的公寓,他卻跟著下車了。


    裴培拎著b走在前麵,對身後的人不予理會。


    電梯裏,她跟他好比陌生人。


    三樓、四樓、九樓、十二樓都有人出去。


    最後剩下他們倆。


    到了裴培那一層,電梯門開了,她走過去擋住門,“你別跟來了。”


    他擋在她麵前,他挑著眉,試圖耍無賴了。


    裴培耷拉著那張漂亮的臉,伸手抵著他的膛,“你走吧,你傷了我的心了,我要和你劃清界限。”


    他笑得十分朗,“開個玩笑而已。”


    說完伸手去摟著她,裴培卻說,“玩笑還有三分真,你說的並不是假話。”


    “好吧,我愛你。”


    “……”


    裴培愣了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臉有點紅了,“那個……那個……”


    他牽著她往外走,像是個長輩教育小孩,“裴裴同誌啊,好聽的話,就好像美味的糖果。你知不知道,糖果雖好,也有弊端——你看我們家小雨,小時候就是因為糖吃太多,然後長蛀牙了……”


    “你的道理一一的,我講不過你。”


    “可你在孫雨萌麵前,明明就於上風呐。”


    進了屋,時顥寧半開玩笑的說了這話,他是無心之失,可裴培同誌是真的低落了。


    她抱緊了他,心裏特別難受,“我和孫雨萌從沒這樣過。”


    “我知道。”


    “以前因為工作的事,再有爭執,我也沒對她說過這麽難聽的話。”


    “我知道。”


    裴培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他,“雖然顧栩很好,可我仍然希望她和蕭總在一起,畢竟,他是湘湘的爸爸。”


    男人雲淡風輕的目光,大手撫著她的發,微微歎氣道,“那就得,看他們還有沒有緣分。”


    ……


    ……


    晚上七點,司機把蕭蘆城送到了家門口。


    蕭蘆城還在低頭翻閱文件,一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到家了。


    小李看著老板操勞到忘我的境界,不由得歎氣,禮貌的叫他,“蕭總,到了。”


    男人抬起頭,看見自家的門口,唇一笑,“今天怎麽這麽快……”


    小李笑眯眯,其實心裏實在想,親愛的老板,上大堵車您真是不知道麽,今天可比往常都晚了半個小時呐。


    蕭蘆城跟司機說了一句“辛苦了”,進了家門。


    此時傅程程在廚房嚐排骨湯的味道,聽到外麵有了聲響,知道是她叔叔迴來了。


    這幾年,傅程程當起了蕭蘆城的營養師,隻要他不出差的時候,她盡量就不住學校,每天都迴來給他做飯。


    今年傅程程不過才十八歲,可是川菜粵菜湘菜魯菜……


    隻要她叔叔報得上的菜名,她都能做出來。


    這個網絡發達的年代,真是方便了太多人啊,手拿一個,就能輕而易舉做出任何美食。


    然而,盡管這麽多年蕭蘆城在營養方麵已經吸收得很好,傅程程對他照顧得再是一絲不苟,仍然是沒能阻擋他鬢邊的淡淡斑白。


    蕭蘆城耳朵上方的鬢發有了變白的跡象,之前程程查一些醫理方麵的書籍,看書上說的,還以為他是一段時間壓力大或是上火才導致,可事實證明,她家叔叔的的確確是年紀輕輕就有白發了,而不是書上說的上火和壓力大。


    為了這事兒,她可是煞費苦心,變著法子在食材方麵的給他調理,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我來猜猜,今天是番茄燉排骨?”


    蕭蘆城一進家門就聞到了香味,知道程程在家,在玄關就開腔了。


    程程探出個腦袋,手裏還拿著湯匙呢,笑眯眯的對他說,“對呀。叔叔您的嗅覺真是越來越敏感了,就快趕得上大福了嗬嗬嗬。”


    “嗯,罵我。”還嗬嗬嗬呢。


    男人笑著走進廚房,在那姑娘額上彈了一下,巡視了一番今晚的菜,然後說,“我去換衣服了。”


    “叔叔你快去換好,我們馬上就開飯。”


    “。”


    蕭蘆城臨走時蹲下去摸了摸大福,這才上樓去。


    在他感慨大福老了的同時,程程看著他的背影,也在歎息,她家叔叔耳邊的頭發怎麽好像又多了幾根白的出來呢?


    ……


    ……


    幾分鍾後蕭蘆城下樓來餐廳,已經換好了一身舒適的居家服。


    家裏每個女人,按理說他的衣食住行都交給鍾點工或是蕭家的傭人了,但有程程這個稱職的“小保姆”在,也就沒那些人什麽事了。


    程程總是照著孫雨萌的喜好,給他買穿的。


    孫雨萌蕭蘆城沒有說出來,但她知道,他心裏一定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很愛她的叔叔,她想叔叔過得好,過得幸福,她和叔叔一起,在等孫雨萌迴家。


    蕭蘆城拿起筷子,看了看麵前的東西。


    一碗米飯,半碗湯,嗯,這是程程每天給他盛飯時的標配,完全就是強製的逼著他,先喝湯,再吃飯。


    吃飯中,叔侄二人無話不談。


    程程會和他說起學校的事,他感不感興趣的,也都會應和兩句。


    他始終擔心孩子早戀,心裏想著,至少也該再過兩年,像當他和孫雨萌結婚時那樣,女孩兒二十出頭談戀愛,那就比較合適了。


    蕭蘆城想起自己當是如何逼孫雨萌嫁給他,覺得自己無恥的同時,也覺得那時的自己是撞邪了,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昨晚太和我通過電話了,她說,今年春節要是孫雨萌阿能跟我們一起吃頓年飯……就好了。”


    程程端著飯碗兒,看似孫口提起這件事,其實她挑眼飛快的看了她叔叔,沒什麽底氣,就怕觸及到老男人的傷心事。


    在孫雨萌這件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虧欠,大多時候程程比蕭蘆城更為敏感。


    蕭蘆城聞言,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笑道,“哪年她不是讓我們自己去接的湘湘,別說吃飯,多看我一眼她都嫌浪費時間。”


    在程程低頭沉默的時候,他又無奈的說,“或許唯一能滿足你太這個願望的,就是吃年飯那天我不在,那樣,估計你阿會賞臉去一趟蕭家。”


    程程聽著心裏難受得很,一直低著頭,沒吭聲。


    芳菲阿專門差人空運迴來的泰米啊,明明這麽好吃,怎麽今天就覺得這般難以下咽呐……


    ……


    ……


    蕭家寧園。


    老太太看家裏人都在各自忙活,一時間沒人注意到她。


    她往腦袋上裹了一塊大羊絨披肩,抓緊時間從屋裏溜出來,叫上司機出門了。


    老太太九十多歲了,自打老太爺過世,陪伴她的就隻剩下寂寞了。


    都說她現在是四世同堂,有福氣,可老太太心裏清楚得很呐,她這算有哪門子的福氣?


    老伴兒走了,建中和棟又不可能天天在這裏陪她,各人都有各人的家庭。


    再說蕭萌和翰林吧,一個念書好像怎麽都念不到頭,一個談戀愛追著女人全世界的跑……最後就剩她的曾孫湘湘了。


    可是,湘湘幾乎是幾個月才去她那兒一次,平時要上學,要學特長,她就是想見,也不忍心打擾啊。


    她最想念的就是小薇了。


    自從和她孫子離婚,她就沒有去過蕭家,老太太這幾年見她的次數真是雙手都數得過來啊。


    那個時候小薇生湘湘,順產不了,在產房呆了那麽多個小時轉手術室,結果那天湘湘和小薇都平安無事,她老人家反倒因為驚嚇過度住進了醫院……


    在車上想起湘湘和孫雨萌,老太太潸然淚下,這讓本就是提心吊膽帶她出來的司機更是擔心了,“老夫人,要不咱們迴去吧,一會兒棟和建中知道了,我可是又要吃不完兜著走啊……”


    老太太抹了一把淚,清了清嗓子,“他們敢!”


    ……


    ……


    到了孫雨萌公司樓下,老太太從大披肩裏露出一對兒眼睛,觀察了一下地形,然後對司機說,“還不快扶我下去?”


    司機趕緊下車去扶她。


    司機也是六十好幾的老司機了,年紀大了,經不起嚇,老太太這樣三天兩頭折騰他,他覺得自己心髒就快不好了。


    老太太到了孫雨萌公司門口,看清楚了,確定這是她家小薇的公司,這就吩咐司機,“去吧,一會兒打電話叫你。”


    “您小


    心點啊。”


    “屁話,這裏又不打仗,你要我如何小心?”


    “……”


    司機碰了頭臉鼻子的灰,灰頭土臉的進了電梯。


    這時候老太太解開了披肩,露出她本來的樣子——老是老了,到底年輕時候也是個美麗的女人,氣質還在,氣場還在,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她走到前台,昂首挺的,伸手敲了敲那個台麵。


    “咳咳。”


    她一臉嚴肅,模樣卻端莊優雅,深紅的口紅在她的唇上,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覺得違和。


    “……”


    前台小抬起頭來,看見這位貴人時趕緊站起來,“老太太,請問您找哪位?”


    老太太道,“我找孫雨萌!”


    ……


    ……


    “誰?誰找我?”


    孫雨萌正在看資料,聽小鄧說外麵有個老人家找她,她腦子裏過了一遍,完全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麽老人家。


    小鄧把老太太形容了一遍,言語稍顯誇張,“就是一個滿頭銀發,穿金戴銀的老人家啊,穿的香奈兒定製呢,那塊披肩也是今年巴黎時裝周台款,還塗著深紅的口紅,別提多時髦了。”


    “……”


    孫雨萌放下手裏的工作起身,她倒是好奇,她倒是想去見一見這位老人家。


    她沒有讓小鄧去叫老太太進來,自己跟著小鄧一起出去的。


    當她看見蕭蘆城的***時候,一下就僵立在原地,腳上灌了鉛似的。


    “……”


    孫雨萌驚訝得睜圓了眼睛,老太太卻是淡然極了的表,笑眯眯的手一伸,老佛爺似的,“咳咳,小薇,還不過來扶我?”


    “……”


    “愣著幹什麽,都不認了?”


    老太太看孫雨萌還沒反應過來,皺眉嘖了一聲,孫雨萌趕緊過去扶她,“沒有,沒有不認。”


    她帶著老太太去辦公室,順便叫小鄧給人倒水喝。


    可她剛對小鄧說“倒杯熱水過來”,老太太卻止步了,扭頭吩咐小鄧,“我要喝咖啡。”


    小鄧,“……”


    老太太又補充,“上次我孫女買給我喝的,什麽星……什麽克的,焦糖什麽朵,你知道?”


    小鄧完全懵了,訥訥的,“星巴克……焦糖奇朵……”


    老太太笑道,“對,就是這個。”


    孫雨萌心裏歎氣,趕緊示意小鄧,“快去。”


    第142章平時忙


    老太太站在孫雨萌的辦公室裏,四打量,臉上掛著笑,目光裏全是對這孩子的讚賞。


    她心說這姑娘不錯啊,一個人把事業搞得有聲有,外頭那些人,孫小孫小叫得多嚴肅啊,在她耳朵裏,就跟大孫子公司那些人一口一口叫他“蕭總”是一樣的。


    孫雨萌看她一個人在那裏傻樂,不由得也笑起來,“,您是一個人跑出來的?家裏人不知道?”


    老太太轉過身來嘟了下嘴,“那些人煩死了,簡直把我當犯人似的,不要我出門,小薇你說,這完全是限製我人身自由是不是?菟”


    孫雨萌微微挑起眉梢,順著她的意點了下頭,“對。”


    “可想你了,你說,就算是跟我大孫子掰了,咱們倆的感還在嘛,你怎麽就不來看看?”


    “……”


    孫雨萌笑著,摁了摁太陽穴,歎氣道,“,平時我真的很忙……”


    “忙?”


    老太太瞪她,冷哼了聲,“你再忙,個把小時時間都抽不出來?我看不是你太忙,是你沒有那個心!”


    “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我,那今天中午就乖乖陪我吃頓飯。”


    老太太說完就眉開眼笑起來,在她心裏,不管孫雨萌工作有多忙,不管她要去掙多少錢,那些都沒有陪她老人家吃飯來得重要。


    很快小鄧就買了咖啡迴來,跟她一起進辦公室的,還有顧栩。


    顧栩從醫院出來辦點事,眼看就中午了,就順道過來跟孫雨萌一起吃午餐,他沒想到蕭蘆城的也會在這裏。


    這是他第一次見老人家,孫雨萌給他介紹了,他禮貌的跟老太太握手,說,“您好,我是顧栩。”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這人是她家大孫子的敵,心裏真是特別堵:這個年輕人,長這麽帥?言談得體,這麽有教養,一定是家世很好?笑起來怎麽這樣好看?關鍵是,他起碼比大孫子年輕個十來歲……


    真難受,真是鬧心呐。


    老太太一堵心就頭暈,扶著額頭踉蹌了兩步退到沙發麵前,顧栩怕她摔了,趕緊上前扶著她。


    “你身上怎麽這麽好聞啊……”


    老太太抬起頭,對上顧栩的視線,顧栩一愣,瞧了瞧孫雨萌,孫雨萌笑著走過來,“是啊,他很好聞。”


    顧栩:“……”


    他完全不知道孫雨萌和老太太在說什麽。


    十一點四十,三個人一起下樓去對麵餐廳用餐。


    走到樓下時,孫雨萌看見蕭家司機站在車前,也算是認識,以前和蕭蘆城沒有離婚時也偶爾會見到,她就對說,“讓陳叔跟咱們一起吃飯吧。”


    癟癟嘴,“你去問他餓不餓。”


    孫雨萌笑,“哪有這樣問人家的,我一問,他當然說不餓。”


    說完,她走過去跟陳司機交談了幾句,她是真心不想讓人在這兒幹等,可陳司機連連擺手,說早上吃得多,這會兒還不餓。


    孫雨萌知道他是氣,也不再多勸,“那好吧,我帶老太太去吃過飯就迴來,麻煩你多等一會兒。”


    “大少氣了。”


    陳司機一時還沒改口,孫雨萌聽見僵了一下,他自己反應過來也有些不好意,“對不起對不起,瞧我這人,老是不長記。”


    陳司機在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孫雨萌笑笑,“沒有關係。”


    三個人去了一家中餐廳,顧栩點菜,孫雨萌一直在陪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其實很糾結,心裏對顧栩也是喜歡,但他在這裏,她說話可就不方便多了。


    “以後不要再這樣出來了,知道嗎?”


    老年人就是越老越小,孫雨萌跟老太太說話,就像跟湘湘說話一樣。


    “嗯。”老太太答應得好聽,孫雨萌卻知道,她壓根就是左耳進右耳出。


    老太太看著顧栩點餐,看著他秀氣修長的漂亮手指,笑眯眯的問他,“年輕人,你皮膚怎麽這麽好啊?是不是在做保養?”


    顧栩把菜單拿給服務員,迴答她的時候,就像對待自家,“我天生的,像我媽,我媽就是皮膚很白。小時候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女孩子,我特別苦惱。”


    老太太眯著眼打量顧栩,明明就是剛剛才認識,卻一點不覺得生疏,她抬起顧栩的下巴仔仔細細的瞧他,“漂亮是漂亮,可一點不像女孩子,女孩子的眉毛哪有這麽粗,顏這麽濃!”


    顧栩朗的笑出了聲來,孫雨萌看他們二人相融洽,倒也放心了。


    是個很挑剔的人,孫雨萌就怕她看出顧栩是她的男人,而產生厭惡心理。


    顧栩給點了一盅燉品,其他都是一些口味清淡的適合老年人吃的菜,老太太覺得他特別細心,不由得在心裏歎氣:就算孫雨萌跟大孫子沒可能了,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那也是不錯的。


    是大孫子沒有福氣。


    不不不,都是蕭家作的孽啊,簡直就是禍害到了蘆城身上,他怎麽這麽倒黴?


    飯後孫雨萌和顧栩送老太太上車,讓陳司機早點送她迴去。


    陳司機很是無奈,秦佩雯打過幾次電話過來了,問他把老太太帶到哪兒去了。


    老太太叮囑過他不許說,他也不敢說,於是秦佩雯和蕭棟在那頭都要急瘋了。


    孫雨萌看著陳司機把車開走,想了想,他問顧栩,“要不然我給蕭蘆城他媽媽打個電話?”


    顧栩點頭,覺得有必要。


    於是孫雨萌拿出手機,翻到了秦佩雯的電話,等到對方接起,她已經斟酌好了如何開口稱唿她,“阿,我是孫雨萌。”


    ……


    ……


    蕭家這頭,秦佩雯掛斷電話坐下來。


    知道老太太馬上就迴來了,按理說她應該放心才是,可這會兒,她十分低落。


    蕭棟走過去彎腰看她,不解的盯著她的表瞧了又瞧,“你是怎麽了?不是知道媽平安無事了嗎,還垮著一張臉幹什麽?”


    秦佩雯抬眼,半晌才出生,“你不知道,這麽多年沒和小薇說上話,她……她一開口,叫我阿……”


    蕭棟愣了愣,然後直起身,“嗬,不叫阿,你還能指望人家叫你一聲媽?”


    “我這不是不習慣嗎……”


    “都快七年了,你不習慣!”


    蕭棟嘰嘰咕咕說了兩句,之後就歎著氣上樓去了,剩下秦佩雯一個人坐在那裏。


    她看了一眼丈夫,緩緩的收迴了目光。


    她心裏想著蕭蘆城,想著這些年他身邊除了程程,一個女人都沒有。他每天工作完迴到家,雖然有程程給他做的熱菜熱飯,但是他的啊,永遠都是冰冷的……


    秦佩雯想著想著就覺得她兒子可憐,眼睛不濕潤了。


    其實蕭棟就站在樓上,她以為他迴書房去了,然而他並沒有。


    他在那裏看著自己的妻子,想著自己的兒子,心說,這都多少年了,一個女人而已,有那麽重要?有那麽難忘嗎?


    蕭蘆城這人哪兒哪兒都好,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身上有個非常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太長。


    以前對傅恩希是這樣兒,現在,對孫雨萌還是這樣兒……


    蕭棟想啊,這樣的人,幹脆,就不要談戀愛好了,當聽家裏人的,孫孫便便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那該多好?


    老太太迴來時,蕭棟在樓上看書,秦佩雯在廳坐著等她。


    見屋裏這樣安靜,並且,秦佩雯看見她竟然沒有她以為的那樣激動,她心裏明白了幾分,問她,“是不是小薇給你打過電話了?”


    秦佩雯扶著她過去做,點頭,“是,她告訴我了,說你去找她。”


    老太太一坐下就歎氣,“媳兒,我跟你說啊,現在小薇身邊,可有個好得不得了的男人,我看,我們家蘆城是沒戲了……”


    秦佩雯麵上帶著笑意,也沒說話,老太太又道,“你說當,要是韻怡和孝正沒有離開蕭家,是不是就沒有後來這些事?”


    想了想,又搖頭,“也不對,要是他們母子沒有離開,那你也就沒有嫁給棟,自然就沒有蘆城了,也沒有我的萌萌和小林呐……”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秦佩雯遞給她的熱水杯,她一動不動的,眼裏泛著水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像越想越低落。


    之後緒就上來了,隻聽她哽咽道,“為什麽會這樣兒啊,蘆城現在一個人,我們家湘湘也迴不了家,我們家湘湘,以後是不是,要叫那個長得很好看的顧醫生是爸爸啊?”


    秦佩雯看她緒越來越激動,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就在她要上樓去叫蕭棟的時候,老太太咚的一聲,從沙發上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


    ……


    蕭蘆城是在下午開完會之後得知老太太住進醫院的,一點多鍾秦佩雯給他打電話,曹秘書接的,說他在開會,秦佩雯不想打擾他,就讓曹秘書晚點告訴他。


    老太太一病不起,醫生說了,心病還須心藥醫,她現在這個樣子,很明顯是長期積鬱,就算出院了,以後難免又會再犯。


    按理說老年人都喜歡清靜,可蕭家這位並不。


    她躺在上,就恨不得家裏的孩子都在跟前,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也好啊,熱鬧起來,才像一個家。


    老太太就是想孫雨萌,想湘湘,也像遠在奧地利的蕭翰林,此時此刻蕭萌在前端茶遞水,每隔五分鍾,就問一遍,“小林今年春節可要迴來?”


    蕭萌簡直都不想再迴答了,年輕人沒那個耐心,心裏容易生厭,但到底這位是她的,她把從別人那裏省來的耐用在了這裏,“要迴來,要迴來,您就放心吧——來,把這藥吃了。”


    蕭萌給老太太喂藥的


    時候,她爸媽和叔叔嬸嬸以及蕭璿就站在旁邊,你看我,我看你,對這次的事又無奈,又後怕。


    “小林今年春節,可要迴來?”


    剛把藥吃完,抬眼看著蕭萌,又問了一遍。


    蕭萌都數不清她今晚到底問了幾遍了,手裏握著玻璃杯,終於,耐被掏空,語氣也不好了,嗓門也就大了些,“啊天呐,您甭問了好麽,從下午三點一直問到現在都快九點啦!”


    秦佩雯走過去在她身上狠狠打了一下,責怪道,“老年人記不好,多問兩遍你就多迴答兩遍就是了,她可是你!”


    秦佩雯聲音也大,類似於吼了蕭萌,蕭萌覺得委屈,自己也沒做錯什麽啊怎麽就老被罵。


    眼中泛著霧氣,她咬牙退到了一邊,跟著就又聽在問,“小林今年春節是不是不迴來了,嗯?”


    蕭萌:“……”


    她真的是想生氣都沒發生氣,這個樣子,越來越嚴重,萬一哪天老年癡呆了,那可怎麽辦?


    年輕時候在部隊裏,那可是巾幗不讓須眉,就是後來退休了,在家裏管這個家,那也是時時刻刻的雷厲風行。


    就是這幾年爺爺走了,她一個人越發孤單,雖然爸媽現在搬過來陪她,但她心裏的寂寞改變不了啊。


    她喜歡的人,湘湘,孫雨萌那母女二人一天不迴來,估計她這神狀就一天好不了。


    蕭萌為自己剛才的不耐煩感到慚愧,這個人,她可是從小到大最疼她的,她怎麽就這點耐心都沒有呢?


    “別生大伯母的氣,大伯母心裏也著急。”


    蕭璿像是淩b微步似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移過來靠著她,在她耳邊小聲說,“這樣,搞不好真要老年癡呆了,想想以前風風火火的樣子,真是……”


    “你閉嘴不行嗎?”蕭萌瞪她。


    “哎,我就孫便說說,我哪裏希望我自己的老年癡呆呢……”


    蕭璿聳聳肩,搖搖頭,歎氣。


    門開了,屋子裏所有人都看過去,是蕭蘆城到了。


    一起來的還有他的秘書曹小,都是老人了,從曹小手裏接過水果籃子,大家都熱的招唿她。


    “今晚蕭總有應酬,喝了酒,我開車送他過來,聽他說起老病了,我就想來看看。”


    曹芳菲這種三十幾歲的女人,是知書達理,又極其懂事的,這是她給蕭蘆城當秘書的第七個年頭,除了上一任的宋秘書,她算是呆的時間最長的一個,就單衝這個,就能看出這個女人不簡單。


    但是她的“不簡單”,與那些有心計妄圖高攀的女人不一樣,指的是她自身的辦事能力。


    她在蕭家出入的時候多了,跟蕭家每一位都是很相的,私底下,關係也都很融洽。


    眼下老太太病了,她來醫院探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當曹芳菲在老太太跟前噓寒問暖的時候,林雪把秦佩雯拉到一邊竊竊私語,“大嫂,我看芳菲這人真心不錯。說實話,她學曆高,人漂亮,又很有本事,出的廳堂下得廚房,雖然在年紀上比小薇大了那麽幾歲,但是依我看,她可比小薇更適合咱們蘆城,你說是不是?”


    秦佩雯聽了這話倒也不意外,主要是林雪在她麵前都提過很多次了,b括蕭棟也看得上曹芳菲,隻不過,外人眼睛再雪亮,他蕭蘆城心裏不明亮,誰又有什麽辦法?


    她歎氣,搖了搖頭,“有一次我跟他爸去他那兒看程程,說這事兒的時候不小心給他聽到了,搞得我倆多尷尬……說真的啊,芳菲是挺不錯的,家裏也清清白白,這個年紀還沒結婚,我看呐多半是在我們蘆城身邊待久了有了感,不然我實在是找不到她三十好幾了還不嫁人的理由啊……不過我看這事兒沒戲,連個在他耳邊煽風點火的人都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程程跟他一個鼻孔出氣,眼巴巴的還在等著孫雨萌迴心轉意……”


    林雪冷哼一聲,“迴心轉意?大嫂,都快七年了啊!”


    “是啊,七年了。”


    秦佩雯嘴邊泛起一抹苦澀笑意,再次歎息,“誰知道呢,這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


    ……


    ……


    曹芳菲沒有在病房待得太久,陪了老太太十幾分鍾就離開了。


    離開醫院的時候,在大門口碰到風風火火跑來的傅程程。


    今晚程程學校的話劇社有彩排,下個星期就要演出了,接到電話的時候想走,社長那個人特別專製裁,說什麽老年人生病很正常,就沒讓她走。


    等到彩排結束,已經很晚了,她連飯都顧不上吃就來了醫院。


    “怎麽跑得這麽急,不知道打車嗎?”


    曹芳菲叫住了程程,拿紙巾給她擦汗,程程說了謝謝,趕緊問,“我叔叔已經來了嗎?”


    “來了,在病房裏呢。不過自打老太太進醫院後他緒就不是特


    別好,再加上剛才應酬他喝了酒,你趕緊去看看,省得一會兒他發火說什麽難聽的氣到了老太太,那就不好了。”


    “嗯,那芳菲阿你慢走。”


    程程都來不及說句再見,轉身就跑,曹芳菲微笑著看她跑遠了的背影,心裏在想:蕭蘆城一個男人,把這孩子帶在身邊這麽多年也真是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他能把一個全身缺點的姑娘教育成如今這人見人愛的懂事樣子,也的確是廢了太多心血。


    再看他自己的女兒湘湘,這些年跟著孫雨萌,他就是想操心也操不上,如此看來,他在孫雨萌那裏還真是坐實了本末倒置這名聲。


    傅程程火急火燎一飛奔到了病房門口,停下腳步大喘了幾口氣之後,推門進去——


    好吧,她完全承認她不怎麽想看見那一屋子的人,除了她的叔叔。


    程程對太稍微好一些,那是因為,太雖然在她麵前說起過她媽媽年輕時候那些荒唐事,但是看得出,太這個人跟其他人不一樣,是真的關心她,把她當成蕭家子孫。


    剩下的那些,平時交集也少,交更少,尤其是叔叔硬要她叫爺爺那兩個人,難道當不是因為他們倆,她父親和才被攆出蕭家大門?


    不過說到底,不喜歡歸不喜歡,她可以不在乎,不理會,可以視而不見,但心,一點仇恨怨念都沒有——


    她本身就是個罪人,是她害得叔叔跟孫雨萌阿離婚的,是她害得叔叔家不成家的,搞不好,哪一天孫雨萌阿就要嫁給那個顧醫生了,到時候,湘湘就不能迴到她原本的家了……她罪孽深重,又有什麽資格怨恨他人?


    “太。”


    程程一進屋,就笑眯眯的走過去蹲在老太太跟前,拉著她的手,討好她,從門口一進去,權當其他人是透明的。


    第143章奢望


    “程程啊……程程來了……”


    老太太看見程程,稍稍的露出一絲笑臉,她往外麵瞅了瞅,“湘湘沒有來嗎?”


    程程:“……”


    頓了頓,她清了下嗓子,繼續哄道,“太呀,湘湘要來呢,就是這麽晚了,她得睡覺啊,幼稚園還有一個多星期就放假了,放假以後,湘湘就天天來陪您,好不好?”


    老太太神不好是一迴事,腦子卻是清醒的,她緩緩的眨了下眼睛,“程程你甭騙我了,湘湘怎麽可以每天來陪我?小薇會答應麽?”


    在場的麵麵相覷,在孫雨萌和湘湘的這個問題上,可沒有人是傻子。


    平時哄一哄老太太,老太太沒有拆穿,那麽大家相安無事,如今程程一說到這個,老太太直言不諱戳穿了事實,所有人就都有一種被當眾打臉的感覺。


    老太太緊緊地攥著程程的小手,歎了口氣,背過臉去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說道,“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一代不管二代,可是咱們這個家,外麵的人啊看著咱們是風風光光,實際上,是怎麽迴事也就隻有咱們自己清楚。


    我也沒有什麽要求了,隻求咱們家每個人都過得好好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其他的,也不敢奢求。”


    她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程孝正和傅程程這對父女相認,看到蕭蘆城和孫雨萌破鏡重圓,但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平時看似氣很好,神采奕奕,那都是打腫了臉充胖子。


    蕭蘆城在外麵陽台悶聲抽煙,將老太太的話聽得很清楚,他也知道,老太太並不是她說的那樣沒有奢望,隻是,她的奢望他估計暫時是滿足不了了。


    ……


    ……


    第二天是周六,傅程程一早就出了門。


    叔叔在樓下花園裏站著,大福蹲在他左側,也不知道他在那裏想什麽,手裏拿著煙,眼睛直視前方,那冷清的背影在程程的視線裏,莫名其妙讓她心中充滿了悵惘。


    叔叔說孫口問她是不是去醫院看太,她說是。


    見她這就要走,提醒她餐桌上有熱的牛角b和煎蛋。


    程程說沒有胃口,不吃了,其實她是比較急,想早點出門罷了。


    她在小區外麵打車,讓司機把車開到孫雨萌公寓外麵。


    孫雨萌家她不常來,就是偶爾來接湘湘,也是極少去到她家裏,通常就隻在樓下等。


    不過孫雨萌住哪裏她還是能找到的。


    從電梯出來,到了孫雨萌阿門口她停下腳步。


    不由得心跳加快,她很緊張。


    在別人眼裏孫雨萌很好相,可是在程程這裏,孫雨萌阿總是給她一種很嚴肅,很冷漠的感覺,在她看來,孫雨萌早就不是六年多以前那個孫和的孫雨萌了。


    她鼓起勇氣摁門鈴。


    隻摁了一次,她就聽到裏頭的腳步聲,有孩子的聲音在說,“媽咪媽咪,我去開門。”


    然後,說話的那個孩子通過貓眼看見外麵的人,趕緊把門打開了。


    “程程。”


    湘湘看見程程很開心,可剛想伸手拉她進去,孫雨萌就走過來了,並且人就站在門口,擋在程程跟前,並沒有要她進屋的意。


    媽咪就是很不歡迎程程……湘湘泄氣,漸漸的把頭低下去,不開心,卻不敢頂撞大人。


    “程程,上個星期湘湘才被你叔叔接走,這星期她得陪她外婆,我以為你叔叔已經告訴你了。”


    孫雨萌的聲音很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10086坐席一般公式化的語氣。


    “不是……”


    因為緊張,程程的臉微微發紅,她舔了舔唇,剛想解釋,孫雨萌伸手做了個“你什麽都不用說”的手勢,“好了,湘湘上午要寫作業,寫完之後下午要去練鋼琴,晚上還得去她外婆那兒,所以今天她不能去她爸爸那邊。”


    “可是我有功課不會寫……”


    湘湘低著頭,想留著程程,又怕被媽咪教訓。


    媽咪對待爸爸那邊的人,度一直都不好,這讓湘湘覺得,她的媽咪實在是很沒有風度。


    程程看了看湘湘,又把目光轉到孫雨萌臉上,“阿,我……”


    “你不會寫,我教你。”


    孫雨萌淡淡的對湘湘說,明知道程程在看著她,卻視而不見。


    湘湘沉默片刻抬起頭來,雖然是怕孫雨萌生氣,可還是開口說,“我想要程程教我。”


    “……”孫雨萌。


    一時間氣氛有點僵,這倒讓程程很不好意了。


    半分鍾後,孫雨萌一聲不吭的轉身進屋了,這就意味著:程程可以進來。


    湘湘高興得吐舌頭,衝著程程伸出兩根手指,小聲的“耶”了一聲。


    程程摸了摸她的腦袋,再去看孫雨萌阿,已經看不見人了。


    ……


    ……


    傅程程在湘湘房間輔導她功課的時候,孫雨萌在屋外看公司的文件。


    “就是這樣的,你看,是不是很簡單?”


    “嗯。”


    “快寫吧,不懂的再問我。”


    湘湘認真埋頭寫作業的時候,程程起身走到門口,悄悄的打開門看外麵的人。


    此時孫雨萌在和顧栩講電話。”


    程程看見,她應該是很開心,笑得那麽甜,不知道顧醫生在那頭說了什麽哄她的話。


    程程微微皺了眉,心裏歎氣,覺得自家叔叔真可憐。


    她輕輕的帶上門。


    一個小時後,湘湘的作業寫完了。


    “程程,是不是爸爸讓你來接我的?”


    湘湘跟傅程程說話的時候,在收拾自己的書b,她今年雖然才六歲多,卻養成了好的生活習慣,也很立,都是因為孫雨萌的嚴格要求。


    程程手裏拿著鑽筆,一支一支的,幫程程鑽好鉛筆,她說,“不是,其實是太生病了,她想你,所以我就想著今天不是周六嗎,你不用去幼稚園,就來接你去醫院看她啊。”


    “啊?太生病啦?”


    湘湘一聽這話,手裏的動作就停下了,眨了眨眼睛,關心道,“是不是很嚴重啊?我可不可以現在就去看她?”


    程程癟嘴,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別去了。”


    “為什麽,你不是來接我的嗎?”


    “可是你媽媽說了,下午你還得去練鋼琴呢。”


    “……”


    湘湘坐在自己的兒童椅子上,有些泄氣的說,“我媽媽有時候太自私了,太是我的親人啊,太那麽疼我,她生病了,我怎麽可以不去……”


    “沒事沒事,不要哭。”


    程程見湘湘眼睛裏一下子就憋出了豆大的淚珠,趕緊伸手給她擦掉,“過幾天你放假了,我再來接你去看太好不好?”


    “不好!”


    湘湘犯了倔,大嚷一聲,“我就要去看太,就要去!”


    程程怕孫雨萌聽見,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安撫道,“不要吵了,你也不想你媽咪生氣是不是?湘湘,要是媽咪生氣了,以後你就真的不能再去爸爸那兒了,知不知道?”


    湘湘抱著程程直哭,哽咽著,一抽一抽的,然後大聲說,“我就要去看太嘛。”


    ……


    ……


    傅程程是在孫雨萌叫湘湘出去吃飯的時候離開的,那個時候,顧栩已經來了。


    其實孫雨萌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本來她想著,既然人都在這裏,那就吃完飯再離開。


    可程程麵對她的時候,總是不太敢直視她的眼睛,哪裏還敢跟她一起吃飯呐。


    就在傅程程走後,湘湘完全變了個樣子。


    讓吃飯,不吃,說要去看太。


    小孩子說話說得不清不楚,孫雨萌也不知道老人家在那頭已經住院了,她還以為是傅程程在湘湘麵前說了些什麽,教唆她用絕食來威脅大人。


    孫雨萌心裏有火,冷冷的放下筷子,抬了抬下巴指示湘湘,“不吃就一邊兒去呆著,別在這兒礙眼。”


    於是湘湘哼了一聲,趕緊的下了桌子。


    她才不稀罕呢。


    顧叔叔做的飯,又不是爸爸做的,少吃一頓有什麽關係。


    顧栩看著小姑娘去了外麵陽台,收迴視線後對孫雨萌說,“湘湘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怎麽行?”


    “是她不吃的,又不是我虧待她。”


    孫雨萌手裏握著筷子,嘴上這麽說,其實湘湘不吃飯導致她也不想吃,湘湘這是在跟她鬧別扭,她哪裏還有胃口?


    湘湘今天穿的淡黃的大衣,白連褲襪,頭發輸了兩條小辮子,還紮了蝴蝶結,孩子生得漂亮,穿得也漂亮,任誰看了都是喜歡得很——可她偏偏就經常跟自己的媽過不去!


    很多時候孫雨萌心煩氣躁,總覺得這孩子還不如大街上撿迴來的呢,費心費力的教育她,培養她,照顧她,生怕她餓了冷了,她倒好,一門心想著她老爸……真是越想越沒意。


    顧栩給她夾菜,語氣溫和的,就說了兩個字,“吃飯。”


    兩點鍾,湘湘得去鋼琴老師家裏。


    往常都是孫雨萌送她,偶爾顧栩在,那就是孫雨萌和顧栩一起送她。但是今天,湘湘不想理她媽咪,臨走時對顧栩說,“顧叔叔,我要和你說悄悄話,你一個人送我吧。”


    孫雨萌都穿好出門的衣服了,湘湘開口說了這話,她淡淡的看了那姑娘一眼,“排斥我?”


    湘湘別開臉,臉上那股子倔強簡直跟孫雨萌執拗起來一模一樣,顧栩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末了對孫雨萌說,“我送她吧,你就在家休息。”


    ……


    ……


    顧栩的車子停在


    肯德基門口。


    下車前,他跟湘湘確認了一遍她說的那幾樣東西,並叮囑她隻能在車上坐著不許亂跑。


    二十分鍾後,顧栩拿著湘湘要吃的雞肉卷,漢堡,雞翅,可樂和薯條迴來了。


    “謝謝顧叔叔。”


    人是鐵飯是剛,一頓不吃餓得慌,湘湘將一大堆東西拿過去大快朵頤,對顧栩充滿了趕集。


    顧栩望著她笑,坐了一會兒,將車子開走了。


    一上,顧醫生對湘湘開啟了教育模式,“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她對你,是無條件的付出,不管她做了什麽,都是為你好,知道嗎?”


    湘湘從漢堡薯條中抬起頭來,擦了擦嘴上的油漬,認真道,“爸爸跟媽媽對我一樣好。”


    “是啊。”


    “但爸爸從來都是講道理的,不像媽媽,像個專製的暴君!”


    湘湘有些憤憤的,嘴裏b著事物,含含糊糊的說著,“每次程程來看我,她老拿臉給人家看,程程又沒做錯什麽,媽媽真的是很奇怪。”


    顧栩隻是笑笑,孫雨萌跟傅程程之間的事,他不便在孩子麵前說太多。


    “顧叔叔,你為什麽喜歡我媽媽?”湘湘眨了眨眼睛,問顧栩。


    “我想想啊……”


    顧栩看著視線前方,唇邊堆滿了笑意,湘湘這問題可把他問住了,“可能是因為,叔叔沒有去注意過其他女人,眼裏就隻看得見你媽媽一個,所以,不喜歡她,還能喜歡誰?”


    “可我媽媽都已經嫁給我爸爸了啊。”


    “……”


    顧栩故意皺眉看了一眼湘湘,“打算拆散我們是不是?”


    湘湘哈哈笑了兩聲,油油的兩隻小手擺了擺,“我可沒有哦,真的沒有哦,你們戀愛自由,我管不著。”


    送湘湘到了老師家,顧栩看她練了一會兒琴就離開了。


    上給劉璽然打電話,說孩子已經在老師那裏了,讓劉璽然五點鍾去接她。


    之後他迴了孫雨萌那裏。


    這個時候,孫雨萌半靠在廳的沙發上,手裏抱著靠枕,已經睡著了。


    電視機一直開著,她是在等顧栩。


    顧栩雖然經常過來,但他很自覺,從沒有問孫雨萌要過她家裏的鑰匙,此時他站在門外,在按門鈴。


    孫雨萌去給他開門時一臉的惺忪,還打著哈欠,顧栩笑著,擁著她進屋。


    “湘湘吃了肯德基。”


    一坐下,顧栩就跟孫雨萌報備,明知她會生氣,還是一五一十的老實交代了。


    孫雨萌沒好氣的看他,他笑笑,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裏,“她說她兩個月都沒吃那種東西了,正巧今天中午也沒吃飯。”


    “不是正巧。”


    孫雨萌抽迴自己的手,冷淡道,“她是自己找的,又不是我不給她吃飯。”


    “孫雨萌你聽我說。”


    “她是我女兒,我知道怎麽教育。”


    每次顧栩要跟她講道理,她就覺得心裏特別煩躁,可是每次她一大聲,顧栩就投降了,“,,我不參與。”


    “湘湘她不能由著自己任,她再這樣下去,就和傅程程一樣了。”


    “並沒有,我看湘湘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她才六歲,你總不能拿大人的標準去要求她。”


    看孫雨萌一要炸毛的樣子,顧栩趕緊舉起雙手,笑道,“我不說了,今天到此為止了。”


    他將她抱進了懷裏,在她耳邊輕言細語,哄著她,“湘湘走了,我們可以談戀愛了,是不是?”


    孫雨萌推了他一下,心裏有緒,不太樂意跟他這般親密。


    他稍微將她抱得緊了一些,孫雨萌仰著臉,“你幹什麽呀?”


    “想親你,不可以麽?”


    “不可以。”


    “呐,可不能因為湘湘的事跟我產生矛盾,我根本就是無辜的。”


    顧栩皺起眉頭的樣子看似嚴肅,其實那表很好笑,孫雨萌沒忍住就笑了,“你真的很討厭。”


    “乖,來親一個……”


    “你神經啊!”


    ……


    ……


    晚上九點,劉璽然和顧立文送湘湘迴家。


    顧栩明天一早有大手術,跟孫雨萌在外麵吃過了飯就先離開了,說是要迴去先和病人家屬溝通。


    送湘湘到了門口,兩個老的也沒進屋坐會兒,湘湘很不舍得對外婆和顧爺爺說了再見,轉身進屋,沒有搭理孫雨萌。


    “湘湘這是怎麽了,下午我去接她的時候,就看她悶悶不樂?”劉璽然問女兒。


    “沒怎麽,白天不聽話被我教訓了。”


    孫雨萌明天一早也很忙,想要早點休息,便對母親說,“媽,顧叔,我就不留你們倆了。”


    “好,早點休息。”


    劉璽然和顧立文走後,孫雨萌關好門轉身進屋。


    她在原地愣了一下,因為湘湘站在遠一動不動的,瞅著她。


    “有事嗎?”她冷冷的開口。


    “沒事。”


    湘湘覺得媽咪冷漠的時候真的是討厭極了,不想和她說話。


    湘湘進室去洗澡,自己找了睡衣。


    孫雨萌平時習慣了幫她搓背,雖然知道那孩子還在生她的氣,也沒理會她願不願意,就這麽進去了。


    湘湘也沒有表現出不願。


    “媽媽,我可以去看太嗎?”湘湘終於開口問她。


    “不可以。”


    孫雨萌二話不說就拒絕了她,湘湘扭頭,皺眉看著她,“可是太生病了。”


    “年紀大了,生病這不是很正常?”


    “可是……”


    其實湘湘還想說太病得都住院了,孫雨萌已經把噴頭關了,用巾b住她一把抱了起來,“不要再跟我可是了,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湘湘眼睛紅了,把腦袋偏開不看她,“冷血的媽媽!”


    ……


    ……


    迴到臥室,孫雨萌給湘湘擦幹了身上的水,然後叫她自己穿衣服。


    湘湘故意動作很慢,孫雨萌本不想搭理,又怕她感冒,隻得上前幫忙。


    穿好了衣服,湘湘必須睡覺了。


    “自己乖一點,躺下睡覺,要是讓我發現你用手機聽歌,一定給你沒收了。”


    “知道啦!”


    湘湘用被子裹住自己,轉過了身去,用屁股對著她媽咪。


    孫雨萌瞪了她一眼,將臥室的燈關了,關上門,但留了一條縫。


    等到孫雨萌走遠了,湘湘才迴頭,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小聲說了句,“媽媽晚安。”


    但她還是討厭媽媽,要和媽媽作對。


    第二天早上,湘湘坐在餐桌前,依舊絕食抗議。


    這一次孫雨萌真的火了,連名帶姓叫她,“蕭湘湘你到底要幹什麽?!”


    湘湘雙手托著下巴,“不想吃飯不想吃飯!”


    孫雨萌冷笑一聲,把她麵前的那杯牛端開,“行啊,你不吃飯我可節約了。”


    湘湘白了她一眼,懶懶道,“那我也不去學校了,也給你節約,好不好?”


    “蕭湘湘!”


    “我討厭媽媽,媽媽超級冷血,我不要跟這樣的媽媽住在一起,我要去找爸爸!”


    “……”


    孫雨萌氣得口都在顫,一隻手扶著額頭,咬著唇,好半天才出聲,“你休想!”


    昨天,顧栩說了這樣幾句話,他說,“你對蕭蘆城,對傅程程,對蕭家的每一個人,越是表現出冷漠,就越顯示出你的不甘,正是因為不甘心,你才會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你對蕭蘆城的抱怨,你說,我有沒有說錯?”


    第144章不平衡


    中午,小鄧把定好的午餐拿進孫雨萌的辦公室。


    “孫小吃飯了。”


    “放那兒吧。”


    孫雨萌眼睛盯著手機,也沒看來人,隻說了句謝謝。


    小鄧出去之後,孫雨萌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撥通了湘湘幼兒園老師的電話。


    很快那邊就接通了,“湘湘媽媽,請問有什麽事嗎?”


    “老師,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今天中午湘湘有認真吃飯嗎?”


    “當然,湘湘是我們班最乖的小朋友,不但認真吃飯,還幫生活老師收垃圾呢。”


    “這樣啊……”


    孫雨萌放心歸放心,可湘湘在外麵能好好吃飯,在她麵前卻是倔強極了,這種鮮明對比,對於她一個當媽的人來說,很容易造成心的極度不平衡。


    然而,對於孫雨萌來說,她因為湘湘而產生的不平衡不是一迴二迴了,通常這種況,她都會打電話去蕭蘆城那裏撒氣。


    此時蕭總剛離開公司要去外麵辦事,剛上車,手機就響了。


    一看到孫雨萌的名字,他心裏條件反射:一定又是湘湘惹她了。


    果然,他剛開口叫了一聲“棠棠”,那頭劈頭蓋臉就罵過來,“蕭蘆城你省點兒心,別以為你老讓你們家程程過來教唆湘湘跟我對著幹就能有用,不管你用什麽齷齪方法,湘湘不會跟著你就是不會跟著你,當協議裏寫好了的,湘湘她就算跟你姓,但她的撫養權在我這裏,我跟你說……”


    “大中午你不去吃飯,找我發什麽瘋?”


    蕭蘆城被她幾句話說得心裏有了火氣,皺眉打斷了她,“孫雨萌,你不要動不動就在別人身上找原因,湘湘惹你生氣,你有沒有搞清楚她為什麽會惹你生氣?


    還是說,其實湘湘自己本身沒問題,就是你自己作的?程程什麽時候去你家教唆湘湘我怎麽不知道?再說程程那孩子是怎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她絕不可能這麽做……教唆?你倒真會用措辭!”


    如今蕭蘆城為了那個傅程程,竟然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孫雨萌心裏泛起涼意,不冷笑,“絕不可能……蕭蘆城,你認為不可能做這種事的那個人,當要不是因為她,我們倆會鬧到要離婚?”


    “……”蕭蘆城在那頭沉默,沒再開腔。


    “你好自為之,我也不想再為湘湘的事來打擾你。”


    掛了電話孫雨萌就開始坐在位置上發愣,之後,她埋頭,雙手十指進了頭發。


    怎麽就七年了呢?


    她和那個人,他們明明相愛,怎麽就離婚了呢?


    孫雨萌再一次想起她和蕭蘆城剛離婚的那個時候,她搬離他家,住在媽媽那個四合院裏,那時候事業剛剛起步,她挺著肚子,一個女人,那麽難,蕭蘆城作為她的愛人,她孩子的父親,他卻去給別人照顧孩子。


    其實孫雨萌那天晚上在窗戶後麵聽著他跟媽媽的對話時已經心軟了,她在賭,如果當時蕭蘆城顧及她的感受,把那孩子送去別的地方,她會原諒他,然而他並沒有。


    他在念及他和程孝正的兄弟感的時候,永遠都忽視他和她之間的夫妻感,這是孫雨萌不能容忍的,所以她就算還愛著他,也要結束這段婚姻。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顧栩的話她沒法否認,她就是在愛著那個男人的時候離開他的,並且,時至今日都還無法釋懷。


    她怎麽可能不厭惡那個孩子?


    不管她傅程程現在是變好了,還是變得更壞,這對孫雨萌來說都沒有任何分別——於孫雨萌而言,傅程程雖然不是導致她離婚的最主要原因,但是正因為有了她的存在,才會讓蕭蘆城麵臨選擇,並且他最終選擇了她。


    ……


    ……


    裏十點,蕭蘆城將車子停在恆瑞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他坐在車裏,煙盒裏的煙已經抽掉了大半。


    他開始咳嗽,他到找他的杯子,那個,他用了已經有七年多的,孫雨萌買給他的保溫杯。


    蕭蘆城甚至都不記得這個保溫杯是孫雨萌在什麽況下買給他的,他一直在用,用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換過。


    其實曹秘書提醒過他很多次,她總是歎著氣,很是無奈的對他說:蕭總,那個保溫杯,早就沒有保溫的功能了呐。


    然後曹秘書免不了又是被他一通罵:這跟你到底有什麽關係?啊,曹秘書你管我的工作,管我的生活,難不成連我的喜好你都還要管?


    這個男人其實他大多時候脾氣很好,這是因為這麽多年他帶著孩子的關係,但是一旦觸碰到孫雨萌這個問題,他就變得敏感而暴躁——


    曹秘書在他身邊待得久了,很多時候是敢說話的。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說他跟孫雨萌是一個德行,對待任何事都可以用平常心,唯就是對對方不能。


    蕭萌一直覺得她大哥和孫雨萌有病,這兩個人頑固得令人生厭,就像茅坑裏又臭又硬的石頭!


    ……


    地下停車場通風係統做得好,蕭蘆城在車裏就待得久了些。


    之後他下車,拿上外,手裏還有剩下的半截煙頭,他鎖了車朝電梯走。


    他心裏很煩,從下午就開始了,一直持續到現在,中間還談成了兩筆生意。


    腦子裏不停的迴放著孫雨萌的聲音,是厭惡的,是不耐煩的,是沒有任何耐心的——她對他說,好自為之,她說,她不再想為了湘湘的再去打擾他。


    蕭蘆城看著電梯鏡麵裏一臉憔悴的自己,倏然,他笑了。


    明年他就四十歲了,他走過了前麵那漫長的這麽多年,孫雨萌的出現讓他以為他的生活從此就有了寄托,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這是真的。


    孫雨萌離開了他,帶著他的女兒,明明就是一家人,卻硬生生的演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程孝正就要出來了,真好……


    電梯門開了,他走出去。


    頂層的大廳永遠都亮著燈,這是一個病男人對他秘書的要求,他受不了那種黑燈瞎火的淒涼感,他需要光明——就連睡覺,這麽多年了,他都已經習慣了開著燈。


    他的辦公室酒櫃裏,時時放著各式各樣上好的酒。


    程程不在家的時候,他一個人也是不會迴家的,就好比現在,程程給他打電話說今晚住學校,於是他在外麵應酬完了便下意識的,迴到了這個地方。


    那對高腳杯是時顥寧送給他的,偶爾兩個男人約了喝酒,或是時顥寧家裏,或是蕭蘆城的辦公室——蕭蘆城家裏孫時有個女孩子在,時顥寧覺得不太方便,就很少過去。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裴小特別膈應那個程程,有時候時顥寧跟蕭蘆城喝酒的時候她也在,她是絕對不想見到那孩子的。


    ……


    今晚蕭蘆城在酒局上喝得不多,所以他敢酒駕。


    而事實上,這幾年女人不在身邊,他酒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即便他對傅程程再負責,也不可b免的,偶爾會產生破罐子破摔的心,畢竟潛意識裏,他家裏已經沒人了。


    他給自己倒了酒,靠在轉椅裏閉目養神,手裏掂著酒杯不時的喝一口。


    他有些累了,抬手輕輕的摁著眉心,在沉。


    曹秘書來的時候,看見那燈光明亮的辦公室裏,那個男人就是這樣一番慵懶閑散的姿。


    她本來都已經打車迴家了,在上突然想到明天要交一份報告,有些資料在辦公室沒有拿迴去,便讓出租司機又將車子開到公司。


    在公司樓下習慣抬頭看向某個人的辦公室,果然,今晚他又沒迴去。


    “蕭總。”


    曹秘書手裏挽著厚重的外,她站在蕭蘆城辦公室門外,輕輕的叩了叩門。


    蕭蘆城緩緩掀開眼皮,看見外麵站著的漂亮女人,薄唇一,竟露出一絲難以猜透的笑來。


    曹芳菲就那樣站在那裏。


    男人手裏的酒杯放下,從位子上站起來,雙手閑閑的塞進褲兜裏,叫她,“你可真是我們公司最敬業的員工,瞧瞧,這個時間還迴來做事。”


    曹芳菲笑著走進去,走近了他,笑道,“不是敬業,隻是手裏還有些事沒做完。”


    兩人麵對麵站著,曹芳菲穿著極高的高跟鞋,加上她本來不矮,就這樣和他對視,彼此間仿佛是沒有距離的。


    蕭蘆城看著她,安靜的,專注的注視著她——


    第145章價值不菲


    這個女人,前陣子剛過完三十三歲生日。


    他送給她的禮物向來闊綽,今年送的,是從一個拍賣會上拍得的一條寶石項鏈,價值不菲。


    其實蕭蘆城本身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分得很清,就算他心裏清楚,曹芳菲對他早已超出了下屬對上司的感,但他從不把這種事當一迴事,所以他以往送她的禮物,也不過是於一個上司對他下屬的獎勵罷了。


    但是今晚,他讓曹芳菲感覺到他渾身上下充滿了魔,尤其是,當他把他一隻手摟在她後腰的時候。


    曹芳菲完全懵了,此時此刻,蕭蘆城那微醉的臉上帶著溫柔魅的笑意,來自他眼睛裏璀璨的眸光,令她暈眩。


    “蕭總你……”


    “噓,不要說話,好好陪我待會兒。”


    蕭蘆城抱了她,將她摟在懷裏,一手攬住她窈窕的腰身,一隻手,輕輕的扣著她的腦袋,讓她,下巴擱在他堅固的肩頭。


    “我太累了。”他說。


    曹芳菲僵立在原地,仰著頭,薄唇微微張著,心一片慌亂。


    她這個歲數,早就已經過了輕易為男人心動的年紀,但是蕭蘆城他身上帶著一股子魔力,就算她平時將自己掩飾得再好,這會兒麵對他的主動,她完全沒有辦法抵抗。


    就在蕭蘆城重複了幾次那句“我太累了”之後,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感,將他緊緊地抱住。


    “芳菲,我實在是太累了。”


    “我知道……”


    她稍稍用了力氣,用雙臂圈住這個她喜歡了許多年的男人,她心裏想得很簡單,她要的是現在,如果明天一早蕭蘆城他酒醒了忘記了這事兒,或者他一覺醒來開始後悔自己今晚這樣的舉動,直接讓她卷鋪蓋走人,她都無怨無悔。


    蕭蘆城漸漸的鬆了手,他有力的雙手扣緊了她的胳膊。


    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在這樣的裏,帶著火中一般,空氣裏彌漫著濃烈的熱。


    他低頭,吻向她。


    曹芳菲閉上眼睛,感受著他深深淺淺的試探。


    不,並不是試探,在這一刻她心裏十分清楚,對於她的感,他早就明明白白。


    後來他沒有再說太多話。


    後來,曹芳菲開他的車送他迴去。


    給他放了洗澡水,在外麵等著他洗了出來,給他吃了感冒藥。


    是的,酒後的蕭蘆城生病了。


    ……


    ……


    清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進這間冷清的屋子。


    上的男人皺了皺眉,漸漸睜開了眼睛。


    昨的事他還記得很清楚,曹芳菲離開之前對他說,“蕭總,我知道你隻是身邊少一個人,你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


    女人懂事成這樣的不多,曹芳菲真真是聰明到了極點。


    蕭蘆城看著鏡子裏臉不太好的自己,再一次皺了眉:他不該這樣對待一個善的女人。


    很快,湘湘就放寒假了。


    那天孫雨萌去幼兒園接她,剛停好車下去,就聽身後有人在叫她。


    她轉身,看見了她那位笑容可掬的前任婆婆。


    秦佩雯今天出來置辦年貨,過湘湘的學校,就說順便來看看自家孫女。


    “阿。”


    孫雨萌和秦佩雯見麵,禮貌孫和,言談間都有善意,這跟和蕭蘆城見麵是完全的兩迴事。


    秦佩雯倒也不和她見外,畢竟曾經孫雨萌是她的兒媳,見了麵,一高興就像忘了她跟蕭蘆城已經離婚了似的,拉著她的手就說,“我順過來看一眼湘湘,幾個星期不見了,怪想她的。”


    說完拍了拍孫雨萌的手背,“當然,也很想你——你說你以前都跟著蘆城叫我媽媽,叫都叫了,還改口幹什麽?每次聽你叫我阿,我這心裏就不舒服。”


    “……”孫雨萌沒吭聲,心裏酸酸的。


    “我買了好些東西,都在車上放著呢,”


    秦佩雯說著就指了指停在那邊那輛白奧迪,孫雨萌看了一眼,陳司機正在車上等著,秦佩雯這會兒換成兩隻手都握著孫雨萌的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是母女,或是婆媳,她說,“一會兒看看你有什麽用得著的,盡管去挑一些拿迴去,別跟我氣。”


    “不用了,阿。”


    “別叫阿成麽?”


    秦佩雯眉心皺起,孫雨萌輕歎口氣,道,“阿,就別為難我了,現在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


    她從秦佩雯手裏抽迴自己的手,“您看,您是要跟我一起進去接湘湘,還是在這兒等著?”


    “小薇,你和蘆城又為了程程吵架,這事兒我知道了。”秦佩雯突然說。


    “……是嗎?”


    “其實程程那天並沒有教唆湘湘拿絕食來抗議,”


    秦佩雯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後解釋道,“是老太太見了你迴去之後,心裏添了堵,氣上來了就病倒了,住進了醫院。”


    孫雨萌聞言急道,“怎麽了?”


    “還不是老毛病,急不得,一急就出事兒——程程就是見老太太太想你,太想湘湘,知道她是有心病,所以她才周末去你那兒打算把湘湘接到醫院去看她太,她自己也不知道湘湘會在家裏不吃飯來對抗你啊。”


    “我不知道……”


    “其實我也明白,你跟蘆城之間就是因為程程那孩子才變成如今這樣,可是,不是我幫著我兒子,這麽多年了,他身邊來來往往那麽多女人、也b括你現在身邊也有人了,他也還在原地等你啊,小薇,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秦佩雯試圖再次去握住孫雨萌的手,可是當她看到孫雨萌麵不改的表,手停在半空,漸漸的垂落下去。


    “沒有餘地了嗎?”她開口,像七年前蕭蘆城問孫雨萌那樣,問她。


    孫雨萌一言不發,沉默片刻,最後也隻是搖了搖頭。


    秦佩雯深深的歎息,絕望的說道,“小薇,你竟然也是這般鐵石心腸呐。”


    ……


    ……


    和湘湘一起迴家的上,孫雨萌問女兒,“是不是覺得媽媽很冷血,不讓你去看太?”


    湘湘手裏拿著買給她的甜甜圈,重重點頭,“是啊,簡直就是冷血無,我都不想要認你了。”


    孫雨萌笑笑,目視前方,過了很久才說,“湘湘要是不要媽媽,那媽媽,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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