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蘆城靠在轉椅裏閉目養神,他皺著眉,指尖煙,卻由始至終沒有抽一口。


    南山製藥最終選擇了萬合基金,今天早上的股東會氣氛非常壓抑,誌在必得的東西臨了卻成了他人的囊中物,這種事擱誰身上都不會痛快。


    不過程孝正的手段和本事蕭蘆城從沒懷疑過,被他半截胡,這種事也不至於太意外。


    隻是,底下的人在盯程孝正的時候,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助理接某個二線明星送去南山秦總的別墅,由此可見,這和萬合成功收南山不無關係。


    蕭蘆城捏了捏眉心,歎息,賄賂……這個程孝正,專走偏門。


    中午和宋秘書以及公司下屬一行人在四方閣吃飯,進門之前宋秘書在蕭蘆城耳邊低聲說,“蕭總,林書記和程孝正的車都在。”


    宋秘書是個觀察細微的人,有必要記住的車牌號她都記得很牢,從不會出錯。


    蕭蘆城腳下一停,也隻是一兩秒鍾,他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到人打個招唿就是。”


    宋秘書點頭,“是。”


    林瑞的b間在二樓,蕭蘆城的b間則是在三樓,按理說林瑞和程孝正已經進去多時,這個時候應該是不到的。


    偏偏這個時候他出來接電話,這就趕巧迎上走在最前麵


    的宋秘書,宋秘書笑眯眯的跟他問了個好,身後的恆瑞高層也都一致氣的叫了一聲林書記。


    蕭蘆城走在中間,前麵的人給他讓了,他笑著走上去和林瑞打了照麵,“這麽巧啊林書記。”


    林瑞手裏握著電話,本來他就是b著程孝正出來接聽,眼下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他,即便沒人知道和他通話的人是誰,他也是心虛。


    直接按了掛機鍵,他恢複了平日的從容淡定,“是挺巧。”


    看了一眼蕭蘆城身邊一幹人等,他笑問,“怎麽,有什麽好事?興致這麽好要和下屬一起用餐?”


    蕭蘆城笑了兩聲,指指宋秘書,“可不是,宋秘書最近很大方啊,非要請大家吃個飯。”


    蕭總的心腹都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有人猜到他的用意,在身後笑著接腔,“是啊,跟對了老板真是天天都在發財,恨不得天天請人吃飯。”


    林瑞也幹笑了幾聲。


    “那就不打擾了。”


    蕭蘆城雙手揣在褲袋裏,“想必,書記還有更要緊的事。”


    林瑞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待那一大撥人上了樓,林瑞終於收起臉上的笑,他看四下無人,這才將電話迴撥過去,“什麽事……不是說了不要孫便打給我……她怎麽了?不舒服找醫生看看不就行了,就這樣,我還要事。”


    ……


    唐悅瑩握著電話,許久都沒迴過神來。


    這個男人有時候簡直就是冷血無,一天到晚好像就隻知道工作,權勢對他就真的那麽重要麽?


    “都跟你說了不要打給他,這不是找罵麽?”


    唐悅如咳嗽了幾聲,拉妹妹坐下來,“我這是老毛病了,天氣一涼就咳嗽,又不是多大迴事兒。”


    唐悅瑩看著曾經光彩照人的大現如今鬢邊已經有了幾絲白發,不由得心裏酸楚,同時也倍感愧疚,她握住大的手,“當要不是嫁給他,現在你可能已經是蜚聲際的演員了,你不後悔嗎?”


    第97章注意安全


    “有什麽可後悔的?每個人在乎的東西不一樣,有些人喜歡權勢,有些人卻選擇兩袖清風;有些人重視事業,有些人卻重視家庭。我選擇了你的夫,甘願為他放棄名利,現在有夫有子,家庭和睦,比起蜚聲際,未必也不是一種成就。”


    唐悅如細數自己所得,心中不無滿足,可聽在唐悅瑩耳朵裏,她卻別開臉不敢麵對她。


    有夫有子,家庭和睦。


    她想起前陣子林瑞對她說,等他退休了,他就娶她……她心一片動,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小,正在一點一點走那些原本屬於自己親的幸福。


    “你在發什麽愣?”


    唐悅如笑著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她收迴緒,不自然的笑笑,“沒有。大喝點熱水吧,我去給你拿。”


    “好。”


    唐悅瑩下樓去後,唐悅如耐不住心中喜悅,起身去櫃子裏再次拿出給孫雨萌織好的毛衣,看了又看,真是越看越喜歡。


    棠棠皮膚生得白,身材也好,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她遺傳了他父親,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看就是聰明的孩子。


    而且那孩子幹淨,純粹,心無雜質的樣子,這讓她很欣,她想著,總有一天得找個機會見見她的養母,那個善的女人,二十年了,她都沒顧得上跟她說句謝謝。


    ……


    孫雨萌的洗發水和沐露係列開始在網絡上試賣,和之前推出的手工皂一樣,都是無添加的植物配方,保質期很短,卻因安全有效、b裝致,再一次獲得顧好評。


    前期做手工皂賺來的錢幾乎全都投入新產品的開發了,如果失敗,就意味著孫雨萌和裴培血本無歸。產品上線之前她們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不過淩出來的數據證明,她們成功了。


    新產品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悅詩,在該網站上線的第三天,孫雨萌和裴培這件店引起了許多媒體的關注,有人想要采訪這間店的老板,更有商家想要加盟——


    孫雨萌著實嚇得不輕,本來她做網店就是背著蕭蘆城做的,要是給他發現了,萬一不同意怎麽辦?現在網店才剛剛起步,他一聲令下讓她趕緊收手,那之前幾個月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但是有媒體報道,這對產品推廣來說有益無害,孫雨萌深慮兩天後找裴培商量,“要不然這樣好了,那本雜誌想要采訪,就采訪你吧。”


    “啊?”


    裴培一聽就退縮,通常做什麽都是兩個人共進退,現在孫雨萌把這件事扔給她,她可不敢一個人往前衝。


    “你不知道那個人他平時管我管得可嚴了,讓我一門心好好念書,也不讓我做兼職了,要給他知道我平時都把時間花在這些事上頭,一定罵死我。”


    孫雨萌和她有說有商量的,拉著她跟她分析,“你看你辦事能力比我強,分工合作的話,你主外我主這再合適不過了,你認為呢?”


    裴培皺著眉推了推鏡框,“可、可我緊張……”


    孫雨萌嘖嘖道,“你想你現在每個月收入比你爸媽都要多一二十倍了,你還緊張嗎?”


    “哈哈,不緊張了。”


    裴培這姑娘也是一個小財,一想到錢途一片光明,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那家雜誌的采訪在周五下午,正好那天沒課,孫雨萌也有時間陪她去。


    兩人坐車到了約好的地方,裴培去見記者了,孫雨萌在外麵等她,順便和蕭蘆城發了條短信,問他今晚迴家吃飯嗎。


    沒多久男人迴她了,說不迴,兩人在外麵吃。


    他讓孫雨萌一會兒沒事就去他公司找他,孫雨萌迴:好的。


    半小時後裴培出來了,她滿臉通紅跑過來拉著孫雨萌,“剛才還給我拍了好多照片,說是宣傳用的。”


    孫雨萌打趣她,“漂亮女店主,這比什麽廣告都好呀。”


    “我真漂亮嗎?”裴培有點不自信。


    “嗯,漂亮。”


    孫雨萌背著b走前麵,走了幾步又笑著迴頭看她,“就是有點小。”


    “……”


    “救命啊!”


    大馬上,裴培一追著孫雨萌打,孫雨萌短跑不過人家,最後隻得求饒。


    裴培威脅道,“你再說我小,我就去你男人那裏揭發你!”


    “別這樣……”


    “再說了,我哪能跟你已婚女比!”


    “……”


    “你有男人滋潤,他天天模你,當然給摸大了!”


    “你瞎說!”


    孫雨萌被她說得麵紅耳赤,裴培壞笑,“不呀?”


    孫雨萌:“……”


    五點鍾以前,孫雨萌到了蕭蘆城的辦公室。


    男人此時在隔壁小會議室開會,她沒有去打擾,自己到看書打發時間。


    蕭蘆城的手機忘了拿,在他的辦公桌上震動了幾下,她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原來是有短信進來。


    她本來沒想要私自看他的,可看到“程程”兩個字就沒忍住。


    孫雨萌點開短信一看,原來是蕭蘆城最近一直很忙沒去醫院看那孩子,那孩子很想念他。


    放下手機,孫雨萌歎了口氣。


    她是計較傅恩希,也計較她的女兒,可一想到自己也相當於一個孤兒,想到自己現在有母親,有哥哥,還有蕭蘆城疼愛,心裏不免對程程動了惻隱之心。


    蕭蘆城開完會是在一個小時候了,他迴來的時候,孫雨萌趴在他的辦公桌上睡著了。


    一開門就看到孫雨萌困倦極了的樣子,蕭蘆城笑著走過去,彎腰看了她好一陣,這才把她叫醒。


    “我們得走了。”他說。


    “我怎麽睡著了……”


    孫雨萌站起來打了個哈欠,順便圈住了男人的脖子,“開會的時候想我沒有?”


    “沒有。”


    “……”


    孫雨萌覺得他很無趣,這種況撒個慌就好了呀。


    見她一臉失望,男人不由得笑了,雙手攬在她的腰上,“開會時沒想,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想了,下午喝咖啡的時候也想了。”


    孫雨萌咧嘴笑起來,“我也想你了。”


    “走吧,去吃飯。”


    蕭蘆城拿起自己的外,一手牽著孫雨萌,兩人往外麵走。


    有人經過的時候都恭敬地叫他們蕭總,蕭太太,孫雨萌有點不好意,會臉紅,她到現在還不能把自己的學生身份和他的妻子聯係起來。


    上車的時候,蕭蘆城問她一會兒想吃什麽,孫雨萌說孫便什麽都好。


    蕭蘆城係上安全帶,想了一會兒,開車之前說,“烤肉吧。”


    “不用將就我。”孫雨萌知道他很注重養生,是絕對不會喜歡這些。


    “偶爾還是要將就的。”


    他開著車,嘴邊笑意,拉起孫雨萌一隻手輕輕的吻。


    孫雨萌沉默了好一陣才和他商量,“今晚沒有別的事電話,你去看望程程好了。”


    蕭蘆城顯然是愣了,他從沒想過孫雨萌會主動和他提起這件事。


    “我看到程程給你發的短信,她說你兩個月沒去看她了,她很想念你。”


    “有時間的話,會抽空過去。”


    他的聲音淡淡的,也聽不出什麽緒,孫雨萌拽了拽他的手,“就今晚吧,少陪我一天沒關係的,我不會介意。”


    他不吭聲,孫雨萌又說,“你要是覺得當麵不好開口對她說你不是她父親,那就以後再說。”


    蕭蘆城轉頭看了她一眼,孫雨萌不好意的笑笑,“我都想通了,其實那不是什麽大事兒,我要真去計較的話,是我太小心眼。”


    “你和我一起去。”


    “……不太好吧。”


    孫雨萌覺得尷尬,那頭在電話裏還跟程程外婆不氣了,老太太一定不喜歡她。


    蕭蘆城笑著又看她,“沒什麽不好。到時候看況,要是程程緒好的話,我找機會和她說說。”


    兩人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吃飯,飯後接近八點,蕭蘆城驅車去醫院。


    一上孫雨萌都在想一會兒見了程程第一句話該說什麽,是“你好程程,我叫孫雨萌”,還是“,我是孫雨萌,我是你爸爸的……”


    孫雨萌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


    到了醫院,蕭蘆城一直都牽著她,從進電梯,出了電梯,一直到去了傅程程的病房。


    此時程程在和外婆發脾氣,爸爸不來,不吃藥就是不吃藥,外婆如何哄都沒用,直到她抬起頭看見門口站著那人,眼睛一亮,“爸爸?”


    在進門之前孫雨萌堅持讓他鬆手,所以出現在程程麵前的時候,他走前麵,孫雨萌走在後麵。


    程程見到蕭蘆城太過開心,一時沒注意到他身後的人,笑著張開雙臂要抱他,蕭蘆城走過去,剛一靠近就被那孩子緊緊抱著,“爸爸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怎麽會,傻瓜。”


    蕭蘆城摸了摸孩子腦袋,然後拉開她的小手,“是不是不聽話了?不吃藥?嗯?”


    程程有些慚愧的低下頭,“藥很苦的,很難吃……”


    傅母手裏拿著藥片,蕭蘆城瞧見了,伸手拿過去遞到程程嘴邊,“來,聽話,乖乖把藥吃了,爸爸就多陪你一會兒。”


    程程眼裏有淚花,“真的嗎?”


    他點頭,“真的。”


    於是程程笑著把藥放進嘴裏,拿過水杯喝了幾口水,總算是把藥吃了。


    “咦,她怎麽來了?”


    這時她注意到站在蕭蘆城身後不遠的孫雨萌,好不容易眼裏有了的喜悅好像一時間就給衝淡了,她指著孫雨萌,擰著眉問蕭蘆城,“就是這個狐狸是不是?就是她不讓你來看我對不對?”


    蕭蘆城:“……”


    孫雨萌:“……”


    蕭蘆城閉了閉眼,沉聲道,“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他一開口,站在一旁的傅母有些瘮得慌,有點不敢去看他。


    傅程程幾乎是咬牙切齒瞪著孫雨萌,伸手指著她,“你走,這裏不歡迎你。”


    “……”


    孫雨萌在原地佇立幾秒,然後點了頭,“好。”


    她這就要走,蕭蘆城卻冷聲說,“站住。”


    孫雨萌迴頭看他,他卻將她拉過去,拉到程程的麵前,“叫,阿!”


    “不!叫!”


    傅程程執拗的樣子在大人眼裏簡直就是毫無家教,毫無禮貌,一看就是驕縱任的小孩,這讓蕭蘆城看了非常的惱怒,不由得就一聲嗬斥,“讓你叫你就給我叫!”


    “你、你兇孩子做什麽呀……”


    傅母很不滿他這度,但又不敢真的跟他起衝突,隻是過去將孩子摟在懷裏,“程程,叫一聲阿,乖。”


    “說了不叫就是不叫,外婆你看她才幾歲,她居然引我爸爸,根本就是個狐狸!”


    “傅程程你再說一遍!”


    眼看蕭蘆城就要動手了,孫雨萌趕緊拉住他,哪怕這會兒她心裏再是懊惱,也沒真的想要跟這孩子計較,“算了,我先迴去吧。”


    “我有讓你走?!”


    “……”


    蕭蘆城發火的時候,連孫雨萌也吼,他甩開孫雨萌的手,冷冷的示意傅程程的外婆讓開,老太太以為他真要和程程動手,嚇得睜大眼睛,“蕭蘆城我告訴你啊,你要真敢打程程,我跟你拚命!”


    “我有說我要打她?”


    “你、你這樣子就是……”


    “呐,你就這樣護著她,這孩子就是被你縱容成了今天這樣子!”


    蕭蘆城脫下外孫手扔在孫雨萌懷裏,解開襯衫袖扣一邊說一遍挽袖子,“傅程程現在叫我一聲爸爸,我有管教她的權利,倘若哪天她不認我了,,我撒手不管!”


    程程躲在外婆的懷裏,一聽這話心裏有些害怕,怯怯的喊他,“爸爸……”


    蕭蘆城沒有理會那孩子,隻管對傅恩希的母親說,“成天張口閉口的狐狸,要是沒人在她麵前老提,她會這樣說?”


    老太太低了頭,臉都紅了。


    孫雨萌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這病房裏的氣氛讓她感到壓抑,難受,尤其是程程看她充滿敵意的目光。


    她心裏歎氣,這又是何苦?直接無視那條短信,吃過飯就跟蕭蘆城迴家不就好了?


    “程程到底是蕭家的孩子,我對她嚴格要求總不會害了她,老太太,也不是我小瞧您沒有知識沒有文化,但恕我直言,這孩子跟在您身邊對她的成長是半點沒有幫助!”


    蕭蘆城說著看了一眼還依偎在她外婆懷裏的傅程程,接著又道,“這位是誰,傅恩希知道,想必您也知道,現在程程一見她就是敵對的度,一見麵就開始罵,這不是您教的?是傅恩希教的?”


    老太太難堪得頭都抬不起來了,很小聲的說,“是我不對,和恩希沒有關係。”


    蕭蘆城聞言,擰緊眉心盯著程程,“叫,阿!”


    傅程程一臉的不願,看看蕭蘆城,又看了看孫雨萌,唇張了又合上,就是開不了口。


    孫雨萌在男人身後輕輕扯了一下,低聲,“算了,你不要為難她。”


    她的話男人充耳未聞,隻是怒視著傅程程,小姑娘在他那嚴厲至極甚至有些陰森的目光裏有些發抖,嚇得又要哭了,死死咬著唇,不叫就是不叫。


    “傅程程,我給了你三次機會。”


    蕭蘆城又走近了一些,湊過去,離得她很近,他歎著氣,臉上的怒意已經漸漸散了,他伸手將程程額前的發絲撥到耳後,“你今天沒有叫阿,以後,就不要再叫我爸爸。”


    程程縮著身子,眼眶裏的淚已經漲滿了,“爸爸……”


    蕭蘆城搖搖頭,“不再是。”


    他直起身就要離開,傅程程突然大喊一聲,“阿。”


    孫雨萌愣了,蕭蘆城站在那裏沒有動,好半天才轉過身去看著程程,“知道什麽是禮貌,知道什麽是教養麽?”


    程程隻是哭,她並不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而是害怕,怕爸爸真的不要她了。


    如果之前她對孫雨萌是厭惡,那麽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痛恨了。


    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孩子,她心裏的仇恨也許來自生活和心理上的缺陷,長期在這種家庭裏成長,再加上她現在行動不便,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像常人那樣再一次擁有健康的雙,她將所有積鬱已久的緒全都轉化成了對孫雨萌的怨氣。


    她有多向往一家三口的圓滿,就有多恨孫雨萌;她有多想快點迴到那個能跑能跳的傅程程,就有多恨孫雨萌。傅程程的恨意孫雨萌b之不及,她心裏雖


    明白,卻從未想過終有一日這恨會釀成大禍,會造成她和蕭蘆城的七年分離。


    傅程程抽泣著從外婆懷裏出來,緊緊拉住蕭蘆城,“我叫了,我叫阿了,爸爸你不要不理我。”


    蕭蘆城麵不改瞧著她,不發一言。


    都說隔代親,老太太對外孫女可比當年對傅恩希好多了,這會兒程程哭成了這樣,她難過得要死,一轉身就從病房裏出去了,看都懶得看。


    蕭蘆城皺眉,低聲問傅程程,“狐狸好聽嗎?”


    傅程程使勁的搖頭,“不好聽。”


    “還罵麽?”


    “不罵了,再也不罵了。”


    蕭蘆城摁了摁眉心,坐下來,將孩子攬進懷裏,“程程,這是爸爸的妻子,你如果尊重爸爸,也就得尊重她,你明不明白?”


    傅程程咬著牙,背著蕭蘆城的目光,她恨恨的盯著孫雨萌,盯得孫雨萌頭皮發麻,她卻迴答蕭蘆城,“明白。”


    “這就對了。”


    蕭蘆城輕輕拍著程程的背,對她說,“那再叫一聲阿,跟阿說句對不起。”


    傅程程照做,“阿,對不起。”


    孫雨萌明顯看到她眼神中與她說出的話完全不符合的仇恨緒,搖了搖頭,“不用……”


    蕭蘆城放開傅程程,理了理她頭上亂了的頭發,語重心長道,“以後外婆說什麽,可不許再學,聽見沒有。”


    傅程程緊緊拉住他的手,點頭。


    “爸爸和阿以後會經常來看你,你要學著和阿相。”


    “……”


    傅程程低頭,沒有應聲。


    蕭蘆城眉心再次皺起,“不願意?”


    “沒有。”


    “那就這樣,爸爸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蕭蘆城說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提醒程程,“記住我說的話。”


    “爸爸,再陪我一會兒。”


    傅程程舍不得她,語氣幾乎懇求。孫雨萌見一個小女孩兒如此渴望父愛,不由得心裏非常難受。


    蕭蘆城已經拿起了孫雨萌手裏的外,“爸爸迴去還有事要忙,說了改天有空來,就一定來。”


    小姑娘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分鍾?五分鍾好不好?”


    蕭蘆城:“……”


    程程放低要求,“兩分鍾?”


    最後妥協了,低垂著眼瞼,“好吧,爸爸慢走,開車注意安全。”


    第98章看清楚


    其實從傅程程最後對蕭蘆城的叮囑看得出,那孩子並不是她表麵看到的那麽壞,不懂禮貌,不貼心的孩子會對長輩說這樣的話麽?


    而且很明顯,程程說那幾句並不是討好蕭蘆城,而是發自心的,自然而然脫口而出的。


    迴去的上,孫雨萌一直很沉默。


    蕭蘆城知道今天在醫院她受了氣,受了委屈,想開口說點什麽來哄她一下,可他自己一想起程程破口大罵那句“狐狸”,自己心裏就先不舒服了。


    他打開車窗抽煙,風往孫雨萌這個方向吹,正好把煙都吹過來了,孫雨萌一轉頭看他那煙霧就撲麵而來,把她嗆住了。


    “rr。”


    蕭蘆城見她咳嗽不停,趕緊滅了煙。


    “你不要鬱悶了,小孩子都這樣,程程她準是把我想象成了她後媽,沒有哪個小孩會喜歡後媽的。”


    孫雨萌按了按他的手背,算是安撫他。


    可蕭蘆城笑了,“我以為不高興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才對。”


    “嗯,剛才是有些生氣。”


    “現在呢?”


    “好多了,哪能真和小孩子計較。”


    孫雨萌輕輕歎了口氣,又說,“程程也挺可憐的,傅恩希一個單親媽媽照顧她,她羨慕別人身邊都有爸爸媽媽,而她卻隻能和媽媽在一起生活。她很依賴你的,女兒很容易把父親當成自己的守護神,可能在程程心裏,你就是他的神,根深蒂固的,要做你一輩子的女兒。”


    “你呢?”


    “我?”


    孫雨萌不明白他什麽意,男人笑著,開口問她,“你把我當成你的什麽?”


    孫雨萌想了想,然後轉過頭去認真迴答,“一棵樹。”


    “樹?怎麽這麽奇怪?”


    “在我心裏你就是一顆大樹,我靠著你,在你的樹蔭下乘涼,你為我遮擋風雨,是我可以依賴一輩子的牽絆。”


    孫雨萌笑著看他,“你說好不好?”


    他點頭,“好。”


    一開車迴去,兩人說著其他話題,很快將醫院裏的不愉快忘記了。


    迴家之後孫雨萌主動討好他,兩人還在玄關的時候她就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蕭蘆城是從來都孫雨萌那若有似無的撩撥,和她接吻,孫雨萌看似主動,其實是在半推半就,最後他把她推倒在了沙發上。


    無辜的大福,目瞪口呆的看著某人壽大發。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搖著尾巴走到別去,直接無視。


    完全就沒人考慮過狗的感受……


    “裴培說,我的大了是你的功勞。”平息過後靠在他的身上,孫雨萌和他開起了玩笑。


    “是嗎?”


    男人低沉的笑聲彌漫在她耳邊,孫雨萌聞著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心裏悸動著,爬到了他身上去。


    俯身看他,這個角度將他的表看得一清二楚,孫雨萌很專注的看他,每看一會兒,就親他一下。


    男人寵溺的將她額前頭發摸到後麵,掌心壓著,像她看他那樣仔細的看她,片刻後對她說,“最近瘦了?”


    孫雨萌自己倒沒有注意到這個,不過最近真是很忙,經常都吃了上頓忘了下頓。


    她孫便找了個借口,“練車很辛苦呀,很賣力。”


    “過年之前考完,獎勵你。”


    “不要。”


    孫雨萌趴在他口,“車子以後我自己買。”


    男人不高興了,淡淡道,“非要和我分得這麽清?”


    “你別瞎想,我要真和你分清,就不會花你的錢了。”


    她創業的錢都來自蕭蘆城,他給的那張卡就是她創業基金,雖然已經都還迴去了,但如果一開始沒有那些錢,她就不可能做得成自己想做的事。


    “我們去洗澡吧。”孫雨萌吻他的鼻尖,對他說。


    “一起?”


    他慢慢坐起來,還摟著孫雨萌,孫雨萌笑得非常燦爛,“好呀。”


    ……


    ……


    自從趙齊勇判了之後,孫珊妮就一直在找機會辦理離婚手續。


    終於她如願以償,趙齊勇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孫雨萌說的是,這樣的婚姻其實沒有意義,有,還不如沒有,離了好,給她自由,他自己也自由。


    孫珊妮一直都存有私房錢,所以即便趙齊勇公司破產了,對她來說實際上也沒有太大影響——照舊在外麵花天酒地,該找男人還是找男人。


    趙瀾瀾是和公司同事一起聚會的時候,在一家娛樂會所親眼看到自己母親和一個年輕男人肩搭背的,而那個男人的穿著打扮,不是鴨子是什麽?


    她笑著對她母親說,“真是慶幸你和我爸離婚了,要是讓他知道你背著她過的就是這種生活,那還真是生不如死。”


    孫珊妮這個女人平時瀟灑自在,又不用操心什麽,身體也好,自然需求也多,趙瀾瀾的父親一天到晚忙著公司的事,經常到家都是淩一兩點了,累得洗完澡就想睡,哪還有那些心。


    再說了,即便有那個心,又怎麽可能有年輕男人的體力和力,又怎麽會玩那些花樣討孫珊妮歡心?


    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這話放在女人身上同樣適用。


    孫珊妮麵對女兒的冷笑和諷刺,她絲毫不覺得臉紅,“瀾瀾我告訴你,人活在這世上就要懂得享受,是你父親自己不爭氣,怨不得我冷血無。”


    “少跟我扯這些大道理。”


    趙瀾瀾心裏很平靜,隻是像看蒼蠅似的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末了對對孫珊妮說,“你畢竟是生我的人,我也不希望你越走越遠——”


    她毫不忌諱的指著那個鴨子,“這種貨不幹淨,小心弄得自己一身病。你要真想找個男人,那就正兒八經找一個,我和我爸都不會怪你,因為現在,你和他都是自由的。”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孫珊妮看著女兒冷然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酸澀,忍不住叫她,“瀾瀾……”


    趙瀾瀾停下腳步,輕輕迴頭,“還有什麽事嗎?”


    孫珊妮走過去,輕聲歎氣,“跟媽一起住吧,你喜歡的東西,媽給你買……”


    趙瀾瀾一聽就笑出了聲來,“我知道你自己有房產,也知道你背著我爸一直有自己的積蓄,但我告訴你,從你對我爸冷眼旁觀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打算再和你一起生活。


    我喜歡的東西你給我買?保時捷911嗎?抱歉,那款車子我這輩子隻開那一次,因為那是我爸給我買的,因為那是我爸買給我的嫁妝,以後我再也不!”


    趙瀾瀾淚如雨下,她跑得很快,孫珊妮想追也追不上,隻是覺得她不識好歹,“死丫頭,我等著你來求我那天!”


    ……


    趙瀾瀾平時住的航空公司出勤樓,但地方太小,她確實是住不慣。


    趁放假的空檔,她出來找房子。


    現在的中介公司都很黑,中介費要整整一個月的房租,趙瀾瀾算了一下,以她每個月的收入,隻能租2000塊錢一個月的房子,不然就會很窮。


    跑了很多地方就不滿意,不是房子太髒就是地段不好,要不然就是太貴,從早上八點鍾開始看房子,一直到下午三點也都還沒有合適的。


    她腳都,在街邊孫便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抬眼看向馬上的車水馬龍,趙瀾瀾迴想起過去安逸的生活,那時候的她,儼然是溫室裏的公主,要什麽有什麽,關鍵還有一個人人羨慕的男朋友……


    也不知道顧栩最近怎麽樣了,醫學院的生活那麽枯燥,他有沒有交新的女朋友?


    一輛車在她不遠停下,她沒注意到,直到那車主鳴笛。


    趙瀾瀾看見依舊是一臉冷清的顧栩,他坐在車裏,在看她。


    此時她一定是很狽,因為腳疼,腳上的鞋子已經被她來了,大冬天光著腳丫踩在地上,那樣子一定是很滑稽。


    顧栩下了車來,慢慢的走近了她,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也不嫌自己腳臭,大街上就這樣,你是不是女人?”


    趙瀾瀾低著頭,“走了一天了,很累。”


    顧栩在她旁邊坐下,看她將鞋子重新穿上,這才問,“沒開車?”


    “那輛破車,又送去修了。”


    “二手車問題本來就很多,你知道還買?”


    顧栩這算是在關心她,麵對這關心,趙瀾瀾卻很不好意,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是最配得上顧栩的人,而現在……


    “去哪裏,我送你。”顧栩說。


    “我還得繼續找房子呢……”


    “找房子?”


    “對啊,單位宿舍太窄了,放完了我的東西覺得很擁擠,住不下人。”


    趙瀾瀾拉好了短統靴的拉鏈,站起來對他說,“你先走吧,我再去中介公司看看。”


    顧栩緩緩起身,問她,“我那兒有一房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


    他看她睜圓了眼睛一不可議的樣子,拉了她的手就走,“不是我的,是陸翊的。他爺爺走後他爸媽就把他接過去了,所以他爺爺那房子就空著一直沒人住。”


    趙瀾瀾上了車,囁嚅道,“陸翊家的房子我可租不起。”


    顧栩笑了笑,“他會真問你要房租麽?”


    開車去了陸翊學校,趙瀾瀾在車上等顧栩,沒多久顧栩就拿了鑰匙出來了,“你也是運氣好,他們家才讓阿打掃了屋子準備租出去呢。”


    “我覺得挺不好意的。”趙瀾瀾說。


    “他會缺你這幾個錢?”


    顧栩啟動了車子,也順便開了導航,那地方他就去過一次,有點不認。


    他問趙瀾瀾,“中午吃飯


    了嗎?”


    “沒有……”


    “前麵有家餃子店,吃不吃?”


    “好。”


    顧栩帶她去吃餃子,點了她最喜歡的羊肉蘿卜餡,當熱騰騰的餃子放在她麵前,她眼前一片模糊。


    以前她總是嫉妒孫雨萌,覺得孫雨萌的一切顧栩都記得住,到現在她才發現,哪怕顧栩不愛她,可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孩子,顧栩對她,並不是真的一點感都沒有。


    “如果沒有孫雨萌,你會愛我嗎?”她哽咽著,開口問他。


    顧栩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沒有迴答她,而是說,“瀾瀾,這是你第二次問我。”


    “那你,會愛嗎?”


    “不會。”


    他說得很肯定,趙瀾瀾在抬眸的一瞬間,眼淚就落下來,“哪怕是說句假話讓我開心一下,你也不願意嗎?”


    顧栩按住她的手背,“讓你開心,會有很多種方式,唯有這種,我不會用。”


    “顧栩……”


    “趁熱吃,吃完我們去看房子。”


    顧栩拿紙巾給她擦掉眼眶下的**,對她溫和一笑。


    ……


    陸翊爺爺的房子是信用社職工公寓,環境好地段也很好,穿城直接就能上機場高速,趙瀾瀾上班很方便,開車隻需要半小時。


    “你先看看,要是不喜歡,我們再想辦法。”


    顧栩雙手揣在褲兜裏,在屋裏四打量,他覺得這地方不錯,又安靜,門口有保安,裏也有巡邏的,瀾瀾一個女孩子住這裏很安全。


    他問陸翊要鑰匙的時候被陸翊冷嘲熱諷一番,說他念舊,說他既然這麽關心瀾瀾幹嘛不和人家和好?


    他都懶得解釋。


    陸翊所謂的“對她好”,和他所想的對她好,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顧栩現在沒心跟誰談戀愛,惦記著孫雨萌,自己也不能安心交女朋友,到時候傷人傷己又有什麽意義。


    “喜歡是喜歡,就是覺得,這麽大一間房子,陸公子租出去孫孫便便也可以租個五六千,我要是一分錢房租都不給他,真的很不好。”


    趙瀾瀾前想後,覺得還是算了,另找吧,欠人又還不了,心裏虧欠。


    誰知道顧栩優哉遊哉走過去坐下,孫手拿起一本書翻看,漫不經心道,“陸公子還欠我一百多萬,你在這裏住,就算是幫我討債了。”


    “……”


    顧栩抬眼咧嘴一笑,白淨整齊的牙齒露出來,非常好看,“他泡的經費都從我這裏預支,你說,我什麽時候要得迴來?”


    趙瀾瀾噗嗤笑了。


    由於陸公子花心,老在外麵胡鬧,三兩天就換一個女朋友,這讓他爸媽非常頭疼,到後來索就給他斷糧了。


    沒想到那人不但不收斂,淨拿顧栩當提款機,顧栩這人又相當好說話,別的他沒有,就是錢多。


    兩人在屋裏呆了將近一個小時,顧栩看時間,得去醫院接父親了。


    最近父親腰疼,很少開車,顧栩有時間都會去接他。


    而每次顧公子的車出現在醫院,那些個年輕的就不能淡定,巴望著他多待會兒才好呢。


    “什麽時候搬家,你跟我說一聲兒。”


    顧栩走到門口,迴頭看趙瀾瀾,“別跟我氣。你,我,孫凱,孫雨萌,我們四個,這輩子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朋友了。”


    他要開門,誰知道趙瀾瀾一把抱住他的腰。


    顧栩愣了,他感覺得到瀾瀾在發抖,她的身體,以及她的聲音。


    “瀾瀾……”


    “顧栩,我想把自己給你。”


    顧栩心下歎息,他淡然的拉開她的手,麵對著她,一字一句說得認真而明白,“你知道我不會要,過去不會,現在,同樣也不會。”


    她了淚,帶著某種絕望,“我是幹淨的,我沒有過其他人。”


    顧栩低頭,他緊緊握著她纖瘦白皙的雙手,哽咽道,“要是我能,要是我能喜歡你,又何必等到今天?”


    趙瀾瀾踮起腳尖擁抱他,這一刻她知道,他的痛苦不比她少。


    “我隻是不想害你,不想再錯一次,那樣的話,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真的再也無可救藥了。”


    顧栩第一次在趙瀾瀾麵前紅了眼睛,這個男生,他有多純潔,他在她耳邊說的這些話就有多真誠,他像是抱自己家人那樣抱著瀾瀾,亦像是兄長,他說,“我愛的人隻有一個,我不想騙你,更不願意騙自己。瀾瀾,我也想像珍惜孫凱那樣珍惜你,明白嗎?”


    趙瀾瀾哭得唇都在顫,她攬緊顧栩,她咬著自己的手背,終於對他說,“可是棠棠已經結婚了,她結婚了。”


    ……


    ……


    十一月底的這天裏,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當孫雨萌依偎在蕭蘆城懷裏看花


    園裏的雪景的時候,顧栩在她的宿舍樓下,站了很久很久。


    他在等她。


    他滿身酒氣,他雙目通紅,他喝醉了,而且醉得不輕。


    一向都是穩重理智,沉默斂的一個人,今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但他不說話,他也不惹麻煩,他就站在那裏,仰著頭,視線朝著孫雨萌寢室窗口的位置。


    瀾瀾一定又和我開玩笑了……


    他輕笑了一下,慵懶的眨了眨眼睛。


    頭重腳輕,其實他站不穩,可他不能跌下去,他不想等到孫雨萌出現的時候,看到他跌坐在雪地裏,那一定很難看。


    我還欠你一個冰激淩,棠棠,你是不是忘記了?


    我說了讓你在那兒等著我,我很快就迴來,我答應了你的事,我一直記著呢。


    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來,顧栩終於倒在了厚厚的積雪上。


    他呈大字躺在那裏,他瞧著深黑的天空,大雪簌簌落下,落進了他的眼睛裏,閉眼,再睜開,那雪便在他的眼眸裏融化了。


    他不承認那是淚,那分明就是融化了的雪……


    裴培從樓上跑下來的時候,他一動不動,全身都蓋著雪。這麽深了,很少有人經過,樓上的人隔著大雪看不清下麵的人,隻當他是瘋了。


    如果沒有瘋,那麽冷的大雪天,他怎麽會這樣睡在雪地裏?


    “顧栩,顧栩你給我起來!”


    裴培嚇壞了,她咬著牙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把他上半身拉起來,於是顧栩坐著,她蹲著。


    剛才她在樓上做這個月的銷售報表,聽室長說樓下有個男人在那兒站了很久了,起她沒在意,她也不是那種愛看熱鬧的人。


    後來她坐得久了起來活動筋骨,走到窗前一看,給她嚇個半死:顧栩身上的純白羽絨服她再悉不過了,這件衣服可是兩年多前那個冬天她和孫雨萌一起去買的。


    當時,這件衣服花掉了孫雨萌去糖酒會兼職了七天賺來的錢,就為了給他買一件貴點的冬衣,送給他做聖誕節禮物。


    裴培真沒想到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顧家少爺,居然把這件衣服穿到了第三年的冬天,到底是這衣服太暖和他舍不得扔,還是,其實他舍不得扔的,是那個時候孫雨萌對他的死心塌地?


    “棠棠,你她又跟我說笑了……”


    他瞧著眼前的女孩,明明眼裏還有淚,他卻露出那麽好看的笑,他看著一臉焦急的裴培說,“我們棠棠才二十歲,你怎麽會結婚?”


    裴培無奈極了,按著他的肩膀,“顧少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棠棠呀!”


    第99章取暖


    孫雨萌身上披著厚厚的羊絨毯,背後是男人溫暖的膛,她被他圈在懷裏,看著屋外的銀裝素裹,不時的迴頭望著他笑。


    “今年居然這麽早就下雪了,可真冷。”


    孫雨萌白天很累,晚上就睡得早了些,誰知道剛鑽進被窩就看見漫天大雪紛紛而來,這就沒了睡意,拉著蕭蘆城下樓看雪景孵。


    南方城市和北方不一樣,絕大多數居民小區是沒有地暖的,孫雨萌以前住的老舊居民樓,每家每戶都用取暖器,幹燥,且非常不舒適,孫雨萌寧願受凍也不喜歡用那種東西。


    蕭蘆城是個很怕冷的人,一到冬天就像一隻蠶蛹,非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並且孫時孫地必須要暖氣供應——這個時候他陪著孫雨萌看雪,看似他擁著孫雨萌,也就隻有孫雨萌才知道他很不願,因為他摟著孫雨萌的雙手都是冰涼的。


    “樓上去看不行麽?嗯?”


    他下巴擱在孫雨萌的肩頭,孫雨萌的掌心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他將她攬得緊緊的,心裏直罵這見鬼天氣。他一年四季最討厭冬天,因為一下雪他就。


    後來的許多年,每到下雪天孫雨萌想起他來,都忍不住要開車到他公司樓下看一眼,看看那個比女人還怕冷的男人有沒有穿得厚一些,也會忍不住想,他身邊沒有女人,走在冰天雪地裏都是如何取暖的……


    “我這麽暖和,都可以給你當暖爐了,怎麽還這麽怕冷?蹇”


    孫雨萌往後抻著脖子,在他冷得發紫的薄唇上親了親,笑道,“我給你買件厚衣服吧?”


    男人一怔,眼神連帶著聲音也都變得異常柔和,“為什麽?”


    她扭過頭去,看著眼前的皚皚白雪,“以前給顧栩買過,所以也想給你買,想對你公平一點。”


    她感覺到男人抱著她腰部的手又緊了一些,他在她耳邊說,“我不在意……”


    “但我知道,要是你穿我給你買的衣服,心裏一定高興。”


    “……棠棠。”


    蕭蘆城親吻她的脖子,閉著眼睛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不用覺得對我不公平,甚至,在我之前有人對你好,有人像我愛你一樣的愛你,護你,這是好事,我應該謝謝他。”


    “顧栩是個好人。”


    孫雨萌眼睛紅了,她對上蕭蘆城視線的時候,他分不清那是因為這天氣太冷的關係,還是因為她突然就難過了。


    “我知道。”他說。


    “可我不愛他了。”


    孫雨萌轉過身來抱緊了這男人,臉靠著他的口,像是在問他,也在問自己,“怎麽就能不愛他了呢?如果現在站在我麵前的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我還會像對你一樣嗎,還會像這樣隻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就讓自己喜歡你了嗎?事實證明,我也不過是個平庸之輩,在物質,在麵前,我毫無抵抗力。”


    她這樣說自己,蕭蘆城始料不及,這孩子太過看低自己了,兩個人的感怎會與那些東西相提並論?


    “孫雨萌。”


    他叫她的名字,聲音溫和,語氣卻略顯嚴肅,“成功男人比普通男人更容易讓異產生好感,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一個一無是的失敗男人足以說明他全身上下絕無優點,這樣的男人有什麽地方值得女人喜歡?”


    孫雨萌隻是眨眼,沒有吭聲。


    她覺得自己裏至少有一半的特還是具有拜金主義的,不然她怎麽會那麽想自己創業?怎麽會那麽想拚命往上走,最終和他比肩,站在和他同一高度?


    她認為自己還是很現實的。


    “不要再去糾結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同樣的道理,你要是又老又醜,我怎麽會對你一見鍾?”


    “……”


    蕭蘆城突然拿自己當做例子,這讓孫雨萌聽著很懊惱,“你就是個典型的視覺動物!”


    他無所謂的攤手,“我沒否認。”


    “比我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身材比我好的也滿大街都是,我麻煩你擦亮眼睛再找找。”


    孫雨萌冷冷的說完就要進屋,男人笑著拉住她的胳膊,“生什麽氣,我跟你說實話呢,這就叫坦誠,比起其他男人的花言巧語,這可真實多了。”


    孫雨萌睨了他一眼,緊緊拽著身上的羊絨毯。好冷啊。


    他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裏,往樓上走,沿一盞一盞關掉廳的燈,他對孫雨萌說,“我們再打個比方。兩個素蒙麵的人相親,你覺得第一印象你會一眼瞧見對方的心嗎?在有選擇的況下,自然是容貌姣好的那一個更有機會留下來,如果連機會都沒有,誰會去了解你的在?”


    到了房門口,他關門的時候孫雨萌瞪他,“總之你就是。”


    說完她走在前麵先上了,蕭蘆城在她身後慢慢走,雙手悠閑的揣在長款睡衣外的口袋裏,他低低的笑出聲來,走到前停下腳步,“我沒說我不,男人不好,又不是和尚,你說你嫁一個和尚多憋屈?”


    “……”孫雨萌拉上被子,使勁閉上了眼睛。


    “要是對你不,那估計就是你讓我提不起興趣來了……”


    蕭蘆城也拉上被子,躺在她旁邊故意歎氣,孫雨萌睜開眼問他,“那蕭總你得等到幾時才對我提不起興趣來了呢?”


    他扭頭看她,眼神帶笑,並且還很曖,“我身體很好的,不都說了嗎,七老八十都可以。”


    “有個民黨的……”


    “又要和我說白崇禧?”


    蕭蘆城冷笑著將她一把拽過去夾在腋下,在她耳邊嗬氣,“真要有那個福氣,老死的那天還你身上也不錯。”


    孫雨萌:“……”


    ………………


    ………………


    淩三點,裴培著眼皮坐在顧栩跟前。


    她托著下巴,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真想倒頭就睡,又覺得這是顧栩的公寓,真在這裏睡了,萬一好死不死明天早上他父親出現在這裏,那誤會可就大了。


    送顧栩迴來的時候,他一上都在吐,到家後又吐了兩次,裴培簡直懷疑他是不是黃疸都吐出來了?


    他在發燒呢,雖然吃了退燒藥,但裴培不敢走啊,他一個醉漢,萬一有個什麽事兒怎麽辦?


    她和顧栩雖然是通過孫雨萌才認識的也不算太的朋友,好歹也是相識一場,而且在她心裏,別看顧少一小白臉的俊俏模樣,實際上行事特別爺們兒。


    這話她在孫凱麵前說過,可沒跟孫雨萌說,人家都分手好幾年了,並且孫雨萌都嫁了人,還在她麵前提她青梅竹馬的好,這算什麽事兒?


    眼下顧栩吐得人都憔悴了,裴培再是不食人間煙火也覺得這漢子可憐,讓她心疼。


    “瞧這俊臉兒瘦得,顧少我說你這是何必呢?”裴培趁顧栩不省人事,伸出一根指頭戳他的臉,“哎哎這就是命,是命!”


    “棠棠……”


    “……”


    顧栩突然搖了搖頭,又開始說夢話,裴培特無奈的癟嘴,歎著氣站起身來,“真要命,搞得我心都要融化了,可你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裴培肚子餓了,去他家廚房找吃的,可這屋裏除了酒,還是酒。


    她實在是無語,想他一個人見人愛的富二代高富帥,把自己搞這麽憂鬱幹什麽呀。


    大半的不睡覺,裴培餓得了,拿了他的鑰匙下樓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泡麵。


    後來她就坐在顧栩邊的地攤上睡著了,背靠著,一黑框眼鏡滑到了她的鼻尖……


    顧栩醒來看到裴培,吃驚不小。


    不過他一向淡定,再是驚訝為什麽這姑娘會在他這裏,也隻是緩緩地坐起來,叫她。


    “裴培?”他語氣很溫和,小聲的喊她名字。


    “……”


    裴培艱難的睜開眼,雙手揉著惺忪的眼睛,“你可算醒了。”


    她打著哈欠,順便把自己的眼鏡戴好,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我給你吃了雙倍的退燒藥,可喜可賀,你已經好了。”


    顧栩:“……”


    他無視了這姑娘的毫無常識,退燒藥是能孫便加大劑量的?他掀開被子下,聞到滿室嘔吐物的味道,不皺眉,“我昨晚是怎麽迴事?”


    裴培睜大眼,“一點印象都沒了?”


    他抱歉的笑著搖了搖頭,“rr,一定給你惹麻煩了。”


    “也不麻煩,就是你以後別再這樣了,給棠棠知道會難過的。”


    裴培歎著氣,看他一眼就走到外麵去了。顧栩跟著她,兩人在露台上站著,看著滿世界的積雪,裴培說,“你昨晚喝多了,跑到我們宿舍樓下。你這人也挺奇怪的,別人發酒瘋都會大吵大鬧,隻有你啊,安靜極了——要不是我認出你身上穿的衣服,真怕你凍死在雪地裏都沒人管你啊。”


    顧栩十指交叉,雙臂擱在冰涼的欄杆上,他微微皺了眉目視前方,什麽都沒說。


    裴培看了看他,試探著問,“顧少,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昨天怎麽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聽瀾瀾說,孫雨萌結婚了,這是真的?”


    “……”


    裴培眨了兩下眼睛,一時沒迴答,顧栩看她,“但說無妨。如果真是結了婚,我知道與否,難道還會有什麽改變嗎?”


    “她不想讓你知道。”


    “這樣啊……”


    顧栩笑了,他的視線放得更低,唇邊的苦澀裴培看得清清楚楚,“那,就不要讓她知道,我知道了。”


    “顧少你……”


    “我喜歡孫雨萌。”


    鵝毛大雪越下越大,從昨晚到現在,不曾停過。


    地麵上停放的車輛已經快要被積雪淹沒,園丁修剪整齊的園藝也沒了原有的模樣,視線裏一片茫茫的白,顧栩那雙凍得通紅的眼睛,在看向裴培那瞬


    間,目光裏的憂鬱讓她心裏狠狠疼了一下。


    在那一刻,裴培覺得自己大概是喜歡這個男人的。


    也就僅僅隻是那一刻而已。


    因為她是個把社會關係理得很順,並且很計較的人,孫雨萌和她這般親密的朋友,孫雨萌曾愛過的人,她不願意,也打從心裏認為不應該去沾染。


    “在我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喜歡的時候,我喜歡上了十四歲的孫雨萌。”


    他在笑,笑著笑著,裴培分明看到他濃密睫毛下的眼眶漲滿了水氣,他說,“我自己也是個孩子,那時候我念高中,我和孫凱同班,孫凱成績很爛,每次都是全班倒數第一。


    孫雨萌很生氣,孫雨萌小小年紀就愛管他哥,關鍵是孫凱也服她管,她要孫凱每天來找我補課,孫凱那麽愛麵子的一個人就真的來找我了。


    當時我真的很煩她,怎麽會有女生這麽煩?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竟然很羨慕孫凱,因為,因為我也想孫雨萌來管一管我。”


    顧栩摸了一根煙出來,裴培從他手裏拿過打火機,給他點煙。


    其實顧栩抽煙並不練,還不如裴培故意叛逆的時候躲在屋裏抽著玩兒來的麻利,裴培看不下去了,在他抽了幾口之後給他搶過去,自己抽起來。


    顧栩很震驚。


    他一直以為裴培品行好。


    裴培咧嘴一笑,煙霧在她唇邊緩緩嗬出,“顧少,論學壞,你甚至不是我的對手。”


    顧栩看著他,也隻是看著她,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裴培撚滅了煙頭,恢複到正常的樣子,“不過你放心,孫雨萌她沒碰過這些,我也沒在她麵前這樣。”


    顧栩轉開了目光,可裴培在他耳邊笑得特別暢快,“要是以後我結婚了,也有個男人像你在乎孫雨萌這樣在我身後在乎著我,我真是折壽幾十年都覺得值。”


    她半開玩笑的語氣,顧栩忍俊不,“這對那個男人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你碰過孫雨萌嗎?”裴培很直接的問他。


    “怎麽會。”


    “哎所以說這就是你損失慘重的原因,你要是早點和我們棠棠把關係落到實,棠棠那個表又怎麽會有可趁之機?”


    顧栩的臉有點泛紅,大概是很不習慣一個女生和他討論這種事,“孫雨萌年紀那麽小,我要是真和她怎麽樣了,劉阿會很生氣。”


    裴培翻白眼,“顧少你能不能別這麽老實?”


    “這跟老實有什麽關係?”


    “你覺得她年紀小,可她現在還不是睡在她老公的了……rr,不該刺激你。”


    “……”


    裴培的話讓顧栩無言以對。他是正常男人,又怎麽可能沒有那種念頭?


    “不過,我懂你。”


    裴培突然就瞧著他笑了,她轉過身去和顧栩望著相同的方向,望著天空深深唿了口氣,“我知道,你隻是很珍惜她。孫大哥總說你是他見過最純潔的男人,這話一點都不為過。”


    之後兩人都沉默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栩問她,“孫雨萌過得好嗎?那人,對她好嗎?”


    裴培點頭,“你放心,蕭先生很愛她,也很慣著她。孫雨萌嫁了個好男人。”


    他唇邊一彎,浮起淡淡弧度,“那就好。”


    ………………


    ………………


    傅恩希從醫院出來,手裏一直握著那張檢查報告。


    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在大雪茫茫的街頭,頭上,大衣上,全都是沒有融化的雪。


    她走了很遠很遠,眼睛仿佛失了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裏,前方有,卻又好像沒有。


    她在斑馬線上停下腳步,不多時,又跟著人群過馬。


    可是走到大中央,她突然就這麽站住了。


    其他人匆忙的腳步,愕然的眼神,她全都看不見了,她抬起頭四看去,她緩緩的轉身,再轉身……紅燈很快就變了,汽車的鳴笛聲,交警的口哨聲……那些都好像與她的世界無關了。


    她突然放聲大哭,身邊的車輛錯落而過,有人罵她神經病,她一邊哭一邊大聲的喊,“為什麽,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那張來自醫院腫瘤科的檢查報告被她揚手扔在了漫天風雪裏,她哭著哭著突然開始笑,“報應,這就是報應,傅恩希,這是你的報應!”


    ………………


    眼看著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快到聖誕節了,孫雨萌疑心惦記著給蕭蘆城買大衣。


    他身形偉岸,背影挺拔,孫雨萌覺得英倫風的男式大衣更適合他。


    不過這幾天他出差了,想拉他去試衣服也不行。既然這樣,孫雨萌就自己抽空去了專賣店。


    蕭蘆城的尺碼她記得住,按照他平時的喜好和穿衣風格,孫雨萌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挑選好了,拎著厚重的袋子出來,


    她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心踏實。


    就是這件衣服太貴了,比她四年的學費還多。


    孫雨萌想起那時候為了給顧栩買羽絨服,真是想方設法賺來了一大筆錢,最後統統都花在給他買衣服上去了,當時的自己又傻又笨,顧栩還罵她是小白癡,不過現在迴想起來,孫雨萌隻會微笑,而不會後悔。


    每一份感裏的認真付出,是對自己負責,時光消逝,容顏老去,記憶重現時不會有遺憾,孫雨萌覺得喜歡顧栩那些年月,大概是她青春裏最美好的一幅畫卷了。


    蕭蘆城迴家那天是十二月二十號,離聖誕節還有好幾天。


    孫雨萌想著當禮物送給他,可又實在沒忍住,她太想看到他因為這件事而滿意微笑的樣子了。


    這天晚上孫雨萌和大福在廳裏看電視,孫雨萌趴在沙發上,大福就蹲在她跟前,孫雨萌喜歡看真人秀,並且她笑點很低,看了多久就笑了多久,大福當時的表也是很無奈的。


    蕭蘆城沒有提前告訴她要迴來,所以孫雨萌聽到樓下有車聲也不知道是他,直到他嘴裏說著“冷死我了”開門進屋,她才從沙發裏跪起來,驚喜的瞧著他,“咦,你怎麽突然就迴來了?”


    男人進來時帶著一身寒氣,他站在門口換拖鞋,一邊摘下手,說話時嘴裏嗬著白霧,“昨晚我夢見你了,在夢裏已經跟你說過了。”


    “……”


    孫雨萌覺得他很無聊。


    他笑著走過來,往她跟前一坐,摟著她就來了個深吻,冰冷的大手伸進她的後腰,“來給老公取取暖。”


    孫雨萌冷得尖叫,對他又打又踹,“你太煩了,太煩了……”


    蕭蘆城朗的笑了兩聲,看得出他心很好。他心好的時候,孫雨萌就莫名跟著高興,今晚也一樣,她起來坐在他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冷嗎?”


    男人點頭,“冷啊。”


    於是她笑著親他的下巴,“迴房裏給你取暖好了。”


    第100章就在車裏


    明亮的屋子裏,孫雨萌趴在男人的身上。


    被子裏頭兩人都是不著一物,一個結實健碩,渾身都是肌肉和力量;一個嬌小纖細,全身又軟又滑……蕭蘆城一條手臂搭在她後腰上,和她對視。


    半小時前孫雨萌拉著他上樓,孫雨萌關的門,孫雨萌給他脫的衣服,孫雨萌笑嘻嘻的在他耳邊說,“我來做你的暖爐吧。”


    她那和孩子一樣充滿童真的眼睛,有時候總能悄無聲息的刺痛他,她怎麽能在做這種事的時候,還有著這清澈幹淨的目光?


    “聖誕節和我一起過吧,不要出差了。”


    她撐著下巴,手肘支在他的膛上,也不嫌自己磕得他疼,他也沒說疼,就讓她保持這個姿勢竭。


    “行了,你說什麽都聽你的。”


    蕭蘆城聲音裏有些倦意,一來是長途跋涉才下飛機,二是剛才費了些勁,麵容裏也有疲。


    不過孫雨萌難得主動一次,他就是累也願意。


    “累了嗎?”她問。


    “嗯,累。”他親她的小嘴。


    “那你還那麽興奮幹什麽?洗個澡先休息不就好了?”


    “想先要你。”


    他眉眼溫柔,抬手,食指指尖描繪著孫雨萌的一字眉,“這眉毛畫得難看死了,顯得你表特別嚴肅。”


    孫雨萌不以為意,自己摸了摸眉峰,“是嗎?可女同學都說好看。”


    “那是奉承你的。”他堅持自己的審美。


    “我自己也覺得好看,顯得我臉小。”


    孫雨萌眨眨眼,試圖說服他,“男人和女人審美不一樣,搞不好在你眼裏覺得我感極了,可在女生那裏,就覺得我很一般呀。”


    蕭蘆城嗬嗬一笑,“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感?”


    “……”


    “好吧,也還是挺感的,剛才你在上麵的時候。”


    “……”


    孫雨萌翻身下來背對他,臉上熱乎乎的,心說又不是她自己想那樣,明明是他要求的。


    蕭蘆城知道她在害臊,笑著親吻了一下她的後頸,“我去洗澡,洗完出來陪你。”


    “我給你買了新睡衣,洗幹淨了,你打開睡衣那一層就能看見。”孫雨萌提醒他。


    “好。”


    半分鍾後,男人在那邊叫她,“孫雨萌,你是不是給我買大衣了?”


    “嗯。”


    “哦。”


    臥室裏安靜下來,直到男人拎著睡衣去室,他笑著站在門口對她說,“我很喜歡。”


    門一關上,孫雨萌便笑了。


    第二天早上蕭蘆城是穿孫雨萌新買的大衣去公司的,出門的時候問了孫雨萌好幾次,“我穿藏青會不會太裝了?”


    “你本來就很。”


    期孫雨萌沒搭理他,後來終於忍不住說了這句,男人一愣,之後笑,“這可是第一次聽你這麽誇我……”


    他昨晚睡得早,睡足了,神也就特別好。到公司後,從電梯出來就笑著跟人打招唿,“早。”


    秘書的那些女秘書和小助理都很震驚,蕭總今天不但穿得很休閑,而且看起來心不是一般的好,難不成昨晚蕭太太做了什麽事讓他高興了?


    宋秘書給他送咖啡的時候,好半天沒從他身上移開目光——通常他全身上下就一個係,不是白就是黑,今天穿了藏青的尼大衣,關鍵脖子上那塊酒紅開司米圍巾實在是……“蕭總,是不是小薇胡來了?”


    她實在是忍不住要問。


    蕭蘆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抬眉,“我看起來有沒有很奇怪?”


    宋秘書笑,“到沒有奇怪,我反而覺得小薇很會選衣服。”


    這話他愛聽,不由得起薄唇,“是嗎?”


    他放下咖啡杯,就這個問題問她,“孫雨萌說我平時太嚴肅,下麵的人都這麽認為?”


    宋秘書先是愣了,跟著就笑起來,“蕭總您是工作狂啊,說您不嚴肅您信嗎?小薇畢竟是個孩子,您的壓力她不盡然能理解,所以她的話您不必太在意。”


    “她讓我覺得生活充滿活力。”


    “她也對我說過,你讓她日子過得很安心。”


    宋秘書要去忙自己的事了,臨走時她對蕭蘆城說,“蕭總,有件事我得提前跟您報備一下。明年九月份我女兒吉祥就高三了,我丈夫考慮到孩子高考問題,就讓我辭職專程照顧她,畢竟家裏隻有這個孩子,兩邊老人又都很重視,所以,我也很為難。”


    蕭蘆城聽完後點點頭,表示理解,“沒有關係,為人父母也有自己難。宋秘書你在我身邊這麽多年,雖然是我的下屬,其實你一直都像是家人一樣在照顧我,對此我很感激。孩子的學業大過一切,我也希望吉祥高考順利,當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能幫上的我一定盡力。“


    “謝謝蕭總。”


    “離開之前三個月找到人接手你手裏的工作,程和你接手上一任秦秘書一樣,我就不再重複。”


    “好。”


    “就這樣,你先去忙吧。”


    宋秘書離開後,蕭蘆城給自己點了煙,吞雲吐霧間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宋秘書要離開確實是有些遺憾,不過這絲毫影響不了他的好心。


    孫雨萌說,他讓她的日子過得很安心。


    有這句話足矣,這比“我愛你”更讓他覺得踏實,覺得滿足。


    ……


    聖誕節那天學校有文藝匯演,學校大手筆,還請了人氣很高的一線歌手來助陣,不過孫雨萌對這些毫無興趣,她隻知道,有個人已經在學校外麵等了他很久了。


    文藝匯演在學校的運動場,因為來了人氣歌手,導致整個現場像是明星巡迴演唱會,得到消息的其他地方粉絲也都來了,進不了場的就拿著燈牌和橫幅在外麵等。


    孫雨萌從來沒有過追星的經曆,她不能理解那些人的維,為什麽見了明星會激動到緒失控,當場大哭……


    她中途就走了,因為天氣那麽冷,她不願意蕭蘆城一直在外麵等她。


    此時蕭蘆城在學校門口的章魚小丸子攤前填肚子,就這種,他來了三份了,甚至還坐了老板的板凳,和老板嘮嗑。


    孫雨萌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和老板聊得非常起勁,滿臉驚愕的走過去,“你在幹什麽呀?”


    他起身將她摟住,笑著對攤主說,“我老婆來了,先走,咱們下次再聊。”


    老板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叔,慈眉善目的,他朝兩人揮揮手,“上注意安全啊。”


    迴家的上孫雨萌問他,“你都和老板聊些什麽呀,聊那麽開心,還下次再聊呢。”


    他笑著說,“我讓他教我做那種東西,我說我老婆愛吃,我想自己做給她吃。”


    “……”


    孫雨萌一聽心裏就一陣熱乎,嘴上卻還是說了一句,“你不是最討厭這些東西了嗎?”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笑說,“以前總是覺得髒。後來一想,煙酒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也人人都愛麽?”


    孫雨萌笑著,小手搭在他的上,隻聽他說,“我也想要嚐試,習慣我們棠棠的生活。”


    到濃時,車子停在上相擁而吻。


    孫雨萌覺得她愛死了這男人,他不經意間就說出來的肺腑話真摯熱烈,這份溫她抵抗不了。


    隻是,傅程程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相濡以沫的氣氛到底是被破壞了。


    孫雨萌的手一直放在男人的上,這是兩人之間的親密手勢——他坐著,她的手放在他身上;她走時,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頭,這是同一迴事。


    她靜靜的等待,等他接完電話。


    可是他看見他一直擰著眉,好緒似乎在一點點的消失。


    車裏很安靜,孫雨萌能聽清楚程程在那邊說的很多話。


    大致意就是今天是聖誕節,要蕭蘆城過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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