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此局麵,顏誌愨乃是出私心尋自煩,賣乖不討好,百嘴莫辯,訕訕道:“師兄,我……我不過是想幫……”

    虞誌諶憤吼道:“你的心思我還不明白!你是憂慮我會輸、會生氣,所以暗地裏想助我一把。但你使出此類齷齪手段,你猜猜我會領這份情嗎?現今倒好,弄弊作訛被揭穿,連帶我也感臉上黯然無光,開心了你!哼,還比個屁!”氣得把兩隻酒杯在地上擲得粉碎。

    熊誌契輕拍他肩膀,慢慢道:“好師弟,聽師兄討個情。小師妹待你好,你是通知的,縱然有些讓你不滿意的地方,可你也應珍惜、體念她待你的拳拳愛護之心,不該對她大發牛脾氣,恫著了她。咱們兄弟間娛樂遊戲,首求的乃是和洽開心,輸贏優弱又有什麽值得計較呢?”

    虞誌諶自幼對他又親又敬,一來聽他規勸在理,二來也深悔剛才火性發得忒兇。心中柔情孳生,向他點一點頭,望向小師妹的眼神便充滿歉仄、慰藉深意。

    顏誌愨更是萬分感謝四師兄的情義!

    武誌彥瞧了瞧熊誌契,搖搖皓首,鬆開師妹右腕,說道:“前頭的賭賽不算作罷,你倆重來比一次,讚不讚成?”

    虞誌諶道:“當然讚成。四師哥,你覺得呢?”

    武誌彥急忙搶過熊誌契話頭道:“他一貫最聽師姐的話,決無反對的,是吧?四師弟!”看到他對己頷首,續道:“好,就這生敲定了,由師姐來作主持,拿捏賭賽題目。”

    顏誌愨不服道:“怎麽就非得你主持出題不可?”

    武誌彥一本正經道:“這個是大有道理的。他師兄弟倆是參賽者,命不得題;咱們兩個輩分誰大?更要緊的一節,須防你心有畸偏,蕩失公允。”

    顏誌愨氣道:“你說輩分比我大,那是事實,但你憑什麽騭定我‘心有畸偏,蕩失公允’?”她是氣在火頭上,漏忘了方才賭賽因何終止一事的要因。

    虞誌諶怫然道:“總之一句話,三師姐說得是,你便別再饒舌吵嚷了。”

    武誌彥嫣笑道:“小師妹,告訴你吧,‘心有畸偏’可並非師姐杜撰的,而是以你往常所行為事實,可沒冤了你。師尊因何替你擇名‘誌愨’?無非想要點醒你誠實,切莫一條心兒盡繞五師弟打轉,他說一你沒膽沒二、他指黑為白你同樣未敢反駁,太過遷順他了。將來成了婚,你是痼習難改,對你那是大有害處的。”

    一聽她扯到婚事,顏誌愨又羞又喜,情深款款地瞟了一眼虞誌諶,也沒膽量定睛久視,嗔道:“不跟你說了!”

    虞誌諶微微笑著,對師姐道:“如何個賭賽法,請你細講出來吧。”

    武誌彥道:“你師兄弟倆登上那堵峭壁頂,擺個金雞獨立架式,麵臨水潭,兩手高擎,右掌持杯,杯內裝水。半個時辰為限,看是哪個不支;倘若一起躐越時限,則憑杯中水量多寡來決優劣。”

    虞誌諶琢磨半晌,道:“此道命題出得堪妙!一鬥元能深淺,二鬥輕功提縱術,三鬥體力,四鬥膽量,我是比了。四師哥,你怎麽說?”

    熊誌契道:“我也同意。”

    虞誌諶的酒杯已被他憤而擲碎,還好四師兄的兩隻完好無損,且裝滿水,當下接過一隻以作準備。

    武誌彥深深了解四師弟寵辱不驚的性格,知他崇情尚義、謙讓近至迂腐,若不狠下一些重辭,諒他也不願力爭一先,乃嚴肅道:“四師弟啊,我是看好你的,可要努力爭贏喔,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才好。否則的話,瞧我一個月不睬你。”

    熊誌契道:“既有師姐囑咐在先,師弟全力以赴便是。”

    武誌彥喜笑道:“好,且看你有否兌現。各就位——開始!”

    熊、虞兩人早已擺足姿勢,如弦扯緊,經聞號下,身子登時似芒激射。衝奔至潭畔,踏水而過,輕快不啻蜻蜓掠水;峭壁底,仰首飛搶直上,終至頂端。一同發足,同時抵達,甚難評定長短。

    這中間,他倆務須做到腳下疾、持杯穩、保水量,每一環節均出不得半絲差錯,其間難度可想自明。潭頂及壁底相去寬逾六丈,潭水瀟瀟,他倆足點輕飛徑過,沒遭墜沉,亦不見水蕩圓暈;峭壁拔高險峻,他倆捷步飛登,猶履平地,毫無見難。各自顯露了一手漂亮的超元武藝!

    在過程中,不絕耳聞顏誌愨句句聲聲“五師兄加把勁!”“五師兄必勝!”“五師兄小心危險!”……其意熱切異常。武誌彥看不慣她的作為,索性替熊誌契打起氣來。

    熊、虞兩人登上峭壁高頂,立即遵循賽規所定,分站左右,間隔約有五尺,擺正要求架式,正式拉開比賽起程:凝神注精,唯恐身欹墮潭、杯顫水傾!

    初春寒氣猶盛,兼且他倆身處龍翱山上峭壁絕頂,特別寒上加寒,可非常人堪能抵禦。還好他倆身負太極玄勁,蓄守丹田,氣轉周天,感覺暖若烤火,全然不畏寒氣侵襲。

    在這邊上,武誌彥喊了聲:“小師妹!”

    顏誌愨欲理懶理地低嗯了一下。

    武誌彥笑嗔道:“偏你淨愛愣動無名肝火!堂堂的三師姐跟你講話,你不給人好顏色看且不止,應話也是冷如冰霜,分明是輕藐我這個師姐!”

    顏誌愨躥起火來,反唇道:“你還說!四師哥人多好!稔知我大有可能暗弄手腳,他也可以不聞不問,不予點破,甘心輸卻,還替我跟五師兄講好話,偌麽看重同門情誼!”

    武誌彥努著嘴道:“他本是傻蛋一個!”

    顏誌愨不忿道:“哼,還說他傻呢,他是情義兼厚!你倒好,硬要挑破我,使我在五師兄麵前難堪,累我挨罵,你安的可是哪份心?你……你不是好人,哼!”

    武誌彥道:“你就那麽著緊五師弟待你的態度?”

    顏誌愨道:“呸,明知故問!我一出娘胎就已注定是他的人,最大的心願無非是當他的妻子,求他愛護疼惜,與他相濡互沫,開開心心過一輩子。他對我的態度,我真的非常非常敏感在意!“

    她神色羞中伴喜,心兒如似小鹿亂蹦亂跳,一鼓作氣盡訴內心對未來夫婿的柔情蜜意,蠻也感人。

    聽畢此話,武誌彥恍有所悟,出神少頃,才道:“或許你說得對,師姐跟你賠不是了。小師妹,不如讓我給你講件事兒,為你消消氣?”

    顏誌愨一口拒絕:“不聽!”

    武誌彥道:“真的不聽?”

    顏誌愨道:“不聽便不聽,哪有什麽真不真的?”說完,兩手捂耳,以示其意堅決。

    武誌彥頑皮笑道:“那我隻有搔你癢,降服你了。”右手食指放在櫻口上嗬嗬氣,便往她嬌軀上遞去。

    峭壁絕頂,熊、虞兩人全神擺式比劃;在這邊廂,她師姐妹倆釋懷嬉戲,笑成一團,小小嫌隙潛逝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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