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菲慢慢悠悠的晃蕩迴房間,衛林筆直地站在門口,看到她進來立馬開口道:“郡主,明月公主今日來找過您了。”


    沈夢菲知道他要說什麽,擺擺手說道:“我知道,不用說了,我不想聽。”


    她覺得她跟南風絕的事已經過去了,他們的緣分盡了,她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牽扯,這樣隻會糾纏不清,最後傷害的還是兩個人。


    沈夢菲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說道:“衛林,你跟著我會不會覺得很委屈?”她心裏對衛林是有一點芥蒂的,所以衛林跟她來毅王府之後,除了上街,她基本都不帶他,而是讓他留在自己的房門,其實她早就釋懷了,隻是看著衛林整日嚴峻的臉,苦於沒有一個台階下。


    她看著空當的屋子,連個說體己話的人也沒有,突然就覺得很孤單。綠葉還沒來,說遇到連日的暴雨,不能上路,而衛林又是榆木疙瘩一個,整日的麵無表情。


    沈夢菲沒聽到衛林的迴答,索性坐在凳子上發呆,這一呆就是幾個時辰,太陽慢慢的下山了,屋子裏開始變暗,有識趣的丫頭進來把燭火點上,然後慢慢的退出去了。


    衛林站在門邊一動不動,依舊擺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待沈夢菲迴過神來,抬頭就看到衛林那一張臉,她撲哧一聲笑了,說道:“怎麽還在這兒呢?我沒讓你迴房嗎?”


    “沒有。”衛林響亮的吐出兩個字。


    他這麽簡潔,讓沈夢菲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細想了一下說道:“既然沒走,那你就說說明月公主找我幹嘛,要你帶什麽話給我吧。”


    “景王中毒了。”衛林依舊麵無表情,絲毫沒有情緒波動的說道。


    沈夢菲聽到這幾個字可是吃了一驚,慌忙的站起來問道:“中毒?怎麽迴事?”她一臉的焦急,不禁責怪道:“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早說!到底是怎麽迴事?算了,我還是親自去景王府看看吧。”


    本來就是沈夢菲不讓他說的,現在又來責怪他,這實在是有點遷怒了,但是情況緊急,衛林也不怪沈夢菲的責備,立馬就去備車了。


    一路急匆匆的來到景王府,也顧不上要丫鬟帶路了,一進門就往紫雲閣跑去。


    “怎麽樣了?中的什麽毒?請大夫了嗎?”沈夢菲一把推開門,卻看到一個妙齡女子正扶著南風絕給他喂藥,而南風雪隻是坐在遠處的凳子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那個女子身量纖纖,麵泛桃花,南風絕的整個身體靠在她的身上,腦袋不受控製的倒在她的脖子裏,這個場麵讓沈夢菲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指著那個女子質問道:“你是誰?還不快給我讓開!”


    那個女子被沈夢菲一喊給喊愣了,端著藥碗的手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動作。一旁的南風雪趕緊出來解圍,說道:“夢菲,你先別著急,你聽我說。”說著就拉著她往外走。


    南風雪一直把沈夢菲拽到了暖月閣,待她心情稍稍平複了一點以後,南風雪才慢慢的說道:“她是太子送給王兄的姬妾,名叫雪雁,王兄本來不想要的,可是太子三番四次明裏暗裏的提起你,若是王兄不接受的話,隻怕就要對你動手。”


    沈夢菲不明白,南風絕已經提出了退婚,這已經對太子表達了忠心,可是太子又為何要偏偏用她來威脅南風絕呢?而且,如果南風絕真的受到威脅妥協了,那不是更證明了南風絕對她的在意,那太子必定更不會放過她了,既然如此,那太子為何遲遲沒有動手,而南風絕又怎麽會傻傻的接受了太子送來的沒人呢?


    她越想越想不通,還沒來得及問一問,南風雪便道出了南風絕中毒的事:“王兄中毒是三天前的事,那天他是從太子府吃了晚膳迴來的,迴來不到一個時辰就口吐鮮血,渾身抽搐,太醫,大夫,就連那些江湖術士都請了,可是沒一個有法子的。”


    “難道是太子?”沈夢菲猜測道。


    “我也懷疑過,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我打消了。”南風雪搖了搖頭說道:“太子不傻,即便是要下毒,他也不會選在自己的府邸。而且王兄對他來說還有很大的用處,這個時候,他不會自毀前程的。”


    沈夢菲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覺得會是誰?有可疑的人嗎?”


    南風雪認真的看著她說道:“如果我說我懷疑毅王,你信不信?”


    “不會的,絕對不會是毅王。”沈夢菲不假思索的說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可是不管我怎麽想,毅王的嫌疑都是最大的。”南風雪神情嚴肅的說道:“如今父王稱病,所有的朝政把持在太子手裏,父王成年的皇子一共有六個,太子與二皇子一母同胞,被冊封為雍王與殷王,但是幾個月前,二皇子南風傑突然落馬死了,太子少了一條臂膀,也少了一個競爭者,畢竟殷王也是皇後的嫡子,這件事直指太子,朝中人心渙散,所以太子才不得不與保齡侯聯姻,與尚書府聯盟。”


    “你是說太子是為了撇清關係才聯合大臣的?”沈夢菲並不相信太子會僅僅為了一些流言就做這麽大的動作,反問道:“這件事皇後娘娘不可能不表態吧?”


    南風雪冷笑一聲,說道:“這件事本身就是個迷,皇後總不能冒著得罪太子的風險去為一個已經死掉的兒子伸冤吧,再說,就算是太子做的,皇後也隻有參與的份兒,絕沒有阻止的意思,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行事準則。”


    沈夢菲麵上表示讚同,心裏麵卻有點接受不了,為了皇位,不惜親手殺死自己的同胞兄弟,不顧自己親生兒子的死活,這樣的事情隻有親自經曆了才會察覺到其中的人性淡漠,雖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是這萬骨之中若是混著自己手足的骨血,那是何其的沒有人道!


    南風雪並不在意沈夢菲的表情,接著說道:“三皇子南風怡生性荒誕,享受自由自在,不喜權力鬥爭,所以他沒有加入任何一方的陣營,不過,就算他自己不想爭,人家卻不允許他不爭,昨日太子派給他一個任務,要他明日負責接見北昭的和親隊伍,並在王室或者官宦世家中選取中意的女子。”


    提到和親,沈夢菲的神經提了起來,當初南風絕為了避免南風雪和親,才不得不跟尚書府周旋,如今文家退親,景王中毒,南風雪的處境也很不妙,心中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而對麵的南風雪好像並沒有多麽在意似的,而是接著說道:“和親人選可不是件好差事,本來這件事如果父皇身體欠安,就該讓母後來選,可是太子偏偏要讓晉王來選,這一個選不好就是破壞和親,不大不小也是個損害兩國邦交的罪名,太子這是逼著晉王站隊呢。”


    “那要是晉王堅決不做選擇呢?”沈夢菲突然問道。


    “那太子就可以自認為晉王是自成一個陣營,也就是他也想當皇帝,這樣的話可比站隊要危險多了。”南風雪解釋道:“晉王那麽會享受,不會那麽傻自尋死路。”


    聽到這兒,沈夢菲已經明白了,四皇子是南風絕,站在太子的陣營,五皇子南風瑾,自成一個陣營,六皇子南風清,站在毅王的陣營。這樣算來勢均力敵,隻有得晉王的支持才算在宗族上得到一點優勢,因為各個皇子母妃娘家的勢力也是很重要的一股力量。


    南風雪知道後邊的情況她都明了,也不多說,轉而迴到正題,說道:“我之所以懷疑是毅王下毒,首先是因為他跟費王沒有母族的支持,而拉攏晉王又沒有足夠的籌碼,所以隻能通過別的手段來離間太子跟王兄的關係,就算明眼人都知道不是太子幹的,可是人言可畏,就像殷王的死,即便不是太子做的,他也得背這個黑鍋。”


    沈夢菲搖了搖頭,表示並不讚同南風雪的說法,她認為這件事越是表明不可能是太子幹的,那真正的幕後黑手就越可能是太子,畢竟在她心裏,救過她兩次的南風瑾比一個隻見過幾麵的太子要讓她信得過的多。


    南風雪對沈夢菲的搖頭並不理睬,接著說道:“還有一條重要的原因就是,王兄中毒後就持續的發燒,今日燒剛剛退下,但是不能說話不能動,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知道王兄的看法,也不能指認太子或者為太子脫罪,而這樣隻會坐實了外麵的傳言,對太子沒有好處,而太子又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所以除了太子,也隻有毅王了。”


    這邊南風雪說的頭頭是道,另一邊的沈夢菲專注在“不能說話不能動”這幾個字上沒有反應,待南風雪晃著她的胳膊問她的時候,她才迴過神來,慌張的說道:“快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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