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旭和滕譽交換了個眼色,見對方朝自己搖搖頭,神色淡定,他也就繼續拿看戲的態度等著了。    皇帝看完臉色難看的很,然後讓渠總管將信箋傳下來每個人傳閱一遍,還去找出霍正權以前的奏折,讓文閣大學士核對筆跡。    “啟稟陛下,字跡有九成相似,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但天底下會模仿字跡的奇人也不少。”文閣大學士還算有良心,加了後麵那句話。    殷旭對這個大學士還有點印象,似乎是和雲家有仇的那個,所以他願意站霍家這邊就不難理解了。    “大學士此言差矣,難道同樣的筆跡都不能作為證據了?那以後是不是任何人都敢隨便寫通敵賣國的書信了?反正都可以推脫是有人代筆的。”    皇帝手掌握著龍椅的把手,麵色平靜地問:“那大學士可知這天底下有哪個奇人擅長此道?”    “這……微臣不知。”大學士低頭應答。    “既然不知,那就無法作為反駁的證據,不過朕也不會單憑一張紙就胡亂定案,派人去霍府搜吧,霍愛卿可有異議?”    霍正權自然不會反駁,“臣無異議。”        第266章 就你還想和七少稱兄道弟?        “徐愛卿,你帶三百名侍衛前去,記住,務必客氣些,不許騷擾霍家家眷。”皇帝意外溫和地吩咐徐統領。    徐統領實在不想接這個活,不管能不能找到所謂的證據,他都裏外不是人,半點功勞都撈不到。    “是,卑職遵旨!”徐統領大步走出承德殿,脊背挺的筆直。    “早知道今天就不來上朝了。”殷旭自言自語了一句,現在霍家能主事的都在這大殿中,這個時候去搜查證據,那豈不是一搜一個準?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自己偽造一份說是從霍家搜出來的。    霍一鳴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站出來高聲說:“皇上,臣覺得光是徐統領帶人去搜查不妥,臣懇請由霍家軍在一旁監督!”    “霍將軍在開玩笑吧,徐統領奉旨辦差的,難道還擔心他嫁禍不成?”    “哼,本將軍可沒這麽說,徐統領的為人本將軍自然是信得過的,可那些侍衛是黑是白誰說得清?”    “臣讚同,霍將軍擔心的有理。”    “臣也讚同……”    霍一鳴的提議很正常,在場的官員大多數都不會違著良心反對。    皇帝眼神沉了沉,見大半官員都站出來表示支持,也不得不同意,“既然你有此擔憂,那就傳朕旨意,讓三百霍家軍隨行監督,但霍家軍隻許看不準碰觸任何東西。”    “臣謝主隆恩!”霍一鳴目的達到,總算安心了些。    霍一刀站在大殿的末尾,他今天出奇的安靜,進入大殿後一直低著頭,此時雙手藏在袖子裏握的死緊。    他感覺到一股寒意由內到外擴散開來,他抬頭瞥了一眼皇位上那模糊的人影,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事已至此,他己經沒有迴頭路了。    搜查證據的人不可能那麽快迴來,皇帝又把積壓的幾件大事拿出來商討,南方賑災的進度、北方灌溉渠修了幾條、某某地方的官道又要拿多少銀子修,都是費人費錢的事,底下的人做不了主,便隻能層層上報。    徐統領點了三百侍衛隨行,一出宮門立即又人將馬匹遷過來,他把此行的目的和注意事項一一說了,見有人不以為然,沉聲道:“事關重大,你們一定要搜仔細了!”    “是……”侍衛們拖拖拉拉地應承著,並不願意辦這個差。    人群中,幾個相貌普通的侍衛一直低著頭,直到隊伍出發了才分散開來,有些人雖然看他們眼生,卻也沒多想,畢竟剛才他們是一起從宮裏出來的,也許是新來的也說不定。    徐統領高坐在馬背上,自然也看到了這幾個人,在對方偷偷亮出塊腰牌後他就知道這趟差怕是不好辦了。    皇上把自己的暗衛安插進來一起進霍家,要說沒點謀劃他才不信,至於是不是他擔心的那樣,他也說不準。    可不管他們去做了什麽,這個結果都算自己的,這可怎麽辦才好?    他雖然是堅定的保皇黨,卻也不想和霍家交惡,他生平僅佩服的幾個人中,霍正權就算一個。    要讓他帶著人去陷害霍正權,他是說不出的憋屈,偏偏還不敢不去。    他抬頭望了眼初生的太陽,暗暗歎氣:算了,誰讓自己隻是個奉命辦差的呢?希望霍元帥不要把賬記在他頭上才好。    到霍府門外的時候,三百名霍家軍也到了,徐統領看到這陣仗稍稍安心了些。    他宣讀了皇上的旨意,對上霍夫人那張豔麗的臉龐時不自在地別開眼,“夫人,卑職也是奉旨辦事,還請夫人行個方便。”    霍夫人在京都生活了十幾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事,還好她也不是膽小的,“既然是皇上有令,那就按照皇上的要求來吧,隻是你們搜查過程中手腳放幹淨點,如果事後我們發現丟了東西,徐統領別怪我們心眼小。”    “自然不敢。”徐統領大聲傳達了一下紀律問題,然後便帶人走進霍府。    每個侍衛身邊都跟著一個霍家軍,讓他們連走路都束手束腳的。    一個小侍衛被分到了後院的廂房,他左右看了看,嘀咕道:“這院子一看就不是正主住的,有證據也不可能放在這裏啊。”    說完推開門打算隨便逛一圈就走人,邊走邊和身邊的人搭訕,“嗨,兄弟,你在霍家軍呆了幾年了?”    “三年。”    “那也不長啊,他們能信得過你?萬一我要做點什麽壞事,你又被收買了怎麽辦?”    “唰……”一把閃亮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你可以試試!”    “別別……我就開個玩笑而己,兄弟……刀劍不長眼,還是別亂出鞘的好。”小侍衛陪著笑臉,再三強調自己隻是開玩笑,他絕對是相信霍元帥的。    走進屋子裏,小侍衛才發現這院子真是金玉其中啊,屋子裏的一應擺設都是精品,就算皇宮大院,用的東西也就這樣了吧?    他暗搓搓地想:難道霍元帥真的私吞軍餉了?否則一個破敗的院子怎麽也裝飾的如此豪華?    “要找就快點,不過東西不許亂動!”跟在他身邊的小士兵催促道。    那侍衛摸摸這,摸摸那,飽過眼福後才在開始找。    花瓶要輕拿輕放,書架子要翻完了再放整齊,被子床單他看了幾眼都沒敢下手,還是算了。    打開衣櫃,小侍衛驚訝地發現,櫃子裏的衣服有些還挺眼熟,不由得又嘀咕起來了,“難道是我哪個兄弟住的院子?”他有姓霍的兄弟嗎?不可能啊!    “嗤,就你還想和七少稱兄道弟?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小士兵抱著胳膊站在一旁,露出個嘲諷的笑容。    “啥?……這是七少的房間?”侍衛忙把衣櫃門關上,拍了拍胸口,“沒想到我運氣還挺好!”    他繞著屋子走了兩圈,攤了攤手,“行了,我搜完了,啥可疑物品也沒找到,去交差吧。”    小士兵多看了他兩眼,猜想他跟七少的關係應該不錯,這都明目張膽地放水了,不過這也好。    他臉上多了點真誠的笑容,“現在出去太早了,咱們不如在屋子裏坐會兒再出去吧。”    “對對!還是你想的周到。”小侍衛摸了下腦袋,神色訕訕。    霍家家主的書房內,一個侍衛驚叫一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找到了……統領大人,快看!”    一旁一直盯著的霍家軍雙目瞪圓,想也不想就衝過去搶奪,“你哪裏找到的?我根本沒看見!”    “住手!”徐統領大喝一聲,將那名士兵推開,“放肆,你若真的搶了,那才是陷霍家於危境!”    那士兵癱倒在地上,“我……我剛才……我剛才隻是錯開了一下,怎麽會……怎麽可能?”    徐統領不去看他,伸手要來那封書信,他見封麵上並無特殊印記,也沒有人名,怒氣衝衝地問:“你打開看過了?”    “不曾。”    “那你怎麽知道就是這個?”徐統領看著眼前陌生的侍衛,臉色發青,這東西若是呈上去,霍元帥會怎樣?    這麽想著,徐統領的手有些抖,薄薄的書信仿佛千斤重。    “迴大人,這信封並不是咱們大梁的樣式,紙質也不一樣,而且它藏在一本書籍中,屬下也是猜的,要不……您打開看看?”    這還用看?徐統領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這人故意帶來的東西,自然會是真的。    伸羝信件放進懷裏,暗暗調整好心態,沉聲說:“好了,既然東西找到了,那就迴丟命吧!”    是福是禍己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徐統領默默地歎了口氣。    走出書房,徐統領發現他們被霍家軍包圍了,為首的竟然是霍夫人。    “夫人,您這是何意?”    “聽說統領大人找到證據了,在哪?可否給本夫人先看看?”霍夫人換了一身騎馬裝,英姿勃發,手裏還握著一柄長槍。    徐統領從未見過大梁哪個婦人是這樣的,不免多看了幾眼,“抱歉夫人,卑職還要迴去複命,還請讓路。”    霍夫人握緊長槍,遙指著他,鏗鏘有力地說:“徐統領,我夫君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從未做過對不起大梁的事情!”    徐統領心道:我信!    “夫人,此事自有聖斷。”    霍夫人收起槍,退到一邊,吩咐身後的士兵,“護送徐統領進宮,路上不許任何人與他們接觸。”    徐統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用意,也並不介意她的行為。    等他離開,霍夫人在院子裏站了會兒,吩咐管家:“去把一龍叫出來吧,家中有事,他作為霍家子弟,總要出點力。”    “是,夫人。”        第267章 臣問心無愧        徐統領帶著書信一刻也不敢停直接入了宮,霍家軍直到他們入了宮門才不敢繼續跟,不過他們也沒離開,而是挺直地站在宮門外,神色肅穆,把守門的侍衛嚇得兩股戰戰。    “皇上,統領大人迴來了。”一個小太監進來通報。    “快傳!”皇帝不自覺地帶上一絲喜色,很快又被他壓下去了。    群臣停止了之前的討論,一個個等著徐統領進來,事態會往什麽方向發展就看徐統領帶迴來的是什麽了。    徐統領滿頭大汗的走進承德殿,明明是很輕鬆的活,他卻覺得精疲力竭。“卑職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徐統領雙腿一彎,行了個大禮。    “平身吧,結果如何了?”皇帝狀似不在意地問,實在緊緊盯著徐統領。    上百道目光同時匯聚在一個人身上,饒是徐統領再鎮定,也忍不住嘴唇發白。    “幸不辱命!”他顫抖著手從懷裏掏出那份信箋,被他的汗水捂了一路,信已經潮了。    皇帝卻不管這些,急切地讓人呈上去,看到那熟悉的信封時,他嘴角若有若無地扯了一下。    他掃了一眼下首的文武百官,視線在霍正權身上頓了頓,見他依舊不急不緩,心裏暗哼一聲。    他抽出信紙,抖了一下,信紙迎風展開,上麵是他熟悉的字跡,還未曾看清內容,皇帝便震怒道:“霍愛卿,你可還有話說?”    霍正權抬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封信,“敢問皇上,信中寫了什麽?徐統領這是從霍家找出來的信?”    徐統領臉一白,低著頭迴答:“是的。”    皇上稍微和藹了些問:“當時可有霍家軍在一旁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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