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見過那孩子嗎?“通天閣內,殷旭正拿著一批新貨挑挑揀揀。 滕譽搖頭,不欲多談,手裏捧著一棵珊瑚樹問:“這質量比以往的好。” 殷旭對這些沒研究,不過他知道這次新貨的成本比以往低了將近兩成,價格上卻不比以往低,想過去能賺不少。 自從肖家從江南逃走後,通天間的生意冷淡了一段時間,以往兩家合作,通天閣將近一半的貨源都從肖家那來的。 為了這事,左少棠不得不親自出馬,去江南重新尋找了一家合作商。 不過,要找到一家長期穩定又便宜的商家確實不容易,肖家倒了後,海外那塊蛋糕被幾個家族競相瓜分,為了那幾條航線,江南的海商差點就打起來了。 左少棠一一評估過那幾家的資質,又約人當麵談了幾次,都沒有選出一個合適的商家來,不是要價太高就是人品不行,都入不了他的眼。 正好當時滕譽的人在準備出海,去尋找那形似育靈果的果樹,左少棠靈櫟一動,便準備自己出海看看。 有三皇子府的關係,各種手續走的極快,他們第一趟去的不遠,半個月一個來迴,左少棠細細地算了下成本和收益,果斷的決定自己組建船隊出海。 船隊是現成的,肖家當初走的時候這些東西都無法帶走,一時也找不到人接收,因此一大批人和船都閑置下來,左少棠把肖鋒推出來,很輕易地讓這批人認了肖鋒為主。 反正都姓肖,還是嫡係主枝,又背靠三皇子府這座大山,願意跟著他的人很多。 雲錦城的官員在經過滕譽洗劫一番後,對三皇子敬畏有加,左少棠隻要報出滕譽的名號,辦事又快又好。 有了這方便之門,左少棠更加堅定不自己成立個船隊太對不起自己了,於是,等殷旭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左少棠的人己經拉了幾船貨迴來了。 而其中最好的一部分,按照慣例都被送到了京都的通天閣。 殷旭給自己挑了點玉石,給滕譽選了一座自鳴鍾,據說是海外的新玩意,計時方便,外形精美,一座自鳴鍾的價格能在京都買一座三進的院子了。 “還有什麽看上的嗎?自己的東西,隨便拿!”殷旭財大氣粗地說。 滕譽悠然地坐著喝茶,對屋子裏擺放的各種珍品沒興趣,搖頭說:“你決定就好。”反正他今天隻是陪客。 殷旭眼界高,一般的凡品真心看不上,所以熱度美維持多久就散了。 他揮手讓人將其他東西抬出去,坐到滕譽身邊,“你說這通天關是不是該改個名?” “改成什麽?萬魔閣?”滕譽開玩笑地問。 殷旭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有些嫌棄,“太難聽了,而且萬魔宗是獨一無二的,到處掛可不好。” 他才不像通天教那麽笨,取個讓人一看就有聯係的名字,萬一哪天他得罪人了,豈不是明擺著讓人找上門打砸? 他自己就幹過這種事,所以免不了會以己度人。“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名字?文雅一些的還是霸氣一點的?” “本少爺如此文雅的人,自然是要霸氣一些的名字。” 滕譽低聲笑笑,很想說“通天閣”這個名字就挺霸氣的,不過既然殷旭想換,那就換一個好了,也好讓世人知道通天閣換了東家。 滕譽撇了殷旭一眼,嘴角彎了彎,“叫霍天閣?” 殷旭直接迴了他一枚白眼,“我還滕譽樓呢,會不會取名?” 滕譽摸著下巴想了會兒,拍掌道:“有了,叫譽天關如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殷旭第一反應是:“憑什麽你的名字在前我的在後?話說迴來,這是本少爺的私產,有你什麽事啊?” 滕譽摟著人一往情深地說:“你我何分彼此?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 殷旭還想反駁一下,就聽滕譽漫不經心地說:“話說迴來,你們那船隊可是占用了本殿下的名聲,交點保護費不過分吧?” 殷旭齜了齜牙,“那就叫天禦閣吧,禦用的禦。” 滕譽不太滿意,他想將自己的名字與殷旭掛在一起,無論什麽地方,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起的。 兩人從頂樓下來,一路遇見了不少熟人,不過關於殷旭成了新一任魔教教主的事情隻在江湖上傳開了,這京都的百姓和官員並不知曉。 “混蛋!這東西本少爺看上了,你也敢搶?”一道囂張的聲音從三樓傳來,如果忽略掉聲音,語氣可真像滕譽身邊這位啊。 滕譽下意識地循聲看去,眼睛眯了眯,拉著殷旭走過去。 殷旭懶得管這種小事,卻在聽到對方下一句話時來了興致。 “連本少爺看上的東西都敢搶,活膩了是吧?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那你又知道我是誰嗎?哪來的鄉巴佬,敢在爺麵前囂張?” “笑話!有種報上名來?這京都的世家少爺沒有我不認識的,你是哪根蔥?” 對方冷笑一聲,上下將人打量了一番:“那可真是抱歉了,爺也沒看出來你是哪根蔥!” “哼,那是你有眼無珠,將來整個天下都是我外甥的,敢跟本少爺搶東西,你嫌命太長了吧!” “喲,原來是容家的人,果真是鄉巴佬,沒那麽大的臉就別來這裏充胖子,現在這世道,什麽落魄戶都敢跳出來叫囂!” 殷旭走近了才發現這二人看著年紀差不多,都是一副紈絝子弟的嘴臉,談不上誰更有理。 滕譽湊到他耳邊說:“白色衣裳的那是容家最小的兒子,紫色衣裳的是雲家的小兒子。” 殷旭恍然大悟,“一個是之前在城門口找虐的那個,一個是之前被你算計過的那個?” “別說的那麽難聽,誰算計他了?” 殷旭笑笑,“反正都是地對方,讓他們狗咬狗好了。”殷旭招了一個夥計過來交代兩句,然後站在一旁看戲。 雲家和容家可謂是真正的你死我亡的對手,本來雲家人都以為太子之位一定是大皇子的,結果中途冒出個容家,什麽事都沒幹就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屬於雲家的東西,這讓雲家人怎麽不恨? 趁著這次雲貴妃生辰,雲家人也從東北迴來了,隻是這一次,雲鶴然迴來的低調,不像以往那麽大張旗鼓。 誰都知道現在雲家不得寵,說不定皇帝為了他心愛的小兒子,還會拿雲家開刀。 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做過,知情人看柳家當年的遭遇就能想到許多類似的橋段。 就在兩位少爺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個小夥計忙上前調和,“兩位爺,您看這東西也不算上乘,沒必要為了這個傷了和氣,不如您其中一位退一步,小的給您介紹其他好東西?” 這話聽著是很有道理的,在場圍觀的客人都覺得這夥計挺機靈。 可是不管是容家小少爺還是雲家那位都齊齊冒出了真火,“就憑他,也配讓本少爺退一步?休想!” “那……兩位爺,這本春宮冊小店隻有一份了,您看該給誰呢?” 周圍人哄笑出聲,這才發現被這兩位少爺爭奪的竟然是一本春宮圖冊。 不過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通天閣的春宮圖都是上上品,不僅畫工了得,人物精美,就連那些姿勢也新奇的很,確實很有收藏意義。 “當然是給本少爺!”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那夥計為難地看看左右,“可是東西隻有一個……” “本少爺出三倍的價錢!” 雲家少爺冷笑一聲,“落魄戶就是落魄戶,爺出十倍。” 殷旭眨眨眼,開心地笑了,看來今天不僅可以看熱鬧,還能大賺一筆呢。 第250章 兩個敗家子! 兩位紈絝少爺你來我往,價格很快就炒到了一百兩以上,圍觀的觀眾暗暗咋舌,心道:就算錢多也不是這麽個燒法,還真是敗家子兩個! “一百五十兩。”雲家少爺從容不迫地喊出來,雖然這個價格買這麽一本春宮圖是有些不值,但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誰讓他今天撞上的偏偏是容家人呢,讓誰也不能讓給他! 容家的小少爺臉色已經開始泛青了,他身後的小廝小心翼翼地扯著他的袖子,“少爺,咱們還是算了吧?” 容家雖然不是落魄戶,但財力有限,這一路來京都他們少爺已經將銀子花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前些日子宮裏傳出皇上要立四皇子為太子,有人為了巴結送了些禮來,他們都要向親戚借銀子了。 當然,這種事情容家小少爺是不會知道也不會在乎的,他本來應該在第一時間進宮拜訪自己的嫡姐的,誰知道宮裏規矩大,他的帖子遞上去到今日也沒有消息,隻能繼續等著了。 “就是,都說了,別打腫臉充胖子,誰不知道誰啊?”雲家少爺心情舒暢地衝那夥計說:“還不快給本少爺包起來!” “慢著!誰說本少爺不要了,一百六十兩!” 兩人又是一陣眼神廝殺,圍覲的群眾戲還沒看過癮,紛紛起哄:“再加!再加啊!這可是最後一本了,別說是一百六十兩,就是一千六百兩也值得啊!” 小夥計忙攔著眾人不讓他們起哄,提高音量說:“各位客官行行好,生意不是這麽做的,小店再想賺錢也不能這樣,被東家知道了,小的可就慘了。” 所謂的東家多看了那夥計一眼,暗暗點頭:這小子還不錯,挺機靈,可以讓人重點培養一下。 夥計安撫完觀眾,又苦著臉說:“兩位爺別為難小人了,這圖冊真的隻有這一份,不過閣裏還有類似的商品,同樣精彩,不如您二位再看看?” “本少爺就看上這個了!”容家的小少爺搖著扇子說。 雲家的那位當然不讓,抬著下巴狠狠瞪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可……兩位真沒必要為了這麽一本東西動氣,不值當!” 眾人紛紛讚這通天閣的夥計厚道,無形中替通天閣打出了好名聲。 “你一個奴才管那麽多幹嘛?以為本少爺付不起銀子嗎?”雲家少爺掏出一迭銀票拍在桌上,“兩百兩!” 大家都知道,這二位少爺哪是在爭什麽春宮圖啊,這爭的是麵子,是家族的榮光,是大皇子和四皇子的臉麵,確實不好退讓啊。 當價格喊道五百兩的時候,容家小少爺終於繃不住了,一把奪過那本冊子撕了個稀巴爛,然後砸到雲家少爺臉上,“好,給你了!” 所有人都被容家小少爺臉上的戾氣嚇退了一步,然後緊緊盯著雲家那位,有人甚至已經悄悄撤離,否則等會殃及池魚就不好了。 雲家少爺何曾被如此羞辱過,根本想也不用想就賞了容家小少爺一個拳頭,而對方自然而然地還手了。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滕譽拉著殷旭站遠些,邊看邊不客氣地點評道:“虧得這雲家還是武將出身,養出個兒子隻會三兩下花拳繡腿。” 說是花拳繡腿還是抬舉他了,在殷旭看來,這雲家少爺打架完全是憑本能,毫無章法。 當然,容家那位更弱了,這人原本就長的不如雲家少爺強壯,又是個文弱書生模樣,被揍了幾拳後嗷嗷叫喚,如果不是憑著一股義氣支撐著,恐怕都要倒地打滾了。 兩人打著打著難免撞到了不少貨架,殷旭見那夥計想上去幫忙,丟了粒銀子過去,待他看過來後給他使了個眼色。 也不知道那夥計的腦子是怎麽長的,竟然看懂了殷旭的意思,他急忙忙衝上去,狀似焦急地拉住雲家少爺的胳膊,勸道:“雲少爺,您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容家小少爺趁機一腳踹了過來,正好踹在雲家少爺的肚皮上,這一腳力度一般,不過卻把雲家少爺和那夥計一起踹飛了出去。 “哎喲……”那夥計連連叫喚了,撞到了兩大排的貨架,貨架上的物品砸落下來,不少精美的瓷器玉器瞬間摔成了碎片。 雲家少爺被這一腳踹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夥計喊道:“容少爺唉,您怎麽能下手這麽狠呢?看看雲少爺被您打的……” 雲家少爺一股火氣蹭蹭地冒上來,吼了一聲朝容家少爺衝過去,兩人再次抱成一團,你一拳我一腳打的歡快。 有了那夥計的加入,本來痛的不行想住手的兩人硬是撐著一口氣,沒有倒下,不過他們沒倒下,這整層樓的貨架卻遭了秧,等兩人實在動彈不得,這一層樓的貨也砸的差不多了。 滕譽是看到殷旭剛才的指示的,看著滿地狼藉,嘖嘖有聲:“就這麽糟蹋你家的東西,不心疼啊?” 殷旭斜了他一眼,“心疼什麽,反正都是要賠的。” 打了這麽久,容家和雲家也紛紛搬來了救兵,兩家的家丁一看自家少爺的慘狀,眼睛都紅了,二話不說就衝上去,誓言要為自家少爺報仇。 殷旭己經沒興趣看下去了,招來掌櫃吩咐:“等他們把這層樓的東西都砸了就把人丟出去,禍害一層樓就夠了,畢竟咱們還要開門做生意的。” “是是。”那掌櫃是事後趕來的,也不管打群架的人,恭恭敬敬地將殷旭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