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女孩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沒辦法自己走出去,他們在抓我。”    魏七把自己的視線轉移開:“我明天就會走。”    小女孩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著魏七說:“剛才那把是沙漠之鷹嗎?那東西老沉了,如果我沒記錯,這把槍是進口到美國的那種吧?”    魏七愣了愣,他不知道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一眼就能看出來。當然,魏家大部分人都認識,但是這不是常識,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麽好的眼力。    “你怎麽知道?”魏七輕聲問。    小女孩警惕地看了看魏七:“imi公司為了避開美國政府對進口槍支進行的限製,因此對銷往美國的‘沙漠之鷹’隻生產零件,等到了國內再進行加工組裝。”    這把槍的確是從美國那邊拿的,之前以色列原產的那把在上次任務中遺失了,所以魏笑謙在美國那批貨裏直接拿了一把。    小女孩加了一句:“我看的出來。”    魏七看著那個小女孩,她明顯很害怕,但是努力裝出大人的樣子。也許她的眼力的確不錯,但是這會兒她要的可能不僅僅是逃命的機會。    魏七柔聲說:“你說的沒有錯,”他從枕頭底下把槍拿出來,槍口對準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下意識地站起來,連身體也微微顫抖,她黑色的眼睛看著魏七,倔強而膽怯。    魏七沒想到能在一個小女孩的眼裏看到這兩種複雜的眼神。    “我覺得這裏治安不太好,是嗎?”魏七柔聲說,慢慢地把槍放迴原來的地方,對方隻是一個小女孩,不用槍也能讓對方閉嘴。    小女孩沒有槍的威脅,稍微平靜了一點,她開口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肯定不是普通旅客。”    “答對了。”魏七溫和得笑了笑。    小女孩又說:“隻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不會說出去。”    魏七笑起來:“你要去找警察嗎?”    小女孩咬咬唇,然後點點頭。    魏七在床上躺下:“我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對不起,幫不了你。”    小女孩忽然跑到魏七麵前,眼淚流出來,她一直在壓抑,讓自己看起來勇敢一點堅強一點。其實十一二歲的女孩,能做到什麽地步呢。    被魏七拒絕以後,她就哭起來,哭聲沒有一點兒壓製,就是成語放聲大哭的意思。    魏七被嚇了一條,那個女孩趴在床沿上哭的稀裏嘩啦。原本那種態度他倒無所謂,在他的世界裏,男人女人大多是這樣的。    他很少見到這樣率直的人,在魏家,即使是小孩子也不會這樣大哭。他們通常會躲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角落裏,默默地流眼淚。在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學會了自我保護和堅強。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那個小女孩,最後摸摸她的頭,柔軟的頭發輕輕摩挲著掌心。    那個女孩抬起頭的時候,哭的很難看,鼻涕眼淚都在一塊了。    魏七嫌惡地看了看床單,然後往旁邊挪了挪。    她還哭著,隻是沒那麽厲害,好像那些委屈和驚嚇都跟著眼淚一起流出來了。    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用袖子擦臉,然後慢慢地向外麵走。    “等一下。”在那個小女孩打開門的時候,魏七把她叫住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叫住她,但是等他迴過身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已經把門關上了,一臉期盼地看著他。    他為難地抓抓頭:“……你可以說說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如果我幫不了你,你還是離開吧。”    小女孩愣了愣,魏七從床上起來,拉著她的手去浴室,她的手是孩子特有的柔軟,握在手裏讓魏七想起自己小時候。    不太會哭,因為哭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老當家說,魏七要多笑一點,這樣事情會慢慢好起來的,會讓周圍的人心情也好。    其實哭和笑,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在他們年幼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因為他們的苦笑來幫助他們。    魏七用毛巾給小女孩擦了臉,想著明天買套新的衣服讓她穿下,粉色的洋裝太明顯了。    “你來d港做什麽的?”小女孩一邊擦臉一邊說,“你是特工或者間諜嗎?”    魏七愣了愣:“為什麽這麽說?”    小女孩把毛巾榨幹:“媽媽說,國家很不穩定,有很多別的國家的特工和間諜。”    魏七摸摸小女孩的頭:“你媽媽是誰?”    小女孩想了想,然後說:“我媽媽叫蘇琪,我叫愛莎。”    魏七這迴是真的驚訝了,蘇琪不是d港的女總統嗎?        第103章 番二(3)        蘇琪是首任女總統,雖然d港不大,但是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在國際上也廣受矚目。    地理位置一旦特殊,就容易招惹那些特工間諜什麽的,魏七不太懂那些政治,但是他能想象,蘇琪過的肯定不怎麽輕鬆。    要不然愛莎怎麽會麵對綁架自己的歹徒?    洗過臉以後的愛莎好多了,她的眼睛還紅紅的,這讓魏七想起小兔子。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魏七帶著愛莎迴到臥室。    照理說,魏七不該帶著她,他現在的是能多不起眼就要多不起眼。他要執行的是暗殺任務,帶著這麽個明顯的目標實在太明顯了。    “總之,先睡一會兒。”魏七柔聲說,他定的是雙標間,有兩張床,於是愛莎就睡到另一張床上。    小女孩很快就睡著了,哭泣和逃命都是件浪費體力的事情。    魏七閉目養神,事情要比他想象的複雜多了。不知道魏笑謙一個人出任務的時候,是不是也會碰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d港黑社會的眼線要比警察更多,在政府機構中也滲入了他們的力量。    這也是女總統蘇琪最頭痛的事情,很少有人能處理好政府和黑社會之間的問題。能和平共處就該偷笑了,現在看起來,在這種微妙的平衡下,黑社會想取得主動權。    d港的政府雖然反對軍火走私,但是在私底下倒是和魏家不錯。這次,這邊的人想把軍火走私出去,首先得擺平政府。    難道他們是想以愛莎做威脅,讓蘇琪讓步嗎?    聽起來似乎有些俗套,當然即使很多人都用過,隻要管用就行。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兒女是最重要的吧。    如果是魏笑謙的話,八成……不會管吧?    就在清晨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一封郵件到了魏七的手機上。    是魏笑語發過來的。    愛莎已經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看著魏七:“你沒睡嗎?”    魏七搖搖頭:“睡過一會了。”    愛莎看了看魏七:“……那麽,你打算做什麽去?”    魏七把手機放到口袋裏:“我把你送迴你媽媽身邊去。”    愛莎有些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但是隨即又警惕地看著魏七。    在越危險的時刻就越容易交付信任,但是遲早有一天那種信任會害了你。    魏七笑了笑:“今天五點有個酒會,你母親會出席,我帶你過去。”    “……為什麽?”她小聲問。她的聲音還帶著孩子的稚氣尾音,但是充滿了對人性的質疑。    魏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有自己的活幹,帶你去是順便。”    愛莎盯著魏七看,最後鬆了一口氣,她抱著膝蓋看了魏七半晌:“……你真好。”    魏七把沙漠之鷹拿出來放到自己後腰,看著窗外說:“你媽媽沒有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嗎?”    愛莎愣了愣,下巴擱在手臂上,看著自己粉紅色的裙擺:“媽媽說,世界上好人多,可是給我的感覺卻正相反。”    魏七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去浴室刷牙洗臉。    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魏七以前也想過這種問題,當然,這種哲學性的問題沒有答案,因為人不是以好人和壞人分類的。    魏七出來的時候愛莎還坐在床上。他去浴室裏找了一次性的梳子給愛莎。    “把頭發紮起來吧,等下去換套衣服,要不然太顯眼了。”魏七說。    愛莎點點頭,手忙腳亂地梳理頭發。魏七看不下去了,過去幫愛莎梳頭。    原本是卷卷的及肩的頭發,魏七梳了個馬尾。    “你還會梳頭發呢,”愛莎在鏡子麵前左看右看,“不錯呢,比我爸強多了。”    “我們家也有個小姑娘,老五總是給她梳頭發,我在旁邊看著也會了。”魏七輕聲說,給她夾上可愛的動物夾子。    魏七在房間裏留了錢,在另一側帶著愛莎從窗戶裏下去。    昨天那些人在這裏把愛莎找丟了,肯定對這裏注了意了,如果從大門出去就太顯眼了。    果然,魏七在大門口看到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車裏的人一直盯著門口。    愛莎拉拉魏七的袖子問:“我該叫你什麽?”    魏七想了想說:“我……以前姓肖。”    “肖哥哥?”愛莎想了一會說。    魏七點點頭。    在幾條街的童裝店,愛莎挑了兩個小時才挑出一套粉色的夏裝,是t恤和粉色的短褲,這樣便於行動。    魏七對此表現出極好的耐性,兩個人就像哥哥妹妹一樣逛街,讓路人不由地注目,英俊的哥哥和漂亮可愛的妹妹自然是注目的焦點。    好在d港是個旅遊城市,流動性很大。他們在南區的一家星級賓館住下。    在那家賓館的對麵是一家高檔的俱樂部。    “我來過這裏。”愛莎指著這家俱樂部說,“今天晚上媽媽也會來嗎?”    魏七點點頭,拉著愛莎迴到客房。    愛莎看到魏七把那隻箱子放到牆邊,然後去浴室洗了澡以後躺床上閉目養神。    她猜不透他的身份,當然她還小,但是……一點也不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什麽危險的。    愛莎一向對養長發的男人沒什麽好感……但是這個男人倒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他是典型的東方人,帶著東方神秘而濃厚的曆史氣息。    愛莎不能給媽媽打電話,媽媽的手機似乎被監聽了……不知道那些家夥有沒有在威脅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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