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和所有秀才也拱手行禮,順便的,寶玉還和陳長弓丟了個眼神,算是打過招唿。


    之後,寶玉把視線放在了鐵琴進士的身上……


    這一位,可是要考校他的短板,


    算是克星……


    羅鐵琴注意到寶玉的眼神,對寶玉微微一笑。


    隨後看向心緣進士大徹悟,輕聲道:“開始吧。”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從禮法開始,一直考校到數算方麵就算結束。


    五名封號進士在虛空盤膝坐下,他們的下方憑空出現一卷書冊,書冊的頁麵攤開,仿佛一張寬大的床榻,讓他們停住才氣,也能虛空坐穩。


    主考禮法的顧禮進士君先度,則是往更高處飄了百米有餘,聲音恍如悠悠清風,飄蕩於眾人的耳邊。


    而且,煌煌然傳出了數百裏開外。


    “禮者,不學禮無以立,《管子?牧民》‘所謂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民間婚嫁、喪娶、入學、拜師、祭祀自古都有禮樂之官……


    吉、兇、賓、軍、嘉共有五禮,爾等依次行之,我當自定名次。”


    聲音剛落,眾人隻當眼前虛空乃是受禮之人,按照次序使用了五種大條目禮節,小欄小目共計九百六十八種。


    隻見白衣飄飄,連寶玉都早已經脫掉了黑狐大氅,五百多位秀才把各種禮節翩翩用出,動作整齊劃一,甚至連袍袖的揚擺幅度,都是宛如一條直線。


    陳長弓微微頷首,笑道:“關於禮法一欄,後生們都用的不錯。”


    羅鐵琴就在陳長弓的旁邊,搖頭接話道:“沒有點真功夫,他們怎麽敢來參加舉人大考?畢竟大考每年都有一次,可要是失敗,就得等到五年之後了。”


    此話一出,主考官們都笑了起來。


    他們對參加大考的秀才都抱著認可的態度,但是考校方麵,還得看真本事。


    大周子民億萬,能夠熔煉文山的秀才如過江之鯽,那是數都數不清楚。


    但是每次舉人大考,有把握參加的秀才隻有不足萬人,其中能通過的,更是這些秀才想都想象不到的可憐數量。


    秀才們全都努力修行,禮法這等‘送分’的項目,早就練成了一絲一厘都絕對規矩的程度,以至於五百多名秀才用出九百六十八種禮節,竟然宛如一人……


    果然不出他們的預料,五百多名秀才在禮法一項上,全都得了首甲。


    君先度落在羅鐵琴的旁邊,笑容溫雅,道:“該你了,我啊,每次都是走個過場。”


    “你還抱怨,我想走個過場都不行。你們都是省力氣的,就我這邊麻煩,累人。”


    羅鐵琴低聲埋汰了兩句,飛上高空,與君先度宛如清風一般的聲音不同,他的聲音字眼鏗鏘,竟然有如琴弦錚鳴。


    “有禮則必有慶賀燕饗之樂,有慶賀燕饗之樂則必有五音宮商角徵羽伴奏。孔聖人曾問禮於老聃,學樂於萇弘,學琴於師襄,我等後人無此雅興,也需要勤修琴藝,以陶情操。”


    聲音錚鳴浩蕩,仿佛震顫琴音響徹眾人耳畔。


    寶玉隻覺得耳朵裏麵挑起一陣琴音,久久迴蕩不絕。


    【苦啊,說話的聲音都有這般琴藝修為,這關難混了,希望有個次乙才好。】


    寶玉在心底苦笑了一聲,和別的秀才一樣,都在抬頭注視羅鐵琴的身影。


    隻見羅鐵琴樣貌不凡,臉部的線條堅毅中又有無比柔和,卻不矛盾,而是讓人覺得此人縹緲如雲,卻又剛硬如鐵!


    羅鐵琴衝著地麵一指,隻說一聲‘琴來’,地上就顯化出了無數的琴台瑤琴。


    其中香爐、杌凳、抱劍童子,連擦汗的手巾都一應俱全。


    “欲成戰琴文士者,上前五步;欲成詩樂文士者,上前十步。”


    說這話的時候,寶玉看見羅鐵琴的神色有點希冀,也有點緊張。


    所謂戰琴文士,就是拋棄對詩詞的研究,轉而專心研究琴藝,讓得才氣與琴藝結合,發揮出強悍的戰鬥力,或是直達人心、靈魄的恐怖攻擊。


    就好像他在二十一世紀看過的‘六指魔琴’。


    戰琴文士和普通的文人談不上高低優劣,隻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罷了,比如寶玉自己,詩詞方麵那是優勢很大,但是琴藝方麵,他也隻能對自己嗬嗬一次。


    而詩樂文士,雖然能夠發揮出部分戰琴舉人的力量,但是更側重的方麵,卻是以琴曲伴奏,增幅別人詩詞文章的威力。


    寶玉聽說過這種文人,但是從沒見過,畢竟喜歡做‘輔助’的,向來都是不多……


    羅鐵琴的聲音剛落,就有三十幾個秀才上前五步。


    可是上前十步的,竟然隻有一個秀才。


    “隻有一個人想做詩樂文士?”


    羅鐵琴忍不住搖了搖頭。


    詩樂文士需要極為高超的琴藝,必須稱得上是‘一代大家’才行,哪怕四軍無數次提高了詩樂文士的待遇,仍然很少有人敢走上這條道路。


    想到每次舉人大考前四軍都專門派人找他,羅鐵琴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還有沒有想做詩樂文士的?想做的,上前十步!”


    這一次,聲音冷冽了些許。


    秀才們躁動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就立馬沉默了下去。


    詩樂文士實在太難,有那種本事、毅力,他們在詩詞歌賦上都能成為大家,幹嘛去做那種給別人添嫁衣裳的家夥?


    就算大周四軍給的待遇再高,難道還能比得上自身的腰杆硬了,得來的好處更多?


    想及此處,秀才們都一臉堅定。


    可是這個時候,有個人的臉色不斷變幻,最後卻十分堅定的上前行去。


    一步,兩步,


    三步,四步,


    五步……


    十步!


    這人走到最前麵的瑤琴坐下,手掌摁住琴弦。


    寶玉隻覺得有人從身後走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趙貴寧上前十步,坐在了最前麵的瑤琴那裏。


    “貴寧,咱們說好了,都不做詩樂文士!”


    寶玉忍不住驚叫道。


    聽見寶玉的聲音,趙貴寧轉過身子,笑道:“寶二爺,都不做這個,那是覺得這個很難往上爬呢,可是咱們一應同窗中,要是有我這個詩樂文士,戰鬥力得增幅好幾成。”


    “那也不能用你的前途冒險!”


    “沒關係。”


    趙貴寧笑得十分燦爛,這個向來溫吞吞的,不被惹急就不發火的老好人,此時比暴曬了千年的石頭還倔。


    “我趙貴寧這輩子就沒想太多,最大的心願就是當個舉人,然後老婆孩子熱炕頭,就算真個不能再進一步了,那也沒什麽關係。


    再說了寶二爺,有您在呢,我可不覺得自己會原地踏步……


    寶二爺,請恕貴寧失禮。”


    說罷,趙貴寧就轉迴去身體,手掌摁著琴弦,打定主意,那是任誰勸告,都是一個不聽。


    可是這時候,寶玉身後的百多個秀才躁動了一下,傳出來激烈爭吵的聲音。


    “我的琴藝最好,算我一個!”


    “誰說你的琴藝最好了?咱們的水平都差不多,抽簽!”


    “抽個毛線!我的琴藝最好,我的拳頭也最大!”


    “就是因為你的天資稟賦比我們高,你才不能做詩樂文士,老實待著,不然我們一起揍你!”


    吵嚷了一陣子,寶玉驚愕的看到——


    十名秀才走出人群,頭也不迴的往趙貴寧的方向行去。


    “寶二爺,以後多多照顧我們呐。”


    “寶二爺,別的不說,等大考完了,怎麽也得去姻香樓……嘿嘿……”


    “姻香樓不行,那裏是白大家的地方,聽說隻能談詩論詞,我看還是東城的牡丹苑吧,嘖嘖,那裏什麽都有……”


    十個秀才嬉笑了一陣,學著趙貴寧的樣子坐下,紋絲不動,擺明了隨便寶玉說去,他們就是不理。


    寶玉苦笑了兩聲,暗罵了一句‘混蛋’,但是這聲罵,真個是哭笑不得的那種。


    他們百多個秀才,有十一位詩樂文士那是正好,不多也不少,可是就這樣去做詩樂文士,真的好嗎?


    詩樂文士,那可是出了名的很難提升!


    隻聽說好些人才氣充足,也熔煉了九顆文膽,就是琴藝達不到,難以成就進士文位;


    也聽說有人鑄就了文宮,明擺著馬上就是學士了,卻也卡在琴藝上,隻能做個封號進士。


    可是,寶玉從沒聽說過有哪個厲害的,能在琴藝方麵成聖呐!


    不等寶玉說話,羅鐵琴就是滿臉狂喜,跺腳拍板。


    “好好好,十二個想成為詩樂文士的,都是好後生......就這麽定了!”


    說著,羅鐵琴的手指一個勁的顫動,生怕寶玉把人趕了迴去,特別想用法門封住寶玉的嘴。


    可是這個時候,寶玉眯著眼睛思量了下,反而退後了一步。


    “咦?按照寶哥兒的性子,應該把人攆迴去才對,難道……”


    羅鐵琴和陳長弓交換了個眼神,發現對方的神情和自己一樣,滿滿的都是驚詫。


    “聽青廬山的老掌院說,寶哥兒有不少他都沒看過的古籍,難道還有失傳的琴譜不成?”


    “不清楚,但是有可能,不然以寶哥兒的性子,肯定不會讓他自己的人走上絕路。”


    “我可不信,那得有多少琴譜啊……”


    兩人用神念交談了一陣,沒個頭緒,隻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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