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馳神情傲然,上下打量寶玉。


    “文采過人賈寶玉,想來也有資格做我的左右手了。


    放心,我會找到你,抓到你,三年的耳濡目染,加上鞭打、炮烙,你會成為一條合格的狗。”


    刀郎驀然拔刀在手,趙貴寧等秀才也甩出筆墨紙硯,要和慕容馳鬥上一輪。


    “哈哈,王道的懦夫竟然生氣了?”


    “全靠慕容兄言辭尖銳,才能讓王道儒家的豬狗有點火氣出來呐。”


    長案後坐著的秀才們也全都站了起來,筆墨紙硯憑空托在手掌上,一股子不屑和譏嘲,很明顯的表現出來。


    不過是一些新晉的秀才,頂多有周雲和刀郎兩個頂尖秀才而已……


    法道的秀才們一點不把寶玉等人放在眼裏,說話間,就要搶先動手。


    可是此時,慕容馳突然出口成章,譏笑道:


    “富貴他人合,貧賤親戚離。


    廉藺(lin)門易軌,田竇相奪移。”


    話音剛落,眾人目瞪口呆。


    隻見一股子黑氣四方洶湧,把十幾個法道的秀才,連同長案一起摔了個七零八落,


    隨後,黑氣化作金銀兩道璀璨光芒,把慕容馳映照的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法道秀才們灰頭土臉,但是讓他們悲恨莫名的,卻不是受到了擊打,而是那兩句詩詞中,對他們狠狠羞辱的意味。


    寶玉揚起手,讓眾人收起筆墨紙硯,輕輕笑道:“富貴他人合?貧賤親戚離?


    有趣,看來你雖然是個法道文人,但是對法道儒家的所有人,都抱有一種懷疑的態度呢。”


    “不是懷疑,而是看清了你們。”


    慕容馳修長細膩的手指衝著法道秀才們一一點去,


    “你,你,還有你們!”


    突然指著寶玉的鼻子,尖聲笑道:“什麽法道,什麽王道,老子雖然是法道文人,但是在老子的眼裏,王道法道包括你這個賈寶玉,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


    賈寶玉,你等著做老子的豬狗!”


    寶玉撇嘴道:“鞭打,炮烙,聽起來蠻恐怖的,但是我這個人記吃不記打,有沒有甜一點的,比如,好處?”


    “沒有,對於野狗,當然是酷刑最為恰當。”


    慕容馳盯著寶玉冷笑,陰聲道:“我養過狠多條狗,都是這樣調教的,你也會很聽話。”


    “拭目以待。”


    寶玉盤膝而坐,微微闔起了眼睛。


    還以為是個高傲的法道文人,原來是條亂咬人的瘋狗。


    這樣的家夥,還是留在法道儒家裏禍害別人去吧……


    寶玉不想說太多的廢話,畢竟在這裏辯駁了,或者打個你死我活,都沒有半點兒的好處。


    可是此時,慕容馳潑墨揮毫,在‘近朱者赤’的榜單上,寫下了三個十分邪氣的大字:


    賈狗狗!


    單看字體,筆毫十分細膩,應該是種娟秀、適合女子使用的文體。


    但是其中的每一勾,每一勒,全都斜斜上挑,帶出銳利的彎鉤。


    寶玉驀然睜眼,神情憤怒。


    如果上麵寫的是他賈寶玉的名字,應該還是不會理睬,但是寫上‘賈狗狗’……


    寶玉的心裏,立馬就起了殺機。


    這是罵了他賈寶玉,罵了老祖宗,罵了賈政,罵了四春,甚至連著王夫人一起罵了。


    往細裏去想,還要禍及賈府的祖宗十八代!


    既然敢如此針對他,寶玉知道慕容馳肯定出身不凡,但是事情到了這等地步,不凡的出身又算得了什麽?


    罵開國公,寶玉無所謂,但是牽扯了老祖宗、王夫子還有四春,寶玉委實生氣。


    要是不做些什麽的話,別說有不孝的帽子扣頭上敗壞文名,單單是心裏的那道坎,寶玉就跟自己要過不去!


    拳頭已經攥了起來,正氣加持下,超過三千斤的大力開始匯聚。


    可是此時,寶玉聽見院門的後麵,似乎有些許悶悶的笑聲。


    【不能第一個動手呢,錢謀國做代夫子,可不能讓他抓到了把柄。】


    想及此處,寶玉散去正氣的匯聚,燃燒的才氣,也逐漸熄滅了下去。


    想了想,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樣子你把自己當成了赤,把我賈寶玉,當成了黑?”


    “那是自然。”


    “這就有趣了,要是你真是赤的,不如寫篇詩詞送我,讓我見識下你的風骨?”


    此話一出,慕容馳立馬苦思冥想,隻想作出一首好詩,來廣揚文名。


    沒錯,這是廣揚文名的大好時機,隻要作出好的詩詞,立馬要傳進兩方儒家的耳朵裏去。


    問題是,


    寶玉會給他機會嗎?


    隻見寶玉輕輕邁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七步!


    突然笑道:“時間到,七步成詩都做不了,你也就是個普通的貨色了。”


    慕容馳呆了一下,臉色通紅,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七步成詩?


    你當是曹植那種二十三歲成就學士文位的變態呢!


    “難道你有?”


    “有啊。”


    寶玉低聲笑道,看慕容馳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隻給他叼拖鞋的狗。


    太有趣,簡直是太有趣了!


    寶玉本來以為慕容馳是個高傲的法道文人,可以說是第一峰上法道文人的魁首,可是,真心沒想到,與開山五十丈,秀才文位就能出口成章的天之驕子相比,慕容馳反而更是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寶玉知道自己的詩才名聲已經傳遍了法道儒家,要是腦袋清醒點的,都不會在詩詞歌賦上與他硬碰。


    而這個慕容馳,竟然隨著他的話柄,一句話就走下一個台階,硬是要栽進他的坑裏去。


    這樣的貨色,讓寶玉有種欺負小孩子的感覺。


    可是,哪怕是不懂事的孩子,該打的還是要打。


    寶玉拉近了自己和慕容馳的距離,邊走邊道:“我有一篇……”


    話沒說完,就被沉悶的咳嗽聲打斷。


    一個身穿亮藍色舉人長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敲敲手裏的戒尺,頓時讓庭院一片空蕩。


    已經垂落如同珠簾的雨水被遮擋在外,翻倒的長案擺放整齊,甚至十幾個法道的秀才,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攙扶起來。


    錢謀國是個圓臉,絡腮胡子的中年,臉堂紅赤,豹眼環目,隻是一看,就覺得是個脾氣暴躁的人物。


    可是此時,錢謀國笑意溫雅,自然的把寶玉和慕容馳分開,


    順便的,還給了寶玉一個善意的微笑。


    而這個笑容,委實讓寶玉特別驚詫。


    寶玉聽說過錢謀國,和喜歡排場的錢謀學不同,錢謀國半生都在沙場,手裏的性命,那是沒有三千,也要有兩千八百有餘。


    世人更是傳言,錢謀國脾氣暴躁,動輒殺人。


    這等人物突然釋放善意,寶玉覺得——是好事的幾率,應該不是很大……


    “錢謀國,你給我殺了他!”


    慕容馳突然瘋了起來,指著寶玉叫道。


    錢謀國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條件反射的就要動手,可是嘴巴剛剛張開,差點哢嚓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這……小師弟,寶哥兒不能殺。”


    “我不管!你給我殺了他!”


    “真的不能殺啊。”


    “我不管,你不殺他,我就要你,嗚嗚…..嗚嗚嗚嗚……”


    慕容馳被錢謀國捂住了嘴巴,扯著往屋舍裏去。


    “寶哥兒,我替小師弟對你道歉,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錢謀學滿腦袋冷汗,竟然連夫子的威儀都不顧了,扯著慕容馳往屋舍裏走。


    啊嗚!猛然一口,咬得錢謀學渾身哆嗦,就算如此,錢謀學還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傷了慕容馳。


    過了片刻,錢謀學迴來授課,講的是《孫子算經》裏的雞兔同籠。


    值得一提的是:在授課之前,錢謀學把‘近朱者赤’的榜單撕成碎片,還又一次的,小心翼翼的給寶玉道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寶玉聽了幾句講課,覺得沒什麽用處,也就思考自己的事情。


    按照周雲等人的說法,慕容馳應該是個飽讀詩書,而且心狠手辣的梟雄,可是今個看見,簡直是個頑劣不堪的猴子。


    可正是這個猴子,貌似有著十分高端的地位。


    【不怕君子,就怕小人,不怕懂事的,就怕這種沒氣度的瘋子。】


    寶玉開始考慮幹掉慕容馳的可能性。


    但是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不應該往死裏得罪陳長弓。


    能讓錢謀國怕成這樣的小師弟,很顯然,慕容馳在破城進士陳長弓的眼裏,一定比錢家兩兄弟更重。


    錢謀學也就罷了,這個錢謀國,可是陳長弓的左右手!


    【陳長弓是真正的法道先鋒,但是這個法道先鋒,講的是對待地狼一族的戰場上,陳長弓,從來不刻意針對大周境內的妖族。】


    【真麻煩……】


    寶玉歎了口氣,看旁邊的周雲如癡如醉,詫異問道:“很深奧?”


    “是啊,可是托您的福。”


    周雲一邊聽講,一邊心不在焉的道:“《孫子算經》是極為奧妙的古籍,其中雞兔同籠的算法,更是其中艱難的題目,我看錢夫子是覺得對不起您,這才講了難題。”


    深奧?


    難題?


    寶玉差點驚呆。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仔細聽聽,還真是難算。


    但是……


    寶玉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有二十一世紀的公式在,自己也要在上麵蒙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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