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屏天心中了然,臉上卻依舊一副失落的樣子,低歎,“我知道,是我難為卿弟了。如今,你已有三位妃子,是我癡心妄想。”    “卿弟,”他笑得幾分疲憊,語氣飄渺,“把今晚的事情忘記了吧!當我,什麽也沒說。”    忘記?司蒼卿淡淡地看著對方,明明是發生過的事情,怎麽可以當忘記就忘記呢?他其實向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和行為,但偏偏,對於秋屏天有幾分上心。    司蒼卿輕輕地移開視線,看著窗外流動的夜色,漫聲道:“你,想追求就追求吧!”雖然,他不太清楚,這個追求到底是要做些什麽。但,於他無礙。    按捺心中的暗喜,秋屏天眼神幽深,專注地看著司蒼卿冷淡的臉龐,許久,才長歎了口氣,“卿弟,願意娶我嗎?”                      醉心同觀半屏月(四)  “卿弟,願意娶我嗎?”    幽幽的問話,浮動在春暖的夜間。一陣軟風,突地自窗外吹了進來,調皮地將這人的聲音拉著長長的,久久地飄在司蒼卿的耳邊。    娶秋屏天?司蒼卿一時有些迷惑了,他不懂,為何秋屏天忽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從未思考過娶妃之事,以及這一行為的實質意義,就是當年娶鳳嵐,也是剛好應著了那些大臣請求立太子妃的局勢。與他無差,不是嗎?    況且,秋屏天明明就是在說“追求”的事情吧!    司蒼卿未曾發覺,此時,他除了這份疑惑不解,倒卻沒想著娶他與否的問題。    秋屏天自然也看在眼裏,他低低一笑,心下是十分把握。又道:“卿弟,你答應了讓我追求你,可於禮法,我是你的臣子,這般舉動看在有心人眼中,就是冒犯天威,褻瀆皇權。”    “當然,”秋屏天語氣一轉,十分信任地說道:“我知道卿弟自然不在意這些,但,我不想為你帶來任何不良影響。”    “若……”似乎有些艱難而羞恥,“卿弟娶我為妃,所謂名正言順,我的所有舉動,自然是理所當然。”    秋屏天這一番話,兜兜轉轉了幾個圈,竟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司蒼卿的身上了。沒有低聲下氣,也沒有咄咄逼人,卻是全然的理所當然。當然,偶爾的示弱,和若有似無的失落,卻是不可缺少的。    聽著這人的解釋,司蒼卿眉頭微蹙他不認為,秋屏天是那麽在意禮法的人;他也不認為,朝中大臣敢對秋屏天和他之間的事情指指點點。    但目光撞上了秋屏天眼神中“無法掩飾又極力遮掩”的渴望,和全然不似往日的從容不迫,那笑意裏透露的“哀愁和疲憊”,司蒼卿淡淡地斂目,心中竟難得而詭異地生出一絲,無力的感覺。    司蒼卿忽然想起前兩天,承天碧在自己的懷裏調笑著他,說他對於在意的人、關心的人,總是無原則地縱容。那時承天碧還說,這個習慣可不好,若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又是一場禍事。當然,承天碧的話語,玩笑的成分居多。    這一點的直覺和能力,司蒼卿還是有的。在他會在意、關心一個人前,他起碼是清楚地知道那個人的本質。何況,有幾個人能打動他的心,讓他去關心或在意?    此刻想起這些,是因為,司蒼卿猛然發現,他明明知道秋屏天是個工於算計的人,明明知道或許在這人心中又是算計著什麽,但對於這人軟言的請求,有些失落的話語,竟然隻有無奈,隻好……放任。    畢竟,無論秋屏天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於他,無害。    “卿弟為何不說話呢?”秋屏天靜靜地凝視著司蒼卿,等待了許久,卻唯有沉默。隨即,他“苦澀”地一笑,眼中是無法抹去的“失望”,輕輕地離開司蒼卿肩頭。    “卿弟,我是說笑的呢!”秋屏天“勉強”地擠出一個笑,隨意地坐到一旁,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冷茶,猛地灌了一口,遂也不看對方,垂眸盯著麵前的桌麵,“太晚了,卿弟還是趕緊迴宮吧!”    語氣有些冷淡,秋屏天說著,又灌了一口茶。向來溫笑的臉龐,透出了一股悲涼的意味。    司蒼卿默然,緩緩地走迴到原先的位置,凝眸看著對麵的男子,眼神裏透著思索的神采這樣的秋屏天,消沉黯然,不是他所熟悉的,也不是他願意見到的。    於秋屏天,是在做戲。但……感覺到凝膠在身上的視線,秋屏天暗自歎氣,眼瞼遮住了自嘲和淡淡的失落,也不算完全做戲吧!    大多是,刻意將心底的情緒外露給對方看。    想他十歲便投身商場,和人爾虞我詐了十多年,無論喜怒哀樂,隻要願意,他完全可以控製著所有的情緒。如今,隻不過是,將隱在心底最深處的感情,這樣無謂的笑著以做戲的姿態,生生地撕開來,任血淋淋的傷,拿給那人看。    有誰願意,這般委曲求全地雌伏人下,甚至與多人共侍一夫?何況,被圓滑世故重重保護的心裏,他是有著不可屈服的傲骨。    然而,這樣的感情,卻是來得猛烈,來得深沉,更是越發地不能自拔。這份情,狠狠地撞擊著他的自尊。    逃避,從來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他既是徹徹底底地愛上了司蒼卿,自然無論如何,也要爭取這人的心。不管是何種方式,也不管司蒼卿身邊有多少人,這是他選擇這條路的代價怨不得任何人!    但,他既愛上了司蒼卿,哪怕這人貴為天子,是九五至尊。這個高枝,他也攀折下來甚至於,不惜利用別人的弱點,不惜撕開自己的傷口。他既然不會退縮,司蒼卿也絕不可能幹淨地撇開他。    至於卑鄙嗎?秋屏天微哂,他從不在乎這些,隻要順從了自己的心,管他人如何想!    ◇蒼◇寰◇七◇宮◇    “你若想嫁,我便娶你。和碧,同時舉行封妃大典。”    這句話,順溜地說出了口,其實令司蒼卿自己都微微詫異事情,竟詭異地發展到這一步。不過……    看著眼前這人,頓時神采飛揚,司蒼卿依舊不覺得半絲,勉強。其實,也不錯吧!娶秋屏天為妃,這人便是一直陪在身邊,他雖然很少說話,但卻頗享受秋屏天不時來與他品茗說天,感覺很舒適。    秋屏天笑得眉眼彎彎的,是純然的喜悅。    他雖篤定,司蒼卿不會拒絕自己的心意,但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司蒼卿這般毫無疑義地娶自己看來,司蒼卿的心中,他的分量也不是一點點吧?    或許……    秋屏天很快恢複了平和,笑意淡淡,眼中閃過一抹堅決或許,他可以再冒險一點,更深層地走近司蒼卿。    唯有如此,司蒼卿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擺正對自己的態度。    說是得寸進尺也罷,這一場愛戀,已非一日的功夫。任他耐心無比,眼前既是有個絕佳的時機,有誰能夠無動於衷?    司蒼卿自是不清楚這人滿腹曲曲折折的壞主意了,隻是看著對方不停地灌著涼茶,微覺不妥。春天易病,這人也不是什麽練武之人。和承天碧處久了,司蒼卿竟不自覺地會關心著別人的身體健康當然,這別人,也僅限那麽幾個人。    遂冷淡地開口,“少喝點。”    秋屏天愣了下,驀地笑了。遂來到司蒼卿的身旁,大喇喇地倚著司蒼卿坐下,身體一半的重量都落在了對方的身上,他滿足地喟歎了聲,“卿弟,我真高興,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說著,秋屏天伸出雙臂,攬在了對方的腰間,很自然地靠在了對方的懷中。    司蒼卿猶豫了下,俯首看著這人滿足的神色,終於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迴摟著對方他從不違背諾言,既然允了對方的追求,自也嚐試著以另一種姿態接受吧!隻是,還微微有些不習慣。    自始至終,司蒼卿沒有理解追求的真實含義,在秋屏天有意無意地誤導下,懵懵懂懂地被人騙走了一份心。    無聲地笑,秋屏天埋首在司蒼卿的肩窩,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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