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嘟起嘴,“小氣!”


    “星兒,問你一個問題!”夜澈幽幽地說道!


    “問吧!”星兒坐起身,手還在他大手裏包圍著,剛想抽出,馬上被他握緊!


    “假如,假如,”他看了她一眼,“假如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不會!”星兒幹脆地說,夜澈愣了一下,立刻氣急敗壞起來,“你真的不難過?”


    “不難過,為什麽要難過?”星兒奇怪地問道,“你死了,我去地府把你抓迴來就是,難過什麽啊?”


    夜澈啞然,隻得作罷。星兒看著他的手,想起剛才他的手摁住她胸前的感覺,臉色陡然紅了,“夜澈,你個色胚子!”


    夜澈有些摸不著頭腦,見她神情古怪,不禁問道:“怎麽了?”星兒扭過頭說:“沒什麽,你吃飯沒有?我肚子餓了!”吃飯皇帝大,想起來,飯都還沒吃,這麽一折騰,才覺得餓了!


    “你要陪我一起吃麽?”夜澈溫柔淡雅,眉目裏盡是笑意,那淡淡幸福散落在星兒眸子裏,遂形成秋波若水,她心中揉成一團,看向夜澈,唇邊綻開一個笑容,“就在這裏傳膳吧,我們吃燭光晚餐!”這燭光晚餐也夠名副其實的,這些添加了沉香屑的燭台,每一座如同手臂般粗壯,燃燒至天明也不熄滅!


    玲瓏與顏珠在門外顫顫而立,半句話不敢說,仔細聆聽著房內的動靜,見房中突然半點聲音也無,兩人相視一眼,驚恐不已!


    門咿呀地開了,在遠處站立的昭然突然轉過臉,看似平靜的臉波瀾不興,然而眸子裏的一絲擔憂還是出賣了他。


    星兒慵懶地走到朱漆大門前,顏珠與玲瓏見她神情不變,方放下心來,“娘娘!”星兒微微笑,“傳膳吧,皇上在這裏用膳!”玲瓏大喜,連忙福福身子說道:“奴婢馬上便去,顏珠,你在此伺候著!”顏珠點點頭,“你去吧!”顏珠神情似喜似悲,看不出真正想法。她沏了茶端進去,“皇上請用茶!”夜澈見過她幾次,對她印象頗深,是個素淨之人,眉宇間似有憂鬱,他見星兒甚是喜愛這些下人,便愛屋及烏問道:“在這裏還習慣麽?”他顏珠沒料到夜澈會突然問話,頓時手足無措地紅起臉來,“迴皇上,習慣了!”


    “娘娘待你如何?”夜澈順口問道,端起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顏珠抬眼看了星兒一眼,見她慢慢走來,笑容純淨,便迴答:“娘娘待奴婢極好!”其實她知道星兒待她如同親姐妹,隻是在皇上麵前,不敢和星兒以姐妹稱唿,免得亂了身份!


    “好好伺候娘娘,朕定不會虧待了你們!”夜澈有細細地品茶,“你泡的?”


    “迴皇上話,是奴婢泡的!”顏珠恭聲應答。


    “不錯,怕是娘娘最愛喝你泡的茶吧?”夜澈笑盈盈地看著顏珠。


    顏珠仍是不敢抬眼看夜澈,遂低頭迴答:“娘娘愛茶,多由奴婢衝泡,若是皇上喜歡,日後可常來,奴婢給您泡!”


    “顏珠,你是我的人,隻能給我泡茶!”星兒坐在椅子上,有些吃味地看著夜澈,他宮裏伺候的人一大把,竟要來搶她的人!


    顏珠臉色一紅,沒有言語,默默地不做聲,她是娘娘的人,這一輩子也隻能是報效娘娘的大恩,豈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這一頓燭光晚餐,足足吃了有一個時辰之久,顏珠添加了幾次茶水,便退在迴廊裏站在,玲瓏苦著臉說:“皇上怎麽還不走啊?”這墨竹宮裏本來就隻有三個使喚的人,並無人輪班,往日星兒也不讓他們值夜,但如今夜澈在此,他們便隻能伺候著,晚膳到如今還沒用!


    “玲瓏,忍一會!”顏珠溫柔地說道,“我房中還有今日吃剩的一個饅頭,你和大寶兩人將就著先吃吧,皇上好不容易來一次,眼看著娘娘風光的日子要來了,我們就忍忍吧!”


    “顏珠姐,我自然是知道的,大寶,你去吃吧,我能忍著!”玲瓏瞧見大寶捂著肚子無力地站在牆邊,心中不忍。


    大寶也不言語,快步走到顏珠房裏,拿出那已經幹癟的饅頭,用力掰開三分,說:“我們三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顏珠與玲瓏相視一眼,笑著接過大寶手中的饅頭,一口口慢慢地吃著,心頭暖暖的!


    昭然站立在墨竹宮外,看著這墨色蒼翠的竹子,細長的葉子在風中飄蕩,如同宮門前的燈籠般飄忽不定,也一如他的心!


    “夜澈,你該迴去了!”星兒看著窗外的星辰漫天,懶洋洋地伸腰,飯早已經吃完,兩人不過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說話。


    “你這宮裏也太冷清了些!”夜澈這才想起這墨竹宮裏竟然才三個奴才,“明日我派多些人來伺候著吧,也免得他們三人太過辛苦!”


    “糟了!”星兒聽他說起,方想起他們三人一直在外頭候著,未曾吃飯,“他們還沒吃飯啊!”說完,便連忙往外趕人,夜澈隻得起身走了。臨行前還依依不舍地看了星兒一眼,星兒此刻心焦,哪裏顧得上和他卿卿我我,推搡著就把他送出了宮門!


    夜澈無奈,這麽個不解風情的女子,還真是讓他傷透腦筋。昭然麵無表情地跟著他,燈籠映照著他的臉明滅不定。夜澈沉默著,沒有說話,自出了這墨竹宮,他便一直沉著臉,手有意無意地捂住胸口,走路的步速明顯慢了下來。


    日後,該如何麵對那大限分離之日?想起星兒所言,他死了,她便到地府把他抓迴來,她是否真的會為了他,闖入地府?不管如何,有她這番心意相待,死又有何憾?


    “皇上身子不適?”昭然發現了夜澈的異常,眸子裏閃過一絲擔憂!


    “昭然,若是朕不在,記住好好保護娘娘!”夜澈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暗夜顯得特別黯然無力,又如同沙啞的秋風掠過竹葉的凝重!


    “臣不知皇上所言的娘娘,是誰?”昭然心中一驚,卻不敢把擔憂顯露出來,自小便跟隨皇上,這麽多年走南闖北,皇上的冷酷與沉默他一直看在眼裏,從不會和任何人多說一句無謂的話,他的話出口,便是聖令,而今夜的一句囑咐,莫非是他的病又重了?禦醫不是斷言還有三年的時間麽?


    “龍星兒,朕的皇後!”他說道,如同霸道的宣告,又如同低低的自語,“昭然


    還記得朕往昔跟你提過在國師的玄天鏡中見到過的女子嗎?她便是那女子,朕在擁抱她的那一刻便知道,她是追尋半生的女子。”語氣中似歡喜,也似悲傷!


    “皇上,您會沒事的!”昭然思索許久,終找不到合適的話,隻悶悶說了這麽一句!


    夜澈沉默不語,夜風掠過牽起衣擺,風一路穿越而來,吹涼了人心!


    第二日一早,星兒起身,感覺頭有些疼痛,她慵懶地抬起頭,見日照高起,窗外有依稀幾個人影走動,她想唿喊,喉嚨卻半個字也發不出來,隻得沉沉地躺迴床上。


    顏珠聽到聲響,連忙推門進來,清早天氣有些清涼,見她被褥滑落,便連忙近,湊下身子低喚了兩聲,星兒微微睜開眼睛,頭一陣陣玄暈,惡心湧上來,她連忙閉上眼睛,虛弱地問道:“顏珠,如今是什麽時辰?”


    顏珠擔憂地說:“娘娘,如今還早,您別說話,你發高熱了!”


    星兒無力的垂下手,忽然地又抓住顏珠,“給我拿被子!”顏珠苦笑一下,“娘娘,找個禦醫為您診治一下好嗎?喝藥的時候奴婢多給你加的蜜餞,這出汗的辦法終究不是好辦法啊!”


    “別廢話,去拿被子!”星兒不耐煩地說道,“我難受著!”


    “好好,您快別說話,我這就去拿!”顏珠見她臉色青白,病色漸現,連忙哄著她。


    玲瓏端著熱水走進來,見此情況,連忙問道:“娘娘還不起嗎?”顏珠搖搖頭道:“又發高熱了,讓我去拿被褥,都怨大寶,出這麽個餿主意!”


    “那還是別拖了,我請禦醫去!”玲瓏想起焗汗那幾日,心裏便後怕,放下盤子便想跑!


    “你敢?”星兒低吼一句,“都給我迴來,我病了的事誰敢說出去,都不要迴來了!”說完,星兒隻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陣陣冰冷,哆嗦著嘴唇,“顏珠,還不去拿被子,你想冷死我嗎?”顏珠看了看外麵的日頭,再看看星兒顫抖的唇,連忙跑到裏間的櫃子裏,拿出一張繡花金線芙蓉被,往星兒身子上一鋪,玲瓏也把毛巾浸到熱水裏,拿起扭幹為星兒擦了擦手臉,星兒隻一味沉睡,任由她們忙活!


    大寶去了禦膳房端早飯,迴來見顏珠與玲瓏在床前伺候,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顏珠瞪了大寶一眼,“都是你這活寶亂出的主意,如今 娘娘又發高熱,還不讓請禦醫,你這土方子莫要害了娘娘啊!”


    大寶神氣地說道:“顏珠你這話可不對,娘娘上一次不就是我這土方子治好的嗎?這一次必定也能治好,”他端過熱騰騰的粥,對玲瓏說:“先讓娘娘吃些熱東西,好把體內的寒氣逼出來!”玲瓏見他說得似模似樣,而上一次雖說耽誤了些時日,倒也好全了,便端過粥,讓顏珠扶起星兒,慢慢地喂了幾口,直到星兒吃不下,方又放她睡了下來!


    然而,剛躺下不到一刻,星兒忽然整個人趴在床沿上,翻江倒海般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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