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迴到房間,坐在床上靜靜等待天亮。 當窗紙微微發白時,葉歡打開房門,對依然守在門口的侍衛說道:“我餓了,給我準備十個饅頭。” 侍衛雖然驚訝於葉歡的飯量,仍一絲不苟的執行。 十個饅頭很快就送進房間裏。不多時,葉歡拍著肚皮走出來,“吃撐了,我得活動活動。” 侍衛:…… 於是兩名悲催的侍衛開始跟著葉歡在後院跑圈兒。 跑了二十圈後,侍衛實在跑不動了。葉歡是吃飽了撐得慌,他們倆可還餓著肚子呐! 葉歡很體貼的表示他一個人跑就可以,反正就那麽大的地兒,兩個人四隻眼睛還看不過來嗎? 侍衛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不妥,便在一旁守著。 葉歡繼續跑圈。 人若長時間盯著某種規律性運動的物體,很容易視覺疲勞,產生困倦之意,更何況這兩個人昨晚被葉歡異常的舉動搞得神經兮兮,根本就沒睡過。沒過多長時間,兩人就抵擋不住強烈的困意,稍稍打了個盹,但也隻是稍稍。 幾乎就一閉眼的功夫,兩人就同時睜開眼睛,繼而驚得從地上跳起來。 葉歡居然不見了! 兩人都嚇出一身冷汗。 侍衛甲道:“這麽短的時間,他應該跑不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侍衛乙立刻點頭,“事不宜遲,現在就追!” 兩人迅速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牆邊的樹叢旁慢慢探出一個人影,正是葉歡! 葉歡確認兩人的確已經走遠,快步走到馬廄,牽出自己的馬兒,從後院小門離開,沿著與侍衛離去時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從義陽到金提關,快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一個晝夜。明天便是七月十五,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他都要在天亮之前趕上李陵!☆、生離死別(一) 秦山山坳,野狼溝。 李陵從馬車裏探出,望了望漸漸西斜的太陽,吩咐道:“就地紮營。” 魏文英擔憂道:“此處山道狹窄,地勢兇險,倘若北齊軍設下埋伏……” “若有埋伏早在我們進穀之時便會發動。”李陵道,“躲在金提關裏的若是劉琛,自然要多加小心;若是劉柱,就算本王單槍匹馬過秦山,他也不敢從關裏出來與本王較量。”他冷哼一聲,“這是個窩裏橫的,除了敢對自家兄弟下狠手,外敵麵前,從來都是個縮頭烏龜!” 魏文英領命退走。 李陵側頭看了眼緊隨其後的公主鑾駕及一眾隨侍宮女,心裏不由自主又想起葉歡。 從昨夜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的時間,葉歡想必已經發現他的不辭而別了吧。 一想到昨夜在葉歡房中,二人對視時的情景,李陵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 等此間事了,天下安定,他就帶著葉歡漠北射雕,江南聽曲,遊曆大好河山,過著夏聽蛙鳴秋聽蟬的自在生活…… 李陵眯起眼睛,光是腦海中描繪出的這些美好畫麵便已經令他身心愉悅。 在度過人生的第二十六個年頭後,他的幸福似乎已近在咫尺。 茫茫秦山山脈的另一邊,一隻精銳騎兵正在林中小憩。 劉琛盤膝坐在一棵樹下,緊閉雙目,滿臉疲憊之色。 一名侍衛端著藥碗匆匆跑來,“殿下,您該服藥了。” 劉琛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目,抬起雙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站起身道:“啟程。” 侍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已經兩天兩夜了,馬都累死了,您真的不能再走了!” 劉琛淡淡道:“啟程,這話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侍衛幹脆抱住李陵的腿,“就算您殺了我我也要說,再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就要……” 侍衛話未說完就被一劍捅倒在地。劉琛還劍入鞘,接過其他侍衛牽來的馬匹,翻身而上,馳出樹林。大隊人馬轟隆轟隆緊隨其後,很快消失在深山之中。 一條潺潺的小溪邊,葉歡正低頭狂飲。 一通猛灌之後,他意猶未盡的抹抹嘴,瞧了眼一旁草地上自顧自吃草的馬兒,從懷裏掏出兩個冷饅頭吃起來。 雖然明天依舊生死未卜,他的心境卻比昨晚有了很大改觀。 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已經不怎麽去想明天的事情了。 現在他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要走錯路。 饅頭很快吃完,葉歡拍掉身上的饅頭屑,走到馬兒跟前,輕輕拍打馬背,“馬兒啊馬兒,辛苦你要跑夜路了。當然也不白跑,給你算加班費。” 馬兒朝他眨了眨眼睛,葉歡竟似從它的眼睛裏看到無語兩個字。 我最近一定是壓力太大,產生幻覺了。葉歡搖搖頭,翻身上馬,繼續前行。 野狼溝營地裏,李陵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他突然有些懷念與葉歡抵足而眠的那些日子,雖然對自己的身體是種考驗,但至少精神上是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