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又點了點頭,道:“三天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昌化君和巴蜀國現在肯定也已經得知義渠軍被滅的消息,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出頭的釘子容易挨打,早早跑過來不是送死嗎?畢竟我們現在隻要滅了何在野,哪怕鹹陽丟了,我們也能緩過氣來。”


    渠年道:“那就好!”


    秦王忽然問道:“渠年,假如你現在是何在野的軍師,在這前後夾擊之勢之下,你會怎麽做?也會往西南方向突圍嗎?”


    渠年道:“那不會,往西南方向突圍,就算能突出去,也是損耗過半,沒有多大意義。”


    秦王道:“那你會選擇怎麽辦?退迴洛川?”


    渠年道:“洛川肯定不能退,退了就會被關門打狗,隻能往東南方向走,現在函穀關空虛,走函穀關東出,先離開秦國再說,再找一根大腿抱一抱,投靠山東六國也行,或者南下投靠巴蜀國也行,再或者辛苦一點,走大漠繞到昌化君的地盤上,這樣可以保一條命,而且可以劃被動為主動,以後再侍機而動,可進可退。畢竟他帶著五十萬兵馬,到哪一個國家都是香餑餑。”


    這些大臣大多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渠年出謀劃策,聽到他這一番言論,均是暗暗震驚,這家夥果然是名不虛傳哪!這思路,這心機,看似簡單,卻是他們這些老臣都望塵莫及的。怪不得現在秦王把他當成了寶貝,不是沒有原因的!


    秦王這時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呀!那何在野會不會就從函穀關殺出去呢?”


    渠年道:“應該不會,他現在肯定急功近利,不會那麽有耐心。而且寄人籬下,看人眼色,仰人鼻息,還要顛沛流離,這種事情何在野未必幹得出來,他跟我不一樣,我寄人籬下,顛沛流離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從來不要臉,要臉早就死了。”


    秦王白了他一眼,道:“那你以後能要點臉不?這種話說出來丟不丟臉?”


    渠年道:“我也是沒辦法呀!誰不想做個有臉有麵的人?”


    秦王道:“言歸正傳。這個何在野其實也是一個不要臉的人,也不得不防啊!我通知萬庭,讓他做兩手準備,不能讓他從函穀關逃出去,要不然就跟義渠國一樣,終會成為我秦國的心腹大患。”


    渠年道:“那你讓萬庭小心一點,有備無患也是好事。”


    上庸關。


    何在野此時也已經得到義渠軍被殲滅的消息,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四十萬精銳啊!這些年縱橫大漠,也是能征善戰,當時他也想到,可能會被秦軍伏擊,但秦軍隻有三十萬人,就算是伏擊他們,肯定也是互有損耗,但這跟他也沒有多大關係,畢竟義渠軍對他來說,已經叛逃了,死光了他也不會傷心,這種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他還是喜聞樂見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四十萬精銳竟然被人家一鍋端了,幾乎全軍覆沒,連義渠王都死了,可恨的是,三十萬秦軍既然無一傷亡,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但他什麽都能改變,就是改變不了事實。


    當他確定這件事是真的時候,氣得暴跳如雷,雖然義渠王死不足惜,但三十萬秦軍無一傷亡,這就讓他頭疼了。現在這三十萬秦軍既然已經殲滅了義渠軍,肯定不會再去義渠國屠城了,而是調過頭來和萬庭那九十萬兵馬夾擊他了。本來他們五十萬人馬單獨抵抗了九十萬兵馬,都有些力不從心,隻能憑險據守,現在後方再多出三十萬函穀關精銳,他們腹背受敵,縱然他有三頭六臂也守不住啊!


    這時怒道:“廢物!廢物!義渠王就他媽一個廢物,這四十萬兵馬就算扔進河裏,起碼也要砸出一片水花,他倒好,連水花都沒有冒一下,就死光了。”


    大帳裏隻有他和何淨良兩個人,何淨良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這時麵露擔憂,道:“父親,看來謝長鴻早早就已經安排好這個計劃,他掉頭北進,就是在執行這個計劃,看來不論是我們,還是義渠軍,每一步都被他們算得死死的。”


    何在野睜大了眼道,搖了搖頭,道:“這肯定不是謝長鴻的計劃。謝長鴻我是了解的,他沒有這樣的謀略,這肯定是秦渠年的手筆!”


    何淨良驚道:“但這秦渠年還在鹹陽啊!而且他也沒有去過秦國北部,能安排得如此周密?”


    何在野喘著粗氣說道:“以前我也不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他現在我相信了,這家夥就是一個妖孽。我對他已經足夠小心了,一直都沒有小看他,但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他。”就沒好說,早知道他有這樣的謀略,我就不造反了,或者在鹹陽的時候,想方設法弄死他再造反。


    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何淨良這時說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把眾將領招過來商議一下嗎?”


    何在野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不能讓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一旦讓他們得知這個消息,軍心就散了,到時人人自危,不戰自潰!”


    何淨良道:“那我們就在這裏堅守嗎?”


    何在野搖了搖頭,道:“等函穀關那三十萬精銳趕過來,這裏就守不住了,而且現在軍心不穩,如果留在這裏堅守,恐怕會有變故。”


    何淨良道:“那我們撤迴洛川嗎?”


    何在野道:“不能撤!開弓沒有迴頭箭,既然走上這條路,不管前路如何艱險,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隻有一路向前,軍心才不會散。”


    何淨良道:“那父親打算突圍嗎?”


    何在野道:“現在隻能突圍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何淨良道:“但前方有萬庭九十萬兵馬,突圍恐怕不是良策啊!”


    何在野道:“當然不能正麵突圍,現在我們的目標不是鹹陽,隻能向西突圍,然後折而向南,跟昌化君會合,隻要我們合兵一處,實力大增,到時可進可退,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何淨良點了點頭,道:“那父親打算什麽時候突圍?”


    何在野想了想,道:“這事隻能越快越好,不能讓謝長鴻追上來,所以隻能今天晚上趁著夜色出發。”


    何淨良舔了下嘴唇,道:“好吧!我現在就去做準備。”


    何在野道:“你就不用去做準備了!等會兒我會找個理由把你支出去,你迴洛川。”


    何淨良怔道:“為……為什麽?”


    何在野長歎一口氣,道:“淨良,你是我最喜歡的孩子,現在父親已經沒有了把握,你就不要跟著我去冒險了,今天晚上突圍,吉兇難料,所以你還是迴洛川,如果父親勝了,自然會派人把你接去鹹陽,但如果是父親敗了,你就帶上.你的兄弟們逃命去吧!遠走高飛,永遠不要再迴秦國了,也不要想著為父親報仇了,平平安安的過上一輩子就好。”


    何淨良一聽這話,眼淚奪眶而出,急忙搖頭道:“我不走!我要陪父親一起去征戰,我相信父親一定能夠扭轉乾坤。”


    何在野伸出手來,無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你跟我走,如果我們敗了,那何家就沒了,死後又有何顏麵去麵見列祖列宗?父親讓你迴去,就是想讓你為何家保留一點血脈,你迴去以後,如果聽到父親兵敗的消息,一定要想方設法把你的兄弟姐妹都帶出去,這是父親交給你了任務,你一定要完成!”


    何淨良急道:“那家裏還有很多兄弟,父親給他們傳個口信就行,沒有必要讓我迴去呀!我想陪著父親。”


    何在野道:“所有兄弟中,就你跟你大哥最聰明,但你大哥不能走,所以必須你迴去,這件事事關重大,關係我何家的血脈能不能夠傳承,所以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衝動。造反這種事情,成王敗寇,不是生就是死,所以你要放平心態,千萬不要有仇恨,隻要這個秦渠年不死,你就永遠不鬥不過他,不服氣也沒有用,父親也不服氣,又能怎麽樣?秦國氣數未盡,才讓秦王生出這麽一個妖孽來,所以你們逃命之後,就隱姓埋名,大富大貴地過上一生,除了給何家開枝散葉,不要再想別的事情啦!”


    何淨良聽他父親交待遺言一樣,頓時淚流滿麵,泣道:“父親,既然你沒有把握,不如我們一起逃吧,一起遠走高飛,天下之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何在野苦笑一聲,道:“父親是走不了了,父親既然決定造反,就開弓沒有迴頭箭了!而且我們三家還有一百多萬兵馬,隻要合並一處,秦王也奈何不了我們,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不把這條路走到底,父親死也不甘心。要麽成王,流芳百世,要麽成寇,遺臭萬年!而且還有天之眼,如果命運之神眷顧我,我們還有成仙的機會,所以父親肯定要賭這一把。”


    何淨良就泣不成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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