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陽皺眉道:“陵陽君有這麽偉大?而且那個秦質子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能聰明到哪裏去?”


    苗仁泉道:“我問你,你知道這是六國聯軍犯我齊國,哪個國家才是真正的幕後主謀嗎?”


    黎向陽沒想到他問出這麽奇怪的問題,微微一怔,道:“不是趙國就是楚國,反正不是秦國,秦國組織不起來,它隻是一根攪屎棍。”


    苗仁泉道:“所以說你就沒有秦質子聰明,整個齊國文武百官都沒有看出來的事,他一個人看出來了。”


    黎向陽怔道:“他說誰是主謀?”


    苗仁泉道:“燕國!”


    黎向陽臉露不屑,道:“他這是在嘩眾取寵吧?怎麽可能是燕國?燕國有幾斤幾兩,你心裏還沒數嗎?”


    苗仁泉道:“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但昨天早上,我聽過秦質子的分析,現在我認為,主謀就是燕國!”


    黎向陽遲疑道:“他怎麽分析的?”


    苗仁泉清了下喉嚨,便把昨天渠年在臨淄城門外對齊王說的話有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之後又補了一句:“你覺得他分析的有道理嗎?”


    黎向陽在心裏咀嚼了幾遍,隻覺渠年的這一通說辭有理有據,環環相扣,無懈可擊。便道:“難道主謀真是燕國?”


    苗仁泉道:“反正我現在認為是燕國。”


    黎向陽遲疑道:“看來這小子不簡單啊!”


    苗仁泉道:“連我王和陵陽君一起看中的人物,能差嗎?聽說他一個人在殷墟鬼城裏,就憑一個人,把趙國信嚐君的兩三千兵馬全部滅了,信嚐君死裏逃生撿了一條命,包括陵陽君帶去的幾百個高手,也被他滅了,所以陵陽君才會對他恨之入骨,試問一下,就憑你這樣的修為,一個人能滅掉幾千人馬嗎?”


    黎向陽倒吸一口涼氣,道:“消息可靠嗎?”


    苗仁泉道:“我都跟你說了,殷墟鬼城裏發生的事我沒有親眼所見,但也八九不離十。”


    黎向陽喃喃道:“難道我真的小瞧了這個開妓院的?”


    苗仁泉道:“有沒有小瞧我不知道,但這家夥肯定不是泛泛之輩,你沒看我都不作聲嗎?既然我們沒有破敵良策,那不如拭目以待,死馬當活馬醫嘍!”


    黎向陽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陵陽君這時和渠年走了過來。


    陵陽君就看著黎向陽道:“黎大將軍,有沙盤嗎?”


    黎向陽忽然間像是換了一個人,變得十分客氣,道:“有,有,就在二樓!”


    陵陽君道:“現在時間緊急,把所有將領都叫過來吧,順便商討一下!”


    雖然黎向陽是主帥,這裏是他說了算,陵陽君根本沒有權利指揮他,但他此時倒是沒有一點意見,很爽快地應了一聲。


    關樓有五層,他們因為要觀察瞭望,所以爬在第五層上,這時便向二樓走去。


    二樓有一間很大的軍情室,正中央果然擺放著一個沙盤,沙盤也很大,長約兩丈,寬約一丈,上麵囊括了方圓上千裏的地形地貌。


    黎向陽父子和苗仁泉也跟了進去,沒過一會,十幾名主要將領就來了,最後一個進來的將領順手關上了門,陽光剛好照在門上窗上,所以屋裏也是亮堂堂的。


    因為屋子很大,除了一個沙盤之外,別無他物,所以二十餘人站在屋裏,一點都不嫌擁擠。


    渠年因為是最先來,已經站在沙盤旁,裏麵中間位置,陵陽君就站在他的身邊,生怕他看不懂,正在給他講解地形,以及他們所在的位置。


    眾將領來了以後,也走到了沙盤旁,圍成一圈,看到陵陽君正在給渠年講解地形,好像渠年才是這裏的老大,雙手負後,盯著沙盤邊聽邊點頭,讓他們均感意外,好幾個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在詢問渠年的來曆,畢竟他們常年住在軍中,對臨淄的事知之甚少,不過他們也算是上流人物,齊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基本都認識,但卻不認識秦大公子,所以難免覺得好奇。


    後來終於打聽出來了:一個開妓院的!


    渠年盯著沙盤看了半天,現在地形被濃縮了,才發現呂宋關所處的這條山脈確實很長,北接烏雞山脈,南入楚國境裏,且山勢險峻,可稱天險,唯獨呂宋關附近這幾十裏地,山勢平緩,易攻難守,像是一排整潔的牙齒被敲掉兩顆門牙,說話都漏風,看著實在不是滋味。


    黎向陽見他看了半天,一個屁都不放,就有點著急,道:“秦公子,你看出什麽門道了嗎?”


    渠年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呂宋關守不住啊!”


    黎向陽沒想到他這麽直白,微微一怔,本來聽說了他的光輝事跡,已經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沒想到爛泥終究是爛泥,就算齊王和陵陽君也不能把他扶上牆。這時便臉露不屑,道:“我王和陵陽君這麽器重你,請你過來出謀劃策,結果你弄了半天,就冒出這麽一句話來?呂宋關守不住啦!這句話用你說嗎?難道我們不知道守不住了嗎?”


    渠年道:“你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


    黎向陽又是一怔,道:“你說,我洗耳恭聽!”


    渠年又盯著沙盤看了一會,道:“既然舍不住,又不能退,那就隻有主動出擊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黎向陽,眾將領都是噓聲一變,這是什麽餿主意?這家夥不會是秦國派來的臥底吧?


    就連陵陽君也道:“秦公子,你是在開玩笑吧?我們隻有四十萬兵馬,而聯軍有一百四十萬兵馬,光你秦國就有四十萬,你是秦國人,秦國的虎狼之軍你應該比我更懂,說句丟人的話,如果主動出擊的話,光是單挑你秦國,我們都不是對手,又拿什麽跟六國聯軍硬碰硬呢?”


    黎向陽道:“我感覺你不是在給我們出謀劃策,而是在給秦國出謀劃策。”


    渠年臉露不悅,道:“你們一個個什麽態度?既然讓我出謀劃策,就要無條件地服從我的建議,就你們這個態度,我還有說下去的必要嗎?既然你們不相信我,幹脆讓我走人,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黎向陽真想說一句,愛說說,不說滾!


    但陵陽君搶先一步,這時說道:“秦公子,不是我們不相信你,隻是你出的這個主意太過駭人聽聞,那你跟我們詳細講一下,怎麽主動出擊?不會是我們四十萬兵馬衝出關去,跟他們硬碰硬吧?”


    渠年道:“陵陽君,看來你也不相信我啊!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傻子嗎?你們隻有四十萬兵馬,怎麽硬碰硬?主動出擊,就一定要硬碰硬嗎?”


    陵陽君笑道:“我就知道秦公子肯定另有打算,那你說說看呢!這次我們保證耐心聽你說完。”


    渠年忽然就盯住沙盤,指著一個地方道:“這是什麽地方?”


    陵陽君道:“那是清風峽,在呂宋關西南兩三百裏地!”


    渠年道:“好像那是楚軍迴楚國的必經之路!”


    陵陽君道:“不一定是必經之路,但從這裏迴楚國,路程最短。”


    渠年點頭道:“好地方啊!”


    黎向陽沒好氣道:“楚國人馬已經過來了,你不會打算在那裏設伏吧?”


    渠年道:“還真讓你給猜著了!苗將軍,我看你對我比較友善,送你一個人情,你今天晚上帶一萬兵馬守住清風峽,多配一些弓箭手,肯定可以活捉聯軍主帥玉從君!”


    苗仁泉哭笑不得,竟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茬。人家楚國正在自己的家門口攻打他們,他卻要在人家迴家的路上去俘虜人家的主帥,奇思妙想啊!


    其他將領也是麵麵相覷,感覺這家夥不是齊王派來的軍師,而是猴子請來的逗逼,這麽嚴肅的場麵,在他眼裏大概就跟過家家一樣,想到哪就說到哪,說出來的話大概都沒有經過腦子,他以為戰場上的打仗跟他家青樓裏的打仗是一樣的嗎?想換什麽姿勢就換什麽姿勢,隨心所欲?


    這些久經沙場的將領,從沒有見過這麽滑稽的軍師,好像他們不是來商討軍情的,而是來看戲的,就看這個秦國公子一個人表演,自得其樂。


    黎向陽聽了這話,自己都覺得好笑,齊王和陵陽君請來的都是什麽人啊?真是人也能做軍師,鬼也能做軍師,大家就不能認真一點嗎?而他竟然也認認真真地聽了半天,早知道如此,不如去遛狗了。若不是看在陵陽君的麵子上,現在就把他拖出去斬了,真是浪費他們寶貴的時間。這時就拍了拍手,道:“秦公子不愧是陵陽君請來的軍師,竟然能想到這麽高明的主意,真的是令我耳目一新,佩服得五體投地。”


    渠年道:“你好像不相信?”


    黎向陽道:“我信,我太信了,既然有這麽好的機會,不如就讓給秦公子了,秦公子今晚守住清風峽,肯定可以活捉玉從君,到時這天大的功勞就是你一個人的了!說不定到時秦公子還可以趁勝追擊,一個人殺進楚國,活捉楚王,那結局就更完美了。”


    渠年長歎一口氣,道:“齊國完了!”


    陵陽君因為見識過渠年的手段,雖然心中有疑惑,但並不覺得好笑,這時說道:“秦公子,你別管他們,你先把話說完,該怎樣才能活捉玉從君呢?”


    黎向陽終於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而且笑的停不下來,指著陵陽君,邊笑邊道:“陵陽君,你竟然也信了?你們是因為看我心中憂愁,故意來逗我開心的嗎?”


    其他將領也憋得很辛苦,這時哄堂大笑。


    陵陽君怒喝一聲:“夠了——”


    畢竟他是九階高手,這一聲怒吼,氣勁十足,振聾發聵。


    笑聲戛然而止。


    陵陽君就看著黎向陽,冷冷道:“黎大將軍,秦公子是我王派來的軍師,你如此藐視他,就是藐視我王。既然你藐視秦公子,那說明你心中肯定已有對策,來來來,現在請大將軍來跟我們講一下破敵之策,我們洗耳恭聽。”


    黎向陽哪有破敵之策?如果有的話,還有心思在這裏看逗逼表演嗎?這時神情一凜,道:“好好好,秦公子,你接著講,我保證不打斷你了,也不嘲笑你了,我保證認認真真地聽完,願聞高見!”


    渠年道:“看著陵陽君的麵子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知道你心裏不服,但不服是需要能力的,特別是嘲笑別人,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目前你還沒有資格嘲笑我。你現在心裏不服,我可以理解,等到明天這個時候,我敢肯定,你會恭恭敬敬地叫我一聲,秦公子!”


    黎向陽氣得牙都癢癢,但看他在群嘲之下,還是麵不改色,說話也如此有底氣,心裏也有一些恍惚,畢竟陵陽君和齊王這麽器重他,說他隻是一個逗逼,好像也是不合情理,說不定後麵真的有什麽奇謀妙計!便忍下一口氣,道:“我倒希望如此。如果你真能活捉玉從君,不要說恭恭敬敬地叫你一聲秦公子,就是叫你爹都行。”


    渠年道:“這句話我記下來了!我也請你記住一句話,這一戰關係我的生死,我沒有心思跟你們開玩笑。”


    這時的黎向陽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他了,點頭道:“好!請講,我洗耳恭聽!”


    渠年道:“下麵我說的話,全是絕密,你手下的這些將領靠得住嗎?”


    黎向陽道:“這你放心,全部靠得住。”


    渠年道:“反正待會兒離開這裏,這些將領全部要監視,你信得過,我信不過,這不止關係我的生死,也關係你齊國的存亡。”


    黎向陽點了點頭,道:“可以!”


    渠年道:“剛剛你對我的態度忽然有所改變,想必是苗將軍已經把昨天我在臨淄城門口說的話告訴你了。”


    黎向陽心頭一動,果然是個聰明的人,明察秋毫啊!這時便道:“聽說了一點點!”


    渠年道:“既然聽說了就好,也省得我去重複了,昨天我說的那番話,就是為了給今天做鋪墊!當然,我是個秦國人,也沒有被正式任命為軍師,所以我下麵說出來的話,僅供參考,你們覺得有道理,就做,覺得沒道理,也可以棄之不用,咱們再商量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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