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渠年一直跟別人解釋,他開的不是青樓,是娛樂會所,說得嘴都幹了,但現在整個臨淄的人都在說,秦國公子開的就是青樓。


    玉夙道“肯定是這個秦國公子比較好色吧,所以才開了一個青樓,可以遮人耳目,讓他可以為所欲為!”


    蟬夕搖了搖頭,道:“你這是什麽道理?好色的人就一定要自己開青樓啊?那好吃的人不得自己再開個飯店?”


    玉夙道:“反正有聯係!”


    蟬夕道:“你覺得我漂亮嗎?”


    玉夙微微一怔,道:“小姐這話說的,您不漂亮,世上還有漂亮的人嗎?七國第一美人,難道是白叫的嗎?”


    蟬夕笑道:“你說秦國公子好色,但我見了他兩麵,他的眼神卻很清澈,不像別的好色的男人!”


    玉夙道:“或許他藏得深呢?”


    蟬夕歎道:“那說明他城府深,才可堪大用,這個秦國公子我確實有點看不透!”


    玉夙道:“那這樣的人有點危險吧?”


    蟬夕道:“這樣的人才值得栽培,像楚三敢那種沒有一點心機的,雖然沒有危險,但也沒有多大用處,就算楚三敢迴到楚國,就他那點心機,王位對他來說,就是墓地!”


    玉夙點頭道:“小姐說得極是,楚三敢就是一個愣頭青,剛才我也看到他了,耀武揚威,正在給秦國公子的青樓做宣傳呢,一路大喊大叫,賣力得不得了,跟龜.公沒什麽區別,哪裏像一國公子啊?”


    蟬夕道:“不過秦國公子能把這個愣頭青收為己用,看著還死心踏地,這份魄力我還是佩服的,我跟楚三敢也相處好幾年了,但我就做不到!楚三敢雖然是愣頭青,但畢竟是楚國公子,也是心高氣傲,是一個不願意臣服別人的人!”


    玉夙道:“我也覺得奇怪呢!楚三敢怎麽會拜他為師呢?他有什麽好教的?”


    蟬夕長歎一口氣,道:“這件事可能也就他們自己知道了!”


    楚三敢領著兩百頂花轎在葬水集轉了兩圈,就迴天上.人間了。


    這時已經中午時分,王析德已經讓廚房做了二十桌便飯,姑娘們下了花轎就開始吃飯,吃完飯就開始營業了。


    這些姑娘在別的青樓裏攬客,都喜歡站在大門口,揮舞著手帕,嘴裏叫道:“來呀,老板,來玩玩呀!”


    渠年覺得這種方式太過庸俗,就取消了,就讓姑娘們站成兩排,從大堂一直站到內院,又從樓梯站到樓上,雙手交叉放在腹前,表現得非常矜持,等客人進門,隻需說上一句“歡迎光臨”即可,無需賣弄風情,女人隻有自重,才能贏得尊重。雖然幹她們這一行,已經沒有自重的資格,但不要緊,表麵上自重,依然能博得男人的好感。男人就是這樣,你越是對他曲意逢迎,他越是看輕你,越覺得你便宜。


    渠年看姑娘們站好,就坐到了櫃台裏,心裏也很緊張,魚塘的水已經抽開了,能不能抓到魚,就看今天了,所以緊張的午飯都沒有吃,就眼巴巴地看著屋外。


    屋外依舊站著很多看熱鬧的百姓,探頭探腦,楚三敢這時走到屋外,大叫一聲:“天上.人間現在開始試營業,飯店、客棧、茶館、賭坊、美人,一應俱全,有需要的朋友可以進來玩耍了!”


    其實站在外麵的這些男人都想進去玩耍,但一看裏麵的陣容,很多人心就怯了,有的是因為囊中羞澀,有的是因為難為情,還有的竟然是因為自卑,反正不一而足,所以大多數的人依舊抱著觀望的態度,無動於衷。


    但也有幾個厚臉皮的,早就等不及了,有兩個還是快馬加鞭從葬水集趕過來的,這時就從人群裏走了出來,走進了天上.人間的大門。


    因為他們是有備而來,早就在心中記好了心儀的姑娘的編號,所以進門二話不說,直接報號。


    王析德喜上眉梢,連忙著人安排,就領著這幾個客人上樓了,同時安排人打熱水送上去,先讓客人洗個玫瑰花瓣木桶浴,畢竟客人花了這麽多錢,總要讓人家覺得物有所值,這樣生意才能長久。


    先接到客人的那幾個姑娘非常興奮,畢竟接一單,最少就要分五十兩銀子,換作以前的東家,夠他們掙個把月的。


    沒接到客人的姑娘就滿眼豔羨,不過這種豔羨也是短暫了,因為有幾個厚臉皮開道了,還有一些矜持的客人就放開了,一會功夫,就進來幾十個人,當然,有些人是進來吃飯的,也有些人是進來賭錢的,換個賭坊換換運氣,也有些人是進來喝茶。


    不管他們進來是幹嘛的,總歸都是生意,把王析德喜得樂不可支。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姑娘們就被帶走了一半,渠年坐在櫃台裏,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看來不管是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照這個情況估計,看來他是不用跑路了。


    卻在這時,門外進來一個青年,相貌平平,但穿著非常講究,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這公子麵無表情,進門後也不看那些迎客的姑娘,徑直走向櫃台,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輕輕地拍在了櫃台上,衝著渠年說道:“這裏是兩千兩,我要見樓上一直沒下樓的那個姑娘!”


    渠年也是大吃一驚,本來她把姬零定兩千兩的價格,根本就沒打算讓她接客,就把她當作天上.人間的花瓶,讓人看看就行了,畢竟姬零賣藝不賣身,除非男人的腦子壞了,才會花這麽多錢去聽她彈兩首小曲。


    王析德也站在櫃台邊,雖然這幾天他花了二十幾萬兩的銀子,但也是驚得瞠目結舌,看來渠年公子說得沒錯,臨淄城裏人傻錢多的人還真是不少。這時連忙堆上笑臉,走了過來,道:“那客官請隨我來!”


    那青年點了下頭。


    渠年卻站了起來,道:“等一下!”


    那青年臉露不悅,轉頭道:“怎麽?想漲價嗎?”


    王析德心下一沉,心道,不能再漲了,已經夠黑了!再黑要折壽的。


    渠年笑道:“本店誠信經營,怎麽可能坐地起價呢?我隻是想提醒客官,姬零姑娘賣藝不賣身,你雖然花這麽多錢,她也隻能陪你聊聊風花雪月,但你卻不能碰她,肌膚接觸都不可以,客官要考慮清楚啊!”


    那青年卻喃喃說了一句:“姬零?”說完卻沒有理渠年,而是看著王析德道:“帶路!”


    王析德連忙很狗腿地彎了一下腰,笑道:“客官請隨我來!”


    楚三敢也站在櫃台的裏麵,待這個青年上樓,便小聲道:“師父,你知道他是誰嗎?”


    渠年道:“我哪裏知道?齊國人那麽多,我能都認識?”


    楚三敢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是齊國鎮遠大將軍黎向陽的兒子黎情絲!”


    渠年驚道:“黎向陽的兒子?”


    黎向陽他是知道的,齊國的鎮遠大將軍,所以鎮得很遠,帶甲十萬,常年駐守在秦韓魏三國的交界處,為的就是防止秦國東出。渠年這些年比較關注邊界的動向,所以有點了解。


    楚三敢這時點頭道:“應該是的,八九不離十!”


    渠年道:“聽說這個人不也應該在軍中嗎?怎麽跑臨淄來了?”


    楚三敢道:“這裏是人家的家啊!迴來看看不是挺正常的嗎?不像我們,有家迴不了!”


    渠年深吸一口氣,道:“臨淄的大人物太多,這店開得有點不踏實啊!”


    楚三敢道:“師父是怕這家夥會對姬零動手動腳?”


    渠年道:“有此疑慮!”


    楚三敢道:“隻要他敢對姬零動手動腳,我就弄死他!”


    渠年瞪了他一眼。


    王析德親自領著黎情絲來到二樓,到了姬零的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下門,轉眼間,門便開了,姬零站在了門口。


    王析德點頭笑了下,道:“姬零姑娘,有客人要見你!”


    姬零就衝黎情絲欠腰行禮道:“見過公子!”


    黎情絲看了眼姬零,依舊麵無表情,說了一句:“不用客氣!”說完就走了進去。


    王析德順手關上了門。


    屋裏有張圓桌,黎情絲徑直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姬零就過去彎腰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這時姬零離他很近,黎情絲抬頭看著他道:“你很香!”


    姬零笑了下,道:“多謝公子誇獎!庸脂俗粉罷了!”


    黎情絲道:“你是哪裏人?”


    姬零道:“燕人!”


    黎情絲道:“沒想到那苦寒之地竟然能長出姑娘這般漂亮的人物!”


    姬零笑道:“多謝公子誇獎!”


    黎情絲就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便不再言語。


    姬零道:“要不我為公子撫琴一曲,解解悶?”


    黎情絲點頭道:“可以!”


    窗邊擺放著一把黑色的七弦琴,姬零就走了過去,在琴邊坐下,雙手按在弦上,稍一醞釀,手指撥動,美妙的音符就從琴弦上飄了出來,琴聲悠悠,時而輕緩,如同清泉流過山澗;裏麵湍急,如瀑布九天直下;時麵清脆,如同珠落玉盤,婉轉而不失激昂,令人心曠神怡。


    黎情絲似乎已沉醉在她的琴聲之中,茶杯放在唇邊,久久沒有放下,似乎已經忘記手裏還有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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