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看我作甚?”喬大老爺摸著腰間的玉石腰帶,瞥了喬苒一眼,冷笑,“你以為隻有你會告官嗎?我喬正元難道就不會?”


    正被此事煩的焦頭爛額,還有人跑出來橫插一腳,裴曦之就算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正要發作,卻被人拽了拽衣袖,迴頭一見,卻是喬小姐。


    喬苒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而後上前一步:“是嗎?告官?喬大老爺也想告官?”女孩子笑了笑,聲音忽地變得尖銳了起來,“先將你頭上那頂帽子看好了再說吧!”


    又來!喬大老爺氣的臉色一僵,因為那件事,他一連好些時日未曾出門,就是怕旁人拿他頭上那頂帽子說事,近日好不容易因為簪花宴的事,將他的事壓了下去,這臭丫頭居然再一次跑到他麵前舊事重提!這丫頭生來就是克他的天敵吧!


    “你……你好得很!”喬大老爺狠狠的撂下了一句狠話,“給我等著!不就是告官嗎?我就不信了,這整個江南府黑白兩路要尋個人難道還是什麽難事不成?”


    留下這句狠話,喬大老爺便坐著金轎子走了。


    “喬小姐,”待到喬大老爺走後,裴曦之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讓喬大老爺橫插一腳做什麽?”


    “讓喬大老爺插手不是更好?”喬苒反問他,“上一迴的事情聽聞不止金陵城,就是臨近的姑蘇、餘杭等地都聽說了,這樣的大仇,有幾個男子放得下的?趙文人被劫走了,由喬大老爺出麵尋人不是更好?也免得裴家出手打草驚蛇。”


    這倒是。裴曦之聽了喬苒這一席話也冷靜了下來。自山長出事之後,他腦中便是一團亂麻,竟連這點事都沒想到,真是越活越迴去了。


    “是曦之急了,多謝喬小姐這一番提醒。”裴曦之抬了抬手,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喬苒搖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裴公子隻是在為山長著急罷了。”


    趙文就讓喬大老爺來找,至於他們,就等甄大人那邊查出來的消息便是。


    等出了府衙,裴曦之又要將喬苒送迴去:畢竟是他將人從玄真觀帶了出來,自然也要萬無一失的將人帶迴去。


    喬苒看了眼裴曦之滿目疲態的樣子,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唐中元:“我與唐中元也算熟人了,便讓唐中元送我迴去吧!裴公子,真相重要,可你也不能不顧惜自己的身子,若是你倒了下來,怕是我也沒有那個資格來寫這個訟狀了。”她能插手,是因為裴曦之。


    喬苒可以理解裴曦之一時情急,但人總該有冷靜下來的時候,正好趁著這個時候讓裴曦之冷靜冷靜。免得頭腦一熱,做了什麽蠢事。


    裴曦之臉上的神情微微凝滯,緩緩的點了點頭,待看著她踏上唐中元的馬車悠悠的消失在視野之中後,他才收迴了目光。轉身的那一刻,一絲異色從目光中閃過,一個想法就這般在腦中形成了。


    ……


    夜深風重,才從牢房迴來的幾個人越過那道垂簾的拱門走入院中,而後腳下便是一滯。


    “曦之?”徐和修詫異的喊了一聲。


    裴曦之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抬頭望了望頭頂的明月:“你等也辛苦了,日日皆披星戴月而歸。”


    “我等無妨,倒是你。”想到昨日裴曦之被人送迴來的樣子,徐和修就忍不住歎了口氣,聽說他昨晚一夜未眠,今兒一大早又不見了蹤影,想也知道是在為蔣山長的事奔波。


    “我沒事了,山長的死我會查出真相的,我隻是有些事情想同解之說。”裴曦之道。


    張解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壓下了目中一閃而過的訝然,問他:“什麽事?”


    謝承澤在一旁道:“可要我等迴避?”


    “不必。”裴曦之搖了搖頭,道,“我想說說喬小姐的事。”


    喬小姐嗎?這兩日並未聽阿生過來稟報,可見喬小姐那裏應當沒什麽事啊!


    “解之,我知曉你照顧喬小姐不是因為外頭傳言的那樣為色所迷。”裴曦之說道,“我雖是不知曉緣由,卻也知道喬小姐於你而言一定很重要,來日你若是要走,定然也會帶她一同去長安。”


    張解點頭:“是,待金陵的事一了,我會帶她去長安。”


    “你帶她去一定有你的理由,可她孤身一人,無所依靠,唯一可靠的親人還被下了大理寺的牢獄。長安居,大不易,你需給她一個靠自己立足的機會,而不是讓她單單躲在你的庇佑之下。”裴曦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張解,“我寫了一封信給三叔公,你若是覺得可以,待來日去了長安便將信交給三叔公;你若是覺得不可,便將它撕了,隻當我今日不曾見過你。”


    說罷這一席話,裴曦之便朝他們抬了抬手,轉身離開了。


    待到徹底看不見裴曦之的身影,徐和修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張解手裏的信,“嚇了我一跳,我還當他也知曉了喬小姐的事呢!解之,你說他在信裏寫了什麽。”


    “我知道他寫了什麽。”張解說著頓了頓,皺眉看向徐和修,“你覺得我對喬小姐照顧的如何?”


    這個麽?徐和修怔了一怔,點頭:“還好啊!你不是將阿生都留在她身邊了嘛!”若不是擔心喬小姐的安危,又怎會將阿生留在喬小姐的身邊?


    “那為什麽一個個的,都要替我來照顧她?”張解皺了皺眉,“她的安危,她去長安之後倚仗立足的機會我自會替她安排,”頓了頓,張解道,“我記得之前有傳言說她……我看上了她的美色,我並未澄清是不是?”


    “是啊!”謝承澤在一旁插話道,“你的理由說的冠冕堂皇,一心為了喬小姐考慮的樣子,反正當時我和徐和修是信了。”現在嘛,總感覺怪怪的,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了,居然信了。


    “那外人不應當都知道她是我的人?”張解說著,臉色愈發古怪微妙了起來,“既然是我的人,為什麽總有人要替我照顧她?”


    有很多人要替他去照顧喬小姐嗎?徐和修和謝承澤聽的愣了一愣:“你說誰啊?曦之嗎?他是好心,應當沒有旁的意思。”


    “對,他是好心。”張解點了點頭,“雲千秋想著要帶她去幾個風景甚好,人跡罕至的踏青地走走是好心,怕她悶著慌;還有黎家那個丟下茶話宴上的客人,跑去為她趕車也是好心,怕她迷了路尋不到車……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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