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辭還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裴曦之帶著喬苒走了進來。


    “甄大人。”兩人施禮。


    甄仕遠頭疼的扶了扶額:罷了罷了,跟小輩發什麽脾氣。他也是這些時日被金陵城這一樁樁的事鬧的頭都大了。這喬小姐瞧著雖是一介女流,卻也有幾分本事,他可沒忘記喬家那些舊事就是她查出來的。


    “你二人來的晚,還不知道。”甄仕遠想通了,便也不糾結了,一把年紀了,雜事就夠頭疼了,何必擰巴著一點小事不放呢?


    “發現馮遠時,他臉上塗了脂粉,還簪了花。”甄仕遠指了指馮遠頭上簪的那朵花道,“用的應是上好的脂粉,本官已著人請妝麵娘子去辨別了,想來很快便能鎖定兇手了。”


    “大人英明。”喬苒道。


    英明?甄仕遠咳了兩聲,瞟了眼蹲在地上翻動馮遠屍體的封仵作:發現這個的是這個仵作。不過知人善任,不一意孤行也叫作英明吧!


    “蔣山長與馮遠相繼出事,這不大可能是巧合,”甄仕遠頓了頓,又道,“所以本官已著人去將另外四位先生保護起來,此事或許同簪花宴有關。”


    “或許不是這一屆的簪花宴,而是上一屆,因為蔣山長是自盡。”如果都是被人所殺,或許對方是想阻撓簪花宴的進行,可蔣山長的自盡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喬苒想了想,問,“十年前的簪花宴上可發生過什麽事?”


    簪花宴十年一迴,除了蔣筱是金陵當地人之外,其餘幾位都是自長安、燕京、洛陽這些地方而來,若十年前的簪花宴上當真發生過什麽事,要等這幾位再次齊聚,也隻有這個時候了。


    喬苒說罷這一句話,便覺周圍一靜,頓了頓,她看向眾人:“怎麽了?我這話可是有何不妥?”


    “不,不是。”還是裴曦之率先迴過神來,他臉色有些微的古怪,“不是不妥,而是喬小姐這說法雖然新鮮,但細一想卻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她的想法新鮮?喬苒愣了一愣,恍然:這裏是大楚,而不是她曾經的時代。通訊發達的時代,即便她在那裏不過呆了二十年,可那二十年的所見所聞便是如今不少常年浸淫此道的老手也未必有她見過的多,聽過的多。


    “若十年前的簪花宴上發生了什麽事,使得有人憎恨幾位先生想要借機尋仇的話,要等到幾人重聚,便也隻有如今這十年後的簪花宴了。”喬苒說著頓了頓,看向甄仕遠,“甄大人既然要查簪花宴,不妨將十年前那一迴的同如今的一道查起。”


    甄仕遠點頭:“倒是有些道理。”


    一時半刻也隻能知道這些,馮遠的屍首自然不可能留在這座畫舫上,天氣炎熱,放不了多久便會屍變,發出腐臭之味,隻能先運去府衙,借冰窟保存一番。


    妝麵娘子的事一時半刻未必就會來消息,在畫舫裏呆了片刻,喬仁和裴曦之便先告辭退了出來。等走下畫舫,喬苒直直走向唐中元。


    也算是熟人了,知道她不會平白無故向自己走來,唐中元咳了一聲,開門見山:“喬小姐,可有什麽事?”


    “我想見一見那個趙文。”喬苒道。


    “為什麽要見趙文?”去往府衙的途中,裴曦之有些不解,他記得這趙文就是那個喬大老爺的“便宜大舅”,那個焦娘子死後,這趙文就被關在府衙的牢裏,雖然下毒害人這種事沒有證據表明他知曉此事,但要說沒關係,顯然也不可能。其間喬大老爺又使了銀子,疏通了一番關係,若是沒有什麽意外,這趙文要在牢裏關上一輩子了。


    焦娘子出事之後,喬苒也找唐中元打聽過趙文的消息:據說這個趙文不吵不鬧,日日隻是念著詩看著風景發呆,倒讓牢頭鬆了一口氣。這樣不吵不鬧的犯人總比亂折騰的犯人要好得多。


    “因為那句詩詞。”喬苒也沒有瞞裴曦之,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說了出來,“那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是趙文一直在念叨的詩,左右眼下我等什麽也做不了,不妨去看看。”


    “這詩委實太過常見,”裴曦之沉默了片刻,道,“這趙文應當同山長他們沒什麽關係吧!”


    喬苒想了想,道:“也不算沒有。”


    對上裴曦之震驚的神色,她又笑了:“趙文請教過蔣山長他的畫作,被蔣山長批了一個匠氣有餘,靈氣不足。”


    可整個江南府也不知多少人向蔣山長請教過畫作,這也不足為奇。這種靈氣不足的文人更是多的是。


    “都同畫有關,問一問吧!”喬苒道。


    裴曦之點頭。


    臨近府衙大牢時,見前頭幾個留守府衙的官差行色匆匆,喬苒驀地生出了一股不妙之感。


    待到他們趕過去,還未開口發問,便見守牢門的老周頭急急的趕過來向唐中元稟報:“出事了,牢裏有個嫌犯被人劫走了。”


    喬苒臉色頓變,不等唐中元開口,便先一步開了口:“哪個犯人?”


    老周頭也認出了喬苒,當即就道:“喬小姐應當也知曉,就是整日裏吟詩那什麽‘天上人間’瘋瘋癲癲的那個。”


    是趙文!


    裴曦之臉色大變:才說這個趙文或許同此事沒什麽關係,下一刻趙文就被人劫走了。早不劫晚不劫,偏偏這等時候劫,若說趙文與此事無關那才有鬼了。


    沒成想線索一早便出現在了他們身邊,此時卻被極有可能是兇犯的人提前一步劫走了。


    “我這就迴去請祖父幫忙,”裴曦之道,“我裴家在江南府也算有些門道,要尋個人應當不在話下。”


    “趙文……或許不必勞煩裴家了,”喬苒卻叫住了他,目光掠過他看向身後,“有人比我們更急。”


    一頂金轎子在前頭停了下來,喬大老爺沉著一張臉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那姓趙的被人劫走了?”喬大老爺帶著家仆趕了過來。


    這副來勢洶洶的模樣,讓在場為數不多的幾個官差臉色微變:仿佛又記起了那一日喬家、方家互相領著家仆險些在府衙門口聚眾鬥毆的場景。


    “一定還有同夥!”喬大老爺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這些年供那賤人花錢如流水,也不知費了多少銀子。難怪到現在數目都不對,這裏不是府衙嗎?我要告官,告那趙文貪了我家的錢財!”


    我去!裴曦之氣的險些沒一個趔趄栽將了下去:大家眼下忙的焦頭爛額,這喬大老爺又跑來湊什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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