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護法的事兒閣內都知道,這位下屬自然也清楚。右護法就因與一個人質生情,助其逃脫而被執行了閣規。現在閣主如此點醒,就是告誡他不要步右護法的後塵。那下屬偷瞄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兒一眼,暗自唏噓,這個女子著實美麗無雙,若是真能被她青睞,即便是死了也算不白活一場。突然他又有點理解右護法的所作所為。


    男子迴眸,見他盯著床上之人出神,狠狠瞪他一眼,“你休要打她的主意。她雖然是人票,卻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上峰早有交代,她一根毫毛都不能少,懂嗎?”


    被他這一嗬斥,那屬下幡然而醒,為自己方才的想法心驚不已。雖然閣主偶爾也將擄來的女人賞給下屬享用,可那一般是死票,或者無足輕重的女子。


    像這種被下了命令不能動的,是不能有想法的。否則違背了閣規,輕則斷手斷腳或身首異處,重則會受盡酷刑,生不如死。想起右護法的結局,他又不寒而栗。色字當頭一把刀啊!


    “懂了,屬下不敢。屬下隻是覺得像這般絕色女子,若是便宜別人可惜了,閣主何不收於身側?否則萬一被聖主弄成了花奴?豈不可惜!”


    “你幾時成了媒婆?”男子冷聲道。


    “屬下該死!”


    男子冷哼一聲走出門去。


    收於身側?他可是沒忘那個廢物就因覬覦她的美色,成事不足反倒被害的入了大牢,前程盡毀!若是不然,他也不至於被連累的隻能困在這地下,見不得天日。他可不想招惹紅顏禍水,引來晦氣。


    花奴?想到那下屬說的,他不禁皺了皺眉。為何心煩意亂他自己都不知。


    兩個時辰後,男子複又進來,看了看依然臥於床上的人,不悅道,“還沒醒?”


    “稟閣主,一直昏睡著。”丫鬟小心翼翼道。


    男子徑直走到床榻邊,伸手探了探,發現穴道已解。可人依然似在昏睡中。他細細的端詳起床榻上的睡顏,燭光映照之下,肌膚如玉,又似新月生暈,嬌婉可人。眉目間透著不染塵世般的脫俗靈動,就像是不小心墜落凡間的仙子。


    男子伸了伸手,想觸摸一下她的臉,卻又僵停在空中,她美的那麽飄渺虛幻,想觸碰,卻又不忍心打擾她的安靜,又怕驚跑了她一樣。


    目光一路往下,越過高聳,平坦,修長。縱然蓋了薄被,她曼妙的身姿還是一覽無餘。令人有一種想要揭開被子,一飽眼福的衝動。


    怪不得太子鍾情她,晉陽王黏著她,那個廢物還欲輕薄她。她竟是這般美!


    他的目光落在魚蝶兒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手腕處一片青紫之色。他眸子微微一冷,“你們傷了她?”


    他看到她手上的傷痕,心裏竟覺得有點不舒服,或許是她太美了,有一點瑕疵便破壞了完美。


    “迴閣主,可能是帶迴來的時候,底下人手勁大了些。”


    男子淩厲的眼神緩和了一些,語氣卻仍然帶著不悅,“上些藥。”


    “是。”


    下屬其實有點摸不著頭腦,閣主什麽意思,又不打算收她,幹嘛對她這麽關心?一向心狠手辣的閣主什麽時候憐香惜玉了。抓人又不是請客,有點傷不是很正常嗎?往日就算是渾身是傷抓迴來的也多得是。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了,就照辦吧。可是絲毫不敢馬虎的。遂命丫鬟拿了散瘀的藥膏幫她上藥。


    “請封醫來瞧瞧。”男子皺眉道。“怎的穴道已解,人反而醒不過來。”最主要的是聖主就快迴來了,到時怎麽帶她去見?


    下屬應聲便去了。


    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個頭發胡子都雪一樣白的老者挎著藥箱進了來。先是對男子打招唿,“楚閣主。”


    “封老來了。”男子對老者十分客氣,“請您來幫忙瞧瞧這姑娘怎的昏睡不醒。”


    老者便走到床邊,執起魚蝶兒的手腕,給她把脈。片刻功夫,便走迴桌邊,對男子道,“她中了毒,昏睡是毒發的一種症狀罷了。”


    中毒?男子眼光射向旁邊的屬下,“你們給她用了毒?”


    “沒有啊,閣主,隻是給她點了睡穴,什麽都沒對她做過。綁都沒綁,更沒有下毒啊。”屬下一口否認。


    老者搖搖手,“不是咱們的人做的,她這毒在體內流連已久了。”


    “那她何時醒?”男子道,“待聖主迴來,還要問話。這若是醒不過來怎麽辦?”


    “有個一天半天的或許就會醒。”老者摸摸胡須,沉思了一會才道。


    “這麽久?”男子眉頭緊鎖。“待會聖主迴來,本閣便要帶她過去,這樣不省人事如何是好?”


    老者從藥箱中掏出兩支熏香,“將這個點上,或許能有助於她早些清醒過來。”


    “多謝封老。”男子欣喜的一拱手。


    “隻不過類似這種情況應該還會發生,所以趁她醒來時,有什麽話最好抓緊時間問。”


    “還會發生?封老,她中的毒兇猛?”


    老者合上藥箱,正欲離去,聽男子如此問,麵容一瞬間變得凝重。


    “何止兇猛,簡直怪異。依我看沒多少時間好活了。”老者歎一聲,又道,“按脈象看,毒素在體內流連已久,奇怪的是毒卻還未攻入五髒,真是怪哉。或許是有什麽壓製的法子?”


    男子迴眸望了望床上安靜的睡顏,她竟沒多少時間好活了?雖然來到這裏本也是兇多吉少,可心裏還是升起一絲惋惜來。


    老者告辭後。男子緊跟著也走了。屋內留了一個丫鬟守著,其餘的屬下在門外守護。


    魚蝶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床上,環顧四周,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但是卻有著刺繡繁複的紗幔層疊圍繞,像是舞姬的水袖。室內的紅燭扭動著火苗,看來應是夜間了,屋子裏彌漫著一種香料的味道,淡淡的香氣裏還夾雜著清涼得味兒一同衝入鼻端。令人神清氣爽。


    她確認,這是一間自己陌生的屋子,她揉了揉後腦,恍惚記起當時自己正在馬車內,突然腳下一空就摔了下來。然後被人在背上點了幾下,便沒了意識。一醒來便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這是被那幫人擄來了?魚蝶兒心突然就沒有著落般恐慌起來。


    她不知道是誰將她劫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更不知道這是哪裏。更慌的是不知道平璉川怎樣了?鶴泰怎樣了?


    魚蝶兒迅速起身在屋內轉了一圈,這屋子真是奇怪,四麵都是牆壁,連個窗戶都沒有。與外界隔絕了一般。她試著去推了推門,根本打不開。應該是從外麵鎖上了。魚蝶兒惴惴不安的坐在屋內的桌前,覺得口渴難忍卻發現桌上連茶具都沒有。


    什麽鬼地方?既然將自己擄來了,怎麽也應該派人看守著吧?雖然她不想被人看守,但是也比現在這樣要好,一切都不無所知,連這是哪兒也不知道。而且門外竟然也是一片靜悄悄的,這種寂靜讓魚蝶兒無端的升起一股恐懼。竟比她被人擄來還要恐懼。


    “有沒有人啊!”


    “這是哪兒啊!”


    “快來人啊!”


    她大喊,可不管她怎麽喊,迴應她的仍然是無聲的寂靜。


    就在她惶恐不安,喊得心灰意冷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驚的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隨著門的大開,她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身材欣長,麵容清俊,背後走廊牆壁上插著的火把,將他照耀的似乎也發著暖暖的光。似乎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貴氣。


    “你是誰?你們把我抓到這個地方來幹什麽?”魚蝶兒問。


    對方看到魚蝶兒似乎一愣,頓了一下,才嬉皮笑臉道,“我是誰?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說著跨步進了屋子。邊走邊道,“好奇不是好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我什麽都不知道,不還是被你們抓來了?”魚蝶兒憤然反問。


    那人竟然笑了笑,“你是剛被帶迴來的吧?”


    魚蝶兒微微蹙眉,不知道他問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做什麽。


    那人毫不客氣的坐在屋裏的一把椅子上,還把頭靠在後邊的椅背上,微微闔著眼,麵龐上掩映幾許倦容。“被帶來這裏的人都是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或者擁有了不該擁有的東西。所以進來這裏就少說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來人並沒有很凜冽的氣勢,相反的,他話語柔和且令人感到舒適,似乎他不是壞人,此時也不是擄人者與人質的對話。更像是朋友間如沐春風般的攀談問候。但就是有一種令人說不出來的敬畏感和順服感。叫人無從懷疑他所說的話。


    “想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想知道我們的身份?可以!不過知道了以後就沒有資格再活著出去了。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來這兒久的,見慣了死的,就是硬要說給他們聽,他們都要捂住耳朵的。”


    他依然靠在椅背上,依然微微合著眼,可視線卻始終沒離開魚蝶兒,自然也發現了她的身子在聽他說這些話時,微微哆嗦了一下,雖然她很快鎮定了下來,但他還是看穿了她內心還是很害怕的。


    或許是暗無天日的生活太過於枯燥無聊,他突然就想逗一逗她,這是許久都沒有過的心思了。


    “現在,你還想知道嗎?”他問道,眉宇間竟有一絲調皮。


    “想!”魚蝶兒堅定道。


    “哦?”他挑眉。“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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