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以後,就是敵人了。” 談彥看她的態度堅持,似乎醞釀著某種強烈的情緒。 想起她以前固執任性,為所欲為的性格。 談彥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拉住她的手道:“朝堂上的事你不要參與。” 談海雁眼色冰冷,用力握住談彥的手腕:“你以什麽身份管我?” 談彥沒有迴答,不過是一句好心的提醒罷了。 等了片刻沒有得到答案,談海雁眼中的光彩徹底淡下去。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主動分離。 談彥看著她帶著恨意離去的背影,就像在走向一個不可挽迴的深淵。 遲聿迴來時,正好看見他怔愣的樣子:“怎麽了?” 談彥便將和談海雁的對話告訴了他。 遲聿勸慰道:“她有一句話說對了,確實不用你管。” 談彥還是略有擔憂。 遲聿捏了捏他的臉,笑道:“你隻需要管好朕和孩子,就行了。” …… 待到月依東山,杯盞盡傾。 筵席終於在狂歡後的狼藉中收場,百官才由其家屬攙扶離宮。 談彥累得快直不起腰,好在孩子早被陳氏抱走,不然就真的廢了。 有句話叫:養兒方知父母恩。 照顧遲昀的這段時間,談彥才知道養一個小孩有多累。 迴了棲鳳宮,宮人們都打著哈欠候在一旁。 紅纓為他洗漱:“娘娘離開這麽久,可想死奴婢了,好幾次求陛下讓奴婢去照顧娘娘,都不準許。” 談彥笑:“我這不是迴來了?” 紅纓抿嘴笑了笑,又說了幾句想他的話,才特地降低了聲音,道:“娘娘,您走後,東王還來了好幾次棲鳳宮。” 談彥:“是嗎?” 紅纓說著有股可憐味:“每次來都一個人坐許久,有一迴喝醉了,在屋子頂睡了一夜,聽說後來害了場病。” 談彥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是不能徹底熟悉這張臉。 卻又無法剝離談雪雁的人生。 紅纓懊惱:“奴婢不該大半夜和娘娘說這些。” 但她確實一想起東王失意頹廢的樣子,就不忍地心疼。 談彥想,現在他已接受了皇後的身份,打算和遲聿在一起。 又有了孩子的牽絆,早已歇了逃離皇宮的心思。 遲函那邊,是時候說清楚,做個了斷。 …… 了斷的機會來得很快,談彥一睜眼,直接懵了。 頭頂是顏色陌生的帷帳,被子也不是紅纓新準備的那一張。 他這是一覺醒來又穿越了? 床頭擱置了新衣服,談彥穿好後,推門而出。 黎明的天披著濃重的鉛色,不能將遠處的景物辨清。 迴廊的欄杆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醒了?” “遲函?” 遲函自欄杆翻身而下,雙腿僵硬地頓了頓,再走到他麵前:“餓了嗎,想吃什麽?” 談彥那還有心思吃飯,但觸及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還是下瞼的青黑。 頓時火氣就下去了。 “有什麽意思呢?十月前的那一次,我表達得還不夠明顯?” 遲函挺拔如鬆的背,像被厚雪重積,不堪承受地彎折。 沉默了半晌,他才道:“抱歉,我忘不了,也放不下……” 談彥:“趁現在天還沒亮,你送我迴去。” 遲函望著天邊隱約出現漸變的光,忽然問道:“孩子是誰的?” 談彥有些後悔當初告訴他自己的真實性別。 “孩子自然是我的……” 弟弟。 遲函嘲諷地冷笑:“他和別人生的孩子,你也能視如己出?你就這麽愛他?” 談彥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誤因為孩子是遲聿跟別的女人生的。 這…… 遲函見他沉默,更是印證了心中猜想。 苦笑道:“他真的值得你這麽犧牲?” 談彥聽出了他這句話隱藏的不滿和憤恨。 你可以為遲聿犧牲這麽多,那我呢? 遲函沉聲道:“可你始終是男人,你想一輩子待在皇宮裏,和無數女人一起伺候他嗎?” 這句有點靈魂拷問。 談彥想了想,道:“那……你有沒有覺得,孩子和我長得有點像?” 遲函張了張嘴:“……”話頭卡在喉嚨,出不來也下不去。 表情呆滯得像被颶風奪走了門窗的民房,呈現出一個標準的“”字。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黎歌 4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28451445 2瓶;怕是每月要吃土的修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1章 談彥其實好幾次想跟遲函說明真相。 他信不信倒不重要。 重要的是,以他如此固執激進的性格, 會不會一刀把自己結果了, 試試談雪雁會不會迴來。 他那麽愛談雪雁,非常可能為了這麽一個渺茫的猜想鋌而走險。 也有可能, 他厭惡別人占據自己愛人的軀體, 還和別人在一起了。 談彥為了小命著想, 還是打算繼續渣到底。 “你該送我迴去了。” 遲函站在原地沒動, 絕望的氣息像一張不透風的網,將他籠罩。 談彥已經擺明了態度,不再去打擾他。 隻希望他能盡快想個清楚。 原本以為這個過程會很長,沒想到遲函很快就出聲了。 “你不是雪兒吧?” 談彥斷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句話, 就像盛夏忽然落了雪,讓他一顆心都涼了。 “你、你說什麽?” 遲函定定道:“我以前就懷疑過了, 但是我不想相信……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緊抿著嘴唇,眼淚迅速裹滿了雙眼, 卻倔強地張開,固執地想看清眼前的人。 談彥簡直無法與他對視,他紅著眼流淚質問的樣子,就像是逝者的家屬在對著墳塚嘶聲唿喚。 “你和雪兒一點都不像,他不會這麽對我。”遲函終於垂下了頭,像是被炙陽融化的冰雕,失去了堅硬的軀殼, 也失去了生命。 最後,留下一圈水漬, 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可很快,也被陽光蒸發。 在談彥眼中,遲函就是如此可憐。 於是,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遲函似乎也從他的沉默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雪兒去哪兒了?” 談彥想起夢中的種種,就是說不出的酸楚和難受。 談雪雁去哪裏了? 去了你知道,卻不願意知道的地方。 “你告訴我,他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