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沒什麽人,寧嗣音的腦袋扭扭捏捏地不肯朝向他,但還是從廊壁的鏡麵上看到了側臉冷峻的程子頤,以及張牙舞爪的自己。


    服務生走過的時候,恭敬地站在一旁給程子頤你讓路,每當這個時候,他懷裏的女人就會消停一下,把腦袋埋進他懷裏,他滿意地勾勾唇角。


    寧嗣音掙紮的時候,總擔心一個不小心就摔下去,看到有人她隻覺得丟臉,恨不得把鑽進地底下去。


    到樓下謝昱迎上來,開了後座的門,程子頤把她放到座位上,繞到另一邊上了車,剛坐穩就聽到她囂張跋扈的聲音,“你這是綁架,放我下去!”


    謝昱在前座,不厚道地笑了。程子頤透過後視鏡給了不要命的謝昱一個眼神,後者立即禁了聲,車子緩緩駛出。


    程子頤一把扣住寧嗣音的手腕,微微用力她就倒在他懷裏,她的腦袋還昏沉得很,上了車更是暈眩,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將她身子一翻,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臂彎裏,後座的扶手被抽走了,空間很大,此時她已經能屈腿躺下。


    他身子一側,微微躺過來,伸手脫掉了她的高跟鞋,然後捉住她的腳踝把她的腿抬到座位上,這才坐直了,低頭看著她。


    寧嗣音愣怔著,腳踝那裏,他指尖的溫度久久不散,有些冰涼。他剛剛脫鞋子的動作,很輕,她甚至能感覺高跟鞋緩緩脫離自己的腳,然後他的手掌就包裹了她的腳踝……


    這麽一愣神間,程子頤已經調整姿勢把她抱好,兩手環著,像極了抱嬰兒的姿勢。


    “不是很瞌睡?睡一會兒。”他低著頭,說得很小聲。寧嗣音微張著嘴唇,目光呆滯,程子頤一個沒忍住,緩緩湊了上去。


    他湊近,她便下意識閉了眼睛,感覺他的唇瓣貼著她的,緩緩壓下來,軟軟糯糯的,微微退開,再含住了她的,濕濕熱熱的。


    熟悉的,又陌生的觸感。


    她安靜了。


    直到他已經放開她,她還是閉著眼,乖巧地躺在他懷裏,隻有一隻手泄露了她的情緒。她的左手,攥著他胸前的襯衫,緊緊的。


    他的懷抱,和他的親吻一樣,讓人難以拒絕,莫名的安全感讓人不願抽離,可是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一切理由的親吻,一切理由的擁抱,都是那麽的不合時宜。他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是他非要不可的唯一,她不想要如此不純粹的情感,不想單方麵癡戀單方麵付出,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理智得可怕,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傻得可以。


    比如現在,她的理智戰勝不了感性,她就想裝一次酒後亂性,放縱一迴。


    她坐車本就容易瞌睡,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是昏昏欲睡,車子還沒駛入主幹道,她就已經在搖搖晃晃中睡去。程子頤感覺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慢慢放鬆,怕掉下來的時候她自己把自己給弄醒了,就輕輕捉住了她的手,慢慢將之抽離,合在自己手心,安穩地放在她腿側。


    謝昱從後視鏡裏,看著程子頤的小心翼翼,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哪曾想程子頤像是長了天眼,忽然就抬頭,謝昱慌忙躲開,還是躲不過,程子頤放低了音量,“你很有意見?”


    “沒,沒有。”


    能看著老板漸漸走向喪權辱國,他感覺自己十分幸運!


    車子駛進小區門的時候,經過減速帶,即使謝昱已經很小心,還是避免不了顛簸,寧嗣音微微動了一下,程子頤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背,這個動作安撫了她,她往他懷裏鑽著,接著睡得香甜。這迴謝昱不敢看太久,瞥了一眼就連忙別過眼睛去。


    程子頤出聲,“送花真的很俗?”


    謝昱一頓,愣怔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冒著得罪老板的危險老實說:“每個女孩子都喜歡花,但是送花之後得有後續動作,該道歉還得道,該解釋還得解釋,單純送花,感覺比較……”


    他點到為止,其實也是想不到什麽措辭了,他內心想接的詞是——猥瑣,但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是不敢說出口的。


    程子頤陷入沉思,車子已經安穩停在停車場電梯口,他還沒油動靜,謝昱隻好硬著頭皮提醒,“老板,到了。”


    “你把車子停好,待會兒送鑰匙給我,順便出門買幾盒酸奶,明天你就不用過來了。”


    “好的,嗯,酸奶?”


    “稠的,紅棗味,她醒來會想喝。”


    “……”喪權辱國還要帶上他!


    寧嗣音是被渴醒的,首先讓她覺得不對勁的是被子的觸感,她家裏的被套是緞麵的,觸感滑溜溜的,現在的觸感分明是棉質的柔軟。緩緩睜開眼睛,入眼是陌生的環境。


    歐式的家具,精致低調的裝飾品,花紋複雜的吊頂,她猛地坐起來,被子滑落,她下意識低頭,絲綢吊帶睡裙!而自己的胸口往下的位置,青青紫紫,見證著令人羞恥的一些事情。


    腦袋裏一些片段串聯起來,她仰天長嘯,重重地倒迴床上,扯著被子蒙住頭,在裏頭打滾,咿咿呀呀的哼唧,腸子都要悔青了,酒後亂性什麽的,真不能裝,弄假成真了。


    等到在被子裏頭憋得透不過氣,她才一把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地唿吸,剛睜眼就對上了劍眉下深邃的眼,他一隻手撐在床頭,正俯身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她一愣,猛地抓住被子,要再次蒙住頭。


    程子頤卻一把拉住被子,輕輕笑起來,“羞什麽?又不是第一次。”


    寧嗣音一把推開他,瞪了他一眼,光著腳就下床,地麵鋪著白色絨毛地毯,很舒服,她走到換衣間挑了一套衣服換上,去洗手間刷了牙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看到程子頤還站在原地看著她的方向,她麵無表情地問:“我的鞋在門口嗎?”


    他微微皺眉看著她,也不作答,寧嗣音拉開臥室的門,迴頭衝他嫣然一笑,“半年過去,你並沒有什麽長進,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服務。”


    話音未落她已經轉身往外走。


    程子頤在身後愣了一瞬,搖搖頭歎著氣大步跟上,他個高腿長,在她抓住門把的前一秒擋在了她麵前,“乖,別鬧,很晚了,我明天再送你迴去。”


    他溫溫和和的語氣,莫名地令她生氣。她迴頭看看大掛鍾,“11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哪裏晚?再說了,我如何都與你無關。”


    她態度不善,他的手試探性地撫上她的手臂,果然被她掙開,他歎氣,連自己都發現了最近歎氣的次數多了許多,在她咄咄逼人的視線裏,他緩緩出聲,語調低沉,“迴到我身邊,好不好?”


    寧嗣音想,如果在她愛得要死要活的時候,他說一句,到他身邊去,好不好?她一定點頭如搗蒜,而現在......


    “你怎麽好意思和我提這些?你當初……”


    話音隱沒在他唇齒間。他速度太快她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他就這麽將她抵在牆邊,鉗製著她的下巴,薄唇壓下來,瞬間掠奪她的唿吸。


    她整個人都很僵硬,感覺到他的氣味一下子盈滿鼻息,他還和半年前一樣,身上有他獨特的氣味,很好聞,讓她有莫名的安全感,晃神隻是一瞬間,他的舌頭已經霸道的入侵,橫掃她的齒列。


    與此同時他欺身上來,手臂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拉進,她剛要驚唿,他的舌頭就順勢探進來,撩撥她的舌尖,勾著它不放,一下忘情吮吸,在她感覺酥麻的感覺上來的時候,又微微放開,慢慢糾纏……


    她四肢漸漸無力,推搡著他的手搭在他胸前,上下揉搓,更像是挑逗,若是現在他放開手臂,她興許會癱軟在地。


    程子頤終於緩緩放開她的唇,溫柔地碾磨唇瓣,慢慢停下來。


    她的眼睛,是動情的,他看著她,緩緩說:“別騙自己,你看,你無法拒絕我,迴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還能相信你嗎?”


    簡簡單單一句話,終於問出口,她心底裏,終究還是舍不掉,放不下。她不願意委曲求全,隻是在等待一個解釋,遲到的解釋。


    “你願意聽嗎?”他看著她,目光灼灼,“我的解釋。”


    寧嗣音感覺她放在他胸前的手,忽然被握住,他手心的溫度傳來,讓人心安。寧嗣音低著頭,看著交握的手出神,良久,他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她低低地聲音傳來,“程子頤,我等這句話,很久很久了。”


    然後她抬眼,看到了他深棕眼珠裏,目光熱切的自己。


    程子頤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往臥室裏走。


    他將她輕放在床上,親吻她的額頭,“想喝什麽?”


    “紅棗酸奶。”


    果然。


    他緩緩起身,“去給你拿,把衣服換了,這麽躺著怎麽能舒服?”


    寧嗣音下意識兩手擋在胸前,程子頤輕輕笑起來,“故事很長,你要坐著聽?”


    話音剛落他已經出門去,把空間留給她,她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換,就半躺在床頭等他。程子頤進來看到她衣衫齊整,沒有一絲驚訝,把酸奶遞給她,走到沙發上坐下,嘴角含笑看著她,“可不要睡著,安靜聽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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