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氳,他的眼神在繚繞的霧氣裏顯得更加迷離,寧嗣音的唿吸節奏已經不對,感覺就快要溺斃。慌忙垂首,躲避他的凝視,卻看到了更讓人血脈噴張的畫麵。


    程子頤上身光.裸,下身也隻圍著一條浴巾,在胯骨側往裏掖,看起來鬆鬆垮垮的,一碰就會掉。他結實的腹肌和標準的人魚線就隱沒在白色的浴巾裏,若隱若現反而引人遐想。


    寧嗣音是在吞咽聲裏意識到自己在吞口水,上方傳來低笑的聲音,她感覺自己的臉頰炸紅,心髒就快要跳脫出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勁兒,一把就推開他從他手臂底下鑽了出來,著急忙慌地推開浴室門出去了。


    她一路拍著胸口緩和劇烈的心跳,飛快地爬上床蓋上被子,在被子底下憋到喘不過氣,才用力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地唿氣,圓圓的眼睛盯著天花板,似乎要把它看穿。


    她算是看透了自己的食色本質。


    完全沒救了。


    程子頤耍流氓的手段愈發高竿了,簡直是無師自通。


    他是穿了睡衣出來的,她偷偷瞥了一眼,鬆了口氣。如果他光著膀子,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流鼻血。


    “很遺憾?”程子頤的聲音帶著戲謔。


    他手裏拿著擦頭發的毛巾,跟她說話的時候停下了動作,劉海濕漉漉的,還有晶瑩的水珠掛在額前。


    這嘴臉,寧嗣音抱著被子轉了個身,眼不見為淨。


    看他在房裏走來走去,她沒由來地煩躁,感覺在等待審判一樣,什麽審判——她是不是食肉動物的審判。


    她就抱著被子,視線追隨著他的身影,他時不時看過來,她就迴一個信心滿滿的眼神,好像挑釁一般。


    然而等他吹好頭發上床的時候,她又蔫了,轉了個身背對著他,“晚安我睡了。”


    閉眼假寐,許久另一邊床完全沒有動靜,他沒有躺下來也沒有說什麽話,她幾乎要以為他並不在床上,她緩緩地翻身,視線還沒觸及他,就感覺胳膊被猛地一壓,她徹底變成了橫躺,而他就趴在她身上,堅實的胸肌撞得她有些疼。


    就這麽一下他已經順利將她禁錮在懷裏,她動彈不得,又感覺他溫熱的唇在她的耳蝸、頸線遊移,禁不住身子一顫。


    緊張。整個感官都集中在他唇舌所到之處,酥酥麻麻的感覺更甚了些,像是觸電一般,轉瞬即逝卻難以忽略。他沿著她的頸線緩緩往上,輕輕壓上她的嘴角。寧嗣音的手在一瞬間抓緊了手底下的被褥。


    他似乎有感應一般,大掌緩緩握住她的,摩挲安撫。不知是因為他剛洗過澡,還是別的原因,他的手心炙熱得幾乎要灼傷她。她在不知不覺間也收緊了指尖,陷入他掌心的時候有莫名的安全感。


    他並不急著掠奪,隻是壓著她的唇,輕輕點觸,火勢卻有燎原之勢。


    她的身體已經不自禁地僵硬起來,程子頤離開她的唇,緩緩抬起頭來,雙手還撐在她腦袋邊,“寧嗣音,你選,要繼續還是停下。”


    他就在她上方,擋住了燈,此時他逆著光,光線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更加分明,他微微眯著的眼睛在暗處更加深邃勾人,他的劍眉,他英挺的鼻子,他性.感的嘴唇,他的一切對寧嗣音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似乎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如此。


    “我......”


    許久未出聲,她不知她的嗓音已經沙啞至此,聽起來已經情到深處不可自拔,於是剛吐出第一個字,自己都愣住了。


    程子頤見她猶疑不決,慢慢在她身側躺下,輕輕一摟,將她僵硬的身體抱在懷裏,手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撫著,她的腦袋,就枕在他心口的位置,聽到了他堅實有力的心跳。


    “好好睡。”他的聲音也帶著沙啞,似乎是強加了什麽情緒,聲調顯得格外溫和。


    寧嗣音還是一動不敢動,不敢告訴他,其實她隻是過分緊張,其實她是願意的。


    慢慢抬起頭,卻看到他一直注視著她,四目相對,他撫上她的臉頰,“你這樣看著我,是不是後悔了?”


    寧嗣音的腦袋瞬間就收了迴來,埋在他胸口,這迴是真的再也不敢抬頭看。


    她以為她今晚就要數著他的心跳睜眼至天明了,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她分明是數著他的心跳迷迷糊糊睡著了。


    程子頤聽著她均勻的唿吸聲,感覺她的身體逐漸放鬆,一條腿已經架到他腿上來了,不由地勾起一抹笑,調整了一下手臂讓她枕得舒服些,拍著她的背也慢慢睡去。


    次日醒來寧嗣音覺得自己腦袋上一定刻著大寫加粗的尷尬。


    她的手緊緊地摟著某人的腰,腦袋貼著某人的胸口,最關鍵的是,腿架在某人腿上……


    怎麽就把他當成大抱熊了呢,明明這觸感一個天一個地。


    程子頤見她幽幽轉醒,看了他一眼瞪大了眼睛,接著又倒頭欲睡,就已經看穿了她那點小心思,他也不戳穿,就想看她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但他忽略了寧嗣音的演技。


    她又閉眼裝睡了一會兒,慢慢地嘴裏開始咕噥咕噥,然後伸了個懶腰很自然地放開了他的腰,順勢往邊上一躺,離開了他的胸口,腿一翹掀開了被子,看起來像極了剛睡醒的狀態。


    “耍了流氓不負責麽?”程子頤的聲音。


    她的第一反應卻是,“你洗漱過了麽?”


    怎麽有一股薄荷的清香,說完她下意識唿一口氣用手擋了迴來,微微皺眉,自己是有清晨口氣沒錯。


    “洗過了迴來你也沒有放過我。”說話的調調欠扁極了。


    所以她是在他起床洗漱後迴到床上以後她又不知不覺撲過去抱著他睡覺了?這中間也真是好多戲。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看著她略驚訝的表情,從容不迫地補了一刀。


    寧嗣音翻滾著下床,飛奔往浴室。


    之後一整個早上兩人都在進行眼神的追逐,他盯著她,她就躲,吃飯的時候也一直垂著頭,他說話她就迴一句,眼睛始終沒有看他。


    飯後程子頤就近帶她去了淺草寺,一出門她就看到了上麵係著圍巾,穿著厚呢子大衣,下麵光腿的日本女生,還不止一個,要知道一月份的東京,並不暖和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裝備——白色的羽絨服,深色的牛仔褲,大大的雪地靴......


    兩廂一對比,她覺得自己怎麽看怎麽臃腫。


    於是忍不住打破“冷戰”,抬頭問身邊的程子頤,“我這麽穿是不是醜?”然後眼神意有所指。


    程子頤將她塞進車裏,看起來並不打算迴答她這個無聊的問題。


    路上她啟動了喋喋不休模式,換了各種問法,他始終像是看小孩子一樣看著她,時不時揉揉她的腦袋,這個動作韓劇男主角做出來都是寵溺非常讓人看著少女心泛濫的,到他這怎麽就變了味,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就是他的玩具,手癢了就上來撓一撓。


    心煩,拍掉。


    路程本就不遠,沒幾分鍾就到了目的地,司機和程子頤說著話,她此時確認,他確實是會說日語的。這個人似乎,無所不能。


    想問來著,又想起來他一路上都沒搭理過她提的問題,索性作罷。自顧自走在前頭。


    程子頤默默在她身後跟著。


    寺廟裏人很多,趁著元旦紮堆到日本旅遊的中國人不在少數,一路上總能聽到熟悉的普通話。程子頤看到洶湧的人潮,幾不可查地皺了眉頭,eva的信息似乎有誤,這裏簡直嘈雜得不能更甚了。


    寧嗣音看到賣香火的小攤,趕忙跑過去要購買,她在人群裏穿梭,到了攤前迴頭,人潮湧動,哪裏還有程子頤的身影?


    她個子不高,攤前又聚滿了人,不知道要鑽出去找他還是等在原地,就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心急如焚,似乎是與她作對一般,此時她身邊又都是說日語人,一下子就有了異國他鄉的感覺,熟悉的仿唐建築也不再親切。


    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用日語在說話,與此同時她的手被大大的手掌包裹住,是熟悉的觸感。她猛地迴頭。


    程子頤正在跟攤主說話,說完迴頭注視著她,“不要亂跑。”


    從未有過如此感受,心空空蕩蕩的慌得不得了,忽然就被注滿了能量。


    “你怎麽找到我的?”


    程子頤接過攤主的香火,拉著她往內殿走,“你露出一個肩膀,我都能認出你。”


    驚訝,“真的嗎?”有點小開心。


    “隻有你穿著羽絨服。”


    心碎的聲音,很清脆。


    她已經不指望他能說情話了,他連一句“你穿什麽都好看”都不會說。


    內殿門邊有簽桶,寧嗣音在中國都沒玩過,到了日本看到了反而想試試,要是吉簽她就開懷接受,要是兇簽那就是日本的神對她中國人來說不靈。


    但是搖的時候她還是萬分虔誠,結果出來居然真的是兇簽,程子頤在旁邊給她當翻譯,說是吉簽可以帶走,兇簽要掛起來。她拿著簽鬱鬱不樂地要掛上,程子頤扯過她的簽,將自己手中的給了她,轉身將兇簽掛在橫條上。


    “以後你的一切兇險都由我來負擔,我的所有如意順遂都與你分享,你覺得好不好?”


    話音剛落他也恰好掛好了簽,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寧嗣音愣怔地迴望他,腦袋還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報應來得真快,是誰說,程子頤不會說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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