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隻是沮喪了幾秒鍾,就振作了起來,問道:“九流十家是哪些啊?這裏看起來好像沒有十九個人啊?”費奕真解釋給他聽:“九流十家就是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雜、農、小說家。其中小說家不算九流,但算在十家之一,所以九流十家其實就是是個派別。”梁清拿著畫稿就坐到了床沿上,曲下身指著畫稿上的穿著改良版短道袍的持劍少年問道:“這個是哪個?”費奕真就一一指給他看。穿著短道袍的高馬尾少年是道家,拿著一本書穿著改良版朱子深衣的靜穆少年則是儒家,拿著陰陽魚肅然而立的雙胞胎少男少女自然是陰陽家,而著黑色漢服持長鞭的青年則是法家……最後是一個穿著小洋裝神色茫然的現代少女,她是編外人員,小說家。小說家傳承混亂,她因為新出版的小說故事,而突然被選為小說家的代表。九流外她是異常,十家內她依舊是異常。她是被意外卷入這場九流十家之戰的異數。梁清聽費奕真講著這個故事的設定,覺得非常有意思。他說道:“感覺好有趣,我想看。奕真你家裏有嗎?”費奕真說道:“現在沒有。大概過兩個月就會有了。”梁清問道:“你知道哪裏有的賣嗎?現在買不到嗎?”費奕真笑了,他說:“買不到。”他還沒開始寫呢,怎麽可能買得到啊?雖然費奕真有點不耐煩,但是梁清這天還是在費家玩了一整天。許久沒有在費家吃飯,梁清這天的嘴特別的甜,哄得陳雪妍幾乎笑得合不攏嘴。費奕真有點看不慣他那花言巧語哄騙自家娘親的德行,但卻又隱約地有點咽喉梗塞。就連陳雪妍都看出這孩子在可以刻意討好自己,最後在梁清十分積極地想要幫忙收拾桌子的時候,把他推走了,說道:“好了,不用這麽乖了,阿姨都不習慣了。快去和真真玩吧。”費奕真還在忙著做人設和寫故事大綱,其實有點不想讓梁清留在自己家裏,但或許是出於心裏一點點的那點茫然和愧疚,也沒能說出太重的話把對方趕走。而梁清難得地一改平常的毛躁,沒有吵他,還安安靜靜目不轉睛地看著費奕真在那裏塗塗畫畫了一個下午,時不時發表一些自己的意見。到了大約四點二十的時候,他站起身,說道:“奕真我迴去了。”費奕真抬頭,看了一下天色,然後說道:“今天很早啊。”梁清笑笑。等他們下了樓,就聽見了陳雪妍說道:“真真我還在想要不要上去叫你們呢,結果你們就自己下來了。地方有點遠,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費奕真才想起晚上鈴鐺兒請客的事情。梁清說道:“阿姨我要迴家了,謝謝你今天的招待。”陳雪妍愣了一愣,問道:“阿清不一起去嗎?我給你爸爸媽媽打過電話了,他們說讓你跟我們一起去了。你不想去看鈴鐺兒嗎?”梁清看了一眼費奕真,然後說道:“阿姨我不看鈴鐺兒,我先走了。奕真再見!”他轉身就走到門口,換上了自己的鞋,然後推門走了出去。梁清盡量不露出任何想要看鈴鐺兒的樣子,就那樣關上了門。費奕真看著他的背影,和男孩最後看他的那一眼,然後猛然走過去拉開了門。梁清被猛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然後看見了站在身後的費奕真。男孩站在黃昏的光線中,背對著璀璨的燈光,隻有兩隻眼睛帶著盈盈的味道,反射了日光。他說:“我帶你去看鈴鐺兒。”梁清說:“我不想看鈴鐺兒。”費奕真說道:“我帶你去看鈴鐺兒。不和你絕交。”第10章梁清覺得自己也許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個瞬間費奕真的表情。最愛鬧別扭的奕真一路拖著他的手,拉著他上了車。陳雪妍坐在副駕,司機問了要去的地點,就發動了車輛。梁清貼在費奕真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帶我去看鈴鐺兒,真的不會生氣麽?”他盡量地不讓說話聲音讓前座的大人們聽到。費奕真也輕輕地迴答他:“我不會為這個生氣。而且就算我生氣,你也不明白為什麽吧。”後半句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仿佛他隻是在自言自語。梁清不服氣地說道:“你不說清楚,怎麽就認為我不明白呢?”費奕真閉上了嘴。因為這個年齡的梁清不可能了解,也因為本質上還是個直男的梁清不可能理解。他其實隻是因為寂寞害怕失去了同伴,所以才突然想要跨進一個不屬於他的世界。等梁清長大之後,他會很自然地想要走迴正常的軌道上,然後他就會對年少時候的行錯差池感到後悔。到那個時候,他費奕真會變成什麽樣子?費奕真才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難堪的地步。到了約定的地點,莫含雪正坐在一臉停在路邊的車裏麵。她戴著鏤花寬簷帽,臉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鏡,看到費奕真家裏的車開過來,就開了車窗遠遠地向他們揮了揮手。司機開著車跟著莫含雪他們來到了一家位置偏僻,但是裝修寬敞明亮的餐館,莫含雪的父親在餐館門口停了車,然後帶著莫含雪下了車,等著費家的司機停好車。陳雪妍帶著兒子和梁清出了車門,然後觀察了兩眼莫含雪和她的父親。莫成城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並不是非常英俊。事實上,比起俏麗可人的莫含雪,他看上去完全是個糙漢子,即使穿著一身西服,也不像什麽成功人士。他看見一身光鮮氣質典雅的陳雪妍和一看就家境優越的兩個男孩,氣勢上首先就落了下風,甚至有些結結巴巴起來,說道:“那……那個……我們已經訂了包廂,你們跟我們來啊。”倒是莫含雪並不辜負她少年老成的名頭,彬彬有禮地對著三人鞠了一個躬,說道:“陳阿姨,費奕真,還有這個小弟弟,你們好。”陳雪妍很是高興地說道:“莫先生還有鈴鐺兒你們好!很高興見到你們。”梁清抱著費奕真的肩,用閃閃發亮的眼神看著莫含雪,卻並不怎麽說話,反而是費奕真撇了撇嘴,說道:“這是我死黨,梁清。你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