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們麵對著這樣的冉木,心中的欣慰與感動有多麽深厚。  而讓冉木再次變迴正常小海豚的那個存在……若說海怪們一開始還有些猶豫不決,今天看到冉木帶迴來的那隻鴨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海星安靜了半天,突然說:“我看,要不然就讓沈風骨把崽認迴去當兒子算了。反正崽失憶了不知道他們結婚了。”  眾海怪頓時齊齊噴了口氣,大聲吼道:“沒門!”  當老公,可以,想當爸爸,不行!他們可還沒死呢!  ***  與此同時,江城香榭麗舍大酒店的頂層,蘇遇白的專人套房中。  身著法式複古收腰長裙的女人正懶懶地倚在沙發上,纖白的手撐著扶手,正托著腮靜靜地打量對麵臉色蒼白的金發少年。  須臾,她直起身,低頭看著自己剛剛做好的指甲,慢聲說:“就這點挫折,你就受不了,枉你在沈風骨身邊待了那麽多年。”  “少說風涼話,換作你,還不一定能撐這麽久。”蘇遇白握緊拳頭,臉色不善。此刻少年臉上桀驁不馴的神情,跟此前沈風骨見到的靦腆模樣,天差地別。  “我的劇情時間又還沒到,不急。”女人嬌嬌地笑了一聲,饒有興味地看著少年,“你說白月光死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可現在沈風骨的心還是不在你身上,你確定……他真死了嗎?”  “你說什麽……”蘇遇白臉色煞白地抬起頭,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別想套我話。”  “好極了,那我就等著看好戲。”女人說著優雅地站起身,理了理裙子,邊往外走邊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讓他活著待在沈風骨身邊。”  蘇遇白聞言猛然站了起來,剛想出聲反駁,卻見房間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  三秒鍾後,麵帶微笑的斯文男人走了進來。  視線在臉色蒼白的蘇遇白和同樣難掩錯愕的女人臉上掃過,年輕敬業的秦蒼秦助理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打擾了,蘇少,我是替沈先生過來接你去西城別墅的,蘇夫人已經在家等你了。”  “你說我媽媽?”蘇遇白掩住剛剛瞬間鐵青的臉色,靦腆地說:“謝謝秦助理過來接我,我這就走。”  “多謝蘇少配合。”秦蒼的微笑完美地無懈可擊,等少年轉頭拎起背包走過來,他才補充道:“剛剛我來之前,沈先生說,蘇少也快三年沒見過你的父親了,所以待會兒我們先去監獄,探望完再去別墅。”  “可……”蘇遇白一聽這話,麵上止不住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低下頭怯弱地說:“我不想去看爸爸,他當年那麽對我……我想見沈叔叔。”  蘇遇白的父親,是以猥褻未成年的罪名進去的,而猥褻的對象,就是當時唯一的人證,蘇遇白。  隻是……秦蒼溫和地看著少年,說:“沈先生說,二少早就悔過了,他如今不能說話又看不見人,獄中孤獨,很是思念你。”  “好……好的,那我們去吧。”蘇遇白說完便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側臉蒼白而脆弱。  那樣子……看起來倒真的極像一個遭受過父親欺辱的孩子,隻可惜……  秦蒼在心裏搖了搖頭,同房間裏的女人微微頷首,也跟著走了出去。  當年那出猥褻案,證據確鑿。警方趕到西城別墅的時候,蘇遇白正好赤.裸著身體蜷縮在他父親房間的牆角裏,身上遍布青紫,神色倉惶而恐懼。  而他的父親滿頭都是鮮血,正好倒在碎裂的花瓶邊。  所有人都相信了蘇遇白的說辭,認為他父親傷害虐待了他。  然而隻有身為母親的蘇夫人知道,蘇遇白的父親從年輕的時候就不能人道,根本對那方麵的事情提不起任何興趣。  曾經也不是沒有人懷疑他的性向,也曾送過幾個男孩給他,卻都被原封不動地送了迴去。就連蘇遇白,也是蘇夫人堅持從孤兒院抱養迴來的。  可無論蘇夫人如何為丈夫解釋,兒子都一口咬定了沈父犯罪的事實。  蘇夫人隻好向沈家家主求助,沈風骨有心想查個清楚,不料沈父竟在被押迴警局的路上陡然變得又瞎又啞。  隨後,無論醫生怎麽檢查,得出的結果都是,沈父身體各項指標都非常健康,至於失聲和眼盲的問題,根本查不出原因。  秦蒼迴憶到這裏,微微皺了皺眉。  當年,由於蘇遇白年幼,沈父又確實無法為自己辯解,蘇夫人同樣拿不出證明丈夫清白的方法,沈父最終還是入了獄。而沈風骨在確實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後,出於人道主義,也沒再為難蘇遇白。  但是如今想起來,結合冉木的失蹤、蘇遇白對冉木說過的那些話……秦蒼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家老板要他帶蘇遇白去見沈父了。  倘若蘇遇白真的有什麽特殊的手段……  秦蒼快步追上前麵的少年,上車後又體貼地吩咐司機開快點,免得耽誤了蘇少父子見麵的時間。  ***  直至晚間22點,秦蒼才把蘇遇白送迴了西城別墅,讓孝順的少年陪蘇夫人去,自己則迴了沈家主宅,給沈風骨打電話匯報。  “先生,我按您說的,今天帶心理醫生一起去接的蘇少……嗯,對,他沒發現司機是醫生。  蘇少今天的表現基本和您推斷的一模一樣。他看起來非常害怕見二少,但並不是那種……單純的畏懼。  陳醫生說,蘇少的恐懼看起來並不完全真實,也就是說,他其實心裏是不怕二少本人的,但是他怕的是另外的事情,至於是什麽,陳醫生也沒法推斷。”  “另外的事情?”沈風骨低啞的聲音傳了過來,聽不出情緒。  過了片刻,電話那頭的男人突然低低笑了一下,說:“怕被發現,他父親又瞎又啞,是他搞的鬼?”  秦蒼聞聲如當頭棒喝,臉上終於顯出震驚的神色,小心地問:“先生,這麽說,蘇少真不是普通人?可他為什麽要陷害自己的父親呢?如果是冉木小少爺……還能說是有動機。”  “錢財、權力……”沈風骨停頓了一會兒,平靜地補充,“或者,自以為是的感情。這事等養養迴去就能確認。我讓你帶的東西呢?”  “已經準備好了,先生。”一提起這個,秦蒼就微笑了起來,“您送冉木少爺的八音盒我已經找到包好了,冉木少爺喜歡的食物也準備好食材了。”  秦蒼仿佛看見了獎金在向自己招手。  然而……電話那頭靜了靜,沈風骨不喜不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秦蒼,你覺得,海底那種環境,放出來的音樂不會失聲嗎?”  秦助理:……突然腦癱。  “養養不願靠近遊艇,吃得到我做的菜嗎?”  秦助理:“……先生,我錯了,我這就換別的玩具。”第6章 修冉木:偷蛋糕小能手!  陸地上發生的事,冉木一無所知。  事實上,哪怕他沒有變成海豚,沈風骨也很少讓他接觸那些複雜的事物。  人類不同於海怪那樣思維簡單,很多時候無論是行為還是想法,都帶著不同的目的。而這些目的經常是冉木理解不了的。  再者,冉木經常發病,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中度過,醒來就記憶錯亂,哪怕有人要謀殺他,他都能忘個幹淨,蘇遇白跟他說過的話更是忘了個七七八八。  可小海豚忘記了,不代表家長們就不會追究。  幽深靜謐的海底,一如往常地被貝殼中瑩瑩的珍珠光芒照亮。  身形修長的青年側著身臥在巨大的貝殼床裏,一隻幹淨纖長的手習慣性地曲起抵在鎖骨處,握著頸間垂落的銀色長命鎖。  那長命鎖小巧而精致,被一根細細的紅繩穿起來,打了個死結掛在白皙的脖子上,足以窺見贈鎖之人懷抱著怎樣虔誠的心意,又有多麽希望青年平安健康,長命百歲。  另一隻手則垂落在床沿,掌心裏緊緊捏著栓木頭鴨子的橡皮繩,拳頭捏起時可以看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由於浮力作用,木頭鴨子此刻正漂浮在海水中搖搖晃晃,卻因為橡皮繩被青年緊緊牽著,沒有隨海流飄蕩而去。  青年穿著的衣物已不是第一天落水時的白襯衫黑休閑褲,而是換成了胸前印著小黃鴨的嫩黃色連帽衫和配套的七分褲,看著相當稚嫩。至於衣服的來源,海怪們對此保持緘默態度。  裸露出來的腳踝上同樣用紅繩係著一隻很小的木葫蘆,約莫同樣是保平安的東西。  冉木被叫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還不太清醒。  不同於海豚的年幼可愛,他的人形是完全成年的狀態,眉眼精致柔和,皮膚白皙,手長腳長,看著十八九歲的年紀,隻是瘦得有些過分。  除了臉上的嬰兒肥看著有點肉肉的,露出來的雙腿纖長筆直,手腕很細,骨節分明,套著的連帽衫看著空空蕩蕩的。  這本來不是多麽健康的形象,卻不知為何,當那雙漆黑的雙眼看過來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生命力勃發的青澀感覺。  前提是,他的目光不是渙散的。  冉木習慣性地隻睜開一隻眼睛去看天亮了沒,卻不曾想,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一座又一座海怪組成的小山?  迷迷糊糊的青年瞬間清醒了。  他爬起來坐著揉了揉眼睛,定定神仔細去看,果真看到海怪們正齊齊包圍著他的貝殼。  “早上好……長老們都不睡覺的嗎?”  全都杵這裏盯著他。  虎頭鯨擠過來湊到青年麵前5厘米處看了看,見青年眼神清澈,沒有絲毫失焦的跡象,才問:“崽,你現在是在夢裏,還是醒著?”  “當然是醒的。”冉木不明所以,把鴨子拽迴來抱到懷裏,警惕地看著明顯不太對勁的海怪們。  “很好,那麽,昨天我們去了哪?”水母遊過來熱情地問。  “去看遊艇,長老先跑路,我就自己迴來了。”冉木認真迴答,往後坐了坐,低頭擺弄著橡皮繩,試圖把繩子綁自己手腕上。  “那這鴨子呢?”海星鍥而不舍地問。  冉木瞬間抬起頭,堅定地迴答:“我昨天自己找到的!”  海怪們終於齊齊鬆了口氣,心有戚戚焉:“還好,沒失憶也沒一睡不起。”  冉木沒聽到他們嘀咕的內容,把鴨子綁到手腕上後,就站起來跳了跳,期待地說:“我想吃蛋糕。”  “崽,海裏沒有蛋糕。隻有魚。”鯊魚趕著一群小魚遊了過來。  冉木發愁地接過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摸了摸泛著光的漂亮魚鱗,想了半天還是老實交代:“我記不起來……怎麽變海豚。要不然,你們教教我?”  海怪們左看右看,誠懇地迴答:“崽,我們之中隻有你是海豚。”  冉木聽懂了,盤腿坐下來,雙手托腮思考人生。  想了一會兒,青年忽然雙眸一亮,整個人從貝殼裏蹦了出來,正好攀住一邊的抹香鯨,也不管身體還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精致的臉上就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道:  “我們去偷沈風骨的蛋糕吧!”  ***  沈風骨很喜歡做蛋糕,尤其是草莓蛋糕。這是冉木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  而冉木不知道的是,沈風骨學會做蛋糕完全是為了投喂一隻口味奇特的海豚。  豪華的遊艇後方,海怪們藏在海水下麵,暗中觀察了一會兒,才問道:“崽,你確定沈風骨會在遊艇上做蛋糕嗎?”  “會!”冉木坐在抹香鯨背上點了點頭,邊迴憶著邊說:“沈風骨去哪裏都會做蛋糕,而且喜歡做很多。可是他自己都不吃,每次都被我吃了,他還會跟我道謝。”  海怪們麵麵相覷,“崽,你有情商這種東西嗎?”  冉木疑惑地看迴去,聽不懂。  相比起活了幾萬年早就對人類相當熟悉的海怪,冉木這隻小海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問三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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