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吏弘瞬時說不出句完整的話,麵色發白,嘴唇哆嗦。

    褚桐看他這樣,心裏生出悲涼,“我真不明白我姐姐當時愛上你哪點,你有什麽好的?”

    他的精氣神被陽光一點點吞噬掉,段吏弘甚至都不敢像方才那樣歇斯底裏地說話,他垂下眼簾,也不敢去看遠處,前後判若兩人,猶如丟了魂似的。

    褚桐盯著他的臉,想一走了之,可心裏隱隱的不舒服令她還是選擇問出口,“段吏弘,你給我看的那張支票,真是簡遲淮給你的嗎?”

    段吏弘知道,他完了。

    其實他早就完了,將錢夢關進精神病院,是因為他跟那個富家千金好上了。人家有權有勢,可以讓他走得更高,他當然要牢牢攀住高枝才行。可褚桐的突然出現,不止攪亂了他的婚禮,還把他精心設想的美好生活全部毀了。準嶽父火冒三丈,他之後的窮困落魄也全是拜褚桐所賜,他當然不能讓她活得那般如意。

    可是,他得罪不起簡遲淮,又看不了褚桐逍遙自在,隻能兵行險招。再說,段吏弘自己認為,他所說的那些並不是汙蔑。

    他和簡遲淮的第一次見麵,褚玥晴也在。

    彼時,段吏弘剛是個從學校畢業出來的毛頭小子,仗著一腔熱血開始創業,賺到第一桶金後,就想犒勞自己犒勞女友,便拿出一半的錢去了家高檔會所。

    褚玥晴留著齊肩的頭發,攥著段吏弘的手一直在用力,段吏弘不由取笑她,“我的手指頭都快被你捏碎了。”

    “吏弘,我覺得這兒沒什麽好玩的,還是走吧。”

    “我知道你舍不得錢,沒關係,錢可以再賺。”段吏弘牽住女友的手,跟著服務員往前走,這種高檔的地方,好像連腳下的毛毯都是不一樣的。軟的出奇,一步一步,整個人都跟著飄飄然。

    “前麵是台球區,底樓有遊泳館、健身房,西南區還有高爾夫球場。”

    “我們先去打桌球吧?”段吏弘詢問身側的褚玥晴,她安靜地點頭,“好。”

    走到活動室前,裏麵有打桌球的聲音傳出,服務員替他們開門,第一時間將他和褚玥晴引到靠窗的酒櫃前,“這兒的酒品類都是免費的,您若需要開取,可以招手示意服務員。”

    “好的,謝謝。”

    段吏弘拉過褚玥晴的手,“我們先去打一局。”

    前麵那桌人玩得正在興頭上,酒杯放在台球桌上,起哄聲打賭聲不

    住傳入耳中,一人拿起酒杯轉身,卻不想正好撞上走過來的褚玥晴。杯中紅酒順她領口處往下灌,裏麵加了冰塊,褚玥晴冷得忙用手去捂。段吏弘見狀,怒火直飆,“幹什麽你!”

    執酒杯的男人手指朝他一點,“臭小子,找死啊!”

    “你才找死,道歉!”

    褚玥晴見他們人多勢眾,怕段吏弘吃虧,忙去拉扯他的手臂,“吏弘,算了。”

    “不能就這樣算了!”

    手裏拿著酒杯的年輕人態度同樣橫,“讓我道歉,你也不多長個眼睛,看看我是誰。”

    “東子,”這時,另一名男人插了句話,褚玥晴循聲望去,看到對方身材高大,麵容出眾,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明顯高人一等,“算了,讓他們走。”

    被喚作東子的年輕男人輕哼聲,可段吏弘卻反而不罷休起來,“你們潑了別人酒,難道不該道歉嗎?”

    “別他媽沒地方找死,找爺的晦氣……”

    兩人眼看著要幹起來,褚玥晴也勸不住,卻見一隻手伸到自己跟前,她吃驚抬頭,接過對方給她的白色餐巾,“謝謝。”她垂下頭,用餐巾整理著領口,不讓自己太過狼狽。

    男人轉身輕拍東子的肩膀,“要打出去打,別擾了我的興致。”

    褚玥晴拉了拉段吏弘,滿臉哀求,“算了,算了,我們去打桌球。”

    兩人這才罵罵咧咧分開,段吏弘打球的時候,褚玥晴就坐在旁邊的沙發內看,他偶爾抬頭,卻看到方才勸架的男人正盯著褚玥晴看,麵目沉寂,滿眼深意。

    東子笑著高聲說道,“四哥,你要對人家有興趣,就搶過來!”

    男人雙手抱在胸前,倚著台球桌沿淡淡的笑,褚玥晴也知道他們在拿她開玩笑,她越發垂著臉,麵色羞紅。

    段吏弘想,他真是不該帶褚玥晴來這種地方,能在這瀟灑玩樂的,有幾個會像他一樣,砸了全身積蓄的大半才能走進這個門?他們個個都比他家世好,財富、樣貌,舉手投足的範兒力壓他一等,他怕褚玥晴的心會跟著飛走。

    褚桐盯著跟前的男人,他大口大口喘起粗氣,汗珠順他瘦削的臉頰滾落,漸漸地,襯衣浸濕後附在背上,整個人猶如剛從水裏撈出來。

    午後的陽光亮的晃眼,一點點粘落在男人的眼睫毛上,他吃力睜開眼,似乎這才看清楚對麵站著的人。段吏弘怕死,還想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不敢正眼去看遠處的簡

    遲淮,他握緊粗糲手掌,腦中好不容易搜素出褚桐方才丟給他的那個問題。“是,我……我那時候就跟簡家有生意往來,這是貨款,也是簡遲淮唯一簽給我的一張。”

    “你之前不說,他拿這個錢讓你離開我姐姐嗎?”

    段吏弘嘴唇顫抖,“你把我害成這樣,我為什麽要讓你好過?”

    褚桐並沒有因為男人的這番話而憤怒,她平靜地搖搖頭,“真為我姐姐不值。”

    段吏弘眉角處輕跳下,想要動怒,可卻不敢放肆。褚桐生怕有人過來,便揮了揮手,“你走吧,以後別來打攪我們的生活,我曝光你,是因為你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一個錢夢被你毀了,這是你欠她的。”

    男人杵在那裏一動不動,褚桐見狀,自己先離開了。段吏弘像條喪家犬似的站了許久,知道有些事躲不過,這才抬起腳步往前走。簡遲淮已經出去了,他走出小區門外,看到簡遲淮站在公交站台下方。段吏弘耷拉著腦袋過去,“四哥。”

    “是你跟褚桐說,我和褚玥晴認識?”

    “是。”

    “是你跟她說,我和她在一起,是把她當成了褚玥晴的替身?”

    段吏弘臉色晦暗,不敢隱瞞,“是。”

    “是你跟她說,我拆散了你和褚玥晴。”

    “是。”

    簡遲淮抽著煙,抿緊的唇瓣猶如道直線,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隨著他開口說話時,薄煙自瀲灩的嘴角處散開,“段吏弘,你可真是不爭氣,你這樣的人,應該換你死去才是!”

    段吏弘的臉色由白變至透明,可他不敢強辯,“四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晴晴的麵上,放過我,我保證以後不去打擾褚桐,我放棄讓她也不好過的念頭……”

    “你以為她聽了你的話,會一個人藏起來哭死去?她比你聰明。”簡遲淮用煙指了指段吏弘,目光落到他手上,他掌心不由攥緊,害怕無比,身體抖成篩子,簡遲淮狠狠吸了口煙,段吏弘咬咬牙,將手掌伸出去。

    簡遲淮將明亮的煙頭戳在他掌心內,崩開的煙星伴隨著段吏弘強忍疼痛的嗓音傳到簡遲淮耳朵裏,他率先抬起腳步,“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煩。”

    段吏弘抱住手腕往下蹲,臉色因疼痛而漲的通紅,五指張開,掌心內被燙出個黑洞。

    褚桐在棚子內找了圈都沒看到簡遲淮的身影,剛走出去,就看到他從不遠處過來,“你去哪

    了?”

    “你出去後,你表舅媽坐到了你位子上,纏著問我,我身上這套假貨在哪買的,還說要買套一模一樣的給她老公穿。你說,她怎麽就那麽喜歡把人往下貶低呢?”

    褚桐捂著嘴笑,“她就是這樣的人,我偷偷告訴你吧,以前還拿我和她女兒比,可我成績好,又貌美,我表舅媽逢人就說,褚桐沒我女兒的屁股大,她生不出兒子。”

    簡遲淮站在門口,微笑展顏,棚子裏熱鬧極了,待會還要唱大戲,這樣的生活,告別了觥籌交錯,在簡遲淮眼中,有點像是……迴到原始社會。聽人鬥鬥嘴,攀比攀比,有褚桐在這,倒也有些樂趣。

    這兩日,褚桐又忙起自己的工作,秦秦走後,等於她缺了最得力的助手,什麽事都得自己謀劃自己幹。所幸最近新聞不少,也很有熱點,主編看她累得不輕,說是給她安排些輕鬆的活。

    到了主辦方單位,褚桐背著包往裏走。她今天要打交道的人名叫溫喬,是上個世界80年代最有名的女影星,至今出演過上百部電影,大大小小的獎杯拿到手軟,就算到了今日,她在娛樂圈中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上個月才力壓江意唯,在上海舉辦的電影節上奪冠成為影後。

    而這,哪裏是什麽輕鬆的差事啊,褚桐拿到節目單時就被虐了。誰都知道溫喬難伺候,近50歲,卻因保養得當而在娛樂圈中以不老美人自居。走到哪,都會帶上自己的造型師化妝師,據說拍戲的時候,連燈光師都是自帶的。

    台下,溫喬和江意唯並排坐著,台上有人致辭講話,溫喬穿了身黑色的絲綢晚禮服,雍容高貴,“江意唯,聽說你最近很少拍戲,難道是想淡出娛樂圈?”

    “溫老師想多了,我隻是前段日子太累,想歇歇。”

    “以前你靠著簡遲淮,靠著殷少呈片約不斷,可如今,他們一個結婚了,一個另結新歡,你當初真應該跟了簡遲淮的。”

    江意唯冷笑下,盡管是晚輩,她氣勢上卻並不輸人,“我要真心想跟一個人,那人必定要能娶了我才行,沒名沒分的事情,我才不做。”

    溫喬頂著精致妝容的臉看向江意唯,上下打量她,眼露不屑,“你跟殷少呈的事情在圈中傳得沸沸揚揚,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男未婚,女未嫁,談場戀愛而已,談的好就結婚,談不好就分手,這麽平常的事,溫老師有必要拿出來說嗎?”江意唯絲毫不讓,同樣的表情,她學起來惟妙惟肖,那種不屑還給溫喬,一張

    美人臉瞬時就要崩塌。

    這時,褚桐走了過來,笑容溫潤,站到溫喬的跟前,“溫老師您好,我是易搜的記者,先前跟您助理約好等活動結束後要給您做個專訪。”

    溫喬收斂起臉上的不悅,她抬頭看眼褚桐,卻在看清楚她的五官後,眸子一緊,江意唯注意到她的麵色,不由輕笑。溫喬很快鎮定下來,麵帶微笑,“好,待會會有人通知你。”

    褚桐退出活動現場,在外麵的休息區等溫喬。她把待會要提問的問題重新捋一遍,抬起頭,卻看到江意唯不知何時站在沙發前。

    “江小姐,有事嗎?”

    “你可別以為溫喬是什麽好人。”

    褚桐跟江意唯之間的這層關係,很微妙,要說情敵吧,似乎談不上,可江意唯不喜歡她,她也不見得喜歡江意唯。畢竟江意唯跟簡遲淮曾經也算……算是看對上眼過吧,褚桐點下頭,“謝謝你的好意。”

    江意唯知道她聽不進去,她毫不在乎輕聳肩,“儷緹最近,還好嗎?”

    “很好。”

    江意唯噢了聲,“那就好。”她還要迴去會場,逗留不過三五分鍾,便轉身離開。褚桐看眼時間,看到江意唯挺直了脊梁一步步地走,她覺得奇怪,她怎麽好心好意來提醒她?

    半個小時後,活動結束,溫喬的助理過來問褚桐,“你是想在這采訪,還是出去找個地方呢?”

    “一切隨溫老師,她方便就好。”

    “那好,你隨我來吧。”

    褚桐跟在助理的身後,她覺得江意唯應該言重了,溫喬的助理既然來詢問,單單這方麵講,就已經很尊重別人。助理將她帶到底樓,推開扇門進去,呈現在眼前的,是個露天泳池,溫喬就在躺椅上坐著,黑色的禮服還未換下,而且已經補過妝,對於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講,她仍然精致的要命。

    褚桐走過去打招唿,“溫老師。”

    “坐吧。”溫喬笑容和藹,“你要喝點什麽?”

    “不用了。”

    “來杯果汁吧。”溫喬衝旁邊的助理吩咐。

    很快,鮮榨的果汁送上,溫喬自顧端起手邊的酒杯,“我最喜歡就是藍天、白雲,碧藍碧藍的海水,可惜工作忙,我都想退下來了。”

    “溫老師,這麽多影迷可還等著您的新作品呢,您啊,這麽年輕,還沒到享福的時候呢。”

    溫喬覺得這y頭,嘴巴真是

    甜,她笑眯眯輕啜口酒,“你可比江意唯會說話多了。”

    有了這樣愉快的開場,接下來的采訪自然也很順利,溫喬倒沒像傳說中那樣的難伺候,本人很好相處,不知不覺聊得久了,超過了約好的半小時。她的助理從外麵進來,俯身說道,“待會還要去廣州,快點吧,不然來不及了。”

    “好的。”

    褚桐也采訪的差不多了,溫喬先起身離開。褚桐收拾著桌麵上的東西,將它們一樣樣歸置放入包中。她站起身,才要離開,就看到兩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迎麵走來。她以為是來這遊泳的,所以並沒放在心上,直到他們攔住她的去路,褚桐不由停頓腳步。

    其中一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旁邊的泳池方向推,她嚇得忙掙開,往後退去,“你們是什麽人?想做什麽?”

    兩人伸開手,要去抓她,褚桐腳底打滑,可還好站穩了沒有摔跤,這時,有道女聲從男人們的背後傳來,“你們做什麽?”

    褚桐循聲望去,居然是江意唯。她已經換了套休閑裝,隻是頭發盤起,妝也沒卸,她踩著高跟鞋過來,“外麵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可都沒走光呢,我知道是誰讓你們這麽做的,你們就不怕我報警?”

    兩名男子對望眼,江意唯絲毫不畏懼,擦過他們身側走向褚桐,“你怎麽還在這?殷少呈在外麵等你。”

    “殷少呈?”

    江意唯冷哼聲,“對,三分鍾內不出去,他就進來,還不快走,別以為他現在對你有興趣,你就爭得過我。”

    兩個男人麵麵相覷,殷少呈是誰,相信這個圈子裏無人不知。褚桐抱緊手裏的包,邁開腳步,離她近側的那名男人伸了伸手,可最終沒敢去抓她。江意唯也想走,卻被他們輕鬆攔了下來。

    “做什麽?”江意唯揚高精致下巴,“不認識我是誰?”

    “既然殷少給別人撐腰了,你的身後,還會有人嗎?江小姐,外麵那麽多媒體,要不要他們都進來看看?”

    褚桐清楚聽到這句話,她迴頭看了眼,腳下步子沒有減速,很快走出去。到了外麵,哪裏有什麽殷少呈的身影,光可鑒人的微晶石磚發出冷硬光芒,一眼望去,大廳內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

    褚桐心口撲通撲通直跳,她撤迴去兩步,偷偷來到遊泳館門口,往裏探頭看去,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兩名男子一人一邊按住江意唯的肩膀,正將她的頭往泳池內按。隔個不過三五秒

    鍾,將她拉起身,然後再度往下按!她想掏出手機報警,可時間有限,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她又想張口喊人過來,但江意唯的身份擺在這,如此狼狽不堪,指不定隨後會傳出怎樣的新聞。

    她謊稱殷少呈在外麵,顯然是幫了褚桐。褚桐心急如焚,一抬頭,猛地看到頂上的一個小圓孔。她心生一計,目光朝四下搜索,看到旁邊陳列架上有給客人提供的打火機。褚桐忙脫下外套,焦急用打火機點燃,然後揮舞著,外套很快燃燒起來,出來的煙躥升到上方,緊接著,尖銳的警報聲在頭頂傳開。

    褚桐丟下手裏的破外套,“起火啦!”

    不遠處的兩名男人聽到報警聲,忙鬆開鉗著江意唯的手,朝著另一邊的出口快步而去。江意唯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栽,頭率先埋進水中,窒息感迎麵而來,褚桐快步跑過去,隔著水麵衝她喊,“江意唯,你沒事吧?”

    江意唯躍出水麵,還好她會遊泳,她不住咳嗽,一時也答不上話。褚桐蹲下身,仔細端詳著,江意唯頭發淩亂,盤起的發掉下大半,眼線也花了,總之,絕對絕對狼狽。外麵有腳步聲蜂擁而來,幾名服務員衝上前,看到地上有件破破爛爛的衣服,“發生什麽事了?”

    江意唯忙背過身,不讓別人看見自己這幅模樣,“剛有個變態在這燒衣服玩,還不清理掉。”

    “江小姐,那您沒事吧?”

    “我有什麽事,我遊泳。”

    服務員滿臉的疑惑,還有人穿著昂貴禮服遊泳的?有錢人就是任性啊。她們很快將地上的衣服和灰燼處理掉,然後退了出去,又極有素質地關上門。

    褚桐皺皺眉頭,“都這幅樣子了,還裝什麽啊。”

    江意唯將頭上的發夾一個個摘下,“我就喜歡在人前漂漂亮亮的,怎麽了?不行啊。”

    “行行行,成了吧?”褚桐仍舊維持著蹲下的動作,“要不要我拉你上來?”

    江意唯捂著胸口,麵色發白,頂著兩個熊貓眼,她麵帶不屑地朝褚桐說道,“你怎麽走到哪,就把人得罪到哪呢?”

    “我真沒得罪人。”

    “我都跟你說了,溫喬那老女人心眼壞,她肯定要整你。”

    褚桐越發不明白,“今天是我和她第一次打交道,而且接受采訪的時候,她很正常啊,態度又好,我哪裏會去得罪她?”

    江意唯欲言又止,可最終咬著唇瓣,“反正,下次離她遠點就好。”

    “謝謝你剛才救我。”

    江意唯聽到這話,反而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你不用謝我,上次你幫我罵了鄭念那貨,我們就當扯平了。”

    “你還不起來嗎?”

    江意唯洗了把臉,聲音低低問道,“你有卸妝液嗎?”

    “沒有。”褚桐搖頭,誰會把那東西隨身帶身上,“有塊香皂要嗎?今天剛買的,被我塞包裏了。”

    “好吧,拿來。”江意唯垂著頭,拿到香皂後,先將臉上的妝洗去,半晌後她抬頭,露出一張素淨的小臉,皮膚底子十分好,白皙剔透,五官自然也是出眾的,“你有口紅嗎?”

    “你又不走紅毯,哪有那麽多規矩!”褚桐覺得這人真是……夠夠的了。

    “不化妝可以,但嘴上顏色一定要好看,那樣才能笑出高傲的姿態,懂什麽你。”

    褚桐無語,從包裏翻出個口紅和鏡子遞過去,江意唯畫完後,顯然不甚滿意,“顏色太淡,真不知道簡遲淮看中你什麽。”

    “喂,一個口紅顏色你都能扯到我被人看不看得上,你無聊不?”

    江意唯不由笑出聲來,“態度好點,好歹我剛才救你了。”

    褚桐朝她伸出手,“來,我拉你上來。”

    江意唯上岸後,褚桐從藤椅上拿條大披巾給她,她裹住肩膀,坐了下來。褚桐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啊,要不是我的話,你也不用這樣狼狽。”

    江意唯對上她的視線,“你覺得我現在這樣,很狼狽嗎?”

    她揚高她那張出眾的臉,出聲詢問,她頭發披在腦後,紅紅的唇色瀲灩而笑,褚桐跟著展顏,“不狼狽。”

    “在這個娛樂圈裏,我是一步步艱難爬過來的,我第一次當上影後的時候,才20出頭,鋒芒畢露,可又有什麽用呢,拿了獎走下台,連采訪都還沒做,就在後台那一個擠滿人的地方。我被溫喬打了一巴掌,噢,不,應該說是被她的助理,她是不會親手打人的。而我呢,不能哭,不能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直我的脊梁,我和她說,您是前輩,我是晚輩,您教訓我是應該的。但教訓也有教訓的方法,巴掌打在臉上,是個人都會看見。”江意唯迴想著幾年前的事,心中頗有感慨,“你別看那些人,人前光鮮,其實人後,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從那晚開始,我就和她們學,我這麽聰明,學到一點皮毛就夠我在娛樂圈裏立足了。”

    褚桐聽在耳中,不

    知為什麽,竟覺得心裏有些難受起來。

    江意唯嘴角輕挽,“那晚呢,我就頂著五個手指印,拿著個被摔碎的獎杯出去接受采訪,記者是最富有想象力的人了,巴掌加上破獎杯,多有炒作點啊。那個獎杯,至今還被擺在我的家裏,它是被我自己摔壞的。”

    褚桐朝她看眼,江意唯嘴角展開,“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不,我覺得很正常。”

    江意唯肆意笑開,雙手撐在兩側,笑得身體都在顫抖,“其實你也很壞,我看得出來。”

    褚桐跟著笑出聲,“得了吧,你才是高級壞,以後別害我就行。”

    迴去的路上,褚桐看眼副駕駛座上的背包,裏麵有方才采訪的資料,人心真是難測,難道前一刻對你笑臉相迎的人,轉過身就能無緣無故去害你嗎?

    開車經過城大,褚桐不由將車停靠在路邊,校園內的鈴聲響起,三三兩兩的同學朝著各自的教室飛奔。兩旁的合歡樹競相開放,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

    城大二字鑲嵌在門口的假山石上,氣勢恢宏。褚桐從儀表盤上拿過張紙,上麵是簡遲淮的課程表,他今天就有堂階梯教室的課。褚桐想進去再看看簡教授的風範,她拿出記者證,隻能跟保安商量商量,就說她是進去采訪的。

    車子開到門口,她探出身子,保安看了眼她的車牌號,迴身朝坐在保安室中的人示意下。

    褚桐還未說話呢,保安就笑著道,“我記得你,上次來學校,簡教授吩咐給你放行的。”

    她趕忙說了聲謝謝,將車子開進去。濃鬱的青春、簡單氣息撲麵而來,路的右側,還有大塊的黑板報。有的班級在上體育課,一躍而起的扣籃動作精準完美,贏得漂亮!

    褚桐停好車,那個階梯教室她去過一次,來到門口,後門敞開著,依稀能聽到熟悉的說話聲傳出。褚桐貓著身子進去,撿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前麵的同學忽然轉過身,將卷子給她。褚桐怔怔出神,看到旁邊的同學正將考卷一張張往下遞,敢情她難得來一次,還遇上考試了?

    簡遲淮的聲音有力地迴蕩在教室內,“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當然,能提前交卷最好。”

    褚桐是靠窗坐著的,外麵就是花圃,不知名的花鮮豔綻放在枝頭,她整顆心都是前所未有的寧靜,舒適、愜意。

    簡遲淮拿著教鞭,在掌心內一下下敲著,從台上走到台下,褚桐出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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