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牽機04


    孫律自不會輕易借他人之手, 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來這邊看看, 天亮之後再去審那隨從, 想來不難尋到蛛絲馬跡。”


    他又問:“今夜是怎麽迴事?”


    傅玦將齊明棠的死因說了一遍,“眼下還未找到實證,適才排除了大半有人證的, 剩下的也還有七八人, 還需一一查問,孫菱自始至終都有證人, 你不必擔心。”


    孫律鬆了口氣, 又去看這園子, “好端端的, 竟生出命案, 莫非是為了與西涼聯姻之事?”


    傅玦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迴頭去看廳堂內的齊家人,“齊家人也是如此說,且他們覺得玉蘿不敢做這樣的事, 因剩下的二人, 嫣兒被選上的可能性更大。”


    孫律道:“呂家世代從軍, 的確更有分量, 鎮南將軍如今在南邊撫州駐軍, 可呂老將軍還在京中,他當年得先帝信任, 雖已致仕, 但退下來還不到十年, 在老一輩中也頗有威望,若知道齊家如此懷疑呂嫣, 隻怕不會善了。”


    呂老將軍是鎮南將軍呂勻昉之父,名叫呂璋,傅玦聞言道:“若是未曾記錯,呂老將軍從前先在南邊掌兵,後來迴京,做了多年禁軍統帥?”


    孫律應是,“當年也是風光無兩。”


    傅玦若有所思,孫律又往堂中看去,隔著半掩的門扇,聽見裏頭齊家人的低泣和控訴,他搖了搖頭,“這案子不好辦。”


    傅玦自然明白,夜色已深,他也不好耽誤功夫,“孫菱在前麵花閣,你要見她,便隨我來。”


    長公主此時早已困乏,可齊家人未得安撫,她也無法離去,傅玦帶著孫律去鄰水花閣,花閣之內還留下三男二女,皆是人證不足者。


    他們也是出身世家,這個點了,見他們未曾歸家,家裏早差了下人前來問詢,卻都被攔在上林苑之外,花閣內三個年輕公子便罷了,兩個姑娘卻有些畏怕。


    傅玦和孫律進門,二人正紅著眼睛和孫菱說話,孫菱轉身看到孫律過來,當下一喜,“哥哥來了?”


    孫律“嗯”了一聲,傅玦問道:“可說清楚了?”


    孫菱正色道:“說不清楚,她們隻說當時在拜星魁之地,但是那裏也沒有侍從能為他們作證。”


    傅玦蹙眉,這時,宋懷瑾和戚潯從外走進來,見孫律在此,宋懷瑾和戚潯微微一訝,紛紛行禮,孫律擺了擺手,宋懷瑾才直起身子道:“王爺,幾個侍婢都問過了,杜玉蘿沒有說謊話,她和齊明棠的確早有齟齬,今夜宴席上,齊明棠也的確說過和杜玉蘿姐姐有關之語,同桌幾人都聽見了。”


    傅玦擰眉,忽而轉身問孫菱,“此地可有紙筆?”


    孫菱連忙喊了個禦林軍往擷芳館去,不多時紙筆被送來,傅玦鋪在桌案之上開始作畫,他憑著記憶將上林苑半個園子畫了出來,又將今夜各處玩樂標識上,而後道:“戌時過半宴停,長公主和皇後娘娘去擷芳館歇著,戌時五刻大家在各處玩鬧起來。”


    “此時,大部分人都在鬥巧台,一刻鍾之後,杜玉蘿跟著齊明棠離開,在紫薇花林裏的小徑上爭吵,後來遇見了人,二人便分開,至戌時七刻,杜玉蘿去放了河燈,呂嫣去了香橋會,都無人證,此後二人相遇,在一刻鍾之內,先去看了燈樓,而後迴了擷芳館。”


    “此時正是亥時。”傅玦說完,看了戚潯一眼,“按照驗屍所得,我們來的時候已是子時過半,可能精確她身亡的時辰?”


    戚潯忙道:“她身上屍斑淺淡,額上的傷口剛開始凝血結痂,死亡時辰應該在兩個時辰之內,按照他們最後一次看到齊明棠的時辰推算,她應該是在和杜玉蘿分開到亥時,這兩刻鍾之間,再精確的時辰,卑職驗不出。”


    傅玦寬慰道:“如此已足夠了。”


    他看向那剩下的三男二女,“天色已晚,久留你們也無益,眼下將你們今夜戌時過半之後的路徑與逗留時辰寫下來,若是有何疑問,自然會去你們府上找你們。”


    幾人喏喏應是,皆取了紙筆,傅玦看向宋懷瑾,“除了他們五人少人證之外,杜玉蘿和呂嫣亦無人證,而呂嫣說她最後去了香橋會,按理說應能碰上齊明棠才對。”


    宋懷瑾遲疑道:“會不會真的是因為……”


    宋懷瑾不必明說,傅玦便知他在說什麽,傅玦視線掃過在屋內的五人,這幾人雖也是世家貴女,身份地位卻遠比不上齊明棠,適才問起,和齊明棠私交也並不深,相較之下,此案的確更偏向與西涼聯姻人選的糾葛。


    待幾人寫完,便被送出上林苑,傅玦道:“天亮之後,宋少卿去查一查這幾人,看看是否真如她們所言的,與齊明棠並無仇怨。”


    傅玦說完此言,掃了一眼戚潯,又轉而問孫律,“你不是還有犯人要審?”


    孫律留在此處也無益,何況事關瑤華之亂這樁大案,他自是十分掛心,“罷了,那我先走一步。”


    他說完當真離去,站在宋懷瑾身後的戚潯眼底閃過一瞬緊張,連忙垂了眉眼,待孫律走出門去,她又下意識的去看傅玦,二人四目相對的刹那,戚潯知道,孫律要審問的犯人,必定是因信鴿而暴露的明叔。


    她心跳的有些快,傅玦這時道:“迴望月樓。”


    一行人離開花閣往東北方向去,走得近了,便見夜幕之下的望月樓仍是燈火通明,戚潯定下心神,遠遠的看望月樓三樓,忍不住問身邊的孫菱,“敢問郡主,齊二小姐是否真的懼怕高處?”


    孫菱道:“是真的,她十分怕高。”


    走在前的宋懷瑾道:“既是怕高,便不可能自己去望月樓,可三樓我去看過,沒留下什麽明顯的痕跡。”


    傅玦神色凝重並未言語,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到了望月樓前,徑直入門往樓上去,幾人見狀,便都跟著,本以為他是要去三樓,卻沒想到他走到二樓便停下了腳步。


    “拿燈來——”


    話音落下,宋懷瑾立刻遞上一盞燈來,傅玦接過往裏麵一照,問孫菱,“白日裏有人進過望月樓?”


    孫菱道:“是,我們上了三樓。”


    “未曾來過二樓?”


    望月樓二樓空置多年,如今隻擺著幾架空落落的多寶閣,其上灰塵滿布,更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充斥在屋閣之間。


    孫菱搖頭,“這地方沒什麽好玩耍的,上三樓也隻是為了登高望遠,從此處往東邊看,能看到皇城內的幾處宮殿。”


    傅玦眼瞳微暗,“但二樓有人來過。”


    因常年空置,園內侍從少進屋清掃,因此木地板上鋪著一層灰塵,可眼下,傅玦卻看到地板上的灰塵有被清理過的印痕,他沿著地上的痕跡往內走,很快繞到了兩架多寶閣之後的角落裏。


    宋懷瑾也看到了,“這……這不像有人打掃留下的。”


    齊明棠從三樓墜下,宋懷瑾和傅玦適才匆匆上來,都未曾往黑漆漆的二樓來,眼下提燈一照,果真發現了古怪,戚潯瞧見灰痕,“應是有人想清理掉腳印。”


    戚潯往一旁走了兩步,果真看到在地板上留下大半個鞋印,宋懷瑾輕嘶一聲,“清理腳印,難道腳印會暴露此人身份?”


    宋懷瑾左右看了看,隱約在入口的角落裏看到一團陰影,他又令周蔚提燈,上前一照,看到竟是一片本該掛在窗前的帷幔,那帷幔之上盡是灰塵,正是被兇手用來清理地上痕跡之物。


    宋懷瑾又抬頭往三樓看,“二樓的樓簷瓦片有損,而那處並未臨著二樓軒窗,因此齊明棠不可能是在二樓墜樓,而兇手倘若行兇,又為何來了二樓?”


    眾人未語,傅玦又提燈在二樓走了一圈,便見其他地方都如常,唯獨門口到角落的灰痕十分古怪,他又帶著幾人往三樓去。


    齊明棠墜樓之地已經確定,傅玦先走出圍欄往周圍看了看,又進屋內走到兩處軒窗,軒窗分西南兩處,南麵的窗戶正好能看到望月樓正門方向。


    他視線往南邊一落,忽地皺眉,“來人了。”


    樓西南側的小道上,正有幾盞夜燈在緩慢移動,依稀能看到隱隱綽綽的十數人正往望月樓這邊來,他立刻帶著幾人往下走。


    剛走到一樓,便見長公主帶著齊家人進了門,長公主看著傅玦道:“如何了?”


    傅玦神色有些凝重,“兇手頗為狡猾,如今線索不多。”


    長公主轉身看齊國公,“你們稍安勿躁,既要給明棠報仇,也不能冤枉了別人,有刑部和大理寺同理,一定能查個明白的。”


    齊國公欲言又止,長公主便軟聲勸道:“國公爺也是在朝中多年的人,也知道衙門辦差,再如何上心也需要時日,出這樣的事,我亦會時時督促,早日找到謀害明棠之人,我才會心安。”


    齊國公沉聲道:“那我們今夜便將明棠的遺體帶迴去,為她置辦喪儀。”


    長公主寬和地道:“這自然可以。”


    聽見此言,戚潯下意識皺眉,傅玦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出聲道:“這隻怕不妥。”


    眾人皆向他看來,傅玦緩聲道:“還望國公爺體諒,衙門問案,案定之前,遺體需留在義莊,以備需要時可再行檢驗,一切皆為早日找到謀害齊姑娘的兇手。”


    齊峻看向齊岷夫妻,他二人一臉悲色,顯然不願,柳氏更哭著道:“義莊?還要將棠兒送去義莊?那等汙穢簡陋之地,也太委屈棠兒——”


    長公主猶豫一瞬,“那就讓棠兒的遺體留在望月樓,我命人送來冰盆,好好保存明棠的遺體,如此你們可願意?”


    柳氏還想再說,齊峻卻選擇答應,“既是如此,那就聽王爺和長公主的。”


    此時已過平旦,長公主又一番勸慰,齊家終於決定先行迴府,明日再來探望,等送走齊家人,長公主也麵露困倦之色,“眼看著天都要亮了,可還有何查問的?玉蘿和嫣兒還在擷芳館,她二人是否仍有嫌疑?”


    傅玦應是,“不錯,不如就將她二人留在擷芳館歇下。”


    長公主歎了口氣,又去看駙馬秦瞻,秦瞻道:“不如派兩個嬤嬤過來照應,如此也免得她們畏怕。”


    長公主覺得此法甚好,便對傅玦道:“那便如此安排,此案你與宋少卿皆盡心些,你也看到了,此事起因在我,若不能破案,我心底實在不安。”


    傅玦連忙應下,長公主遂叫了孫菱準備打道迴府,明日再來,孫菱本還不願走,傅玦道:“天色太晚,衙門的人也要歇息,你留在此處做什麽?”


    孫菱沒法子,隻好跟著長公主離開。


    話雖如此,傅玦卻不打算走,望月樓一樓西廂被當做臨時停屍之地,傅玦則進了東廂,他拿出早先畫的園景圖,又拿出那五人寫下的證供,卻未找出錯漏來,再想到杜玉蘿和呂嫣的證詞,隻覺不可思議。


    宋懷瑾見傅玦麵露沉色,便道:“王爺,她們之中必定有人說謊,否則怎麽剛好對上了?”


    “要麽是她們之中有人說謊,要麽,是有人做了假人證。”


    傅玦語聲沉重,戚潯站在門邊,聽到此話緩緩退了出來,她重新入西廂,戴上護手,再度驗起齊明棠的遺體。


    遺體上的瘢痕仍然淺淡,若是忽略齊明棠額上的可怖傷口,她容色隻像是病患睡著了一般,然而除了衣物上的汙漬,她身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線索。


    戚潯再次從頭到腳看下來,連繡鞋鞋底的土漬也未曾放過,然而仍然毫無發現,她在園中走動之地不少,些許土漬並無異常,略作思忖,戚潯除去齊明棠外衫,仔細檢查她四肢、頸背胸腹等地的淤傷,又拿出白醋盡數塗抹在淤青不明顯處,而後靜待。


    片刻之後,果然傷處皆明顯了幾分,此時,她右手腕根到掌心的一段淤痕引起了戚潯注意,跌落時,她曾撞在樓簷上,落地之時,更令腿骨折斷,因此身上淤青不少,但這一段劃痕正處掌心,不像猛地碰撞留下,更像是與人糾纏之時被對方劃傷。


    正沉思時,外間傳來說話聲,宋懷瑾對傅玦提出告辭,又問道:“戚潯去哪了?”


    戚潯聞言替齊明棠係好衣衫,忙道:“我在這裏。”


    傅玦這時道:“本王送她歸家。”


    宋懷瑾點頭應好,帶著周蔚幾個出了門,剛走出望月樓,周蔚便悶不吭聲不斷迴望,宋懷瑾在前聽見他腳步遲滯,不由迴頭拍了他肩頭一下,“你小子看什麽,咱們白日可還有差事,還不快些,我看咱們也別迴家了,直接迴衙門養個神作罷。”


    周蔚唇角緊抿,猶豫幾瞬道:“大人怎不問王爺如何得知消息的?”


    宋懷瑾揚眉,“難道不是王爺消息靈通?王爺管著議和之事,齊姑娘出事,總是對議和無益的。”


    周蔚聽著這話更鬱悶了,“不是,是我去找戚潯之時,發現王爺就在戚潯家裏,這才得知上林苑出事了,深更半夜的,王爺怎會在戚潯家裏?”


    宋懷瑾一愣,卻又不見太多驚詫,見周蔚似乎想不通,他拍了拍周蔚肩頭,“這……或許是刑部有什麽差事呢?此事你可別亂說。”


    周蔚眼底瞬時放晴,“是刑部有差事?”


    宋懷瑾無奈的撇開目光,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不然呢?反正就那麽迴事,行了,別想這些了,迴衙門歇覺。”


    ……


    戚潯出來時,便發現大理寺的人都走光,傅玦看向她身後,“驗出什麽了?”


    戚潯忙道:“發現了一處古怪傷痕。”


    二人進得西廂,戚潯指著齊明棠右手道:“這傷痕原先不明顯,眼下看的分明,齊明棠墜樓之地的欄杆光滑如新,並無可劃傷之處,而這傷痕劃得不輕不重的,我懷疑是與人爭執之時留下,極有可能是某種飾物。”


    傅玦狹眸,“發簪?”


    戚潯搖頭,“無法確定,若是發簪,而兇手又有殺人之心,何不用發簪傷人?但死者身上沒發現任何戳刺的外傷。”


    傅玦認同此言,轉眸看向齊明棠的麵容,緩聲道:“若她不出意外,嫁去西涼的人選便是她。”


    戚潯朝外看了一眼,因門外守得有禦林軍,壓低聲音道:“那豈非是內定了她?”


    傅玦點頭,他適才去擷芳館之時,聽見了屋內齊家人的哭訴,說太後對齊家早有許諾。皇後說的考量雖然合情理,但如今齊家在朝中並不掌權。


    相反,鎮南將軍手握兵權,再加上呂老將軍,在世家之列,仍然分量極重,而呂勻昉鎮守嶺南,並未與西涼人交過手,也不會被西涼人如何憎恨,說呂嫣會被西涼人忌憚,可換個說法,她嫁去西涼,因父親手握重兵,而西涼人本身尊崇武道,她也更不易被西涼人薄待輕視。


    傅玦想不通太後為何早早定下了齊明棠,但命案當前,他不願深究此事,見天色不早,便道:“稍後會有人送冰盆來,遺體保存得當,明日便可再驗,眼下該歸家了。”


    戚潯應是,隨傅玦出門來,傅玦一邊走一邊吩咐林巍去交代園內禦林軍如何守夜,自己則帶著戚潯出上林苑大門上了馬車。


    駕車的是楚騫,待馬車走動起來,戚潯忍不住低聲問:“明叔入拱衛司監牢會如何?”


    傅玦道:“孫律行事極有分寸,既然隻抓到了一人,他便不會要此人性命,但吃些苦頭難以避免,今夜我會令人探問,明日便可知吉兇。”


    戚潯憂心忡忡,“是否該讓兄長換個住處?”


    傅玦搖頭,“暫不必,除非此人漏了江默職位形貌,那時,便不是換個住處能解決的了,得安排他離開京城。”


    好容易在京城站穩腳跟,江默如何願意離京?戚潯愁緒難消,傅玦這時問:“江默既在京中,那陸家小姐,可是也入京了?”


    到了此刻,再瞞傅玦也無益處,戚潯道:“的確在京中,王爺還曾見過她。”


    傅玦有些意外,他思來想去,忽而道:“莫非是長福戲樓之中的戲伶?”再一想,他敏銳地道:“是那個叫玉凝霜的?”


    戚潯簡直有些拜服,“王爺又猜對了。”


    傅玦略怔一瞬,又道:“難怪,你連她與誰生了私情也頗為關心。”


    戚潯有些唏噓,“姐姐她頗為不易,早先因那藺大人,還與兄長鬧得不快,差點被兄長送出京城去,但我想,她能得一中意之人,總是不易,何況她的處境比我與兄長輕省些,若她能得償所願總是好的。”


    傅玦仿佛能料到江默會如何反對,亦能想到,後來能允了玉娘與藺知行繼續來往,必定是戚潯費了口舌,他忍不住去撫戚潯發頂,輕聲道:“你一口一個兄長,倒是十分親近。”


    戚潯說著正題,不曾料到傅玦有此言,他說的一本正經,絕聽不出一絲酸意,可越是如此,反倒令戚潯覺出他有些不快,隻是他並無她和江默這般瓜葛,因此十分克製。


    戚潯心跳的快起來,“若不叫兄長,那該叫什麽?”


    傅玦收迴手來,像將那股子不快壓了下去,“罷了,兄長便兄長罷,也礙不得什麽,他於你而言也是同患難之人,更不得折了你這份故交之誼。”


    他語氣無奈,又透著幾分縱容,戚潯想到他在百井巷說的話,四肢百骸皆是暖意,這時,傅玦傾身握住她的手,像是安撫一般,“明叔的事,我會讓臉生之人去尋他,你不必擔心,你與玉娘亦少會麵,免得引人注意。”


    戚潯自然應了,傅玦又掀簾看向窗外夜色,見馬車駛上禦街,便道:“馬上就要天亮了,不如近些迴王府?”


    戚潯連忙搖頭,連手都抽出來,“那太不合規矩!”


    傅玦手中一空,忍不住笑了,“好,那便依你。”頓了頓,他又道:“如今不合規矩,將來總有合規矩那日。”


    戚潯一愣,還未想明白這話是何意,傅玦已靠迴去,他身形端正筆直,頗為君子,話鋒一轉,說起今夜命案,戚潯緩緩迴神,與他將今夜所得證供捋了捋,直待馬車進了琉璃巷,傅玦才道:“白日我令人來接你,直去上林苑,這兩日要在上林苑待命了。”


    戚潯連忙應下,至家門外與傅玦告辭,傅玦掀簾看著她進院門,待院門關上,又聽見她腳步聲漸漸遠了些,這時,傅玦忽然劍眉一皺,他想到了望月樓二樓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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