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苦03


    管事的麵色微變, 朝傅玦解釋道:“是世子帶迴來的姑娘,她有氣喘病, 已經發過兩迴, 沒想到又發了。”


    傅玦蹙眉,“那你去看,我自去書房找孫律便是。”


    管事應是, 忙吩咐丫頭道:“快出去套個車請大夫, 這病能要人命。”


    那丫頭也怕的不行,提著裙擺便朝外跑, 戚潯眉尖微皺, 心道難道真要出人命不成?她略一猶豫看向傅玦, 傅玦見她神色便知曉她想做什麽, 遂道:“請大夫也需要些功夫, 帶我們去看看, 我們的仵作姑娘會些醫理,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管事自是欣然:“好好,王爺這邊請, ”


    一路往西北方向走, 卻是越走越偏, 院閣樓台雖然還是頗為精巧, 景致卻不佳, 好似下人住的地方,沒多時到了一處偏院前, 正走到院門口, 便聽見屋內有女子疾唿聲。


    “快, 她喘不過氣了,不如將人背出去?”


    “那要等世子拿主意的……”


    管事的跑快幾步到門口, “淑兒姑娘怎麽樣了?”


    屋內二人看到管事,像看到了救星,“趙管事,快看看她吧,我感覺她要死了。”


    趙管事走上前,隻見叫淑兒的姑娘渾身抽搐的躺在床榻上,喉間喘鳴聲不斷,麵上滿是冷汗,麵皮與嘴唇都是青紫之色。


    戚潯進門也看到這般場景,立刻道:“別讓她躺著,將人扶起來坐著。”


    戚潯話音落定,趙管事趕忙指使另外兩人,“還不幫忙?”


    三人合力將淑兒扶起,戚潯又拿過一旁的枕頭放在淑兒懷中,“讓她佝著肩背,幫她順氣,她平日裏可有常用之藥在身邊?”


    “好像有……”


    一個姑娘想起來,立刻去一旁翻箱倒櫃,沒多時拿出個玉瓶來,“我看到她此前難受的時候吃過這藥,可眼下她這個樣子,這藥有用嗎?”


    戚潯打開藥瓶輕嗅,隻覺一股子沁涼通透之意撲麵而來,便道:“大夫沒來之前,隻能如此一試了,這藥多半是清心順氣的,聊勝於無,掰開她嘴巴。”


    一人扶著淑兒,戚潯和另外的姑娘一起合力,總算將藥丸給淑兒喂了進去,她喉間喘鳴聲一弱,輕微的咳嗽起來,隨之人身痙攣緩緩平複,靠在一個姑娘身上深長的唿吸,好似緩了過來。


    她整個人冷汗淋漓,好似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意識還未清明,眉尖痛苦的擰在一處,戚潯道:“就讓她坐著,莫要躺,再將門窗開著通風,多的我也無能無力,等大夫來給她開藥。”


    兩個姑娘見淑兒緩解大半,自是喜出望外,趙管事也唿出口氣,“多謝姑娘了,身邊沒有這樣的病患,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戚潯道:“我也隻會些醫術皮毛,舉手之勞罷了。”


    傅玦站在門口看著戚潯救人,眼瞳深湛,這時,外頭國公府小廝道:“世子來了!”


    傅玦迴頭,果然見孫律趕了過來,自然是聽說這位淑姑娘犯病,他們過來幫忙了。


    “怎麽來了這邊?”孫律往門口來。


    “你這位……”傅玦本想說“愛妾”,可見府內人都稱“姑娘”,便知道孫律還未給她們名分,便道:“這位姑娘氣喘病犯了,說很是兇險,我想著戚潯會些醫術,便先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孫律走到門口來往裏看了一眼,問趙管事,“如何?”


    趙管事指著戚潯道:“多謝這位姑娘,用了些法子讓人緩過來了。”


    孫律往叫“淑兒”的姑娘身上看了看,又打量戚潯,戚潯忙對孫律行禮,孫律道:“不必多禮,沒想到你還會醫術,今日倒是多虧你。”


    戚潯道“不敢當”,孫律便對傅玦道:“等大夫來看吧,我們去書房說話。”


    一行人朝外走,這時,床榻上的淑兒忽然掙紮了一下,扶著她的姑娘忙道:“你別怕,待會兒大夫就來了,莫要說話!”


    戚潯聞聲駐足,轉身之時,正看到淑兒虛虛睜著眸子朝她看來,這時傅玦在外道:“戚潯,走了。”


    戚潯應了一聲,跟在傅玦身後離開了偏院。


    孫律走在前道:“怎麽這個點兒過來?我去見了潘霄漢,可此人是個硬骨頭,知曉有人為他犯事也不鬆口,並未交代出什麽。”


    傅玦眉眼微沉,“他一個文臣,嘴巴這樣硬?你們拱衛司的手段我可是知道,進了你們的大牢,幾乎沒有人能守住秘密。”


    孫律沉聲道:“這案子不是尋常的官場貪腐,他的性命也要留著,因此不能下重手,他在牢裏已經想自戕幾迴了,他不怕死。”


    傅玦咂摸片刻,“看來這案子的確有不小的隱情。”


    孫律直接避而不談,待到了書房,直接問道:“說吧,你想做什麽。”


    傅玦落座後道:“我想見見潘霄漢,亦或者潘家其他人。”


    “這不可能。”孫律拒絕的果斷。


    傅玦挑眉,朝謝南柯招了招手,謝南柯立刻掏出片刻前畫的畫像,“你們拱衛司追捕潘若愚的時候可令人畫過畫像?可像此人?”


    孫律起身接過畫像,蹙眉搖頭,“不像,潘若愚的長相,和潘霄漢有幾分相似,是個文弱書生,此人長相粗獷,絕對不是潘若愚,你若是想要潘若愚的畫像,不必去見潘家人,明日我讓人給你送去刑部。”


    傅玦指著畫像道:“既是如此,那把這畫像拿去給潘家人認認,看看他們見沒見過此人,若真是潘若愚救父心切,此人便是他同夥,極有可能是其親隨或者朋友,認完了,明日一起將消息送過來。”


    這不難辦,孫律應了,傅玦也不著急走,意味深長道:“鹽務貪腐自古為陛下痛恨,這案子拱衛司督辦,卻審了三月有餘,莫非主犯不是潘霄漢?”


    孫律歎了口氣,“這案子當真不好與你直說,算幫我的忙,讓大理寺和京畿衙門上心些,免得鬧大了,我沒法子在聖上麵前交差。”


    傅玦道:“如今敵在暗我在明,我是有心無力。”


    外頭天色暗了下來,夜幕將至,傅玦也不多留,沒多時便起身告辭,孫律將他送到前院之外,看著他帶著戚潯和謝南柯離開,想到今日戚潯幫忙救了人,孫律又打量了一番戚潯的背影。


    這時,趙管事從偏院快步過來,“世子,大夫給淑兒姑娘看過,她眼下徹底清醒了,她說她要見您,有一件事要與您稟告。”


    孫律眉頭微揚,轉身朝偏院而去。


    ……


    上了馬車,傅玦先讓謝南柯下值歸家,見天色不早,便要送戚潯迴安寧坊,戚潯忍不住道:“少卿大人和李捕頭他們去查別的了,您不迴衙門聽他們迴稟嗎?”


    傅玦肅容道:“怎麽?”


    是想聽別人的迴稟,還是想見某個人?


    戚潯隻覺傅玦頗為嚴肅,有些不解的道:“卑職隻是怕耽誤您的功夫,此處距離衙門更近,您不若先去忙,卑職自己歸家也可。”


    見她是此意,傅玦麵色才溫和了些,老神在在道:“不妨事,去白鹿書院的多半未歸,李廉和江默去坊間也要花些時辰。”


    戚潯偏頭一想,隻覺有理,便老實不再多言。


    傅玦朝車窗外看了一眼,隻見街市間華燈初上,在一片隱隱綽綽的暮色之中光影斑斕,他看兩眼街景,再看一眼戚潯,看一眼戚潯,再去看街景,如此往複幾次,戚潯先忍不住了,“王爺可是有何吩咐?”


    傅玦沉聲道:“今日那位姑娘,你可知道是何身份?”


    “不是孫指揮使的妾室嗎?”


    傅玦道:“可不太像,若是妾室,管事便不會稱姑娘了。”


    戚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啊,那她們是……”


    傅玦篤定的道:“孫律此人無心女色,此番,或許是沒有給她們名分。”


    戚潯怔愣道:“那便是說,孫指揮使將人接進府來,隻是為了一時的心思?往後她們幾個,極有可能迴去原處?孫指揮使位高權重,若當真如此,她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錯。”傅玦語聲沉重起來,“因此姑娘家若是少依靠,便更要知道保護自己,絕不可輕易托付與人。”


    戚潯深以為然,“王爺說的是。”


    見戚潯應的極快,傅玦繼續道:“所謂日久見人心,要看清一個人,最笨拙也是最穩妥的法子,便是不能操之過急。”


    “王爺說的是。”


    傅玦心口一梗,“你可聽懂了?”


    戚潯呆了,“聽懂了呀,日久見人心,卑職覺得王爺說得對。”


    傅玦覺得戚潯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看著她茫然無知的眼神,傅玦便覺任重道遠,於是他正色道:“那你往後挑選良人該當如何?”


    戚潯眼瞳一瞪,萬萬沒想到傅玦竟說至此處,她既覺意外,心底又隱秘的生出些不自在來,目光越發奇怪,“王爺……怎還管起這些來了?”


    傅玦背脊筆挺,神色端肅,“我到底比你年長幾歲,也比你見得多,說這些給你,皆是為你好,你無親無故,我不管你,難道你們宋大人會管你?”


    戚潯隻覺這話似曾相識,仔細一迴憶,正與江默前夜所言有幾分相似,她愣愣看著傅玦,心道傅玦真將她當做妹妹看待不成?


    戚潯心底微暖,“多謝王爺,卑職知道您的意思,您放一萬個心,卑職不會輕信與人的。”


    傅玦沉聲道:“你最好不會。”


    馬車到了安寧坊,傅玦也不多留,待他離開,戚潯望著他的馬車若有所思,傅玦對她是真的關切,不過是看到孫律身邊留人卻又不給名分,便想到了她身上生怕她吃虧,便是真兄長,也隻能做到這個份上了。


    戚潯轉身迴院,忽而想,孫律既然無心女色,為何身邊會有好幾位不給名分的姑娘呢?


    ……


    第二日一早,戚潯便至刑部衙門應卯,剛進衙門大門,便碰上宋懷瑾和周蔚,見她來,三人湊在一處說話。


    宋懷瑾道:“白鹿書院查到了兩位夫子和一位潘若愚的同窗,他們都說已經一年沒有潘若愚的信了,他們去禹州之後,起初潘若愚還寫信來,後來漸漸聯係少了,此番禹州的案子,他們也從老友那裏知道了一些消息,可京中認識潘霄漢和潘若愚的,都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


    戚潯心道這案子不知還有多少隱情,隻是孫律不願說,“那豈不是還是沒有方向?”


    周蔚歎氣,“可不是,你說這潘若愚也是讀書人,怎麽就非要用這樣的法子恐嚇衙門呢?此處還是天子腳下,他一點都不害怕嗎?”


    宋懷瑾歎了口氣,往四周一看,低聲道:“我看這潘家多少有點冤屈,若是你父母親,哥哥姐姐,全都含冤入獄,你會如何?”


    “自然是上京城敲鼓鳴冤,狀告拱衛司——”


    這話說出來,周蔚自己都不信,很快氣勢全無,“好吧,這法子不可行,拱衛司是陛下直掌,哪個衙門也不敢受理狀告他們的案子。”


    宋懷瑾攤手,“這不結了,就是因為潘若愚讀過書,知道朝堂之事,所以一開始便知道尋常的法子救不了家人,因此才鋌而走險。”


    周蔚歎氣,“可當他下毒的那一刻,他也是罪人了。”


    宋懷瑾唏噓道:“是啊,若真是他,那他如今已經是殺人犯了,他本來已經逃了,若是稍微沒點氣性的,去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自己的日子,這一輩子,或許也就那般過去了。”


    “少卿大人這樣說,那此人倒還算有氣性。”


    衙門門口忽然響起一道說話聲,三人轉身去看,卻是江默到了,他顯然聽到了宋懷瑾的話,大步朝三人走來。


    宋懷瑾接著道:“氣性是有了,可這法子至平民百姓不顧,不是什麽好法子。”


    江默頷首,“的確傷了無辜。”


    周蔚聞言摸著下巴道:“他眼下的行徑,便是蚍蜉撼大樹,可能實在找不到法子了,隻好對尋常百姓下手,他投毒在水井之中,飲水之人少量食用之後,中毒不深,還有時間救治,而中毒人也多,如此一來,他想要的城中恐慌便成了。”


    兇手的用意大家都明白,因此,最緊要的便是找到兇手的蹤跡,戚潯看向江默,“江校尉昨日和李捕頭可有所獲?”


    江默道:“去了三處水井,問了周邊的近百百姓,確定了三處水井下毒的時辰,名錦染坊後巷,是那日下午酉時過半,還有兩處,一個是在午後,一個是在申時之後,都是青天白日下毒,我們還從井中打撈出了類似布包之物,兇手將砒霜包好,經過井邊直接將布包扔進去,如此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戚潯心底沉甸甸的,更有些不詳的預感,“他那封信裏隻給了兩天時間,如此大海撈針,隻怕不妙。”


    正說著,衙門外響起車馬聲,很快,傅玦走了進來,幾人見狀連忙行禮,跟著傅玦一起進了後院,他麵色沉重,待進了後堂,便令林巍拿出兩張畫像來。


    其中一張畫像上是個眉目端方的年輕男子,傅玦指著畫像道:“此人便是潘若愚,畫像是此前拱衛司在禹州追捕他的時候畫的,應與本人十分相像。”


    說著,他拿出第二張畫像來,“此人是昨日畫的,憑著送信的小乞丐描述而畫,此人樣貌粗獷,麵龐黝黑,並非潘若愚,後經過拱衛司拿去給潘家人辨認,他們將此人認了出來。”


    傅玦的話讓大家精神一振,他道:“此人十分像潘霄漢從前救過的一個鹽工,這個鹽工名叫胡誠,禹州人,家中父母雙亡,隻有他一個在禹州鹽場做工,此前因為討要鹽場老板克扣的工錢,被老板打成重傷,正逢潘霄漢去鹽場巡查,便將他救了下來。”


    “此人傷好之後,想賣身入潘家,給潘霄漢做侍從,潘霄漢未曾應允,將他放去了別的鹽場做工,之後他便很少往潘家去。”


    宋懷瑾忍不住道:“是誰認得人?確定嗎?”


    傅玦道:“拱衛司讓潘家大少爺認得人,當是十分準確的。”


    宋懷瑾微訝,“那便是說,此人為了報答潘霄漢的救命之恩,所以入京行兇了?”


    “應該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潘若愚,這個鹽工對京城並不熟悉,若是孤身一人入京城,不可能行事這樣周全。”傅玦道:“今日巡防營還是從水井四周調查,李廉帶人去查砒霜的來源,看看最近可有口音外地之人打量買過砒霜,此外,本王查到了幾處潘霄漢在京城之時購置的房產,大理寺去查。”


    傅玦拿出一張名單交給宋懷瑾,宋懷瑾打眼一看,點頭應下。


    日頭初升,時辰尚早,傅玦道:“今日辛苦諸位,務必手腳快些,再等的話,兇手隻怕要有第四次下毒——”


    眾人齊聲應是,很快便出了刑部衙門,戚潯身為仵作,一時被留了下來,今日她拆了脖頸上的白棉,隻留結痂的傷口在外,看著更有些駭人。


    傅玦搖了搖頭,便道:“稍後我要入宮,你要麽留在此地等他們迴來,要麽迴大理寺待著,無需待命,緊著傷,莫要掉以輕心。”


    戚潯乖覺應下,沒多時傅玦也離了衙門。


    她留在刑部無事,便迴大理寺去,如今大理寺也在辦投毒案,衙門內頗為清閑,戚潯一路往後,摸到了魏主簿處。


    前麵的小庫房門開著,魏主簿帶著兩個小吏正在整理卷宗,見她迴來很有些詫異,戚潯道:“沒我的正經差事,我也不希望有,但凡有,便是說死人了,我今日無差事,主簿這裏可有什麽要幫忙的?”


    魏文修笑嗬嗬的,“這兩日清閑,不過馬上到年中,過兩日要忙了,禦史台那邊壓著年初送上來的許多外地案卷,就等著年中一起複核。”


    戚潯眼珠兒微轉,“沒關係,到時候主簿叫我,但凡不出外差,我便來幫忙。”


    魏文修越看戚潯越是可親,自是應下,戚潯在衙門逗留至午時,估摸著傅玦可能要出宮了,便又迴到刑部,卻不想傅玦並不在衙門,她隻好在此候著,這一等便是大半日,到了黃昏時分,李廉和江默幾乎一齊迴了衙門。


    二人神色沉重,一看便知毫無所獲,江默道:“周圍的百姓對近鄰倒是十分熟悉,可那些水井都在巷子裏,來來往往的人多,他們根本想不起陌生麵孔。”


    李廉道:“按照上次王爺劃城的法子,我們一天下來,找了幾十家藥鋪,隻查到兩處購買大量砒霜的,不過這兩家都有名有姓,一家是為了農莊殺蟲,另外一家是琉璃廠,是為了製作琉璃時脫色用的,我們都去查了,沒有任何異常。”


    戚潯不由道:“這麽多砒霜,總不可能在城中分散著買,一次買一點,也太費功夫了。”她忽然問:“砒霜似乎是紅信石煉出來的,那潘若愚會不會自己煉呢?”


    李廉和江默對視一眼,李廉道:“這沒有聽說過,不過可以去打探一二,若真是自己淬煉出的,那也不是沒有辦法追查,淬煉總要器具。”


    又等了兩盞茶的功夫,宋懷瑾帶著人迴來,他們也所獲甚少。


    宋懷瑾道:“潘家在京中一共有四處產業,兩處宅子,一處茶鋪,還有一處綢緞鋪子,他們迴禹州之後,這兩處鋪子一直還在經營,宅子也找人看管著,後來他們出事,這兩家鋪子也是艱難為繼,除了幾個忠心的,好些人都跑了,那兩處宅子還在,不過拱衛司去搜過一次,下人也沒見過潘若愚。”


    江默道:“若我是他,迴京後既然有了這般打算,那便一定不會再去熟悉之地露麵,徹底的掩藏蹤跡,才有機會成事。”


    宋懷瑾點頭讚同,隨即抬眸看了一眼天色,“這時辰不早,王爺怎麽還沒迴來?”


    眾人皆是狐疑,戚潯也往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就在大家遲疑要不要繼續等下去之時,林巍駕著馬車出現了,可馬車空著,他隻是來傳話的。


    “王爺今日因議和之事暫不能出宮,諸位有何消息,告訴小人,小人轉告王爺。”


    宋懷瑾幾人忙將適才所言再說了一遍,林巍頷首應下,直令大家下值,待幾人走出幾步,林巍才對戚潯道:“戚姑娘,王爺吩咐我送你迴去,咋們走吧。”


    戚潯忍不住道:“王爺可是遇到了難事?”


    林巍聞言一喜,“那倒沒有,隻是使臣隊伍來得快,明天晚上,或者後天早上,便要入京了,宮內還有些準備未做,措手不及,王爺不得已留下。”


    戚潯這才放了心,馬車一路迴安寧坊,林巍很快又離開,他至宮門口等傅玦,足足等到二更天,傅玦才出宮來。


    上了馬車,林巍一邊駕車一邊迴頭道:“主子,今日戚姑娘可是問您了。”


    傅玦正疲憊的捏著眉心,聞言手一滯,隨後不甚在意的道:“問了什麽?”


    “見您沒出宮,問您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傅玦沉穩的“哦”了一聲,麵上疲憊卻一掃而空,甚至還想去刑部走一趟。


    ……


    戚潯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正起梳洗,卻忽然聽見院外響起一陣嘈雜之聲,她蹙眉走出來,待打開院門,便見周圍鄰居都往長街西頭去。


    她忍不住拉住一位中年婦人,“嬸子,這時怎麽了?”


    這婦人驚悸未定的道:“丫頭,出事了,西邊的水井被人下毒了,好幾家吃了那井水今晨都半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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