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輝把東西送到就要走,江遇白趕緊站了起來:“你是去找你大嫂的麽?”


    “是。”


    徐明輝指了指另一隻手拎著的,明顯精致小巧了許多的食盒,解釋說:“我大嫂也在農場裏忙著轉了好幾天了。”


    桑枝夏隻想到了農場裏幹活兒的人不容易,貴價的冰也願意拿出來供人消暑。


    但完全沒想到,自己捧著個粗瓷碗,跟其餘人去喝的梅子湯滋味其實沒那麽尚可。


    桑枝夏是真的很不喜歡酸口的東西。


    全家人都知道,桑枝夏嗜甜。


    徐二嬸她們惦記著桑枝夏累了就吃不下東西,特意讓人額外備了一壺桑枝夏喜歡的甜口奶茶,以及桑枝夏可能吃得下的解暑之物,裝在食盒裏讓徐明輝一起帶了過來。


    注意到江遇白也站了起來,徐明輝眼底隱隱多了一層警惕。


    “這是我大嫂的。”


    江遇白:“……”


    江遇白哭笑不得地說:“徐明輝,我在你眼裏行事就這般不忌了是嗎?”


    “你大嫂也是我嫂夫人,我能腆著臉去跟她搶這一口喝的?”


    “我剛才喝夠了,不稀罕你這個!”


    徐明輝半信半疑,把茶壺往距離江遇白更遠一些的方向拿。


    江遇白麵皮抽搐催促著說:“別磨蹭了,趕緊走。”


    “徐璈不在,你們也不在,我在這兒待了幾日了,都沒好意思單獨往嫂夫人的身邊湊。”


    雖說叫了一聲嫂夫人,可江遇白到底跟徐明輝這種親的小叔子不一樣。


    要按京都的規矩論,江遇白就是外男,別說是單獨主動湊上去跟桑枝夏搭話,就是在人多的時候,他也要避嫌。


    徐明輝麵色淡淡什麽也沒說。


    江遇白饒有興致地打量他:“最近農場和鋪子好像都是你大嫂在忙,你這是迴家專心溫習了?”


    徐明輝嗯了一聲。


    他本來是想來幫忙的,但桑枝夏說不用。


    桑枝夏能打理的事兒就不會成為家中其餘人的拖累,故而就連桑延佑和徐明陽他們也都被一股腦攆了迴去。


    少年隨風宛如勁竹在長,光陰帶來的點滴痕跡,都會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痕跡。


    桑枝夏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家的這群弟弟妹妹人人都是可塑之才,大大小小都會有自己想要的未來。


    所以哪怕自己再忙,桑枝夏也選擇在他們的背後推了一把,讓年少逐漸長成的小崽兒們自己去飛。


    徐明輝今日過來,桑枝夏都是不知道的。


    江遇白伸手在他的肩上一拍,收手後雙手抱著自己的後腦勺說:“好好幹呐徐明輝。”


    “我等著你蟾宮折桂的那一日,也期待著親手提你的名兒。”


    如果徐明輝有再臨科考考場的那一日,那就證明江遇白所謀的大事兒也已得成。


    徐明輝低聲一笑,輕輕地說:“好。”


    桑枝夏不想喝梅子湯,一口不想碰。


    點翠無奈道:“東家,您這一日都是被日頭照著的,暑氣難消,晚間更是沒吃幾口東西,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畫扇也跟著勸:“這梅子湯是開胃消暑的,您好歹喝上幾口,也好再吃些東西。”


    話說得是很好聽,但桑枝夏還是不想喝。


    桑枝夏苦著臉說:“這玩意兒喝了牙酸。”


    “那您再喝點粥?”


    桑枝夏搖頭:“沒胃口,算了。”


    累得太過了,那就當真是什麽都一口不想碰。


    桑枝夏把碗遞給點翠,在二人發愁的注視下哭笑不得地說:“隻是這幾頓吃得少些,又不是一點兒沒吃,至於麽?”


    “你們別管我了,都各自去吃東西,等吃完了咱們就迴去。”


    點翠捧著碗還想勸,不遠處就響起了徐明輝的聲音:“大嫂。”


    “嗯?”


    桑枝夏轉頭看清來人,先是笑著叫了一聲小王爺,望著徐明輝意外道:“你怎麽來了?”


    “我奉祖父,大伯母和我娘,以及謝伯母和三嬸的嚴令,來給大嫂送飯。”


    桑枝夏:“……”


    一開口就列出了這麽一堆她惹不起的人,徐明輝是故意的吧?


    徐明輝的確是故意的。


    徐明輝把帶來的食盒遞給宛如看到了救星一樣的畫扇。


    食盒打開,裏頭也沒裝多複雜的東西,就一碗撒了黃瓜絲,蛋卷絲和木耳絲冒著紅油和蔥花的涼麵,另外還有一個還冒著涼氣的小茶壺。


    桑枝夏看到茶壺就牙酸:“梅子湯我就不喝了。”


    “不是梅子湯。”


    點翠打開茶壺看了一眼,驚喜道:“是冰鎮後的甜奶茶,東家您多少喝些,喝了正好把麵也吃了。”


    江遇白還在呢,桑枝夏覺得自己就這麽開始吃吃喝喝的不太合適。


    誰知江遇白不等她為難,胳膊一勾徐明輝的肩膀就說:“嫂夫人,正好我找徐明輝有事兒,我們一會兒再過來。”


    徐明輝被江遇白強行勾走。


    桑枝夏坐在畫扇不知從哪兒給自己薅來的小凳子上,端著裝了涼麵的碗,發自內心地感慨:“果然還是家裏人懂我。”


    這麵一看就是她婆婆親手做的!


    跟著的兩個人見她終於開口吃東西了,紛紛鬆了一大口氣。


    等桑枝夏吃好,之前再三保證自己堅決不蹭的江遇白,也恬不知恥地端著個幹淨的小碗,在徐明輝暗藏冷色的眼神中,跟著蹭了一碗涼唿唿的甜奶茶。


    吃飽喝足,江遇白意猶未盡地端著碗沒好意思續碗,隻說:“嫂夫人,我們今天夜裏就起程迴去了。”


    桑枝夏愣了下點頭說好。


    江遇白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桑枝夏說:“這是我來之前徐璈托我給你帶的,他本來是要迴來的,但是被我摁住了。”


    “軍營裏現在事兒多,我的確是離不得他,嫂夫人莫要見怪。”


    桑枝夏理解地笑了笑,指腹摩挲過信封的邊緣,視線從那熟悉的字跡上一晃而過,垂下眼說:“小王爺今日找我,除了送信想來還有別的事兒想說?”


    江遇白搓著手嘿嘿一笑:“嫂夫人果然慧眼。”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跟嫂夫人商議農場這批糧的去處。”


    桑枝夏還沒說話,江遇白就補充說:“我知道咱們之前就說定了份額,但我想要的是更多。”


    “不光是嶺南農場所出,還有蜀地,西北這兩處農場今年所得的總額,我一次想要九成。”


    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必是先行。


    三處農場總和之數聽起來不多,可實際運出的數量卻大得驚人。


    而這也不符合江遇白之前與桑枝夏約定好的內容。


    江遇白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正想再解釋幾句的時候,桑枝夏卻低笑道:“好。”


    “啊?”


    江遇白沒想到都不用自己多說,桑枝夏就答應得這般爽快,頓了頓驚喜之餘又有些尷尬:“嫂夫人,我知道我這樣是違背了約定,但其實……”


    “不要緊。”


    桑枝夏在江遇白尷尬得說不下去的時候,笑道:“這些糧食本來也是給小王爺準備的。”


    徐璈在江遇白的軍營中。


    江遇白手底下的人吃不飽,徐璈也會被迫餓肚子。


    桑枝夏舍不得他餓著。


    所以哪怕確保徐璈吃飽的前提,是要先讓數以萬計的人吃飽,桑枝夏也在所不惜。


    桑枝夏轉了轉手中還剩下個碗底的涼奶茶,不緊不慢地說:“西北今年擴了數千畝地,產出比去年翻了兩倍。”


    “除去答應給西北大營的份兒,加上蜀地和嶺南的總和之數,我手中隻留三萬,其餘小王爺全都可以派人帶走。”


    江遇白被這突然砸頭的驚喜弄得有些恍惚。


    桑枝夏卻輕輕地說:“價錢比現在的糧價再一斤低三文,小王爺要是一時不便結清,也不必為難,可以打條子為證。”


    “從明天起,就可以派人來拉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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