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笑著搖頭:“當然不止。”


    她把事先擬好寫清的細節拿出來,擺在陳年河的手邊說:“將軍所愁不過米糧無處可來,眼下手頭無半點米糧可用。”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徐家可以幫你買到。”


    “隻要將軍點頭了,二十日內,我可確保有十萬斤糧食送入西北,而這隻是第一批。”


    見陳年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桑枝夏微微笑了:“當然,在這二十日內,也有一部分米糧可以熬成稀粥暫時不讓人餓死,不會因路途耽擱的時日引發更大的亂子。”


    “將軍意下如何?”


    桑枝夏拿出來的隻是薄薄的兩張紙,可紙麵上卻詳細寫清楚了多長時間可送到多少米糧,還可以有的又是多少。


    輕飄飄的一張紙,白紙黑字上頭寫出的巨額數字,卻是可以救迴無數性命的希望。


    陳年河一目十行看完了,眼底凝色漸重,遲疑地看向桑枝夏:“以上都可為真?”


    “這二十日內,你當真有法子?”


    “有。”


    見陳年河已經心動,桑枝夏也不再遮遮掩掩,坦誠道:“我手頭可用之數大約四萬,可調出一萬來供將軍的西北大營暫渡難關。”


    陳年河想也不想就說:“一萬不夠,二十日起碼要兩萬。”


    “更多的我不能給。”


    桑枝夏無視了陳年河麵上的不悅,不緊不慢道:“此時艱難的不僅僅是將軍的西北大營,還有西北之地的三城六縣,有的都給了將軍,那其餘的地方又該如何?讓這些人都去死嗎?”


    “將軍,西北大營不能亂,別處當然也不可大亂。”


    要是真的將走投無路的百姓逼到了絕境,西北大營是有十幾萬兵馬不假,可要因為活不下去發瘋的百姓豈止是十幾萬?


    陳年河想到這一點不說話了,眉眼陰沉。


    桑枝夏懶得理會,食指在桌麵上上下一敲,不徐不疾地說:“一萬斤大米對將軍手底下的十幾萬人馬自是不足,可隻要熬成了米粥每日發配,也足以讓早已餓慌了心的兵士們暫時吃下一枚定心丸,也能讓人活著。”


    這個數並不是桑枝夏胡亂說的。


    她在來之前就跟老爺子仔細探討過,也詢問過軍中米糧消耗的大概。


    這個數足夠了。


    隻是吃不飽而已,又不是吃不到。


    這種緊要的生死關頭,一碗看得見底的稀粥能救的都是人命,再多絕對不行。


    陳年河沉思片刻,譏誚道:“那你手頭還剩下了三萬,是打算拿了出去高價賣了發財?”


    麵對他明顯的嘲諷,桑枝夏渾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將軍說的不錯,我是打算發財,隻不過這財卻不是從別人的頭上發的。”


    “能讓我多賺一筆的財神爺,此時不就正好在我的眼前麽?”


    陳年河:“……”


    桑枝夏一開始就沒打算跟陳年河玩桌麵下的算盤,話一說開分外坦蕩,大大方方地說:“將軍,買糧食可是要花錢的。”


    “我先給出的這一萬價格好說,看在將軍跟徐家之前是做過買賣的份兒上,我可以給你往便宜了算,就不按現在西北這個翻了幾十倍的糧價算了,可從別處運來的那些,再按這個價可就不太合適了吧?”


    且不說徐璈和徐明輝在外買入運輸的途中,耗費多少心力銀錢,就單看陳年河剛衝著自己開的這一句嘲諷,桑枝夏就覺得這人值得。


    非常值得。


    陳年河值得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價。


    反正這人家財萬貫金玉堆積成山,想來是不會在意這點兒細枝末節的。


    桑枝夏磨刀霍霍,還是當著陳年河的麵兒磨的刀,坦坦蕩蕩。


    陳年河一肚子火氣找不到地方可撒,反複深深吸氣逼著自己把桌子掀翻的衝動壓製下去,黑著臉咬牙:“你想要賺多少?”


    桑枝夏果斷掏出了另外一張紙,價格分明,賺頭清晰可見。


    “我也不瞞將軍,這些糧食都是徐璈和徐明輝設法在南邊收購而來,買入的時候就是這個價,再加上一路上運輸的車馬船隻折損消耗,人力物力一路鋪墊,到了西北的時候,光是本錢可都是這個數了。”


    桑枝夏指著紙麵上的一個數字點了點,陳年河閉上眼說:“一萬斤,我多給二百兩。”


    “不行。”


    桑枝夏拒絕得幹脆利落:“二百兩還不夠我給徐璈燉雞湯補身子的,這點兒怎麽夠?”


    陳年河狠狠咬牙:“三百。”


    “太少了。”


    陳年河忍無可忍:“光是買糧之數就已是不少,陸續送到的要撒出去的更是潑天之數,小丫頭片子你是覺得我真的很有錢是吧?”


    這筆錢本該是朝廷出的。


    可現在朝中張羅開了一張天羅地網隻等著陳年河去尋死,陳年河不想入了這個套,就必須自己想法子周全。


    可這所需的豈止是些許之數?


    他有多少家產禁得起這樣的謔謔?


    陳年河要急了,桑枝夏卻還是起初的不緊不慢。


    桑枝夏笑著豎起一隻手,堅定地說:“一萬斤多五百兩,再多我也不好意思要了,這個數將軍是能答應的,對吧?”


    陳年河氣得唿吸急促:“太多了!”


    “坐地起價都沒這麽喊的!”


    “五百兩可不多。”


    桑枝夏唇邊笑意淡了幾分,自顧自地說:“且不說西北如今的糧價是什麽數,光是說這一路上設法將糧食運到此地承當的風險,就不止五百之數。”


    “將軍,這個價格真的已經很不錯了,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畢竟眼下除了徐家,無人可對陳年河伸出援手。


    想保命保住自己的前程,那就花錢來辦。


    桑枝夏沒把話說得更透,可意思已經擺在了桌麵上:一萬斤多五百兩的價,買陳年河這麽一個大將軍的命,以及陳家在京都的威望聲譽和地位,一點兒都不貴。


    陳年河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個小丫頭拿捏至此。


    可他偏偏還真的就是毫無辦法!


    不想出大事兒,那就出錢。


    人家賺錢賺得坦坦蕩蕩,事後連個想追究以權壓人的機會都半點沒有。


    這個啞巴虧他必須吃。


    還得當成仙丹靈藥去吃。


    陳年河困獸似的站起來轉了幾圈,在桑枝夏期待的目光中磨牙道:“好!”


    “本將軍答應了!”


    桑枝夏從善如流地拿出另一張擬定好的契紙,攤開鋪平了說:“口說無憑,將軍還是與我定個契吧。”


    陳年河看著桌上寫得一清二楚明顯是有備而來的契約,無力地閉上了眼。


    栽了。


    這迴是真的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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