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馳樂見到韓靜時要說心裏沒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經過“逼婚”一事,他對首都那些人也看得一清二楚。跟他們談感情是很難談得通的,想要動之以情首先就要把利益先給他們擺出來。 也不知道他們這麽折騰到底累不累! 鄭馳樂就是因為不樂意摻和到這些事情裏麵,才不想跟鄭彤或者葉仲榮相認。可惜的是關靖澤永遠都是關家人,就算他再想遠離,也會因為關靖澤而卷進去。 鄭馳樂也知道自己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太意氣用事,甚至還有點負氣的成分在裏麵。 過後他也想過萬一關老爺子真被惹惱了的後果,就跟關老爺子說的那樣,世家就是世家,就算什麽都不做,隻是把姿態擺在那兒就已經高於一切。 可做都做了,後悔也沒有用。 而且他也不後悔。 關靖澤之於他而言是特別的存在。 鄭彤他不去爭取,因為鄭彤沒有他這個兒子反而會過得更好;葉仲榮他不去爭取,因為葉仲榮有更適合的“兒子人選”。 隻有關靖澤從一開始就隻屬於他。 這是他唯一可以完整擁有的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 李見坤在聽說首都的事情後問過他有沒有動搖麵對關家、韓家這樣的大家族,麵對可能會選擇更通暢的未來的關靖澤,麵對沒有定數、沒有保證的未來,他是不是還能堅持下去? 鄭馳樂的迴答就是他所作出的反擊。 即使要拚盡手裏的一切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人生那麽短暫,能留住的東西又那麽少,他怎麽都不想退後半步! 看著行色匆匆的韓靜,鄭馳樂心裏非常複雜。 他一直覺得關靖澤眼裏隻有自己,即使再多的人愛慕關靖澤也沒關係,可他忘了關靖澤背後還有關家,韓靜背後還有韓家。 在那樣門當戶對的背景映襯下,關靖澤和韓靜在很多人眼裏都是非常般配的。再加上青梅竹馬的情誼,要是沒有他存在的話,這樁婚事指不定就順理成章地成了。 雖然他對關靖澤很有信心,可也不免後怕。 連葉仲榮那樣的人,也會在跟鄭彤有過最親密的關係後基於種種原因跟韓蘊裳結婚,關靖澤難道就扛得住那樣的風雨? 可韓靜並不是知情人,他不能將任何不滿放在韓靜身上。 鄭馳樂斂起思緒,微笑著迎接韓靜。聽到韓靜已經跟連微聯係過了,說要跟他一起去雋水,鄭馳樂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就平複了心情:“那好,我們雋水的老百姓可就有福了!” 韓靜啐了一聲:“什麽有福了?” 鄭馳樂哈哈一笑:“眼福啊!靜靜要來了,我們可就大飽眼福了。” 被鄭馳樂這麽調侃,韓靜惱道:“樂哥你就知道油腔滑調!” 鄭馳樂笑了笑,安撫說:“別生氣,我代表雋水歡迎你。” 於是兩人一起迴了雋水。 已經迴了懷慶那邊的關靖澤在聽到韓靜去了奉泰的消息後,手掌可著勁收緊,差點沒把電話給捏碎! 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防!好! 第177章 舊創 鄭馳樂迴到雋水後聽著賈立匯報起他離開的這幾天發生的事。 賈立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雋水離了鄭馳樂也是一樣運作正常。 倒是有件好事兒賈立特意提了一提,“有個海歸的商人準備迴國投資,叫常悔,據說這是他後來自己改的名字,取得是‘嫦娥應悔偷靈藥’的意思。建國初年他由哥哥帶著出了國,赤手空拳創下了一片基業。不過他說他哥哥臨死前最惦念的就是雋水這個家鄉,所以在他哥哥去世後不久他就變賣了家業,帶著哥哥的骨灰迴家鄉安葬前天他哥哥下葬時他還大擺流水席,請了縣裏的人吃了頓飯。我托人去查過,確實有這麽個人。” 鄭馳樂一聽就知道賈立為什麽特意提出來了。 歸僑投資建立家鄉是常有的事,這些海歸的人兜裏裝著大把大把的錢,又因為離開家鄉多年而分外記掛著家鄉的好,投錢時非常爽快。 鄭馳樂說:“你去見過他了嗎?” 賈立說:“見過,還跟他聊過,這個常先生大概四十八九,臨近五十歲,見識相當淵博,什麽事情都能說出個道理來。” 能讓賈立這麽誇的人可不多,鄭馳樂點頭說:“那我肯定得去見見他。” 賈立一拍腦門,從抽屜裏取出遝照片:“這就是那位常先生,你可以先認識認識。” 這顯然是常家擺流水席那天拍的,照片中的常悔確實是五十來歲,頭發有些花白,精神倒還不錯,就是臉上沒什麽笑容。 鄭馳樂認真看了幾眼,莫名地覺得照片上的人有點眼熟。 他辨人的能力是一流的,隻要見過就不會忘! 鄭馳樂將對方的模樣記在心裏,對賈立說道:“好,我記下了。” 沒想到鄭馳樂沒來得及去找人,對方就找上門了。 常悔屬於真人比照片更有氣勢的那種人,這是因為他的眼睛透著一種洞徹萬事的精明,那樣的眼神不是閱曆少的人能夠擁有的! 等走進跟對方握手後,鄭馳樂心頭突然一跳。 他早年跟著師父季春來紮紮實實地學過“望聞問切”四診,其中聞就是從一個人的氣味去辨識對方的病症,那時候的鍛煉讓他對各種氣味特別敏感,至少不同的人身上帶著怎麽樣的氣息他短時間內是可以區分開來的! 而眼前這個常悔身上的氣息他在前不久就接觸過,而且給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鄭馳樂暗暗留了心,麵上沒有表露分毫,笑望著常悔說:“常先生,我正想著什麽時候找個機會去拜訪您呢,您就過來了!” 常悔跟他握了握手,按照他的示意落座:“我來是想了解一下你們正在籌措項目,這個山地養殖我覺得可以好好搞,而且可以聯合其他縣一起搞。我知道你們缺什麽,你們缺資金!我這次來就是想給你們投資的,不過你知道我是商人,虧本的買賣當然不會做,所以我得先知道你們準備怎麽運作。” 鄭馳樂說:“沒問題。”他打電話把賈立也叫到辦公室,跟賈立一起將山地養殖的項目給常悔講了一遍。 賈立看來是對常悔非常有好感,話裏話外一直在試圖說服常悔在雋水投資。 鄭馳樂話很少,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常悔的一舉一動,隻在必要時插幾句話。 等常悔說“我迴去好好考慮考慮”並起身離開後,鄭馳樂跟賈立一起將他送出門外。 目送常悔離開,賈立迴到辦公室關起門問鄭馳樂:“你好像不太熱心。” 鄭馳樂坐迴自己的位置上。 他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從看到常悔的照片起他就覺得有點熟悉,不過那張臉他非常陌生,所以不能確定那種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不過在見到常悔,看見常悔那雙眼睛、聞到常悔身上的氣息時,他就確認自己的感覺並沒有出錯。 這個常悔確實是他見過的人,隻是那張臉剛剛動過刀子! 是楊銓。 鄭馳樂思來想去,怎麽都想不出楊銓改名換姓、改頭換麵來到雋水的原因。別說他是為了田思祥而來,田思祥不是已經迴首都了嗎?這根本解釋不通! 而且楊銓不是應該被送到黃震軍那邊了嗎?聽田思祥說,那個調走楊銓去上級軍區的命令是黃震軍親自下的! 難道黃震軍有問題? 鄭馳樂神情凝重。 賈立察覺了他的不對勁,追問道:“難道常悔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鄭馳樂說:“是。” 賈立狐疑:“那到底什麽問題?” 鄭馳樂說:“他是楊銓。” 賈立一愣:“楊銓?楊銓不是在……”話說到一半他就住了口。 賈立相信鄭馳樂的判斷,因為鄭馳樂從來都不會空口白憑地瞎說,鄭馳樂會這麽說隻有一個可能:他已經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賈立心思靈活,很快就想到了問題所在。 他的臉色也沉重起來,做出了同樣的揣測:“黃震軍那邊有問題?”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測,鄭馳樂辦公室的門很快就被人敲響了。 賈立離門最近,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居然是個二十五六歲的軍官,他麵容英俊,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可惜那笑意隻浮於表麵,沒多少真誠在裏麵。 他將軍帽夾在胳膊底下,目光掃過鄭馳樂跟賈立,走進屋裏對鄭馳樂說:“你就是鄭書記吧?我叫黃毅,我的父親是黃震軍。我的母親在迴來的途中碰見了你,你幫她治好了苦了她好幾年的咳嗽,她一直想當麵謝謝你,隻不過一直沒打聽到你的消息。她跟我說起時我就想到了鄭書記因為鄭書記你並不是醫療體係裏的人,所以在那邊查的時候沒查到你的名字。我這次來,一來是受母親所托請你迴家吃頓便飯,我母親想當麵感謝你;二來也是想請鄭書記你幫個忙。” 他這麽一提,鄭馳樂也想起確實有那麽一件事。伸手不打笑臉人,黃毅禮貌有加,他也隻能順著黃毅的話問道:“幫什麽忙?” 黃毅說:“我的父親有舊傷在身,當初那傷口接近心口,時不時會犯疼,一疼起來頭也痛,我父親最難受的時候甚至會用頭撞向牆壁來緩解疼痛。” 黃震軍是軍人,本來就最能忍受痛苦,連他都忍不住做出那樣的舉動了,說明真是疼得厲害! 鄭馳樂跟賈立對視一眼,迎上黃毅的目光說:“成,沒問題。白天我得顧著縣委這邊的事,你要是不在意的話,我晚上再去黃家拜訪。” 黃毅說:“沒問題,我這就去通知家母,晚上我叫人過來接你。”見鄭馳樂似乎要拒絕,他直接就堵住了鄭馳樂的迴應,“我還有任務,先走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 等黃毅走遠,賈立問鄭馳樂:“你真的要去?” 鄭馳樂說:“都已經答應了,難道還能反悔?” 賈立皺起眉:“黃家要是真的有問題,你過去的話不會有事吧?” 鄭馳樂說:“能有什麽事?難道他們準備直接把我弄死?別瞎猜了,黃家是什麽層次,我又是什麽層次?他們真要對付我還不簡單?動動手指頭就能把我摁死了,不會大費周章地將我請迴家裏去。黃震軍的病我聽靖澤他舅舅提到過,應該是確有其事,大概是從哪兒聽說過我可能有辦法治好才找過來吧?我去一趟看看是什麽情況。” 賈立說:“那你可要小心。” 下班後鄭馳樂走出縣政府的大門就看到一輛軍用車停在前方。 仔細一看,居然還是黃毅親自來接人。 看來黃震軍的病果然是真的。 鄭馳樂心裏有了底,從容不迫地上了車。 他走後沒多久韓靜就攛掇著連微找了過來,可惜沒找著鄭馳樂,隻見到了賈立。 賈立對連微印象不錯,將鄭馳樂去了黃家的事情告訴了她。連微聽到後眉頭微微皺起,韓靜推推她說:“怎麽?擔心了?這不是好事嘛,隻要樂哥治好了那個……黃首長的病,又是一樁善緣。” 連微說:“情況比較複雜,沒有靜靜你說的這麽簡單。” 賈立欣賞地看著連微:“你好像有什麽發現?” 連微搖搖頭:“沒什麽發現,隻是覺得黃家這麽大費周章地來請樂哥,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 賈立點點頭,對她們說:“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吃個飯吧,走,我請。” 韓靜說:“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