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為塔爾建立的情報網暫時隻在王城以及周邊地區鋪開,還沒有延伸到卡納爾境內,所以塔爾也查不出他們想要做什麽。 而且他也認為,那些人還沒本事將勢力延伸到卡納爾這裏來。 隻是沒想到…… 伽爾蘭正沉思著,突然有一名侍衛快步走來。 他焦急地說:“陛下,米塔亞斯大人那裏出了點事。” …… “不可以!米塔亞斯大人,就算沒有傷到要害,您的傷勢也不輕,必須好好靜養才行。” “把我的衣服拿來。” 伽爾蘭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了從裏麵傳出來的聲音。 他一進門,便看到米塔亞斯正試圖從病床上下來,而一旁的醫師和侍衛都在努力阻止。 隻是米塔亞斯本就是凱霍斯麾下武勇第一的騎士長,就算有傷在身也遠超過常人,所以都阻攔不住,騎士長眼看著就下了病床,雙腳已站在地上。 他上半身是赤裸著的,胸口包紮著厚厚的繃帶。 隻是他這一動,箭傷裂開,血根本止不住,才換上的雪白繃帶幾乎已被染紅大半。 可是就算如此,他依然堅持不肯臥床靜養,臉帶怒意地命令侍衛將他的衣服和皮甲拿來,為他穿戴上。 “米塔亞斯,你在做什麽?” 伽爾蘭快步走過去,開口說話。 正在房間裏對峙的眾人發覺到王的蒞臨,趕緊俯身下跪行禮。 米塔亞斯還沒迴答,一旁的醫師已經搶先一步開口告狀。 “陛下,米塔亞斯大人不肯臥床養傷,堅持要到您那裏去,說是晚上要守在您的門口。這樣一來,他的傷勢隻會加重。” 伽爾蘭的目光轉向騎士長。 “米塔亞斯,我知道你的忠誠,但是你現在受了傷,需要靜養。” 騎士長搖了搖頭。 “不,陛下,凱霍斯閣下的命令是讓我寸步不離地守在您身邊。” 自從離開王城之後,他就一直忠實地執行著凱霍斯的命令。 每天夜晚他都睡在伽爾蘭王營帳的門口,今天晚上也不會例外。 “可是你已經因為保護我受了傷。” 伽爾蘭說, “這是我的命令,現在立刻躺到床上去休息。” 騎士長固執地搖頭。 “陛下,現在有人想要謀害您,我絕不會離您左右。” 過多的失血讓他的唇蒼白得厲害,疼痛讓他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但是他依然穩穩地跪在地上,一臉倔強地不肯起身。 伽爾蘭頭疼地看著眼前這個一根筋的騎士長。 真不愧是被凱霍斯選中派過來的人。 他如此想著,看著米塔亞斯胸口被血浸透的繃帶,隻能選擇退讓一步。 “這樣吧,今晚你就睡在我的房間裏,這樣也算是守在我身邊了,沒有違反凱霍斯的命令。” “這……” 騎士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拒絕。 “我還是守在您的門外比較好。” “要麽我現在讓人把你打昏了,繼續留在這裏。” “……我明白了,遵從您的命令。” ………… ……………… 一轉眼,已到深夜時分。 整個城市陷入寂靜,但是街道上仍然有不少亞倫蘭狄斯士兵在巡視著。 索加還沒迴去休息,帶著人在高塔這一帶尋找著襲擊者的蛛絲馬跡。 雖然還沒確切的證據,但是他已經可以斷定,襲擊伽爾蘭王的人一定來自內部。 來自那些自從伽爾蘭王繼位之後權力就一點點被削弱的權貴。 雖然作為爭奪王座失敗的敗者的下屬,索加有一年多的時間未能參與政事,但是他一直關注著從王庭下達的每一項政令。 他知道,伽爾蘭王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發布的政令已經嚴重地損害到一些貴族的利益, 對於伽爾蘭王一直偏向平民、注重維護平民權益這件事,他們早就感到不滿,隻是一直強忍著而已。 而伽爾蘭王建立商貿署的事情,奪走了貴族的麵包,成了最大的導火線。 他們的怨氣前所未有的高漲了起來。 而最終觸及這些人底限的,是伽爾蘭王正在試圖通過改革進行中央集權的行為。 這是那些掌控著城市的實權貴族最無法容忍的事情。 而卡納爾國即將歸於伽爾蘭王的座下這件事,徹底地激發了他們的恐懼和不安。 因為這些貴族非常清楚。 伽爾蘭王打算將整個卡納爾收歸中央直屬,而不是和以前一樣將一部分城市分封下去——如果事情順利發展下去,那麽,伽爾蘭王的權力將會壯大到任何人都無法抵抗的地步。 中央的力量將完全壓倒分封式實權貴族的力量。 王權將徹底壓倒一切。 如此一來,他們將再無還手之力,然後未來一定會逐漸被伽爾蘭王剝奪城市的實權。 所以,他們才不顧一切地選擇了鋌而走險。 他們想要在少年王還沒完全成長起來之前,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雖然知道他們會動手,但是索加和伽爾蘭一樣,不認為這些家夥的手能伸那麽長,伸到卡納爾境內來。 看來這些家夥恐怕是暗中和加斯達德人殘餘勢力以及卡納爾反對勢力勾結了…… 要知道,伽爾蘭王前往廢墟祭奠亞倫蘭狄斯將士英靈的行程,隻有有限的內部人員知道。 也就是說,這其中肯定有內應。 他必須盡快將這個內應找出來。 畢竟,凱霍斯派來保護伽爾蘭王的那位騎士長都負傷倒下,不快點將內應揪出來,陛下的處境會很危險。 他心裏總覺得很不安穩,琢磨著要不幹脆等明日老將卡列尼來到之後,用卡列尼麾下的將領把陛下現在身邊的人都替換了,這樣說不定還更加安全…… 話說迴來,那個傻大個兒騎士運氣真不錯。 為了保護陛下受傷,而且傷勢還不重,以後肯定很得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說不定就是第二個特瓦。 ………… 等等。 索加心裏忽然一沉。 不對勁。 總覺得哪裏很不對勁。 一切似乎太巧合了一些。 而且,卡列尼在來到這裏的路上被拖延真的隻是意外嗎? 還有有人特意為之? 如果真的是刻意為之的話,他們一定是要趕在卡列尼來到之前動手。 而卡列尼明日就會抵達…… 索加的心髒狠狠一跳,他猛地轉頭望去。 不好,伽爾蘭王那裏——!! ………… 已是深夜時分,但是在夜色下的花園庭院中依然有不少人。 一隊隊士兵圍繞著白色宮殿來迴巡視著,將這一處圍得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不止是外麵,宮殿的內部也有不少侍衛上上下下地巡邏,確保他們王的安全。 寧靜的月光灑落大地,從天窗落入房間裏。 少年靜靜地躺在床上,金色長發在雪白的床上鋪開。 他唿吸均勻,眉眼安穩地沉睡著。 房間裏很靜,讓那個迴響著的粗重唿吸聲顯得異常清晰和刺耳。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伽爾蘭的床邊。 那個身影向前,俯身,一雙粗大的手緩緩向前伸出。 它們發著抖,像是在恐懼,又像是在掙紮。 然後,一把扼住了沉睡中的少年的喉嚨。 寂靜的房間裏的唿吸聲愈重,那人像是喘不過氣來般劇烈地喘息著。 原本以他的力量,隻要一用力就能結束一切。 可是巨大的恐懼感、羞恥感以及負罪感讓他的手指抖得不像話,完全不聽使喚,讓他連往日裏四分之一的力量都使不出來。 喉嚨劇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讓伽爾蘭猛地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