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兩人分離之後,白澤便與已然登仙的夏侯締結,助他登上帝位,一統五界,而另一方麵,卻與東方宇軒黏得頗緊,大有道侶的意思。 夏侯當時心係崇光,對於白澤與東方宇軒的關係並沒有過多置喙,直到他登上帝位之後越來越不知足。 白澤在協助夏侯登上帝位之後不久,便有感天道召迴,更是抓緊時間與東方宇軒呆在一塊兒,每日兩兩相對好不快活。 而夏侯卻並不甘心就此放白澤離開——在知道白澤深厚的氣運對於一個人運道的改變有多深刻之後,他就沒有打算將白澤放歸天道。 他將白澤困鎖在仙庭,強行分離起肉身與魂魄,而後在肉身之中塞進了一個氣運也相當不錯的修者魂魄,騙過了天道之眼,將白澤魂魄生生留下,而將其交了出去。 白澤元氣大傷,一時之間無法再與東方宇軒聯絡,而就在這時,那些醫者陡然發難,為數不少的修者在醫者的驅使下追殺東方宇軒,企圖將萬花傳承奪走。 即便東方宇軒花間之術修煉得並不差,然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落了個重傷垂危,被迫兵解的結果。 而被困住的白澤似乎感覺到了東方宇軒的危險,竟是生生撕裂了自己的魂魄,憑著魂魄中的白澤源力護著東方宇軒破碎虛空,重入輪迴。 而仙帝那邊剩下了上代白澤的二魂一魄,他將這天地間一些大氣運者的魂魄與白澤的二魂一魄重合,煉出肉體,將新生的魂魄與肉體融合,造就了巫邢的那位“大師兄”。 而東方宇軒,則是投入了比之川彌更加低上一級的大唐世界,落入東海俠客島方家轉生。 青岩聽得目瞪口呆。 “這比小說話本裏的還精彩。”他評價道,砸吧砸吧嘴,喝了口茶,又叼了塊糕點,“然後穀主就在大唐建了萬花穀?” 裴元點點頭,低頭啜了口茶水。 “那我又是怎麽一迴事?”青岩略微有點茫然。 “穀主身邊有上代白澤的殘魂。”裴元視線在他身上轉了轉,“天道可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青岩更茫然了:“所以?” “所以你提前五千年出現了。” “……”啥? “天道直接將你送到了穀主身邊。”裴元頓了頓,“在你還是頭小羊羔的時候。” 別這樣。 你才是小羊羔呢…… 青岩心情有點微妙。 “穀主當時忙著創建萬花穀,將你白澤之魂封了,送去了另一個小世界,直到萬花穀發展完善了,才將你從那邊接過來。”裴元給自己續了杯茶,“天道的意思,大約就是要穀主將你妥帖的照顧大,然後奪迴上一任白澤的魂魄。” “你們一直在修煉?”青岩問,“在大唐之時就如此?” “我有幸得到穀主青眼,的確是在大唐便在修煉了。” 青岩倒是並不介意自家人的隱瞞,他自始至終都相信穀主和師兄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他好。 如果當初他尚且羸弱的時候便泄露了白澤之力,想必如今早便沒有他了。 “後來安史之亂,你離穀之後,穀主便布下結界,帶領我們一群資質好的弟子進入了川彌。”裴元說著,看向外麵,“如今我們所在的,便是當年最初來到川彌大洲的地方,穀主身負天道重任與眷顧,將萬花穀在這片無人可達的死地中重新建立起來,我們沾了福氣,得以在這片危險的森林之中自由穿行。” “那我當初來時……” “沒有修煉天賦的弟子都留在萬花傳承,待得你迴穀了觸動穀主先前布下的結界,便會被帶到如今的川彌來。” “南海的那個萬花穀……” “隻是掩人耳目順便用來接你的罷了。”裴元攤手,“沒想到我還沒到,你直接跟著那魔尊走了。” 青岩幹笑兩聲,想著當初他也並沒有那麽急著走,若不是巫邢那魔身的緣故…… 當初要是沒有碰到巫邢,想必他就會先安心的在穀中修煉,直到裴元師兄到來吧。 不過青岩倒是並不覺得之前的發展有什麽不妥。 “後來我在川彌,師兄為何不來找我?”青岩抱怨道,“還有試煉裏,阿甘盼著迴穀很久了。” “試煉和阿甘都是為防萬一,穀主留給你的。”裴元道,“我修為早在大唐便已經過了試煉的限製,斷然是進不去的。” “以防萬一?”青岩略微一頓,想到外麵守著的機甲龍,“如今還有人想要進來一探究竟?” “我們尚未來時,數千萬年便是如此,我們來了,反倒更加讓他們有了探索的欲望。”裴元道,“如今你帶著那步入大乘的朋友來了,待他登入天梯之時,當年穀主飛升之時帶入天梯的諸位師門兄弟也可以重新出世了。” “在天梯中?”青岩愣了半晌,“為何會在天梯之中?” “因為穀主擔心他們不聽話。”裴元垂下眼,顯得有些寂寥,“不是所有人都忍得住數千年在穀中過日子的,反倒天梯之中更好,含大道三千,對修為頗有裨益,若是運氣好,更是連天劫都能避過去,待得他們出來了,萬花穀便不再畏懼那些力量了罷。” 青岩偏頭看著他一直十分尊敬的師兄,低下頭轉了話鋒,問道:“穀主如今在何處?” “上鴻天界。”裴元答道,“大約是想去奪迴上代白澤那二魂一魄,結果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得手,反倒是被你那道侶搶了先。” 青岩被裴元一句又一句道侶調侃得臉上有些臊,喝了一口涼下來的茶水,“可是……巫邢他不是把那個‘大師兄’給……”弄死了麽? 裴元抬頭拍拍青岩的腦袋,覺得手感不錯又揉了揉,道:“白澤的魂魄,除卻自毀與天道召迴,是不會消亡的。” “那白澤為什麽對巫邢有敵意?” “殘魂與夏侯親,自然會對運道極佳的巫邢有所敵意,你不是選擇了與巫邢締結嗎?”裴元解釋道,“上一任白澤的殘魂也能感覺到,巫邢與他所選衝突,心中便不會抱有好感。” 這麽說他之前在夏侯身上感覺到的白澤氣息,是上一任白澤的殘魂氣息咯? 青岩被這麽大的信息量衝擊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一頭鏽跡斑斑的機甲龍的腦袋從門外探進來,眼巴巴的看著兩個萬花弟子。 裴元挑眉,抬手敲了敲笑容訕訕的巫邢的腦袋,迴身去房間中拿出了不少工具來。 上鴻天界,無名之地。 東方宇軒看著手中惟妙惟肖的顯現出裴元模樣的瓷娃娃,笑了笑。 桌麵上一個小木甲人拖著鎮紙,放到了桌麵上評鋪著的宣紙上,然後轉身抱著一塊烏黑的墨條跳上硯台慢悠悠的磨著墨。 東方宇軒將它身上濺上的墨汁細心的擦去,目光溫和。☆、114·呱呱呱呱 裴元大概是清淨太久了。 豹子和崇光兩個在萬花穀裏到處撒丫子狂奔破壞花花草草,他也沒有像從前嗬斥他們那些小弟子一樣,教導他們禮儀和罰他們照顧藥草。 反倒是樂嗬嗬的看著崇光每天拖著豹子在晴晝海裏到處打滾,即便是翻閱一些稍微深入點的典籍也不阻止。 源源不斷的兩個機甲龍從穀外竄迴來,帶著斑駁的鏽跡跑進來,一個接一個,時間掐得比什麽都準。 兩個萬花弟子看著幾乎將落星湖染得變了色的鏽水,再看看眼前安靜的趴在他們麵前的機甲龍,臉色黑沉沉的,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青岩板著臉看著機甲龍,對上機甲龍偏過來的閃著紅光的眼睛,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好吧,是他自己說可以來找他的。 青岩塌下肩膀,隻能自認倒黴。 誰知道守著萬花穀的機甲龍有這麽多, 即便是修者的身體,這會兒他們也感覺到了疲累。 “師兄這麽多年你都沒給他們清理過嗎?”青岩無不抱怨的嘟噥著。 裴元擦了擦頭上冒出來的汗,沒好氣的敲了敲青岩的頭,“若是我沒清理,你早便看不到它們了。” 青岩撇撇嘴,繼續給清理過的零部件重新上漆。 這邊兩個在熱火朝天的幹著活,渾然不知外麵已經亂成了一團。 自魔門不再隱匿行蹤之後,開始毫無忌憚的與道門大肆搶奪資源,而道門不少傑出子弟都因心靜不穩甚至是直接被蠱惑墮入魔道,魔修修煉一向比道修修心速度要快得多,一時之間魔門氣焰張狂無比。 道門的生存空間被突然跑出來的魔門擠壓,而因之前幾個龐然大物接連分崩離析,如今竟是失去了去魔門之中的巔峰強者一戰的能力,最終隻能一退再退。 雙方劍拔弩張,幾乎到了一碰麵就打得天昏地暗的地步。 而示意各個人界小世界的魔門大肆發展,同時也被視作了這些魔門靠山的巫邢,此刻卻急吼吼的拎著阿甘,破開虛空到了川彌。 到達川彌的魔尊私下看了看,神識放開迅速蔓延出去,而後確定了方向,帶著凜冽的破空聲向神識被阻攔的方向急速飛去。 阿甘死死的抱著巫邢的手臂,生怕他把自己丟下一個人獨自離開。 而在他們離去後不久,方才他們所站的地方現出幾道人影。 道門與魔門的中堅力量狹路相逢,在方才有劇烈魔元波動地方,再一次掐了起來。 對後麵的爭鬥並不是毫不知情,但巫邢卻沒有去管後方的動靜。 直到他穿過了一片荒蕪之地,入目的是一片連綿無際的巨木隨著山脈的走勢而起伏的綠色海洋。 巫邢四處打量著這座森林。 對於神識被限製這種事情他算不上太陌生,對於曾經喜歡跟廖曉嘯一起在各個神秘的故址之中搜尋好東西的巫邢來說,幾乎稱得上是家常便飯。 ——但凡厲害一些的地方,多少都有這麽些限製。 隻是巫邢並沒有在這裏感受到青岩的氣息。 “你說,青岩在這裏邊?”巫邢落在地上,將有些暈乎的阿甘放下來,問道。 “萬花穀在裏頭,這裏麵不能飛,元力再渾厚也會被吸走的。”阿甘晃了晃腦袋,答道,“萬花穀中是無法傳遞符篆的,師兄們一般都用羽墨雕遞信,也通過羽墨雕出入這片地方。” 所以之前那種情況,青岩十有八.九是跑進了這裏頭。 “你說的機甲龍……” “跟我一樣是天工造物。”阿甘翻出青岩給他的乾坤袋,伸手掏啊掏,翻出一塊靈石來塞進嘴裏,“不過分等級的,外圍的機甲龍跟試煉之中的一樣,元嬰期以下到了它們麵前隻有逃跑的份兒,再往後的即使是大乘期也可以一口悶了。” “攔得住我嗎?”巫邢哼笑一聲,心中絲毫不怵,帶著阿甘大步走進了這片密林之中。 巫邢修為高深無所畏懼,而阿甘卻始終緊張兮兮的跟在他背後探頭探腦。 魔尊低頭看了看手中青岩的魂燈,確定並沒有什麽不對之後鬆了口氣。 阿甘在他背後四處忘了,昏暗的密林裏腳下踩著枯枝發出的聲音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而蟲鳴鳥獸的叫聲遙遙的傳過來,讓這座密林顯得尤其深邃。 巫邢往前走了一陣,腳步一頓。 他偏頭看了看周圍的樹木,光線缺乏導致的昏暗並不能給他造成什麽困擾。 魔尊腳下一轉,向距離他並不遠的一顆樹木走去。 這是一顆相當粗壯的樹——事實上這周圍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