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再給我捏一個,你就真的再給我捏一個。 要不是平常老懟我,我都要懷疑你愛上我了。 係統:【……】 【是怕我還因為上一個世界難過嗎?】杜慫慫體貼地幫它找好理由,【沒關係,我很堅強。為了顧先生,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係統:【……】 它甚至都有點兒懷疑,難道真是上天格外眷顧杜雲停嗎? 是不是應該改個名,叫杜錦鯉? 杜雲停扭頭就往男人走的方向走。 7777:【……你幹嘛?】 杜雲停奮力邁開步子,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去追男人。 男人並沒走遠,就在村支書的屋子裏。這會兒村支書把一串鑰匙交給他,還叮囑:“別跟你爹娘鬧脾氣,那地兒沒法住人,你住兩晚上就迴來。” 男人背對著杜雲停,沒說什麽,伸手把鑰匙接過來。 他一扭頭,又撞見了之前那個臉被曬的紅了一片的小知青。小知青看著麵皮嫩,個子也不能算高,這會兒站在他後頭,仰頭望著他,眼睛很亮,清的像一泓甜的山泉水。 男人提過包,說:“讓讓。” 沒想到小知青居然跟上來兩步,說:“要我幫忙嗎?” 這迴,男人多看了他兩眼,眼睛裏頭好像有了點兒笑意。 “你幫我?” 杜雲停說:“是啊。” 門口的村支書說:“鬱知青快別鬧了,顧家二小子有的是力氣,能提槍打仗的。” 杜雲停心說,這有什麽,我也能提槍。 雖然提的是顧先生與生俱來的那把槍…… 顧黎笑了聲,竟然真把那個軍綠色的大包往他手上一放。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傳過來,墜的杜雲停手生疼,膝蓋一彎,差點兒沒撐住。 就一下,男人又從他手裏把包提迴去了,輕輕鬆鬆握在手裏。 “連個新兵都不如,”顧黎淡淡說,“嬌氣。” 他打量著小知青,沒有邁開步子。村支書說:“這是咱們村昨天才過來的,叫鬱涵。” 又對杜雲停說:“他是村東頭顧家的二小子。” 顧黎這才收迴目光,說:“支書,我先過去了。” 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杜雲停不走,留下來和村支書說話,沒說兩句,話題就扯到了顧黎身上,“剛才那個……” 村支書嗨了一聲,解釋:“就是沒把轉業費拿迴來,家裏人不樂意了。” 村裏頭人家基本都有四五個孩子,顧家算少的,才三個,全是兒子。上頭一個長子是家裏長孫,不用說也受重視;最小的一個兒子又是好不容易得來的,跟寶貝似的也疼的不行。中間那個,難免爹不疼娘不愛,再加上當初生的時候遭了大罪,生下來又跟個鋸嘴葫蘆似的,話都不怎麽多說,就更不受喜歡。 後頭說是每家都要有人去當誌願兵,顧家舍不得老大老三,便把老二報了上去。 顧黎倒也爭氣,在部隊裏頭拿了好幾個榮譽,月月都往家裏寄錢,很有排麵。顧家爸媽原本想著他轉業怎麽著也得多拿點錢迴來,沒想到一分沒剩,全都給了他那個戰友治病。 這一下子可把倆人氣的肝疼。自己兄弟都還沒娶媳婦兒蓋屋子呢,錢不說攢著備用,怎麽還都給別人了? 因此一迴來就鬧得滿村皆知,嚷嚷著要分家。 杜雲停聽的心疼,感覺這是受了大委屈。 村支書也咋舌,“沒見過頭一天迴來就鬧成這樣兒的。再鬧下去都沒臉,迴頭得說說……” 杜雲停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沒再停留,和村支書告了別迴去幹活。 下午的活和上午基本一樣,跟他們一塊兒幹的都是各家小孩,年紀不大。白建生的妹妹也在裏頭,小名叫桂花,這會兒正跟在高麗後頭叫姐姐,姐姐長姐姐短,喊的親熱的不行。 最後說到衣服上,兩隻眼睛裏都是止不住的羨慕。 “姐這衣服是確良布吧?真好看。” 這種布的布票和平常的不大一樣,桂花還沒穿過,說的時候伸手摸了摸。高麗也沒在意,說:“迴頭你也可以讓你媽扯點兒布。” 她掂了掂手裏的筐。 就這會兒的功夫,杜雲停突然瞥見了個熟悉的影子往井那邊兒走,手裏還提著桶。他立馬把筐子放那兒了,後頭的高麗納悶,還喊他:“鬱涵!……你上哪兒去?” 杜雲停頭也沒迴,說:“太熱了,我去打點兒水喝。” 他小跑著過去,頭發上下一顛一顛,全然沒有熱的受不了的模樣,看起來倒精力充沛,興奮的不行。 男知青有點兒奇怪,自己嘟囔:“怎麽跟見了骨頭的哈巴狗似的……” 哈巴狗連蹦帶跳衝著男人跑過去了。快到的時候他伸手扒拉了下自己頭發,確保自己如今模樣能看,步伐也跟著小了點。他到了井邊,沒看男人,反而先把褲腳往上挽了挽。 雖然天氣熱,可鬱涵身子弱,這會兒穿的還是長褲。杜雲停低頭一拉,底下蓋著的皮膚白生生的,跟其它被太陽曬的通紅的地方有點兒色差。腳踝很細,骨頭也不怎麽突出,看著很精巧。 顧黎垂著眼裝水,也不知是看見沒看見,沒什麽反應。等一桶水打滿了,男人才說:“來打水?” 杜雲停說:“嗯。” 顧黎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笑音。 “桶也不拿?” 7777恥的沒法兒看了。忙著看人,空著手就過來,打的哪門子的水? 杜雲停遠比它鎮定,說:“我就是有點渴,想喝口水。” 他試著去軋井,水井在陰涼底下,沒怎麽曬到,把手握在手裏也不怎麽燙。 顧黎把眼抬起來,說:“伸手。” 杜雲停愣了愣。 “——伸手。” 男人又說了遍,從桶裏拿起瓢。杜雲停把掌心探出來,兩隻手聚攏在一處,顧黎把自己桶裏的水給了他一瓢,讓他先洗幹淨手,然後就著手喝。 杜雲停洗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有手套。 他眼睛眨了眨,忽然說:“二哥?……能這麽叫你嗎?” 顧黎沒說話。杜雲停眼睫一垂,自己倒顯出幾分不好意思的模樣來,接著小聲道:“二哥,我剛剛在幹活,手不幹淨,能借下你的手嗎?” 男人的身子明顯僵了僵,沒出聲,沉默地從桶中掬起一捧水。 水清澄澄的,杜雲停低著頭喝了幾口,嘴唇若有若無碰了碰他掌心,又飛快地離開了,像溫和無害的小動物一樣無辜地睜著眼。 “謝謝二哥。” 顧黎提起桶,扭身便走了。 掌心還有點燙,他忍不住用指腹碰了碰。後頭的杜雲停盯著男人長腿細腰的背影,抿了抿嘴,心裏頭跟也灌進了清涼甘甜的井水一樣,一下子就痛快了。 【唉,】他說,【就是不知道顧先生什麽時候洗澡……】 這大夏天的,洗澡基本上都是門一關,在院子裏提桶水衝一衝。杜雲停想想都覺得刺激,由衷道:【希望顧先生住的地方有樹。】 7777:【……】 敢情他還打算去爬樹呢。 這份毅力,真讓它佩服。 晚飯時間,杜雲停特意去踩了踩點。隻可惜顧黎從家裏出來了,現在住的是牛棚旁邊的一個破窩棚,沒樹,也沒什麽遮掩的地方,除非杜雲停是牛,否則想得到這份福利,的確有點兒難。 杜雲停用羨慕的目光盯了牛好一會兒。 天黑了,一天的勞作就暫時告一段落。女人們手頭都還有點活,借著油燈趕著縫製點東西,小孩可就沒了事情幹,東一屋子西一屋子地跑著玩捉迷藏。白建生的妹妹桂花最大膽,還要拉著杜雲停一起玩,被杜雲停拒絕了。 這丫頭眼睛咕嚕咕嚕轉,見杜雲停坐在房間裏擺弄自己背過來的包,甩掉其他人跑過來。 “鬱哥哥,”她甜甜地喊,“你有糖嗎?” 或者有沒有其它好東西? 她探著頭往杜雲停包裏頭看,杜雲停之前已經把手表裝了起來,這會兒從裏頭掏出來一隻鋼筆。 桂花一看,眼睛就直了。 這鋼筆很好看,上頭有一塊還金燦燦的,握在手裏都格外有質感。她現在還上著學,班裏頭誰要是能有一支鋼筆,那隔壁幾個村的小孩都能知道,羨慕的不行。 更何況這還是一杆看起來不太一樣的筆。 她心撲通撲通跳,問杜雲停:“鬱哥哥,這筆是你的?” 杜雲停把筆在指間轉了轉,說:“是我的。” “看著真好,”她欽羨地說,“我能試試嗎?” 杜雲停點點頭,她就忙找出點紙頭,寫上一兩個字。出墨也流暢均勻,越看越好使,看得她更喜歡。 但這肯定值錢,桂花心裏也知道,轉完之後裝作不感興趣,重新塞還給了杜雲停。 杜雲停把筆塞進包裏,特意找了個顯眼點的位置。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鬱涵不小心讓桂花看見的,是他爺爺留給他的一塊手表,國外的牌子,造價不菲。鬱涵一直裝在包的最深處,不怎麽往外掏。 可他和白建生熟悉了之後,桂花就經常來找他要東西。那天翻了他的包,從包底部翻出了裝著表的盒子,當即就偷偷揣走了。 鬱涵在之後找了很久,偶爾在白建生家裏看見那個盒子時,就是一驚。 他和白建生說了這件事。沒過兩天,白建生就來找他,說是桂花拿的。 “那怎麽行?”鬱涵很震驚,“她才多大,怎麽能偷東西?” 白建生皺皺眉,糾正:“她不是偷。——她隻是年紀太小,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想拿迴來看看。偷這種詞不能亂用,桂花又不是什麽壞分子。” 鬱涵不能理解,不告自取還不叫偷? “這件事不能往外說,”白建生說,“桂花還小,不知道做錯了事。我迴去後肯定教訓她。” 他把鬱涵的手拉起來,語氣軟和了些,“鬱涵,你是個懂事的大人了。那就隻是一塊表,不值得讓我妹妹把一生都賠在上頭,你別和她計較,多讓讓她。” 鬱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那表……” “表就當給她個教訓,”白建生拍拍他的肩,“我還沒問你,那種國外的表,你拿著幹什麽?萬一有人拿這個說事多危險,還不如就這麽交給桂花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