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到亞裏坤家的時候,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覺得一切都是那麽新奇。


    房子都是木頭建的,尖頂的小木屋頗有瑞士風格,木頭樁子遠遠圍了一圈,幾匹馬在柵欄附近吃著草,別提多悠閑了。


    相隔不遠的地方有幾排簡陋的木屋,院子裏亮著衣物,中間還有幾個蒙古包,是專供旅客居住的青年旅社。


    比較之下,亞裏坤家簡直就是豪宅。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亞裏坤年紀不大,卻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了。


    老大叫熱依汗,今年十歲,老二阿曼五歲,老三阿孜娜古麗三歲,最小的叫坎吉,還在繈褓之中。


    看到這幾個孩子之後,我開始想念自己的孩子,再加上病還沒好,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


    吃完早飯,我在院子裏發呆,亞裏坤突然跑過來,說住在賈登峪的母親生病了,要馬上過去一趟。


    原本今天是要去喀納斯湖的,這下行程要耽誤了。


    大家都知道出門旅遊最注重的就是時效,這一耽誤後頭的行程就全打亂了,損失的可是時間和金錢。


    亞裏坤和他的妻子一直在道歉,表示會退還今天的費用,並且會另外給我介紹一個導遊,語速太快,以至於我幾次都沒能插進去話。


    直到亞裏坤讓熱依汗去喊人來,我這才有機會開口。


    聽我說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不急著逛景點,亞裏坤喜出望外,囑咐了妻子幾句,匆匆忙忙的開車走了。


    既然今天不能外出,我就又迴了木屋,正在記手賬的時候,亞裏坤的二女兒來了。


    這丫頭跟菲寶寶同歲,個子卻比她高一些,怯怯的抱著門柱朝裏看,見我發現了連忙往後縮。


    “阿曼,過來。”我叫住她。


    小丫頭猶豫了一下,背著小手走進來。


    我把阿曼抱到腿上,將她身上的衣服拉正,又幫她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


    看到桌上攤開的手賬本,阿曼好奇的問,“阿恰,你在畫畫嗎?”


    “這個叫遊記。”


    我把手賬本拿過來給她看,小丫頭正要去接,看到自己黑乎乎的小手,又連忙縮了迴去。


    小丫頭很想看,眼巴巴的看著我,讓我想起自己的女兒。


    我帶她去洗手,迴來的時候阿曼跑的很快,我進去的時候,她已經趴在桌案前等著看畫冊了。


    我從第一頁往後翻,阿曼時不時發出驚唿,看到賈登峪的街景,她開心的拍著手說:“姆媽!”


    時不時蹦出的詞匯,讓我不明所以,就問她這個‘姆媽’是什麽意思。


    “是爸爸的媽媽。”


    門口傳來一個清麗的聲音,我抬頭一看,是熱依汗。


    我朝她招招手,熱依汗跑過來,身上的服飾叮嚀作響。


    “阿曼,阿帕說不能打擾客人休息。”


    熱依汗是家裏的長姐,下麵有三個弟弟妹妹,教訓起人來,頗有小大人的風範。


    阿曼年紀還小,不懂姐姐在說什麽,指著冊子說:“阿恰你看,是姆媽家。”


    熱依汗到底是年長了幾歲,看了冊子就說:“這不是姆媽家,姆媽的家不在這裏。”


    阿曼年紀小,記不清楚,被訓斥之後一臉無辜的看著姐姐,“阿恰。”


    很快熱依汗也加入到看遊記隊伍當中,看到仙霧繚繞的神仙灣,兩個小丫頭異口同聲的叫出來。


    圖冊很快就翻完了,最後一頁是亞裏坤的家。


    兩個孩子一眼認出是自己家,非要拿給阿帕看,我當然是不同意的,小孩子看看也罷,大人就算了。


    見不得孩子失望的眼神,我想了想,從箱子裏翻出畫本,“不然這樣,我給你們畫一張畫像怎麽樣?”


    小孩子特別容易滿足,於是我帶他們去院子裏,選了個采光好的角度。


    底稿倒是很快就出來了,不過他們身上的服飾比較複雜,色彩又很鮮亮,前前後後畫了兩個小時才完成。


    為了表示感謝,亞裏坤的妻子阿依慕送了很多吃的過來,當然少不了他們當地人最喜歡的奶茶。


    糕點是阿依慕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錯,我們就在屋裏吃著糕點喝著奶茶聊天。


    阿依慕說她跟亞裏坤是鄰居,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十幾歲結婚到現在,已經在一起十幾年了。


    跟阿依慕聊天,幾乎都是圍繞著亞裏坤,自己的事倒是很少說,看得出他們很恩愛,不然也不會生這麽多孩子了。


    所以說一定要跟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畢竟一輩子那麽長。


    說起來我還真挺佩服阿依慕的,就那一次的經曆已經讓我痛不欲生,她居然連著生了四個,神人啊!


    說起這四個孩子,阿依慕又是歡喜又是愁,主要是老四太小了,她一個人照顧不來。


    熱依汗雖然能幫著照顧弟弟妹妹,可為了上學方便,她都是跟著姆媽和波瓦住的,隻有周末和假期才會上山。


    阿依慕平時一個人要照顧三個孩子,亞裏坤心疼她,有時候會把阿曼也送到父母那裏去。


    聊完老公孩子,阿依慕問起我的事。


    聽說我有一對兒女,阿依慕不敢相信的張大嘴巴,我就把照片拿出來給她看。


    看到我那兩個寶貝,阿依慕表示無法理解,既然家裏有孩子要照顧,怎麽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


    而且我今天早上才剛說過,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再聽說我已經離婚,阿依慕就更無法理解了,孩子都有了怎麽能離婚呢?


    對一個把相夫教子當成畢生事業的女人,我很難解釋的清楚。


    走得這麽遠,我也很想孩子,可為了完成心願也隻能忍著了,主要是對舅舅他們有信心,孩子在陳家肯定不會受委屈。


    吃完午飯,我打算出去走走,阿依慕不放心,讓熱依汗跟著我。


    我情緒不高,沒有遊山玩水的興致,阿依慕倒是挺開心的,在附近跑來跑去,不時叫一聲‘阿恰’。


    路上碰到幾個遊客,請我幫忙拍照,等告別了遊客才發現熱依汗不見了。


    “熱依汗——”我邊跑邊叫她的名字,心裏很是擔心,這裏到處都是叢林灌木,也不知道有沒有野獸。


    跑了一會兒,遠遠的看到波光,走近一看,是個湖泊。


    我卻來不及欣賞這美景,手放在嘴邊大喊著。


    沒過多久,熱依汗拿著一捧花跑過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開心的朝我招手,“阿恰,那邊有很多花。”


    見她完好無損的迴來了,我那顆懸起的心才算是落迴肚子裏。


    看到遞到麵前的花束,我扯了下還不太鬆懈的麵部肌肉,“給我的?”


    熱依汗用力點頭,“好看嗎?”


    “……好看。”


    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仔細一想,這不是男人追女人的橋段嗎?


    在熱依汗那雙純潔無辜的大眼睛注視下,我收下那束花,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花很漂亮,謝謝你。”


    熱依汗開心的拉住我的手,這倒是遂了我的心意,正怕她再到處亂跑呢!


    “這是什麽地方?”我問,其實心裏有個模糊的答案,卻不敢確認。


    見我上前,熱依汗連忙將我往後拉,“別去,這裏是喀納斯湖,湖裏有水怪,會吃人的。”


    這個說法來之前就已經聽過,可這湖裏到底有沒有水怪,卻至今無人證實。


    我拍了拍熱依汗的胳膊,又往前走了幾步。


    湖邊有幾撥遊客,正不知疲倦的在湖邊擺拍,想借此帶走這難能可貴的自然風光。


    我也想拍幾張照片迴去,可惜因為地勢的原因,難以靠近湖麵。


    正四處找路,就聽熱依汗叫到,“阿恰,那裏。”


    看到熱依汗手指的地方,一條下路蜿蜒而下,我喜出望外的拉著她,“走,我們也下去。”


    熱依汗還是有點抗拒,小聲對我解釋,“達達說湖裏有水怪,不讓我帶妹妹來這裏。”


    這話一聽就是嚇唬小孩兒的,不過這裏的湖水/很深,小孩子自然是離得越遠越好,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帶她過去了。


    讓她一個人迴去,又怕萬一路上出什麽事,不讓她迴去,又怕她跟亞裏坤‘告狀’,真真是進退兩難啊!


    後來我還是帶她去了,不過離得老遠就讓她停下了,“我過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


    我把熱依汗留在視線可及之處,叮囑她不要到處亂跑,這才朝著喀納斯湖走去。


    ‘喀納斯’是蒙古語,來之前我查過資料,這三個字翻譯過來,就是‘美麗而神秘的湖’,我覺得這個形容聽精準的。


    這裏的確很美,天藍雲白水清,自帶濾鏡,隨手拍一張照片,就能直接當做電腦桌麵。


    至於水怪,我覺得這隻是當地的傳說,也就隻能騙騙小孩子。


    湖水很涼,掬一捧捂在腫脹的眼睛上,隻覺得連日來的疲勞都被舒緩了,非常舒服。


    之前沒想過要來這裏,所以忘了把瓶子帶過來,看來要再過來一趟,裝些湖水迴去。


    風景雖美,可惜缺了一場風花雪月,聽說雪天的喀納斯更美。


    “阿恰!”


    身後傳來熱依汗的聲音,估計是等急了自己過來了。


    可能是見我沒被水怪抓走,熱依汗膽子大了不少,衣裙飛舞著朝湖邊跑來,手裏還拿著我暫時寄存的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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