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離開三天,陸周承就沉不住氣了,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迴去。


    好久沒去公司了,我想等初七上班的時候去看看,這樣一來就要多待幾天了。


    聽我說初八才迴去,陸周承氣的掛了電話。


    我歎了口氣,拿著手機迴到客廳。


    兩個孩子玩累了,順著我的腿往上爬,小丫頭手快,抱著我的脖子撒嬌,“媽媽,我要吃草莓。”


    “好嘞,媽給你洗去。”


    我從冰箱拿了草莓去廚房,兩個孩子就跟在我後麵,昨天下午送走了程思遠之後,他們就特粘我。


    孩子被程思遠慣壞了,在家裏待不住,中午吃完飯睡了一覺,起來之後就纏著我出去,我隻好帶他們下樓玩。


    外麵有點冷,天空灰沉沉的。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雪,早上出太陽的時候,我還覺得天氣預報不靠譜,沒想到睡了一覺起來就變天了。


    兩個孩子在樓下玩足球,他們穿的都是羽絨服,沒一會兒就出汗了,抱著球跑過來喊熱。


    我不敢給他們脫衣服,隻把拉鏈拉開。


    他們很好打發,一個球能玩一下午,隻是可憐我在旁邊罰站,兩條腿都酸了。


    “這誰家孩子啊,好像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可能是誰家親戚吧!”


    兩個人從樓洞裏出來,看到院子裏的孩子小聲議論著,“這麽冷的天還讓孩子在外麵玩,也不怕感冒啊!”


    看到我站在那裏,猜到我是孩子的媽媽,就過來跟我打招唿,“這是你家孩子吧!雙胞胎啊,真可愛。”


    我笑著點點頭,順便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不認識這兩個人,可能是新搬來的住戶。


    最早的時候這裏隻是學校的教師公寓,住的隻有教師和家屬,抬頭李老師,低頭王老師,簡直是我學生時代的噩夢。


    前些年小區擴建,加建了幾棟樓,就開始對外銷售了,這兩個人應該就是我走之後搬來的。


    “你看上去很年輕啊,居然有兩個這麽大的孩子,你是來走親戚的嗎?”


    “不是,我住在這裏。”


    聽了我的迴答,那人微微有些驚訝,“你也住這裏?那我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我以前住這裏,很久沒迴來了。”


    “哦,這樣啊!”


    兩人相視一眼,可能見我沒有聊天的欲望,就走開了。


    我鬆了口氣,這一刻突然很想陸周承,於是掏出手機給他發信息。


    【你在家嗎?有沒有出去跟朋友玩?旺財一月大灰它們還好嗎?】


    【那邊天氣怎麽樣?我這邊降溫了,很冷,可能要下雪。】


    【你別生氣,我過幾天就迴去了。】


    連續發了幾條過去,陸周承一個都沒迴,我有些氣餒,悶悶的低頭戳手機,【你怎麽不理人啊,我很想你。】


    “小清?你是小清?”


    突兀的聲音,讓我暫時收斂心神,抬頭朝聲源看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


    我認出來了,這是住在樓上的張老師,平時為人有些小氣,喜歡說三道四,早些年沈老師還跟她鬧過矛盾。


    據說是說了陳老師的壞話,讓老沈同誌知道了,直接殺到她家去大吵一架,氣得它逢人就說沈老師沒風度。


    “張老師。”


    “真是你啊!”張老師扔了垃圾走過來,笑的滿臉褶子,“好幾年沒看到你了,怎麽突然迴來了?”


    說完又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是迴來看你爸媽的吧!作孽啊,你說好好的人怎麽說去就去了,留下你一個人。”


    我看著她,笑容很淡。


    張老師還在抒發感慨,突然看到旁邊跑過來一個孩子,拉著我的手晃了幾下,“媽媽,寶寶渴了。”


    張老師的嘴一下子張到最大,鬆弛的三角眼裏寫滿驚恐,“這,這是你的孩子?”


    我沒時間理她,擰開水杯給女兒喝水。


    小丫頭渴壞了,牛飲似的喝掉了小半杯水,然後抬頭看著瞠目結舌的張老師。


    張老師也在看她,似乎還沒緩過神來,“小清啊,這真是你女兒?”


    我點點頭,摸著菲寶寶的長頭發說:“菲菲,叫張奶奶。”


    菲寶寶懂事的叫了聲‘張奶奶’,張奶奶卻跟沒聽見似的,“你不是離婚了嗎?怎麽還有個這麽大的孩子?”


    才說完腳邊就被球撞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少爺。


    看到兩張非常相似的臉,張老師再次瞠目結舌,“兩個?”


    凡寶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拉著妹妹踢球去了,我這才迴答張老師的問題,“對,兩個,都是我的。”


    “你又結婚了啦?你媽要是知道你給她生了一對這麽漂亮的外孫,她肯定很高興,對了,孩子的爸爸是做什麽的?你們現在住在哪兒?”


    張老師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強,我也沒有要滿足她的意思,眼睛一直跟著兩個孩子。


    看到我的態度,張老師尷尬的說:“我家裏還燉著湯,先迴去了。”


    走了幾步又說:“你和孩子剛迴來,家裏肯定什麽都沒有,晚上到我家來吃吧!”


    我謝絕了她的好意,張老師似乎有點不太高興,嘟嘟囔囔的走了。


    張老師離開不到五分鍾,樓上就伸出好幾個腦袋,過了一會兒下來幾個人,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我來的。


    其實她剛才一走我就想迴家的,隻是孩子在家悶了一天,好不容易出來放放風,不舍得這麽快迴去。


    這麽心軟了一下,就被人當成動物園的猩猩給圍觀了,也不知道張老師跟他們說了什麽。


    “真是陳老師家的小清,幾年不見孩子都這麽大了,陳老師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瞑什麽目啊!幾年沒迴來,現在突然還迴來,還是一個人帶著孩子迴來,這還不明顯嗎?”


    “你是說又離了?”


    “不然大正月的誰往這兒跑啊!爹媽又都不在了,難不成是迴來度假啊!”


    “我記得這丫頭小的時候特別懂事,經常跟她爸去河邊遛彎,現在爸媽都沒了,真太可憐了!”


    “作孽啊!多好的孩子。”


    聽著這些人自以為是的議論,心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疼。


    視線掃過躲在人群裏的張老師,我麵色微沉,卻還在努力維持自己的尊嚴,假裝沒有受到影響。


    “你們說這孩子是誰的啊?會不會是程老師?”


    “你是說思遠那孩子吧!這話可別叫程老師聽見,她會不高興的,車禍的時候好不容易撿迴一條命。”


    “這是命犯孤星啊!一個都留不住。”


    “別胡說!”


    “你可別不信,沈老師和陳老師那麽年輕就走了,她的家也散了。”


    “聽說是在城裏嫁了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最後還不是離了?她媽死的時候,那人連個麵都沒露。”


    指甲嵌入掌心,我咬緊牙關,努力把熱源逼迴眼眶,偏偏就是這個時候,孩子把球踢向了那群吃瓜觀眾。


    我微微一愣,抬腿朝那邊走過去,就在這時,垂下的視線裏出現一隻手,按在了足球上。


    隻見那隻手撿起足球,慢慢直起身與我對視。


    “爸爸!”


    兩個孩子撲過去,抱住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孩子的腦袋,然後抬頭看我。


    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來接我的老婆孩子迴家。”


    陸周承把球還給孩子,手伸過來摸我的臉,“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昨天聽你聲音有點啞。”


    “可能太久沒迴來了,不太適應。”


    聲音果然有些啞,不止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因為此時此刻的無助,以及看到他後莫名想哭的委屈。


    看著我紅紅的眼睛,陸周承歎了口氣,“先幫我把車弄進來。”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轎車成了居家必備,可這是個老小區,沒有地下車庫,路麵上的車位就那麽幾個,可想而知。


    車一多起來,管理就困難了,經常有人投訴誰誰誰亂停車,貼大字報的都有。


    物業和保安都很頭疼,後來幹脆規定,不是這裏的住戶一律不準把車開進來,陸大爺的車就是這樣被攔在了外麵。


    我跟保安打了聲招唿,車開了進來,停在單元樓下麵。


    陸周承一下車就被圍住了,一群退休大媽大家七嘴八舌,問他為什麽今天才來?


    還有人說我沒爹沒媽很可憐,讓他好好對我。


    我就納了悶了,他們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可憐的?


    我又羞又怒,甩手就走,陸周承領著孩子跟在後麵。


    進了樓洞還聽到有人說:“看來那件事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以前多有禮貌的孩子,哎你們覺不覺得那個男的有點眼熟?以前是不是來過?”


    迴到家裏,我直接進了房間,鎖上門坐在床上生悶氣。


    沒多會兒陸周承就來敲門了,“小清,開門。”


    抬頭的時候,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我懶得動,直接就用袖子擦。


    陸周承敲了會兒門,見我不理他就打電話過來。


    電話接通之後,他的聲音從耳邊和門外一起傳來,“你不是說想我了嗎?想我還不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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