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我立馬帶著孩子迴老家,本來想開車迴去的,可陸周承說路上時間太長,死活不同意,隻好改坐飛機。


    陸周承把我們送到機場,辦好托運,一直送到安檢口,“到了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接過他手裏那兜吃的,“你快迴去吧!路上開車當心點。”


    坐上飛機的時候,孩子很興奮,因為很快就能見到程叔叔了,陸大爺被暫時拋在了腦後。


    g縣沒有飛機場,程思遠開了兩百多公裏來接到我們,擔心我們太累,就讓我們在這邊休息一天。


    我覺得住他家裏不太好,提出要住酒店,程思遠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調出迴g縣的導航。


    路上陸周承打電話過來,問我們到哪兒了。


    兩個孩子興奮晚就睡著了,我靠在車窗上,看著高速上單調的景色,小聲同他說著話。


    到g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幾年沒迴來,這裏的變化很大,憑空多出很多高樓大廈。


    有些外地人看到商機,跑來這偏遠的小縣城開超市開商場,不但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也讓這裏的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多彩。


    車子開進熟悉的小區,我的眼睛開始發澀。


    仿佛看到老沈同誌提著鳥籠,站在樓下等我,要是碰到個人打招唿,他肯定會告訴人家他閨女要迴來了。


    我幾乎能想象出他肥胖的臉上,堆起的憨厚和驕傲的笑。


    迴到闊別幾年的家,我的情緒有些激動,仿佛又迴到那段渾渾噩噩的時光。


    推開門,沒有我料想中的塵灰,就連木地板都被擦得一塵不染。


    程思遠是個很細心的人,廚房裏有未開封的柴米油鹽,冰箱裏裝滿了新鮮的水果蔬菜,還有孩子們平時喜歡喝的牛奶。


    推開主臥的門,還跟幾年前陳老師離開的時候一樣,書架上是都是她喜歡看的書,衣櫃裏還有她以前穿過的衣服。


    有時候我覺得她根本沒有離開,還在這個房間的某個地方看著我,她還會摸著我的頭說,我女兒長大了。


    這也是我不願意迴來住的原因,我很怕每天都生活在這樣的記憶裏麵。


    我的房間也跟之前一樣,就連幾年前的玩偶都還在,而且好像洗過了,有陽光的味道,床單被罩也是一樣。


    “床單被罩都洗過了,放心睡,空調我試了一下沒問題,不過別整晚開著,難得迴來一趟,先好好休息兩天,缺什麽告訴我,我幫你去買。”


    我點點頭,“思遠,謝謝。”


    程思遠朝我笑笑,“本來想說在那邊住一晚上的,也沒提前把飯做好,今天就先吃麵條吧!”


    孩子一路都在吃零食,根本不餓,我是因為暈車,再加上近鄉情怯,也沒什麽胃口,所以路上沒吃。


    不過程思遠說了,就算不餓也要吃一點,看在他辛苦煮麵的份兒上,我隻能暫時放下沉重的心情。


    吃麵的時候,我問程老師在不在家,程思遠搖搖頭,“她下鄉了,過幾天才迴來。”


    我才想起每年大年初一的時候,程思遠都會跟他媽一起迴去看他外婆,心裏頓時有些過意不去。


    “對不起啊!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你怎麽不說呢,我可以自己打車迴來的。”


    “我已經跟外婆解釋過了,過兩天就迴去看她。”


    程思遠永遠都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也不需要我領他的情,其實我心裏都明白,他隻是不放心我一個人。


    我咽下鼻尖的酸意,朝他笑了笑,“你明天就過去吧!我沒事的。”


    程思遠不再接話,轉頭去看兩個孩子,“別玩了,快點吃,吃完了叔叔帶你們出去玩。”


    一聽說可以出去玩,倆孩子高興壞了,爭先恐後的吃麵。


    孩子的精力永遠是充沛的,吃完飯就跟程思遠出去了,我實在沒精神,就自己待在家裏休息。


    可能是年紀大了,坐了趟飛機累得不行,洗了個澡就上床睡了。


    明明很累,可躺在床上之後,卻突然沒有了睡意,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麵,都是過去在這個房子裏的片段。


    越躺腦子越清晰,我煩悶的扯過被子蒙住頭,


    被子應該是剛曬過,上麵有陽光的味道,聞著這樣安心的味道,心裏的煩悶被驅散,不知不覺中悄然入夢。


    這一覺睡直接睡到天黑,要不是陸周承打電話過來,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麽時候。


    外麵天都黑了,孩子還沒迴來,我把飯做上之後,給程思遠打了個電話。


    菜燒到一半的時候,孩子們迴來了,個個都是滿載而歸,興奮的抱著禮物來向我炫耀。


    下午我一個人在家,家裏靜的掉根針都聽得見,現在他們一迴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吵的耳朵疼。


    我笑著搖搖頭,怕廚房的油煙嗆到他們,就讓凡寶寶帶妹妹去外麵玩。


    我做了三菜一湯,四個人剛剛好。


    程思遠吃完飯就迴去了,他剛走陸周承就打視頻電話過來查崗。


    聽菲寶寶說程叔叔帶他們去玩,這人氣的悶不吭聲,隻拿一雙哀怨的眼神看著我,哄了幾句才肯去睡。


    我很想陳老師他們,所以第二天就去了,還是程思遠送我們去的。


    老家的墓地不像外麵是墓園,荒山野嶺買一塊地就葬了,從此長眠地下。


    程思遠給陳老師和沈老師燒了點紙,又磕了頭,然後就迴車上了,留出時間給我們一家人獨處。


    他走後,我跪在父母的墳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爸,媽,小清來看你們了。”


    孩子見我哭了,就來幫我擦眼淚,軟軟的小手在臉上抹過,讓我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菲菲,凡凡,跪下給外公外婆磕頭。”


    兩個孩子聽話的跪在我身邊,有模有樣的磕頭。


    看著這一雙兒女,我心裏無比滿足,幸好還有他們。


    怕陳老師他們寂寞,我在墳前待了很久,同他們說著這段時間的事,唯獨不敢提陸周承的名字。


    迴去的路上,程思遠問我什麽時候走,我說還沒想好。


    我心裏很矛盾,一邊留戀著過去那些美好的迴憶,一邊又抗拒和害怕著,想要掙脫記憶的枷鎖。


    下午孩子睡覺的時候,我去了趟學校,坐在湖邊緬懷過去。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想要迴到過去,也不用太遠,就填誌願的時候。


    如果知道後麵會發生這麽多事,我一定不去北城,那樣的話我爸媽也就不會死。


    手機鈴聲喚醒了我的思緒,我以為是陸周承打的,這人一天恨不得查十次崗,可手機拿出來一看,竟然是陳一沐。


    人家都是初一早上打電話拜年,這人一點誠意都沒有,初二才來拜年。


    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有些不知所雲。


    這人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說個話吞吞吐吐,跟便秘了似的,我想掛電話了,就說:“你還有事兒沒事兒?我這兒忙著呢!”


    “有事兒!有事兒!”


    陳一沐突然激動起來,在那邊大喊著,“你別掛啊!我真有事兒。”


    有事兒你倒是說啊!


    結果這人磨蹭半天,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上次你說,你爸媽都是老師,我記得沒錯吧!”


    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剛去看過他們,心裏正難受呢!


    “你問這個幹什麽?”


    “不是,我就問問。”


    “你老惦記他們幹什麽?我跟你又不熟,變態啊!”


    陳一沐哭笑不得的解釋說:“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有些特殊,這不最近找不到靈感嗎?就想換個環境看看。”


    我就納了悶了,你要找靈感自己去找就好了,找我幹什麽啊?


    “陳先生,我跟你好像沒那麽熟吧!”


    “怎麽不熟,狗都幫我養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我就來氣,“你最好早點把你的狗領走,不然我就把它燉了吃火鍋!”


    電話掛了之後,陳一沐又打了過來。


    這次他倒是沒再磨磨蹭蹭的,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你看你媽姓陳我也姓陳,這叫什麽?這就是緣分啊!說不定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


    這心想這人莫不是傻?


    天底下姓陳的多了去了,要都是緣分能顧的過來嗎?


    還五百年前是一家,我看是蠢到家了才對!


    “清清,你想不想知道我這個‘陳’是哪個‘陳’?”


    “不想。”我用兩個字截斷了他的長篇大論,咬著牙警告,“別再打來了,不然把你拉黑。”


    被他這麽一攪和,醞釀了半天的情緒全沒了,也沒心思看湖了。


    起身離開的時候,看到在操場上漫步的程思遠,我快步走過去問,“思遠,你怎麽會在這裏?”


    “中午吃多了,消化消化。”


    這話當然是假的,就算要消食也沒必要跑這麽遠,小區樓下就行,該不會是偷偷跟著我來的吧!


    沒有理會我心裏的彎彎腸子,程思遠看著沒什麽變化的校園說:“好久沒迴來了,陪我走走?”


    “好。”


    迴家的時候,我跟在程思遠身後,那感覺就像是迴到了學生時代,那時候我也是這樣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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