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亦博這種人,天生就是商人。


    他出生其實算不上多富貴,在他之前家裏沒人做生意,父輩為政,雖然讓他多了許多門路,卻也存在很多風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他並沒有讓人失望,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是國內年輕一代企業家的翹首。


    現在a市那邊市場已經飽和,馮亦博不再滿足現狀,錢在手上是生不了錢的,他這次來北城就是為了這件事。


    馮亦博不怎麽愛說話,偶爾跟陸周承說兩句話,大多也是公事。


    朱靜看到了,拉著我咬耳朵,說周女王眼瞎,放著這麽好的男人不要,跑去當人家後媽吧啦吧啦……


    我怕馮亦博聽見,夾了一個鴨腿放在她碗裏,“快吃快吃。”


    朱靜看看鴨腿,然後看看我,“你放錯地方了吧!”


    這人嗓門大,其他人都看過來。


    我已奴性入骨,看到陸周承微微皺起的眉頭,連忙把另外一隻鴨腿扯下來,放在他碗裏,“給你。”


    陸周承:“……”


    朱靜捂臉,假裝不認識我,周安安樂不可支,笑倒在她幹女兒身上,“妹妹哎,你沒救了。”


    如果這裏隻有朱靜和周安安,我還不至於下不來台,畢竟都是自家姐妹,可這裏還有個馮亦博。


    我看著陸周承,眼神哀怨。


    陸周承拿起筷子,卻沒有去夾我給他的鴨腿,而是伸向了醬牛肉。


    看到他夾起一大片牛肉,我下意識的咽口水,這個是我最喜歡吃的。


    醬牛肉好像聽到我的唿喚,到了我碗裏,那個男人眉眼間帶著寵溺的笑,“吃。”


    我一咧嘴,夾起醬牛肉就往嘴裏塞,“好吃好吃。”


    這迴連周安安都捂臉了,對她幹女兒說:“真丟人,寶貝,咱可不能跟你媽那個慫貨學啊!”


    我瞪她,她也瞪我,然後妖嬈的笑了,“這裏三條單身狗,你倆就別刺激我們了。”


    我注意到馮亦博看了她一眼,然後同樣夾了一片醬牛肉,放在了她的碗中。


    周安安愣住了,看了牛肉好一會兒才抬頭,“兒子,娘知道你孝順,可是娘不喜歡吃牛肉,上火。”


    話音未落,包廂裏靜如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見我一動不動,菲寶寶拉了拉我的衣袖,“媽媽,你怎麽了?”


    我微微迴魂,低頭看著看著,“媽媽沒事,不過你幹媽快要死了。”


    菲寶寶不明所以,看著她幹媽紅潤的臉蛋兒,眼眶裏突然蓄滿霧氣,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周安安白了我一眼,摸著菲寶寶粉嫩的小臉說:“乖寶貝,別聽你媽胡扯,幹媽好著呢!”


    這時其他人也迴魂了,陸周承看著一臉便秘的馮亦博,端起酒杯遙遙一舉,“馮總。”


    馮亦博被剛才那一聲‘兒子’都氣傻了,聽到陸周承叫他,一杯酒直接灌了下去。


    之後大家沒再說什麽,隻是陸大爺不肯吃鴨腿,順手施舍給了他兒子。


    男人們還在喝酒,我帶孩子去上廁所。


    走後沒多久朱靜也跟來了,把我堵在廁所門口八卦,“你說安安跟她那個便宜兒子到底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我從她身邊繞過,走到水池旁去洗手。


    見這人不死心的跟過來,我隻好說:“靜靜,這是她的私事,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的時候我們也別瞎打聽。”


    “人家就問問嘛!”


    見朱靜不再追問,我也鬆了口氣,領著孩子往迴走。


    周安安靠在包廂門口的牆上,手裏夾著一根煙,動作嫻熟的送入口中。


    看到我們迴來,周安安掐了煙起身,“附近風景不錯,去外麵走走吧!”


    這大冷的天,哪有什麽風景可看,不過是心裏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氣罷了!


    我和朱靜都沒拆穿她,領著倆娃出去了,可憐我們家凡少爺還在裏麵,跟他爹待在一塊兒。


    在外麵溜達了一會兒,陸周承打電話過來,讓我們過去車位找他。


    這是要各迴各家了,我和朱靜輪流跟周安安擁抱,紅著眼期待下一次見麵。


    目送朱靜和馮亦博上車離開後,我們也走了。


    本來想先送朱靜她們母女迴家的,誰知這女人居然拒絕了,說是不打擾我們一家四口的午後時光。


    大冷的天,有個屁的午後時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朱靜說了那話,我竟趴在車門上曬起了太陽。


    看著大街上商鋪喜氣洋洋,才想起來馬上就要過年了。


    我問陸周承以前是怎麽過年的,他說就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然後第二天集體去爺爺家拜年,吃完飯就散了。


    聽他的意思,這過年就是兩頓飯的事。


    我想起了我的外公外婆,陳老師去世前,說過要帶我迴去看他們的。


    她說我外公是個倔脾氣,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外婆。


    我們還商量了一係列對付他的辦法,可惜沒來得及實施陳老師就走了。


    在失去了爸媽之後,我基本上就是個孤兒了,雖然知道自己還有外公外婆,可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我很想迴去看看他們,可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然後我又想起了陳老師獲獎的那幅畫。


    那是一個開滿鮮花的房子,田字玻璃窗內,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兒坐在沙發上看書,院子裏一隻鵝在優雅的散步。


    我猜那應該就是外婆的家,小時候我去過一次,可那時候我還太小,記不住來時的路。


    見我半天沒吭聲,陸周承想岔了,以為我在擔心過年的事。


    他把車停在商場外麵,勾著我的手指晃了晃,“下車。”


    我迴了神,看著路邊的街景,茫然不知所以。


    陸周承已經下車了,把他那兩個寶貝也抱出來了。


    我隻好下車,問他來這裏做什麽,他說買衣服。


    隻見這人把女兒抱起來,踹著兒子屁股把他推到我邊上,然後興衝衝的說:“爸爸帶你們買新衣服去。”


    家裏的衣服很多,陸周承買的,程思遠買的,朱靜和周安安買的,有些甚至都還沒穿過,他居然還要買?


    想著男人應該不太注意這種事,就把衣服很多穿不完,孩子長得快,買多了浪費的道理講給他聽。


    誰知這人左耳朵聽右耳朵出,我就給孩子買水的功夫,他手上就多了好幾個袋子。


    我深知這人對逛街的理解跟常人不同,把水遞給他的時候朝他伸手,“錢包。”


    陸周承把錢包遞過來,我直接裝到自己包裏,笑容和醺的看著他,“暫時幫你保管,免得你破產。”


    被我沒收了錢包,陸周承倒是不太在意,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


    一家四口坐在長椅上休息,過了一會兒那人突然問我,“要是有一天我真破產了,你會怎麽做?”


    我其實不太喜歡假設這一類的問題,於是隨口說道:“你要是破產了,我就不要你了。”


    陸周承沒說話,隻是朝我看過來,嘴角噙著笑。


    然後我也跟著笑了,說:“騙你的,你老婆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要是哪天你真破產了,我養你。”


    陸周承笑著說:“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自尊心這麽強的男人,怎麽可能讓自己淪落到要女人養?


    休息好了之後,陸周承又拖家帶口的上了電梯,不過這次不看童裝了,看女裝。


    瞧著他進了一家女裝店,我跟過去問,“給我買?”


    陸周承點點頭,我剛想說自己不缺衣服,就聽到他說:“過年要穿新衣服,選一件,老公給你買。”


    拒絕的話被堵在了嘴邊,化作層層煙霧,在眼底彌漫開來。


    看著那個站在衣架前認真挑選的男人,我眼眶紅的厲害,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穿過新衣過年了。


    以前是陳老師給我張羅,後來有了孩子,就隻顧著張羅他們了,沒想到他這樣在意。


    “這件吧!”


    陸周承終於看到合眼的,拿著衣服朝我走過來,“去試試。”


    那是一件黑色羽絨服,很長,而且很肥大。


    我沒有去更衣室,直接脫了外套換上,不是很合身的感覺,不過穿在身上很暖和。


    陸周承看了之後點點頭,“就這件了,付錢。”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像隻臃腫的黑企鵝,又呆又傻!


    雖然不是很喜歡這件衣服,不過我不想掃陸周承的興,掏出他的卡付了錢。


    我們娘仨都有了新衣服,隻有陸周承沒有。


    路過一家男裝店的時候,陸周承停下來,看著櫥窗裏模特。


    我說:“進去看看,有喜歡的我給你買。”


    陸周承進去了,指著模特身上那件羽絨服說:“我要這個。”


    我看了眼模特身上的衣服,跟我剛才買的那件有點像,不過沒那麽長。


    不知道這人為什麽偏愛羽絨服,而且還是黑色的,不過他喜歡就好。


    導購從裏麵拿了件他的號出來讓他試,陸周承搖搖頭說:“不用試了,就這件。”


    看在他如此偏愛的份兒上,我勉強接受了他的品味,很爽快的付了錢。


    進去不過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收獲頗豐。


    我問陸周承,“今年過年你在哪兒過?”


    陸周承看都沒朝我看一眼,把東西放在後座上,出來的時候在我頭上揉了一把,“廢話,當然是咱們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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