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讓我們去接客呢?段將軍我們還沒見著。” 簫若寧抓著袖子的手一緊。 “我們是攝政王送來的,將軍不能對我們這樣。” “真是將軍下的命令嗎?一定是段夫人那個惡毒雙兒。” 夏蘊喬的心慌張,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臉色慘淡,這段將軍果然對自己夫郎用情至深,為了避嫌,竟將他們看都不看,就要糟蹋了他們。 婆子帶他們去學習接客內容,等知道了怎麽接待客人後,這批雙兒美人腦袋一空,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原來這個溫泉莊子——就是一個對百姓開放的客棧,供普通人泡溫泉玩樂休息的地方。這個莊子建的各種院落,就相當於客棧的房間,每個院落都帶了溫泉池,可供一家幾口人前來玩樂,除了每個院落帶的小池子,還有什麽公共浴池,供孩子玩樂的水上樂園滑滑梯…… 雙兒們麵容僵硬地隨著婆子走過售票樓、棋牌室、漂流廳、自助燒烤區、遊泳池……愣愣地聽婆子介紹內容。 他們的接客內容,不是什麽以色侍人的情-色生意,而是站在門口迎客,整理房間,清洗浴池…… 雙兒們漂亮的麵孔龜裂了。 在一路上,他們幻想過被送來陽州的無數下場,卻從來沒有預料到還會有這樣的情形…… “你們老老實實的,不要妄想著勾勾搭搭,好好替段將軍幹活。” “莊子也不虧待你們,每個月工錢二兩。”第103章 美人 每個月工錢二兩, 放在一般大戶人家的小丫頭奴才身上絕對不低了,可是放在他們這些等著豪客“一擲千金”的貌美雙兒身上, 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他們可不願意拿著工錢做這些下等奴才的活。 “乖乖的在莊子裏做滿一年, 一年之後便是自由身,嫁娶婚配隨你們自己。” “和老婆子們關係處好點, 明年還可以給你們在城裏尋個好人家……” 夏蘊喬聽到這裏,眼睛亮了。 隻要在這裏做一年,他就是自由身! 可是高興過後,夏蘊喬怏怏不樂, 就算是自由人, 可他隻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雙兒, 又能何處安身?一個貌美雙兒, 隻怕被人騙入什麽肮髒地方賣了。 夏蘊喬勉強一笑,罷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 至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 眼前的境遇比預料中好多了。 段將軍是個真君子, 寵愛他的雙兒夫郎,在他的治下, 他們雙兒,說不定能安安穩穩過太平日子。 夏蘊喬身邊的雙兒虞楚瞥見他勉強的苦笑, 自以為感同身受, 低聲嘟囔:“再好的人家, 能有段將軍好嗎?” 他們明明是過來伺候將軍的。 “到了這裏, 我們連將軍的麵都沒見到,就被送到這種地方。”虞楚陰陽怪氣地說出這番話,偷偷看了眼簫若寧。 要是段將軍知道他們有這樣的“美貌”,怎麽可能看都不看一眼,就讓他們來這做伺候人的活。 人群裏碎言碎語,暗自揣測:“一定是段夫人。” “段夫人假借將軍的名義,把我們藏在了這,心思忒歹毒。” “不愧是深宅侯府裏出來的雙兒,心機深重。” …… 經過窸窸窣窣的議論,雙兒們認定一定是段夫人蕭玉和故意把他們這群美人藏在這的,據說段夫人蛇蠍心腸,以前還把別人送給段將軍的美女弄去趕鴨子。 夏蘊喬聽著他們討論,眼帶嘲諷。 虞楚左看看,又看看,憤憤不平的雙兒有好幾個,簫若寧立在那裏,冷美人似的冰若寒霜,沒有發表一言一語,虞楚眼珠子轉了一轉道:“若是我們能見上段將軍一麵就好了。” 虞楚旁邊的雙兒和他耳語:“是啊是啊,要是將軍見了我們,或者他——”雙兒用眼睛指了指簫若寧的位置,嬌羞道:“哪舍得把美人藏在這樣的莊子裏。” “怎麽才能見上將軍一麵呢?” “段夫人心機沉重,把我們藏在這裏,一定有後手,不會叫我們輕易見著將軍。” “這個莊子,據說會對百姓開放,將軍會來麽?” “我們最好能見到將軍的心腹,讓他為我們引薦引薦。” …… 三兩個雙兒竊竊私語計劃著要如何討得段將軍歡心,頂替段夫人的位置,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 簫若寧不動聲色地聽他們討論,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外麵的山。 婆子訓話結束後,不管這些雙兒願不願意,他們都要學著幹活。 有些自持金貴的雙兒,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來做下賤的活——其實就是給後麵的菜地澆澆水,沒過幾天,便開始偷懶耍賴和婆子叫板不幹活。 叫板的時候,底氣十足:“你們現在不討好我,等以後我得了將軍的寵愛,做了你們的主子,要你們好看。” 那雙兒覺得把事情鬧大了最好,鬧到段將軍跟前,更符合他的心意。 他不怕婆子對付他們,他們是攝政王送過來的,婆子一定不敢隨意傷了他們的性命,懲罰?最多就讓他們餓幾頓肚子,有什麽好怕的。 誰料管教他們的婆子,不打不罵,把他送進了一處叫做軍訓營的地方……沒過幾天,那雙兒就哭喊後悔著要迴溫泉山莊。天天早起被嬸子監督長跑,白日裏還要煮豬食、清掃豬圈、挑糞水……不幹活就不給睡覺,一天要幹許多苦力活,幹完活容易肚子餓,肚子餓就忍不住多吃東西,新陽城條件好,大鍋菜油足肉足鹽足,平時番薯幹隨意吃…… 經過一番無情地磨煉,那雙兒體型肥壯了一圈,自傲的纖纖楊柳腰沒了,臉龐紅潤發腫,迴到莊子後天天對著鏡子哭。 在周圍雙兒如同空穀幽蘭的昳麗容貌的映襯下,更是自慚形穢,後悔不迭。 這樣的身材容貌,哪還能勾引將軍,那些婆子的心太狠毒了! “太狠毒太可怕了!” “鳶兒,你被打腫了,這些日子,你一定過得很慘。” “他們用什麽法子折磨你?” “你為什麽腫成這樣,他們是不是給你喂了可怕的毒-藥?” 陳鳶哭著說不出話。 陳鳶心中委屈非凡,麵對周圍雙兒的目光,實在說不出口他是他被逼“吃胖了”,軍訓營出產的豬膘肥體壯,而他,就跟那些被養出來的豬一樣。 他越想越心傷,哭的肝膽欲裂。 其他雙兒見到他現在“容貌盡毀”的下場,再也沒有人敢忤逆不幹活。 畢竟這刑罰,對他們來說太殘忍太可怕了。 哪怕是在勾欄院裏,都見不到這樣可怕的刑罰,畢竟老鴇比他們更擔心美人變胖變醜,而這裏的婆子,不會短他們吃,不會用鞭子抽打他們身體,卻會用一種更可怕的方法來對付他們。 這個法子,一定是那個蛇蠍美人蕭玉和想出來的,是了,段將軍為人魯莽,人糙心糙,才想不出這種心機深沉的辦法。 隻有美人才更懂他們美人最害怕的事情。 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在段將軍麵前揭開“心狠手辣”蕭玉和的真麵目! 美人送到陽州後,攝政王聶琨的人便迴去了。 迴到了容州行宮,稟告攝政王:“段將軍收下了攝政王送去的美人,見著一眾雙兒美人,欣喜若狂,立刻就送去了豪華的溫泉偏莊,聽段將軍的手下說,將軍此舉,特意避開了段夫人,養在偏莊裏,偷偷和美人嘿嘿嘿,共享魚水之歡……” “屬下臨走時,段將軍還特意交代屬下在攝政王麵前為他美言一番。” 聶琨一拍桌子,“妙啊!想不到段樞白那個莽夫,還能想出如此法子。” “溫泉莊子,十二個美人,足夠他弄一個酒池肉林。” 聶琨身旁的心腹謀士出言恭維道:“攝政王此舉實在高明,既不與那段狗賊交惡,哄得容宣邊界一時之安寧,等我們平定了北地,再拿他段狗賊開刀。” “隻怕到時,段狗賊早已在美人窩裏銷了魂……連槍都不知道怎麽拿。” 聶琨冷笑,“先讓他後院起火。” 新陽城春季雨水多,寒冷的風,淅瀝的雨,冷不丁的就要著了道,哪怕是身強體壯的段樞白,這次也沒避開。 淋了點小雨,被公務耽擱了半天沒注意,一夜之後嗓子啞了還咳嗽。 蕭玉和邊把脈,邊責怪他不愛惜身體,邊收繳了他身邊所有的酒。 一迴到家就逼著他灌紫蘇水。 紫蘇、生薑、蒜煮出來的水,段樞白不喜歡這個味道,每次喝時都要拒絕一番,甚至暗搓搓計劃倒掉。 蕭玉和怕他作怪,特意用苦肉計,自己辛辛苦苦親手給他煮,要是倒了就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麵對這樣的苦肉計,段樞白隻好苦哈哈的“一口悶”。 豪氣地喝完之後,段樞白湊到蕭大夫麵前討好道:“天放晴了,咱能不能不喝這個?” 蕭大夫被他說話時的熱氣噴在臉上,姣好的臉頰有些發紅,雙眸瑩瑩地看眼前的段樞白,精壯的上身孔武有力,麵容俊朗而英氣,眼神銳利,但是看向他時,眼睛裏就仿佛有一個裹了芝麻餡的糯米團子,想盡一切辦法要把他拉進餡裏,裹進糯米團中。 “好吧。”蕭玉和清亮的聲線一頓,而後夾雜著笑意,看著眼前帶著討好笑容的男人,在他額前的那縷長發上揪了一下,故作寬容道:“那就不喝了。” 段樞白拱手道謝:“多謝蕭大夫。” 蕭玉和一本正經地咳嗽了一聲,謙虛道:“救死扶傷乃是我們為人醫者的本分。” “段將軍公務繁忙,為了四州的百姓,以後更是要多多注意身體才是……” “蕭大夫說的是,本將軍受教了……” …… 兩人假意互吹互擂了一陣,已經成婚第三年的夫夫抱在一起溫存,段樞白從身後抱住蕭玉和的腰,他比蕭玉和高上許多,要微微弓著腰才能把下巴抵在蕭玉和肩上,左手向前一伸,攤開在蕭玉和麵前,低聲道:“玉和,我的酒什麽時候還給我。” 蕭玉和聞言莞爾:“沒了,那是你治病的診金。” 段樞白歎了一口氣,哀怨道:“那我治病的代價太高了。” 段樞白裝模作樣唉聲歎氣好幾迴後,蕭玉和依舊不為所動。 “真沒有了?” 蕭玉和笑著搖搖頭。 段樞白嘖嘖稱奇道:“你那小貓胃,又喝不了酒,說說看是怎麽把酒弄沒的?” “你不知道?這幾天本大夫養了一盆花,這花要用酒水來澆灌,你那些酒,我都用來澆花了,真別說,被段將軍的酒澆過,花開的越來越漂亮,明天把花拿給段將軍過目如何?” “這世上真有會喝酒的花?” “當然有。” 段樞白:“……”世界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