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和站起來把坐診台讓給其他人,在眾人善意的目光下,拉著段樞白去屋後說話,看著他們兩遠去的背影, 醫館裏的人還在低聲感歎,“將軍和夫人真恩愛。” “將軍對夫人真好,我們夫人也是個活菩薩。” “將軍和夫人長得真俊, 兩人站在一起, 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今天醫館裏的人比較多, 蕭玉和耳朵微微豎起,聽到了後麵的話,耳尖有些發熱,心裏喝了杯蜜茶一樣甜。 “你怎麽突然來了。” 段樞白看著他輕輕一笑,“今天公事早就忙完了,給自己放個假,這天氣,濕冷濕冷的,還下雨,就想著來找你,等會兒一起迴去。” 蕭玉和莞爾,拿起幹帕子,替段樞白擦了擦鬢角沾了雨水的發絲,“那你和我一起坐馬車迴去。” 下雨天,愛幹淨的蕭玉和不會走路迴去,他不喜歡鞋子被雨水打濕。 段樞白迴憶了一下方才見到的場景,想起什麽似的問,“婷婷姑娘呢?” 馮婷婷嫁給梁雷後,也還在醫館裏跟著學習醫術,做醫女,她學得認真,早就可以給病人治病拿藥。 “她迴家了,剛診出有了身孕,哪裏好待在醫館裏。”蕭玉和不明所以,“你怎麽突然問起她。” 段樞白把之前和張長樂的對話告訴他,蕭玉和忍俊不禁,“難怪昨天見著張副將來找她。” 段樞白一攤手,“我就說嘛,感情方麵的事情可以詢問本將軍啊,偏偏要舍近求遠,來叨擾一個孕婦。” “問你?”蕭玉和聲音拔高了一個度,笑得樂不可支。 “你這是什麽表情,夫君能把你追到手,難道不是一個感情高手?”段樞白托腮,作深沉狀。 你要是感情高手,母豬都能上樹。 蕭玉和無情地指出,“夫君你還是不要去誤人子弟,瞎參和人家的感情-事。” “人家做生意的老板娘,才不會像本公子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傻公子一樣……” 段樞白垂下眼睛,“你怎麽不說你是個傻兔子,自己投入我這笨獵戶的陷阱裏。” “夫君你說的很對。”蕭玉和也托腮做深沉思考狀,他亮晶晶的一雙眼睛,抬手捧著段樞白的臉,深情道:“夫君我喜歡你,就是欣賞你的自知之明。” 段樞白一噎:“……” 段樞白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麵很木頭,在親近的人麵前留下了不少“負麵”影響,但是現在他都改了啊,他自認為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夫君,正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們真是不應該以老眼光來看他。 不過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們計較,勉強成為他們打趣的對象吧。 看著麵前裝模作樣來揶揄他調皮夫郎,段樞白鳳眼眯起,用危險的眼神審視蕭玉和,蕭玉和完全不怕他,臉上笑意未減,段樞白歎了一口氣,用手指點點他眉心的朱砂痣,“你是不是還在計較當初我忽略了你的心意。” “畢竟夫君你可是和我同床共枕大半年,還把我當‘好兄弟’看待的人啊。”論翻舊賬的本領,蕭玉和決不輸於他人。 有這樣的戰績,他家夫君怎麽好意思吹噓自己是感情高手。 “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情就翻篇吧。”段樞白機智的轉移話題,看來想要吹噓自己是個感情高手,還得以後給兒孫輩講,他們才會信。 他記憶力還得再好點,給孩子們說說他們段家兩任傳家之寶,都被段夫人毀了的故事。 蕭玉和笑他:“沒臉沒皮。” 兩人又打打鬧鬧說了一會兒閑話,段樞白坐在後麵喝了一壺茶,幫忙整理了幾個藥材包,等蕭玉和再看診完幾個病人,兩人坐著馬車迴家。 迴家之後,兩人都洗了個熱水澡,再去抱他們的小團團,小團團一日比一日重,一日比一日活潑,嘴巴上咿咿呀呀的還會唱小曲兒,見到兩個爹爹就不撒手,聽見大人講話,自己也要嗯嗯啊啊湊過去聊天。 “嗯嗯啊啊啊啊……” “呃呃呃……” 小團團語調昂揚地發表演說,蕭玉和顧著和段樞白說話,忽視了小團團,團團這個小圓球就會故意地用小爪爪在兩個爹爹眼前揮啊揮,再不理他還會打人,直到兩個爹爹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聽咱們團團在說什麽。” “我猜他的意思是晚上想要吃酸辣土豆絲。” “那是你的意思吧……” 團團:“啊啊啊呃呃呃……” 日子過得溫馨而安寧,流水一樣地淌過。 報紙的影響力在四州鬧得越來越火熱,在後續的幾個月乃至幾年中熱度也不會退卻,雖然段樞白已經預估到了後續的發展,但是其中某些小插曲他預料未及。 比如這個四大才子的選拔,讓一些文人在選拔中脫穎而出,受盡百姓的追捧。普通的百姓們不知曉什麽名門大家,但是報紙上提到的人物,他們一定都知道,這些脫穎而出的人,可謂是名利雙收。 文人相輕,一些人出風頭,受追捧,讓許多自詡“淡泊名利”的也紛紛出山進行“文鬥”,鬥過來,鬥過去,倒是隱隱顯出了百家爭鳴的盛景,你寫一篇文章,我寫一篇文章……老百姓們看熱鬧,看著看著,鑒賞能力直線上升。 經過不斷熏陶,他們做大文章的本事沒有,品鑒文章的能力決計不差,看多了聽多了,不知不覺明白的道理就多了,開始學會自己思考問題。 這也算是向好的方麵發展,不好的則是——為了博出位,占據報紙頭條,也出現了故意製造噱頭的不良現象。 看來無論是現代古代,都會有人為了出名而幹出叫人驚悚的事…… 但這些暫時都跟段樞白沒什麽關聯,他全都交由其他人來解決,他就在一旁看著樂嗬樂嗬。 報紙事件給他吸引來了不少人才,他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掌控發展四州上,聶琨預料的不錯,他現在的確沒工夫和他開戰。 他可以說是輕而易舉拿下了原、宣、雲、陽四州,但是和在容州十幾年的根基穩固的聶琨相比,他在四州的根底太淺太淺,表麵上看起來枝繁葉茂,可一旦刮起颶風,沒有抓緊地底的根脈,可以說是一吹就倒。 尤其是那些盤根交錯的世家貴族,現在迫於形勢,表麵依附於他,可一旦除了什麽漏子,最先隨風搖擺的肯定是他們。 段樞白必須培養起自己的勢力,整頓吏治,而這件事是快不來的。 陽州,他的根據地,至今卻還有一些虱子沒有清出去,兇狠不要命的海寇,還有借地安家的外族人。 北邊是塊肥肉,他也隻能看看不能吃,目前好好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張霧瑄等人的到來,讓段樞白手底下加了不少人手,借著這些人,他開始整頓四州,重要的地方和關鍵的職位,全部換上自己的人,遺留吃空餉的,全都排查劃掉,享受世恩世祿的貴族,被他溫水煮青蛙一樣緩緩割除…… 新陽城在逐步擴大,段樞白已經在考慮建設內外雙城,他讓人圈了地盤,內城修建城牆,挖護城河,外城土地也全部重新規劃。 現在勢力越來越大,他能更好地利用係統空間裏的物資。直到現在,他的建城係統依舊是秉承“建一棟房子給一發獎勵”的理念來鼓勵他多建房子,任務隨機性的獎勵很雜,多是各種的果樹種子和糧食幼崽,後來還有魚苗蝦苗蟹苗等,這些獎勵,對剛開始建城的他很有幫助,現在雖然是可有可無的狀態,但是空間裏堆積如山的物資,著實是他不斷發展的資本。 利用這些資本,他可以直接讓人引導普通的民眾進行規模化養殖種植。 在巨大的權利之下,他從空間裏拿出這些東西,也能有了更好地借口,不會讓人產生懷疑,就算有懷疑,也沒有人敢輕易提出來。 上一次完成係統建城任務後,其中有一個獎勵是緩慢改善新陽城的地質條件,土壤變得越來越肥沃。目前究竟是不是變得更肥沃,肉眼還看不出來,但是新陽城附近的好幾處地方,逐漸冒出了幾個溫泉泉眼。 發現的泉眼,巡衛們稟報了段樞白,段樞白早就派人在最大的泉眼處建設起了一群群建築,他目的是要弄一處溫泉度假山莊,以供城裏的百姓業餘消遣。以後城民們,平日裏除了吃吃美食,聽聽說書,山上參拜會兒佛寺,還能去泡泡溫泉享受一番。 係統空間裏花種也多,段樞白還計劃著找齊了花匠,建一座百花公園。 溫泉山莊自去年就開始動工,預計是要等春耕後才能建好大半,趕著夏末前能夠對公眾開放。第101章 桃花 三江融匯之處, 水域廣闊,人煙稀少, 幾艘船漂泊在水麵,船形巨大而漂亮, 白茫茫的煙霧之氣接岸連天,為這一副泊船江水畫添上最飄渺的背景,幾隻飛鳥悠閑地從晃蕩的水麵上劃江而過, 沾濕的翅膀尖黑亮銳利的如同一把剪刀。 滾滾水麵之下,魚群有規律地時而聚攏, 時而分散。 “轟!!”水麵上傳來一聲巨響。 空中鳥兒急飛四散,水中魚群紛擾逃竄, 大船前麵相隔百米處的一艘簡易木架子船被擊沉。 “成了成了!!!!!擊中了!!”人群之中傳來歡唿之聲。 “永清那家夥可真是個神射手,以前上山打獵物的時候,就他的箭術最好,如今換上了這個船炮, 也是他的準頭最厲害。” “聽說是有技巧的, 用手指這麽一比劃,就能測出距離多遠。” “哈哈, 就算能測出來又怎麽樣,我也會,但我就是打不中。” “唉,這種事情, 得憑天賦, 沒有天賦, 咱們就隻能開開船,掌掌舵咯。” 人群互相說話的那兩人互相推了一把,相視而笑。 經過陽州工匠大半年的努力,新鑄造的戰船上裝上了一門簡易的大炮,能夠轟擊百米之外的船隻,這一批新鑄造的戰船,便是段樞白計劃用來對付海寇的武器。 將士們會用它們,奪迴被海寇占據的海島。 邵永清,是甄選出來的神炮手,苦練了許久,終於掌握了控製火炮的能力,今天的這次演示,代表著這批新鑄造的戰船和水兵,已經能夠投入戰鬥。 站在江岸邊的段樞白滿意地看著士兵們排成幾排,逐次上船,一箱箱的戰備物資也被抬上了戰船。 “沿江一路向東,進入海岸……江水和海水有著巨大的不同,將士們過去還得多適應適應。” “聽見沒有,你們要加油多適應適應,蘭遷那一夥兄弟們正等著新戰船過去呢,小心那群黑心的家夥搶了你們的船,讓你們在岸邊幹著急。” “那群已經被海風吹成鹹魚幹的家夥還想搶我們的戰船,做夢吧!” “喂喂,等咱過去了,還不是鹹魚幹預備,從海水裏出來,身上一抖,全是鹽巴,海風再來那麽一吹,哈哈哈哈……” “是不是再架個鍋,都能煮了你們這一群鹹魚幹?” “……” 在將士們的低聲說話中,所有的船兵都整備齊全,蓄勢待發。 段樞白和幾個船隊長囑咐了半天話,揮手送走了這條船隊,高聳的船隻一路向東,隻聽得空中飛鳥一陣陣歌唱,巨船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江霧之中。 送走船後,段樞白和身邊的幾名護衛還站在江岸,遠眺江水青山水霧。 張長樂走到段樞白側麵,看著前方站立的段樞白,雄姿英發,黑亮的墨發和猩紅的披風被江水吹得飛散,英俊的眉目在風中愈發深邃俊朗,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傲人之勢。 奇妙的感覺在心底攀升,張長樂突然覺得眼前的段樞白有些陌生,和幾年前的段將軍相比,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這種變化是極其突兀的,可是這兩年經曆過的事曆曆在目,這種突兀的變化卻是有跡可循…… 張長樂沉思,要說還是自打夫人被賜婚給將軍後,將軍那時的變化最大,果然是成了家的男人,就和以前不一樣的麽? 咱夫人生得俊美,和夫人待久了,將軍的樣貌也越來越出色,和幾年前的糙漢樣比,全然不似一個人,莫非和模樣好的人多待待,“好樣貌”亦能和可怕的瘟疫一樣互相傳染? 張長樂默然在一旁感慨萬千,一臉唏噓。 段樞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人的樣貌,大多還是要受他本身的氣質影響,有時對著鏡子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長樂,你一直盯著本將軍作甚?”雖然不知道張長樂他在想些什麽,但是被他惡心吧唧的一通猛盯,那無法忽視的灼熱目光,讓正在吹江風並打算喝一口烈酒的段樞白有些受不了。 酒,他還是要喝的。 飲下一口烈酒後,段樞白斜過眼來,反盯張長樂。 被段樞白那淩厲的鳳眸一掃,張長樂心有戚戚然,一邊感歎到他家將軍越來越有威勢,一邊耍無賴似的粲然一笑,嘴巴上抹了蜜,在馬屁股上那麽一拍,“將軍啊,長樂見著你,可是覺得越來越英俊了。” 怪不得四州漂亮的小姑娘恨不得爬上將軍的床,哪怕是沒名沒分也不在乎,隻是他們將軍對夫人一心一意,那些芳心注定是要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