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段樞白吐出一口紅血,張長樂嚇了一跳,連連叫道:“將軍,你怎麽了?”  段樞白咳咳咳幾聲將血吐完,隨意用袖子擦了擦,手擺了擺,“沒事,剛被老虎拍到了胸口,有些氣悶,一口淤血吐出來好多了。”  “你發信號,叫人都過來,我們準備迴去。”  段樞白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狗屁運氣,他就出來打個獵,不僅遇上了千裏馬,還碰上了兩頭白虎。  真乃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段樞白走後,蕭玉和睡到辰時醒來,用了早飯後細細地打理過自己一遍,這才出門來到廣場處。聽說今晚要舉辦宴會,全城的人都興奮非凡,包括那兩百多被迫勞動改造的犯人,他們沒有料到自己也能參加,他們此時也屬於新陽城的人。  “早知道我以前不跟著他們幹壞事,現在我也是將軍手下的一員。”  “唉……據說隻要我們好好勞動,改過自新,等兩年我們也能在新陽城擁有自己的房屋和田地。”  “好好幹吧!”  城裏所有的人都眉開眼笑,廣場處已經聚滿了人,同時也架好了鍋爐,擺滿了柴火,趁早在菜地裏摘好的蔬果擺了滿地,夥夫們已經開始剁肉燒水,曬好了的柴火一捆一捆扔在地上。  蕭玉和帶著秋然過來時,東西幾乎快準備周全,今天來幫廚的人不少,除了原本食堂的夥夫,還有他、董月雲、許艾、上年紀的幾個大嬸子,以及早就想掀開鍋蓋自己開火的梁風等士兵。  他特意沒選擇去山上打獵,就是要占著鍋鏟擺弄擺弄。  梁風高聲嚷嚷道:“兄弟你看看我是怎麽炒菜的。”  董月雲甜甜笑著,嘴裏“這位大哥,那位大哥”不斷地四處遊走幫忙,許艾蹲在地上,默默無語地摘選新掐下來的番薯藤。  一片綠色的番薯藤堆在地上,新陽城種了上百畝番薯,成片的綠藤斑駁在地,蕭玉和覺得這種葉子味道還行,一點也不澀,清甜之中又帶著些許滑滑地黏意。  段樞白雖然說讓他過來幫忙,讓大夥嚐嚐他的手藝,其實在做菜方麵,他還真幫不上什麽忙,他隻會做精細地小菜,這麽幾百人吃的大鍋菜,那鐵鍋,那勺子,他也……炒不動啊。  於是他帶著人在一旁揉麵做糕點。  揉了半天,蕭玉和覺得手臂疼,他忍不住半撈起袖子,輕輕揉捏自己左臂的手肘。  董月雲不經意從他身邊走過,無意瞥了一眼,愣在那裏。  蕭玉和的手臂光滑如瓷。  董月雲神色茫然地再看了一眼,她恍惚記起當初被搶進秦海珠府邸的時候,聽那群內眷婆娘說過,雙兒若是和人發生過那種關係,他左手的手腕附近會長出獨特的印記。  雖然這種印記也有法子去掉,可蕭玉和是將軍夫人,他完全沒理由……第22章 披風  董月雲心中狂跳不已,無數猜測湧進她的腦海。  她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段樞白和蕭玉和不是真正的夫妻。  “董姑娘,你怎麽傻站在這?”  董月雲勉強笑了一笑,道:“忙活一大圈,我有些累了,就在這站一會。”  她再看了一眼蕭玉和,蕭玉和已經把袖子放下,董月雲定了定神,轉身繼續去做她的事,可她的心一旦起了漣漪,就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將軍他們迴來了!”有人大聲喧嘩道。  蕭玉和手中的動作一停。  “將軍他們帶迴來了兩隻老虎……”  “將軍神勇無比,一個人擒下一隻老虎。”  “那可是白老虎啊,好威風!”  “——早知道我也跟著去了,還能成為打虎英雄!”  “你就做夢吧你!看見老虎還不被嚇尿了。”  ……  蕭玉和耳邊聽著嘈雜的議論,聽見兇獸的名字,心中不覺一緊,再聽段樞白單獨對抗一隻巨虎,更是有些發昏,他腳步匆匆跟著隊伍去迎接上山打獵的人。  兩隻死去的白虎被好幾個人抬了進來,隻這兩頭,就搶走其他所有獵物的風光,人群全部圍著兩頭巨虎屍體欣賞駐足。  “通體雪白,好漂亮的一隻白虎。”  “它頭上的斑紋好可怕……”  “看這牙齒,能把我的骨頭咬碎……”  “這般駭人的兩頭白虎,有傷亡沒?”  “沒咬死人,三個人受了點傷擒住了兩隻老虎,咱可是段將軍的手下,怎麽可能被區區老虎咬死?”  ……  其他人都圍著兩隻巨大的老虎屍體議論紛紛,蕭玉和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鶴立雞群矗立在一旁發號施令的人,對方衣服上麵被撕扯出了好幾個碗大的洞,上衣下裳血跡斑斑,蕭玉和被那觸目驚心的顏色嚇的心髒驟停一瞬,等他走到段樞白身邊,心中既害怕又恐慌,紅著眼睛啞聲問道:“你怎麽樣了,傷得重嗎?”  段樞白冷不丁看見他泛紅的眼睛,心下一暖,輕輕笑道:“我沒事,都是老虎的血。”  蕭玉和焦急道:“還說沒事,你看你嘴角邊全是血。”幹枯了的發黑的血痕盤踞在唇瓣上,看得人驚心動魄。  “還有血跡嗎?”段樞白抬手試圖隨意用袖口擦拭,蕭玉和連忙阻止他,搶了他腰間的水壺,沾濕了絲帕幫他輕輕抹去血漬。  “你別告訴我是你一口咬在老虎上沾到的血跡。”  段樞白嬉皮笑臉道:“說不定還真是我一口撲在老虎身上咬的,把老虎一口咬死。”他雙手在頰邊一張,嘴巴向前一咬,做了一個野獸撲食的動作。  蕭玉和一巴掌輕輕拍在他俊臉上,嫌棄道:“正經一點。”  被打的段樞白隻是笑笑不說話。  蕭玉和托起他的左手,細細地給他把脈,感受到脈象並無大礙後他才微微放下心來,段樞白見狀調笑道:“怎麽樣?沒有大礙吧?”  蕭玉和沒好氣地說道:“氣血有虧。”  段樞白莞爾:“氣血有虧,那麽多吃幾塊肉,多喝幾口酒就能補迴來。”  蕭玉和狠狠瞪了段樞白一眼,在心底慶幸自己還會醫術,不然這個逞強不說實話的莽夫受傷了,自己隻能在一旁苦候著幹著急。  蕭玉和瞥見他隨意包紮的右手,正待給他重新處理傷口,就被興致勃勃的段樞白拉到了黑羽身邊,段樞白摸著黑羽的鬃毛獻寶道:“這是我今天偶然獲得的一匹千裏良駒,名叫黑羽,是不是看起來非常神俊不凡。”  黑羽甩甩尾巴,黑亮的毛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剛健的肌肉腰背滾圓,端的是威武英勇。  蕭玉和半點也沒把心思放在馬身上,他還在關心段樞白的傷勢,眼睛都沒抬一下:“看不出來。”  “你騎上去試試就知道有多威風了。”  “我不會騎馬。”  段樞白一愣,“也對,你應該隻坐過馬車,沒騎過馬,不過沒關係,我以後可以教你騎馬。”  “不想學。”  一盆盆冷水接連澆在段樞白身上,把他澆了個透心涼,他看了看蕭玉和興致缺缺的樣子,笑著安撫了一下黑羽,拖著蕭玉和去看自己今天的另一個收獲,吊睛大白虎。  “你看這沒有一點雜色的皮毛,肯定很暖和,這般少見的白虎一次遇見了兩隻,也不知是什麽運氣,這一隻傷在眼睛、身上沒有半點傷痕的白虎就是我單獨打死的,厲不厲害?”  蕭玉和沒好氣地說:“厲害厲害,那麽多人就讓你一個人上去單打獨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的大將軍,打虎英雄?你看看你的手,就這麽隨意包著,命不要了?手也不要了?”  “我的手沒事。”段樞白笑著繼續道:“這白虎皮漂亮吧,到時候給你做一件虎皮披風,一定很適合你,我當時一眼見到白虎,就想到了你。”  什麽叫看到老虎就想到了他?  蕭玉和幽幽道:“我是老虎?”  段樞白忍俊不禁:“這哪跟哪,我是說白虎皮很適合你,為了留一塊完整的虎皮,我特意沒有傷到它的身體,另一隻就不行了,太可惜,不然給你做兩件。”  段樞白想蕭玉和給他做了那麽多衣服,自己也該為他做點什麽。  蕭玉和抬眼對著段樞白璀璨若星子的黑眸,像廣袤無垠的碧宇蒼穹一樣,仿佛要把他吸引容納進去,他心中陡然一熱,身上所有的焦躁與煩悶好似一掃而空,他偏過頭來,心下又是嫌棄又是感動,拉起對方的手輕柔道:“下次不要這樣。”  段樞白不解:“不要哪樣?”  “我的衣服那麽多,不缺一件披風,以後再遇見這般兇獸,應當早早擊殺為妙,哪還想什麽完整的獸皮,你這樣冒險,我會擔心的。”  蕭玉和那一雙挺翹的眼眸,仿佛含著水一樣地看著他,段樞白訥訥地“哦”了一聲,左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意識抬右手想摸蕭玉和的頭,可還沒接觸到蕭玉和的頭頂,他就僵在了半空,他看到自己右掌上包裹著的帶血紗布,這要是摸下去,愛幹淨的嬌少爺可不要炸。  段樞白正待別扭地收迴手,結果有另一隻修長的玉手按住了他,隔著一層帶血的紗布,他感受到了蕭玉和柔軟的墨發。  那一瞬間世界都安靜了,仿佛隻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蕭玉和揪住他的右手腕,拖著他迴了木樓。  站在他們身後看了許久的董月雲咬了咬唇,她轉身看了看地上油光水滑沒有一絲雜毛的白虎,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蕭玉和。  “那啥,我覺得現在沒必要洗澡吧,晚上烤肉喝酒又是一身味道,還得另洗,你看我這一身傷,也不方便碰水,不好洗啊。”  “不好洗我幫你洗。”  “……”  按照嬌少爺的要求,洗澡換了身衣服,蕭玉和拿著傷藥細致無比地給他上藥,並將他的右手用潔白的紗布小心翼翼地重新包了一遍。  段樞白看著被包成一坨的右手,無奈道:“你現在滿意了吧?”  段樞白被蕭玉和重新打理過一邊,換上一身英俊的玄衣,腰間是皮革做得綁繩腰封,襯得他本人英姿颯遝,尤其是那一頭草地滾過亂蓬蓬的頭發,也被重新打理過,綁成高高的馬尾,束上鏤空銀質蓮花冠,兩邊額角向上半寸處,各挑出一小縷頭發,垂在臉側。  蕭玉和捧著他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笑著揪了他額前的頭發一把,段樞白吃痛地捂著頭,蕭玉和笑得眉眼彎彎道:“滿意了。”  偌大的廣場上堆起一簇一簇熱烈的篝火,曬幹了的樹枝在火焰中迸發出亮眼的光芒,所有人圍著火焰席地而坐,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臉,火紅的光芒將整個夜空照得如同白晝,夜間微暖的晚風一吹過,誘人的烤肉香氣彌漫在四周,勾起人心底騷動不已的饞蟲。  張長樂站起來拍手道:“大夥兒靜一靜啊!”  全場人安靜。  段樞白笑著端起一碗酒走到一旁的空地上,“新陽城建設這幾個月來能有今天,多虧了大夥的辛勤勞動……各位吃好喝好,預祝咱們今年豐收,明年也豐收……千萬不要有拘束,畢竟這可是難得的聚會,再過幾天就要忙碌收糧食,你想這麽悠閑地喝酒吃肉,都找不著機會……”  “我在這裏先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都跟著他喝了一杯酒,就連蕭玉和也不例外,眯著眼睛喝了一口,坐迴他身邊的段樞白瞥見了,好奇道:“你怎麽也喝酒了。”  蕭玉和白皙的雙頰被酒氣熏的通紅,人看著還算清醒,他半眯迷離嬌媚的眼眸,略搖頭道:“不打緊,我就喝了一點。”  “吃點東西,小心別醉了。”  蕭玉和點點頭,勸他道:“你身上有傷,別多喝。”  段樞白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碗,“不讓我喝酒,比殺了我還難受。”  熱烈的篝火中,人聲鼎沸,熱熱鬧鬧地像是一鍋燒開了的熱油,一群人說著今天上山打獵時候的故事,收獲了多少獵物,自家將軍有多麽英勇威猛,獨自力戰老虎,梁風看著自家哥哥胸口上的老虎爪印,捶胸頓足後悔不迭,早知道能成為打虎英雄,他這個大英雄幹嘛要窩在夥夫堆裏炒菜。  開場過後,逐漸有人起身到段樞白身邊給他敬酒了,這可是段樞白很喜歡的環節,卻沒想到這一次,一個個都不找他,全說要敬夫人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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