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長臉色有些不太好:“很多村民不願意要那些玉米土豆種子,說是不願意,不想種。”  “這是新鮮品種,他們不願意也是正常的。”  班長的臉色到這更差了,“這就算了,還有些當麵收了我們的種子,等我們一轉身,就直接把種子煮了一家分吃。”  “將軍,我們幹嘛要給他們發種子。”  段樞白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一樣米養百樣人,種子給了他們,他們怎麽做是他們自己的決定,我們給他發種子,不過是因為肩上的責任罷了。”  段樞白隻能保證自己治下的領土不餓死人,但是他們究竟要過的如何,還得靠他們自己的雙手去爭取。  焦成軍是焦家村的村民之一,他們家在村裏比較特別,又窮人口又多,四個兒子,其中一個還是傻子,他要了許多土豆和番薯的種子,打算種上幾畝地,村裏的人都笑他和他兒子一樣傻了。  “你還真打算種幾畝地什麽土豆番薯?這長在土裏麵的‘圓蛋’東西能吃嗎?你聽那群兵爺瞎說。”  “他們說這個是外來物,產量高。”  “產量高,那他們說了畝產多少斤沒有?”  “……沒有。”  “他們自己都沒種過的東西讓我們來種,我才不幹這種傻事咧,辛辛苦苦一整年,到時沒個收成,我們往那哭去啊。”  焦成軍老神在在地樂嗬嗬道:“我們家人口多,多種幾畝地也不礙事。”  和他對話的那人氣炸了:“你就等著白費功夫吧!”  午後,蕭玉和在書房的軟榻上睡了一覺,睡醒後,他神色慵懶,俊顏上有些潮紅,起身揉揉眉心,緩步走到窗邊將兩扇窗戶打開,微暖的風吹了進來,他驀地想到,這樣的月份,要是在京城可沒有這般煩熱的晴天,得穿好幾身衣服。  風吹起他的墨發,他覺得舒適了不少,順著遠處群山看去,綠意盈盈,草木堆翠。  明明逼著自己往遠處看,結果還是不小心收斂眉眼,在不遠處的石子大道上尋找某個人的身影。  段樞白昨個下午開會吩咐人在道路兩旁種植桃樹,這不,他現在拎著鐵楸,身先士卒帶著人沿著道路兩旁挖坑種樹。  他身邊圍著四五個士兵,三丈處堆著好幾捆一人高的桃樹。  “坑挖這麽深夠了。”段樞白蹲在地上,手伸進泥坑裏量了量,又抓了一把土摸摸濕度,然後扔下泥巴,隨手往衣角揩了揩。  站在窗戶邊的蕭玉和緊蹙眉頭,小聲嘀咕道:“早上出了一身臭汗就算了,現在又弄一身泥巴,手底下那麽多人,用得著自己上去挖嗎?”  他總算是知道段樞白那一堆又髒又破的衣服是怎麽弄出來的了。  蕭玉和垂了垂眼眸,打算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轉身坐在銅鏡前梳理了一下頭發,另外換上一身淡黃色錦衣華服迴來,束上玉冠,撒下流蘇,身上佩環錚鳴,眉心的朱砂痣紅豔似火,在那一點紅下,狹長挺翹的狐狸眼慵懶誘人至極。  他在紅木卷頭案上鋪了一層白紙,決定用他高雅富家公子哥的方式度過午後的時光。  書房裏飄起一陣墨香,他心不在焉地磨好墨,左手斂起衣袖,筆尖浸在墨汁裏,蕭玉和忍不住又看了看窗外,接而憤憤地收迴視線,開始提筆作畫。  對著一張白紙,蕭玉和思緒翩飛,也不知道自己該畫些什麽,他定定地看著白紙出神。  時間過去良久,等蕭玉和迴過神來時,白紙上的畫作已然成型。  他想到了什麽,便畫了什麽。  蕭玉和錯愣地看著白紙上的段樞白,紙上赫然畫著他昨天第一眼見到段樞白的模樣,那時正午日光正豔,他站在山坡上迴眸看他,一雙鳳眸淩厲生威,他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座挺立的高山,周身的氣質足以震懾四周群峰。  蕭玉和不得不承認,段樞白雖然是個莽夫,但確實生得英俊,哪怕是不修邊幅的樣子。他昨天第一眼見他時,也愣神了一下。  片刻後,蕭玉和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畫了什麽後,他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地想到:都怪自己畫藝好,把這人的模樣畫的入木三分,不,畫的比本人還要好看。  眼睛又忍不住看了幾眼畫,畫上英俊的段樞白也在看他,蕭玉和思緒放飛,繼而想起了之後發生的事情,去了木樓、掀床單、洗衣服……各種畫麵湧上心頭。  一時之間,房間裏的氣氛發生了變化,一股鋪天蓋地難以言喻的味道憑空出現在房間,蕭玉和唿吸都停滯了一瞬,手慢腳亂地折起畫卷。  心有餘悸的蕭玉和覺得這是一副有味道的畫。  直到空氣裏隻剩下水墨香氣,蕭玉和全身才放鬆下來,他第一次覺得,墨香的味道是那麽好聞。  火紅的太陽從頭頂掉下了雲蔚,逐漸沉向山坡樹梢,蕭玉和看了看天色,他打算做飯去了,他心裏想著,段樞白應該迴來了吧,他走到窗戶邊,往那石子路上看去,人果然不在,寬闊的道路兩旁已經種上了枝葉稀疏的桃樹,他心下鬆了一口氣。  蕭玉和走出書房,腳步輕輕的路過走廊,他隨意往樓下一看,這一下他又愣住了。  段樞白居然還在刨坑,這次不在道路兩邊挖,而是在木樓附近又挖起洞來。  難道是兔子投胎的不成!在外麵要挖,迴來之後還要挖!!!  蕭玉和咚咚咚腳步匆匆下了樓,穿上鑲玉白靴走出了門外,來到段樞白身邊,沒好氣地說道:“你又在挖什麽?”  段樞白鏟出一捧土,轉身看到氣勢洶洶的嬌少爺,隨口道:“聽說你喜歡蓮花,我給你挖個大坑,到時候引水種上蓮花,不就是蓮塘了嗎?”  他今天聽秋然在耳邊抱怨提起,他家公子喜歡蓮花,先前在陽城段府興致勃勃挖了個蓮塘,才剛種下蓮子,就收拾包袱來了這裏,也不知道自家公子有沒有機會看到開花雲雲。  段樞白知道自己之前把蕭玉和丟在陽城這事做的不厚道,於是他打算補償一下嬌少爺,起碼讓他近距離欣賞喜歡的花。第17章 玩鬧  聽說你喜歡蓮花……  蕭玉和的心突然軟了一下,剛剛還燒得和火焰山一樣的怒火瞬間消失,他偏了偏頭,故意不和段樞白對視,語氣輕柔地抱怨道:“那也用不著你自己親手來挖啊,讓別人來不就成了。”  段樞白拄著鐵楸勾唇一笑,灑脫道:“放心,我一個人就行,保準三四天給你挖好。”說完後,他繼續埋頭行動,他計劃在木樓的右前方挖一塊蓮塘,今下午種了大半天桃樹,對於挖坑深有心得,怎麽省力怎麽來。  “誰在意你行不行。”蕭玉和低垂眼眸,噘著嘴小聲嘟囔。  “你說什麽?”段樞白似有所覺地迴轉頭,他好像聽到蕭玉和說了一句什麽話。  “哦,沒什麽,你繼續挖吧,我做飯去了。”  蕭玉和轉身向著廚房走去,中午的時候,他要的灶台在已經改建好了,秋然正在廚房裏準備食材,將洗好的材料分門別類地放置在竹籃瓷盤裏,等著他家公子來大顯身手。新陽城的食材少,他身邊擺放著山裏的竹筍、野菜和魚等。  秋然撅著屁股認真洗菜,蕭玉和磨牙走到他身邊拍了他一下,氣憤道:“你還裝!”  秋然將手中的野菜泡在水中,無辜地抬起頭道:“公子,怎麽了?”  蕭玉和麵無表情:“你還跟我裝,方才我和……他在外麵說的話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聽是聽到了,公子你剛剛聲音那麽大,秋然在這裏自然——一個不小心地聽到了一點點。”秋然舉起一根手指,表示自己真的隻聽到了一點點。  “你、你幹嘛故意把我的事透露給他。”蕭玉和麵無表情的臉微微有些紅。  “公子,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再說了,公子,你難道一點都不高興嗎?姑爺親手給你挖呢,瞧瞧姑爺對你多有情意。”  蕭玉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下倒是默認了秋然的話,他按住上揚的嘴角,在秋然額頭上敲了三下,語氣惡狠狠道:“你家公子一點都不高興,公子我雖然喜歡蓮花,但我更討厭泥巴,看你家姑爺這滿身黑泥的邋遢樣,本公子真想把你這個不聽話的多嘴惡仆和泥巴精通通轟出去。“  秋然委屈求饒道:“公子,秋然跟了您十年您可千萬不能丟下秋然。”  蕭玉和哼地一聲:“看你表現。”  段樞白說三四天給他整一個蓮塘來,到了第四天還真弄出來了,木樓前多了一分地大小左右的泥潭,已經引上了水,泥潭裏水正渾濁,段樞白撈起褲腿,衣擺綁在腰間,站在泥潭中間肥土種蓮子,正巧之前建房子時送了十斤蓮花種子,他約莫有個映象,在係統空間翻找好久才找出了蓮花種子。  係統給的其他種子發芽率特別高,段樞白想這蓮花種子也是係統出品,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品種,但他覺得不會太差,起碼成活率有保證。  他一邊撒種子,一邊在心裏默念:種子啊,種子,你長出來的花千萬要好看一點。  萬一嬌少爺不滿意,後果不堪設想。  蕭玉和手撐著下巴蹲在泥潭附近看段樞白勞動,他雪白的鑲玉靴子上沾上些許泥巴,明黃的衣袖和雪白的衣擺交織複疊在膝前,腰間懸掛著的翠玉在主人不知道的時候悄悄摸到了地麵。  在新陽城住的四五天裏,蕭玉和開始習慣這樣的日子,雖然新陽城的雙層小木樓比不上陽城的段府,更比不上京城的侯府,卻也清雅淡然,另有一番意趣,再加上四周山原遼闊,流水清澈,倒像是個古書中隱居的好地方。  道路的兩旁種上了一排排桃樹,興許到了明年,就能看到滿樹桃花開放的盛景。  蕭玉和盯著在泥水裏走動的段樞白直看,覺得這人真奇怪,好像什麽都會做的樣子,他不像讀書人那樣天天吟詩作對寫八股,卻能給他修灶台、挖蓮塘、做椅子……  在種蓮花的段樞白感覺背後的視線越來越不易忽視,他恍惚覺得自己是被監工死死看押的可憐下層勞動民眾,他皺起眉頭,忍不住迴頭問道:“你一直盯著我看幹嘛?”  蕭玉和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迴過神來的他漲紅了臉,梗著脖子虛造聲勢道:“你以為我看的是你嗎?別自作多情了,我看的是幾個月後的接天蓮葉。”  被“自作多情”的段樞白直了直身體,緩解一下腰部的壓力,聞言打趣道:“蕭大公子,那你再往前看看,能不能看到蓮葉下的蓮藕,我聽說糖醋藕片可是很好的下酒菜。”  “就知道喝酒,你怎麽不直接住酒壇子裏去?”  段樞白被懟後也沒有半點生氣,莞爾道:“我平生最大的願望還就是住酒壇子裏,小少爺,你深知我心啊,哎呀,一說起酒,我就忍不住嘴癢癢,蕭大公子,看在我為你辛辛苦苦挖了三四天蓮塘的份上,可不可以勞駕去取個酒囊來喂我喝幾口?”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蕭玉和狠狠甩了他幾個眼刀子,氣鼓鼓轉身走向木樓。  段樞白看嬌少爺氣鼓鼓地走了,搖搖頭笑著繼續幹活,他說那話的目的,倒不是為了喝酒,主要是想把小監工哄迴去,他可不相信嬌少爺真會照他的話說,剛剛那話,他自個都覺得自己臉真大。  不過喝杯茶的功夫,蕭玉和拿著酒囊走出木樓,沒好氣道:“喂,酒來了。”  段樞白難以置信地抬起頭,還真拿來了,他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的臉,今天是不是脹大了一倍。  “你喝不喝?過來啊!”  他看了看臉臭臭還在催促他的嬌少爺,好像有隻毛絨絨的小狐狸伸出尾巴尖在他心池子裏撩撥了一下漣漪,段樞白莞爾,受寵若驚地、仿佛被壓迫民眾翻身做主人地走到了泥潭邊緣。  段樞白手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手上都是泥,你喂我吧。”  說出這句話的他,臉又膨脹了。  蕭玉和不言不語,臭著臉擰開蓋子,身子湊過去喂他喝酒。  待段樞白喝夠了之後,蕭玉和用手帕幫他搽幹淨嘴邊溢出的酒液。  段樞白心中不安寧,被嬌少爺突如其來的溫柔攪和得七上八下,說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滋味,段樞白覺得自己怪怪的,嬌少爺也怪怪的,察覺到怪異但又不清楚原因的他心生煩躁。  “好了,臭死了,一身汗臭泥巴味,離我遠點!”  這句話點燃了段樞白心中的煩躁,什麽叫我一身汗臭泥巴味,累死累活在這泥水裏泡著是為了誰?  他看著一臉嫌棄他的嬌少爺,膽肥起來並且自覺翻身做主人的段樞白一個沒忍住,抓住蕭玉和的手臂一拉,蕭玉和失去重心,“啊”地一聲摔進了泥潭。  泥水覆上了蕭玉和的錦衣,他手足無措地爬起站在軟趴趴的淤泥上,渾水淹過膝蓋,濕透了的衣服黏答答地貼在他身上,段樞白把他拉下來了還不滿足,抓了一把泥巴抹在蕭玉和光潔的俏臉蛋上,惡劣地叉腰笑道:“你現在也一身泥巴了,咱們誰也別嫌棄誰。”  蕭玉和目瞪口呆地用手背擦掉臉上的淤泥,看著手上的黑泥,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段樞白,你個混蛋!!”  虱子多了不怕癢,事情已經做出來了,段樞白也不帶怕的,高聲應道:“混蛋在這。”  氣狠了的蕭玉和不管不顧起來,喘著氣彎腰抓了兩把黑泥,憤憤的砸向段樞白,段樞白抬起右手,擋住了嬌少爺接連幾波的泥巴攻擊。  當初互扔花瓣的那天,他就預料到了總有一天他們會互扔泥巴。  段樞白事後諸葛地這般想到,被嬌少爺猛砸了一堆泥巴,他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正常多了。  蕭玉和發泄了怒氣後,看著段樞白被他砸了一身泥巴,活像一個摔進泥潭的大貓一樣滑稽,忍不住笑出了一聲,結果才笑出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模樣和對方半斤八兩,他又換上了怒火滔天的表情。  蕭玉和惡狠狠地剜了段樞白幾眼,他轉過身,決定不理這個混球,他一定要迴去淋浴三遍把身上的淤泥都洗掉。  段樞白抓住蕭玉和的手腕。  蕭玉和甩開他,“你幹嘛?”  “反正都弄髒了,不如在泥水裏多玩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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