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許樂就走了,迴到宿舍,才不過中午,金哲那小家夥已經端端正正坐在宿舍裏了,一小臉的緊張。一瞧見許樂進來,就猛地跳起來,衝著許樂問,“你沒事吧。我聽高興說啦,邱澤海說你打了他,輔導員找你談話了。”張高興在旁邊拍他腦袋,“叫三哥,要不叫高興哥,不準叫名字。”金哲擠了擠眉頭,沒吭聲,還是緊張的盯著許樂,跟他說,“我……我有事跟你說了,咱們能出去聊聊嗎?”許樂原本就想找他,也就順水推舟點了頭。金哲就跟受了表揚的小孩似得,表情一下子鬆緩下來,連忙扯了圍巾戴上,帶著許樂往外走,“咱們去後門吧,那裏有家咖啡館,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啊。”然後就特別殷勤的看著許樂,像是犯錯了的小狗。張高興在後麵吃味,“我對他挺好啊,也沒見他請我。”可金哲壓根就沒看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在前麵走一步迴頭看一下的帶著許樂走進了那個咖啡館,好像怕他丟了一樣。等著坐下了,他又殷勤的點了東西,忙裏忙外的,許樂隻是想讓他帶句話,又不想跟他太近乎了,就直接問了他,“你什麽事?”金哲的動作就一下子停了,肩膀也耷拉下來了,像是認錯似得對許樂說,“那個……那個邱澤海,其實,其實……”他就說不下去了。他原本想要雪中送炭,結果直接把人給燒了,這事兒怎麽想都不好意思,許樂瞧著他那樣心裏就有數了,直接就說了出來,“你找人教訓邱澤海,不知道怎麽迴事扣到我頭上來了?”金哲就一臉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麽也這麽聰明啊?”許樂接著問,“你讓誰幫的忙?”這事兒金哲哪裏敢說,他為難的說,“甭管找誰幫的忙,反正是我錯了,我給你惹麻煩了,你放心,我絕對處理好,不讓他們為難你。”他想了想,終於小聲的叫了一聲,“g……哥,我不會做對你不好的事兒的。”那聲哥其實讓許樂還有點振動的。當年柳芳出現,想盡辦法搶他的腎的時候,許樂不是不恨那個享受了所有母愛的孩子。直到大學開學,金哲出現。許樂才發現,他其實沒那麽恨。柳芳收到了懲罰,金哲當時不過六歲,什麽也不懂。無論是恨一個已經爛了心肝的人,還是恨一個懵懂的孩子,其實都是在懲罰他自己。他畢竟還是要過自己的生活的,不能永遠活在仇恨中。所以,他坦然麵對了金哲,隻是跟他保持距離。如今金哲喊他這聲哥,他不是激動,隻是想,這世上有多少成年人們的自私算計,結果波及到了孩子身上。金哲再好,他再渴望親情,兩個人也不會真的成為兄弟了。所以,許樂拒絕了他,“我不是你哥。我有兩個弟弟,一個叫曹遠,一個叫曹平。”金哲的臉上自然出現了難過的表情,眼淚忍不住的就掉了下來。許樂歎口氣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就當是普通的室友就可以。我找你是讓你給替你辦事的人帶句話,告訴他,那些挑撥離間誣賴人的手段少用,我報警了,而且有目標是金家人指使的,找到兇手很容易。不要打老鼠碰破了玉瓶,得不償失。他應該知道怎麽辦?”說完,他就起了身,掏錢付款,離開。咖啡店的櫥窗中,瞧著許樂遠去,金哲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一滴滴的落在咖啡裏,成了漣漪,他抹著眼睛罵著,“又不是我的錯,你們為什麽都不要我!”而許樂心裏也難受,他說是不跟金哲牽扯,可利用的,還不是對方對金哲的看重?第109章也不知道金哲如何跟那個人說的,第二天一早,已經有人在派出所自首了。這兩個人是旁邊大專區的學生,今年大三,自稱是張先鋒的老鄉,偶爾聽他說起邱澤海的事兒,覺得他太過分了,哪裏有別人幫忙不但不感恩,不還錢,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打人的。他們就是覺得很生氣,想要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對錯。他們沒想著打得這麽厲害,不過兩個人也認了,說是願意賠償醫藥費,不過要求錢先還張先鋒宿舍的人,省得他拿過去又自己揣兜裏了。又說許樂的事兒,那兩個人嗤笑著說,“什麽許樂,我們不認識,我們那天的確聊了兩句才走的,不過沒說過什麽樂不樂的,我們說的是迴宿舍晚了,誰知道他聽成什麽?”許樂知道這事兒的時候,都已經處理完了。這兩個人畢竟還是學生,再說也是出於好心,又主動自首,願意賠錢,派出所就沒有再往下查,而是交給了學校。當然,這都是金哲傳話給他的。學校裏處理完那兩人,又過了兩日,係主任這才讓同學傳話過來,叫了許樂去。別人還好說,傳話的時候金哲也在,這兩天自從許樂跟他聊過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天天杵在宿舍裏不迴家,又不肯多說話,一屋子的人都快愁死了。瞧見金哲跟在許樂身後,張高興就偷偷拉他一下,“係主任叫他,你別過去了。”金哲搖搖頭,“我去看看。”說完,就又多跑了幾步,跟上去了,張高興沒法子,他許是在家當慣了老大的緣故,對金哲很有些疼惜弟妹的感覺,又怕他吃虧,隻能也跟了上去。許樂對這個小尾巴沒表示歡迎,但也沒表示不歡迎,一行三人就這麽進了係主任趙曉生的辦公室。辦公室的沙發上,還坐著個人,是輔導員張運。一見許樂敲門進來,張運的臉色就不算好看,尤其是後麵還跟著兩個人。張高興還算上道,一進來就說,“趙主任,讓邱澤海還錢的事兒,我們宿舍都有份,所以我和金哲,就當代表過來了。”趙曉生倒也沒說什麽。別人不認識金哲,他怎麽會不認識呢?當時金澈就是走了他的門路,把金哲安插在了413。他指揮著幾個人說,“坐!”等著瞧著都差不多了,又問了一通學習累不累,功課跟得上嗎?不能放鬆的閑話,然後才衝著許樂說,“許樂,邱澤海那事兒已經處理完了,是兩個大三的學生做的,跟你沒關係。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跟你說明一下,也讓你放了心。”許樂就問他,“那處分我的事兒?”趙曉生就笑了,“跟你沒關係,當然不會有處分的事兒。”他歎了口氣,一副隊伍不好帶的表情,“你們輔導員還年輕,剛畢業,沒什麽經驗。在處理這個問題的上麵,很有些不妥當的地方,態度太急躁,又沒有潛心調查,武斷的就做出了判斷。但你也要理解他,他也是為了你好,替你著急才說這話的。我已經批評過他了,以後好好注意工作方法。張運,以後這種錯誤不能再犯了,聽見沒?”張運就在那兒慫著腦袋說,“聽見了。”顯然,這就是趙曉生給許樂的答複。這也符合這時候人們的心思,縱然張運錯了,許樂受冤枉了,可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天生就有身份的差別。何況,張運還要管理他們四年,怎麽也要保全他的麵子。許樂對這個也理解,縣官不如現管,他還要生活四年,不想弄得很僵,澄清錯誤就可以了。於是點點頭,就站起了身,準備離開。沒想到這個時候,金哲卻突然衝著趙曉生問了嘴,“這就完了。”就這一句話,趙曉生臉色倒是沒變,話音卻變了,“怎麽會?張運,你態度不好,總歸是錯了,道個歉吧。知錯就改不丟臉。”張運那張原本就不怎麽高興的臉,這下子變得更難看,隻是八成也顧忌著趙曉生不敢得罪,隻能站起來,衝著許樂說了句,“那天是我態度不好,對不起。”金哲還不幹,衝著趙曉生問,“就態度不好嗎?他一點都沒查明白,就亂下結論,誣陷許樂,要在國外,都可以告他誹謗罪。這是人家出來自首了,如果沒人自首呢,許樂就真要受處分了吧,他背了處分,大學畢業怎麽找工作,以後日子怎麽過?你一點點不負責任,有沒有想過,會對人家一輩子造成影響,你壓根就不符合當個輔導員。”金哲越說越氣,小胸脯都一起一伏的。張運臉上的不服氣也越來越嚴重,當金哲最後一句話喊出來的時候,他終於受不了,衝著金哲喊,“你懂什麽在這裏指手畫腳,他夜不歸宿還有理了。他對我說的那番話還有理了,學生會這麽對輔導員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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