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洲匆匆忙忙趕迴河邊,一路都沒有見到祿小福。祿小福早被人給抓走,顧臨洲來晚了不隻是一步,自然是看不到祿小福的。 顧臨洲一路唿喚,人影是沒有看到的,卻見河邊一顆大樹的樹幹上,有波光粼粼的東西。仿佛是一顆星星,從天空墜落,掛在了樹幹上。 顧臨洲立刻走過去,伸手在樹幹上一摸。 方衍和何齊樂也趕了過來,方衍說:“怎麽迴事?祿小福怎麽不見了?” “福福!”何齊樂指著顧臨洲的手說。 顧臨洲剛才摸了一下樹幹,他手指上波光粼粼,指尖仿佛有銀河在閃爍。 那是祿小福的鱗粉…… “鱗粉?”方衍也一眼就看出來了,說:“怎麽迴事?祿小福的鱗粉落在這裏了?” “血!福福的血!”何齊樂指著顧臨洲的手說。 顧臨洲的手上並沒有任何血跡,一點紅色也沒有。不過何齊樂聞到了血腥味兒,顧臨洲也聞到了。 顧臨洲臉色難看的夠嗆,說:“小福被人抓走了?” “這……”方衍說:“這到底怎麽迴事?被抓到哪裏去了?” 那邊祿小福突然暈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感覺顛簸的厲害,暈車暈的他在睡夢之中都要吐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類似於透明瓶子中,有人正拿著瓶子趕路,怪不得如此顛簸。 祿小福趕緊用翅膀拍了拍瓶子,那趕路之人立刻發覺,低頭去看手中的瓶子。 “小蝴蝶,對不住了。但我也沒有旁的辦法,隻好委屈了你。” 男子說話倒是文縐縐的,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壞人,不過說的話讓祿小福有點毛骨悚然,總覺得自己跟他去要遭殃。 祿小福心想著不行,自己現在隻有翅膀,不能打破瓶子,必須要變成人才行。 隻是祿小福試了幾次,他根本無法變成人,隻能是蝴蝶的模樣,隻能縮在瓶子裏麵。 他在瓶子裏簡直要被搖吐了,撞的頭暈眼花,就是怎麽都出不去。 那男子帶著祿小福禦劍而行,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祿小福心中憂愁擔心,想著顧臨洲也不知道發沒發現自己不見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自己。 禦劍到天色全黑,那男子才落了地,抓著瓶子走進一處房子裏。 祿小福想要仔細去打量,但是根本什麽也看不清楚。瓶子的地方有限,還被男子的袖子擋住了大半,完全不知身在何處。 “咳咳咳——” 屋裏有咳嗽的聲音,聽起來咳的還挺嚴重,像是從肺裏發出的咳聲,很深很深。 “我迴來了。”男子大步走過去,說:“你感覺怎麽樣?” “沒事……”那病弱的人開口,驚訝的說:“這是……” 男子喜悅的說:“你看,這是我無意間看到抓來的,是一隻小蝴蝶,和你像不像?我在一本書上看過,隻要找到和你八成相似的同類,你的腿便有救了。” “喂喂,你們要幹什麽?”祿小福縮在瓶子裏,總覺得自己要不妙。 男子坐在榻邊,榻上有個半躺半坐的少年人,看起來臉色慘白無精打采,時不時的還會咳嗽兩聲,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他的腿藏在被子下麵,不需多看,就知道肯定有問題,應該是不能行走之類的毛病。 少年說:“你把這小蝴蝶,拿給我看看。” 男子立刻將小蝴蝶的瓶子捧給少年,說:“你瞧,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 “竟然……”少年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臉色變得更是慘白起來。 祿小福被少年托在手中,隔著透明瓶子去瞧他,兩個人都能瞧得對方很清晰。 祿小福並不知道少年驚訝什麽,這少年好看是好看的,長得不賴,就是仿佛下一刻便要掛掉,病相也太厲害了。 少年驚訝的說:“這麽多年了,從我出生之後,我便沒有見過一隻……和我一模一樣的蝴蝶,今日還是頭一次見。” “什麽?”男子喜悅的說:“他和你一模一樣嗎?那你的腿肯定是有救了。書上說,隻要把他的翅膀摘下來換給你,你的腿就可以複原,你也就可以繼續飛了。” “什麽?”祿小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兩個人要把自己大卸八塊,要把自己的翅膀摘下來? 祿小福頭皮發麻不止,感覺自己也太倒黴了罷。 “不可!”少年阻攔住男子,說:“這是靈蝶,若是真的拆掉了他的翅膀,恐怕是要受天譴的。” 男子似乎並不在意,一臉堅定的說:“沒關係的,隻要能治好你的腿,天譴算什麽?我什麽都不怕,隻要你能好……” 祿小福用翅膀猛的拍著瓶子,心說什麽東西這麽硬,自己出不去,恐怕真的要被大卸八塊。 少年說:“況且,那隻是一本雜書罷了,真的卸了他的翅膀,也不一定能治好我啊。” “可不試試的話……”男子說:“恐怕就……” 他話還沒說完,突聽外麵傳來“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風鈴在搖動。 “有人來了。”少年皺眉說。 男子道:“難道是那個人……我出去看看,你千萬不要出來,知道了嗎?” “你小心啊。”少年有些著急。 祿小福撞了半天的瓶子,實在是累的動不了了。他心想著,不能變成人離開,也不能撞開瓶子離開,不然就扇扇翅膀離開? 祿小福可以扭轉時間和空間,之前他也曾兩次穿來穿去,雖然他現在還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麽扇扇翅膀就走的,但總歸來說是好用的。 祿小福打定主意,反正不能坐以待斃,到時候被人拆掉了翅膀,恐怕更是糟糕。 他想著就用力揮舞起了翅膀,鱗粉撲簌簌的落下。 眼看著閃爍的鱗粉就要落在瓶子壁上。隻是這一刻,那少年一揮手,瓶子忽然消失,鱗粉全部落在了少年的掌心裏。 祿小福也嘭的一下子,落在了少年的掌心裏,被少年捏住了一邊翅膀,翅膀被扼製住,根本就拍不動了。 少年將祿小福捏到了眼前,說:“小蝴蝶,翅膀可不能亂扇動,若是讓人知道你改變了時間,恐怕會招來大禍患的。” “啊?”祿小福瞪著近在眼前的少年,有些個吃驚。 少年“咳咳咳”的咳嗽了起來,說幾句話仿佛就要斷氣一樣,難受的厲害。 他一鬆手,將祿小福放在了榻邊,說:“你走罷,我們本屬同族,雖然以前不得相見一麵。但這世上,恐怕再無我們的同類。我的翅膀已經斷了,再也飛不起來,我又怎麽忍心折斷同族的翅膀,複原自己呢?你快走罷。” 撲簌簌,祿小福沒了製約,立刻飛了起來,不過他才飛了兩下,瞬間落地,一陣光芒乍現,從小蝴蝶就變成兩人行。 少年本來是俯視著祿小福的,此時變成了仰視。 少年笑了,說:“原來你也有些道行了,我還以為是隻小笨蝶,這麽輕易便被人給抓了去。” “你是……”祿小福都沒空搭理少年罵自己笨了,上下打量了好幾眼少年,說:“你說你和我一樣?” “怎麽?”少年說:“還真是一隻小笨蝶,你看不出我們是同族的嗎?” 祿小福是真的看不出,這少年橫看豎看都是正常人,怎麽能瞧出他是隻蝴蝶的?奇奇怪怪。 不過祿小福的重點不在此處,說:“你真的跟我一樣,那你見過一個穿著白衣,長得很好看,像世外高人,謫仙降世一樣的人嗎?” 祿小福按照顧臨洲的模樣敘述著,滔滔不絕的講著,他每說一句,少年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之前方衍曾經說過,那些被吸食了三魂七魄的百姓身上,都粘有鱗粉。祿小福懷疑,顧焚找到了另外一隻和自己類似的蝴蝶作為藥引子。 而此時此刻,祿小福便看到了一隻和自己一樣的蝴蝶妖。 少年不確定的看著祿小福,說:“你如何認識那個人?” “我……”祿小福才要開口,外麵突然傳來了巨響聲。 轟隆一聲,好像天都要掉在了地上。 “小福?!” 祿小福才要問怎麽迴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過來,不是顧臨洲的聲音還能是誰的? 顧臨洲方衍和何齊樂,發現祿小福不見了,自然要四處去尋他。剛才外麵的風鈴聲,便是顧臨洲觸動了屋外的機關。 男子出去阻攔顧臨洲,不過卻不是顧臨洲和方衍的對手,被打的節節敗退。 男子捂著胸口退了進來,急急匆匆道:“走,快走,那個人找來了,你先走,我拖住他們。” 男子想讓少年先離開,不過他話都沒說完,已經有三個人邁進了屋裏。 祿小福一看,果不其然,不是顧臨洲也沒別人了。 祿小福興高采烈起來,立刻跑過去,說:“顧臨洲!我在這裏呢!” 祿小福高興的跑過去,有人竟然比他還高興,一把就將祿小福摟在了懷中,抱得死緊。 顧臨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抱住祿小福,感覺自己心跳這才慢慢平複下來,說:“你這笨蛋,怎麽突然就沒了影,才離開我多久,便被人給抓了去,若不是我……” 他說到這裏,話就斷了,說:“算了,看你以後還敢亂跑。” 男子和少年看到顧臨洲走進來,臉色全都變了好幾變。 祿小福激動了半天,顧臨洲竟然找過來救自己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來的,沒想到還挺聰明的。 祿小福來不及問他怎麽來的,趕緊說:“顧臨洲,你看,他也是蝴蝶,好像和我一樣,而且看你的眼神,不怎麽友好。” 祿小福這麽一說,顧臨洲便明白了個大概。 怪不得剛才顧臨洲方衍和何齊樂找過來的時候,有個男子突然衝出,見了他們跟見了殺父仇人一般,肯定是認錯了。 顧臨洲淡淡的說:“兩位可能是認錯了人。” 祿小福心說,恐怕這受傷的少年,便是顧焚抓到的小蝴蝶罷。不知道怎麽迴事,翅膀斷了,還從顧焚手裏逃了出來。如今因為顧焚和顧臨洲太相似,所以把顧臨洲認成了顧焚。 方衍不知是怎麽迴事,生氣的說:“這兩個大膽包天的,搶人搶到咱們頭上來了,可讓我們好找。跟他們廢話什麽,收了他們再說。” “師叔。”顧臨洲抬手阻攔。 祿小福趕忙說:“我覺得這是個誤會,我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說罷。” 這邊方衍是個暴脾氣,那邊擄劫了祿小福的男子也是個暴脾氣。 男子立刻指著顧臨洲的鼻子,說:“我們也不想和你廢話,長得人模狗樣,其實不過是個三界敗類。今日我們犯在你手裏,你也卻別得意,就算是拚死,我也不會讓你將他搶走的,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好的。” “誒呦喂。”方衍怒極反笑,說:“這大言不慚的小兒,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魚死網破。” 祿小福著實頭疼,忍不住拍了拍何齊樂的肩膀,說:“樂樂,幫個忙,把你吃多了的主人,帶到一邊去好嗎?” 何齊樂乖巧極了,立刻點頭,然後拉住了方衍的手腕就往外走,說:“去……去外麵。” 方衍不幹了,說:“樂樂!我是你主人啊,你怎麽都聽那小蝴蝶的,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 方衍委委屈屈,結果被何齊樂迴頭瞪了一眼,隻好閉上嘴巴,被拽出了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