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覺得這方法好,幹脆直接就使用上了。  閱卷官拿著糊了名的考卷,批了起來,當然也不妨礙他們時不時交流一下。  “今年的考生不行啊,好多題都不會做,看看我這張考卷,大部分都空白了。”  “估計是今年的題偏難吧。”  而另一位閱卷官有些懵,抬頭看了看說話的同僚,又看了看他批的考卷,他們說的是同一批考生嗎?他批的這張考卷,做得可好了,明經科很偏僻的知識都全答對了,就是……寫的字怎麽看都有些幼嫩。  說了一句,“今年的考試也有不錯的,比如我批的這張考卷,明經科全對,說實話,就算我親自做,也不可能全部答對,就是這字吧,差了點火候。”  一群閱卷官一愣,全對?不可能吧,今年的明經科的內容涉及麵實在太廣,連他們不看答案的話,有些知識麵都不知道。  最近幾年,科舉考試的考題一年比一年難,這也是有原因的,自從徐家子將便宜的紙張弄出來賣到大唐的大街小巷後,讀書人的成本降低了,讀書人如同雨後春筍一樣湧了出來。  所以考生多了,為了拉開差距,考題是一年難過一年。  這時,又有一個閱卷官說道,“咦?我這也批到一個明經滿分的,就是字也差了點火候。”  一群閱卷官麵麵相覷,幹脆暫時放下自己手上的考卷,跑去圍觀了,“兩個滿分,字都不好?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一堆人圍著兩張考卷,“你們發現沒有,他們的字好像有些相似,而且怎麽看著有種熟悉感。”  “或許是同一個先生教出來的吧,我們覺得熟悉,說不定還是我們認識的人的學生,可惜現在采用糊名製,我們也不能揭開看看到底是哪個學院的。”  “估計該學院擅長明經吧,一個學院出兩個滿分,不得了不得了。”  主考官房玄齡看了過來,“好了,大家迴自己位置上去吧,出兩個滿分已經是極限了,估計今年就他們兩明經考得最好。”  不是他自誇他的眼力勁兒,這可是他的經驗談,往年一個滿分都未必有,再說今年的考題還這麽難,出兩個滿分已經是意料之外了。  話才落,突然又一個考官大聲道,“我這又批閱出一個明經滿分的,字跡清秀,十分不錯,但似乎和剛才兩份的字跡也有些相似。”  房玄齡臉好痛,他才說兩個滿分已經是極限了,立馬又出來一個滿分。  房玄齡也來了興趣,今年是怎麽了,明經都能出三個滿分,站了過去,去看試卷,不過,這一看又有些愣。  字跡十分的清秀,像如此字跡的,在他的認識中一般都為女子。  搖了搖頭,今天他的經驗好像不怎麽準確,還是觀察一下再說吧。  一群閱卷官麵麵相覷,字跡有好有壞,但通過字跡還是能分辨出來一些東西的。  這三份考卷的字跡,很可能師出同門。  “或許是巧合吧,哪可能一個學院三個滿分。”  其他考官也點點頭,“字跡相似的巧合,以前也沒少見。”  房玄齡皺了下眉頭,毫無相關的人字跡相似的確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不是也太巧合了?  但作為主閱卷官,他有更重要的任務,說道,“科舉取仕,明經隻是其中一部分,或許他們隻是擅長明經吧,大家不用大驚小怪,我們的批卷任務十分繁重,繼續吧。”  才一說完,突然那個拿著考卷的閱卷官啊的叫了出來,然後表情古怪地看著房玄齡,房相說或許他們隻擅長明經?  房玄齡眉頭一皺,這是怎麽了?作為閱卷官,怎麽能一驚一乍的?  那閱卷官自知失禮,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將手上的考卷遞給了過去,“房相請看此人的詩詞。”  房玄齡接過考卷,疑惑地看向詩詞部分,這一看不由得老臉一紅,他剛才說別人隻擅長明經?  不,一定不是他說的,臉怎麽火辣辣的。  周圍的人也圍了過來,隻見考卷上有一首詩。  “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  ”  詩句之優美,讓人心曠神怡,這是一首能傳世的詩詞,他們居然看到了如此優美的一首詩,可以說這一首詩一出,這學生恐怕要名傳長安,天下皆知了。  房玄齡也是一震,這是他除了在當初的徐家子身上看到過有如此詩才的又一人,可惜徐家子長大了反而不寫詩了,甚是遺憾。  “此人明經滿分,詩詞又如此驚世駭俗,要是他的實策上佳,今年能拔得頭籌也說不定。”  頭籌,既是狀元,沒想到閱卷的考官居然對這學生有如此高的評價,但光憑這首詩的確值得了。  哪怕是房玄齡也點點頭,“的確如此,就不知他的實策如何”  對於可能就是這一屆科舉狀元的人,閱卷官還是特別感興趣的,一群人圍了過來,將考卷翻到實策部分看了起來。  才一會,房玄齡整個人都震了一下,原本穩重的房相滿臉激動了起來,“狀元,狀元,這一定是這一屆的狀元。”  這實策寫得,別說是這些從來沒有接觸過朝政的考生,就算是朝廷上的一些經驗豐富的官員,都未必能寫得有他好,當然寫得好的實策,房玄齡不知道看過了多少,他這麽激動的原因,關鍵是這份實策它能作為朝廷的政策實施起來,有利於大唐啊。  但房玄齡的話一出,就有一個閱卷官的聲音大聲打斷,“房相且慢。”  說話的人聲音都有些抖,手上同樣拿著一份考卷,正是那份字跡清秀,如同女子,明經同樣滿分的那份考卷。  那閱卷官渾身都有些抖,“房相,我手上這份實策,就算是他的明經和詩詞文章一字未寫,我覺得也該是我手上這考卷的考生為狀元。”  房玄齡一愣,不可能,雖然說狀元榜眼探花得陛下指定,但作為丞相,他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左右陛下的想法的,他不相信,有人的實策能比他剛才看見的這份實策有用。  實策實策,花裏胡哨的他看多了,但得有用才是最重要的。  房玄齡一臉不相信地接過考卷,看看這清秀的字跡,一看就是那種隻能寫出錦繡文章,然而沒有什麽卵用的人,能寫出比剛才那份更好的實策,他才不相信。  隻是房玄齡一看,都隻看了個開始,然後一把死死地將考卷捂住,不再讓其他閱卷官看了,還狠狠地盯著剛才遞給他考卷的閱卷官,“上麵的文字,你一句話都不許透露給第三人知道,要是外麵傳出點什麽,為你是問。”  所有閱卷官都懵逼了,啥情況啊?房相突然就緊張兮兮的,搞得氣氛好嚴肅。  房玄齡死死的將考卷壓在他的桌子上,防賊一樣防著所有人,然後將後麵的內容看完,心情之起伏跌宕,如同波濤洶湧一樣。  天,他大唐要出一個了不得的治世人才了,天佑大唐。  房玄齡已經放棄剛才他一口一個狀元的人了,這一份才是狀元卷,誰不承認他和誰急。  他完全忘記了,他剛才自己心裏還在腹誹,這麽娘們的字跡肯定寫不出什麽有用的實策。  但上麵的內容實在是震撼住他了,連被打臉都感覺不到痛。  房玄齡的確有些緊張,上麵的內容,他不能讓除了陛下以外的其他人看到,將考卷死死壓在自己桌子上,誰也不讓閱這份卷了。  房玄齡想了想,說實話,他現在就想撕了糊名看看到底是誰,但作為主閱官,他得以身作則。  嘴裏念叨了一句,“都怪徐家子,搞什麽糊名製。”  他似乎忘記了,他是第一個讚成糊名製的。  徐長生的糊名製是十分成熟的那一套,除了實在沒有辦法讓人將試卷謄寫一遍再批閱外,其他糊名製度都用上了。  比如,閱卷官是無權拆開考卷的,拆考卷排名次的是另外一群官員,也就是說,連房玄齡也不可能知道他批閱的這份考卷到底屬於誰。  但不妨礙他抄一遍拿去給李二看,然後陛下肯定會封這份考卷的考生為狀元的,這事他還是有把握的。  房玄齡又看了看這份考卷的詩詞,雖然不及上一份,但也十分不錯,房玄齡給了一個很高的分數,這樣能保證該人百分百能進金殿麵聖,也算他的小小的私心吧,因為憑這份實策,正如剛才那閱卷官所言,就算明經和詩詞文章一字不寫,也該被列為狀元。  緊張又氣氛詭異的閱卷持續了好幾天,這估計是他們閱卷生涯中最古怪最疑惑的一次了。  因為後麵的考卷中,雖然明經沒有出現滿分了,但高分的不少啊,是真的不少,這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這一屆的考題已經足夠難了,居然還能出這麽多高分,也是奇怪了,難道以後還得出更難的考題?這怕是要為難住出題官了。  詩詞文章方麵也比起以前的科舉大有提升,奇怪的是有好多份考卷,明明都是不同的詩,但怎麽感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詩詞還能批量生產不成?這不可能,但他們閱的卷越多,感覺就越明顯,古怪得很。  如果徐長生知道他們的疑惑,一定會迴答他們,詩詞還真能一個模子刻出來,他們學院的詩詞基礎就是這麽教的,學生們一開始天天都在背,“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  這樣子做出來的詩沒什麽亮點和感情,但它也沒什麽錯處不是,當然這隻是基礎,用來啟蒙的,真要做出好的詩文,還是得靠天賦和努力,以及靈光乍現妙手偶得之類。  如果說明經和詩文已經足夠讓閱卷官驚訝了,那麽實策就真的震驚了一群人。  不知道多少閱卷官在道,“今年的考生怎麽迴事,實策居然寫得如此出色,一群考生,按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怎麽可能寫出這麽優異的實策?”  “不知道啊,我批閱的考卷都拿迴來重新打分了,剛才看著還不錯的給了高分,結果後麵還有更好的,這樣拉不開距離,不得不重新打分。”  “我也是,不過實策寫得差的也很多,但這才是正常的吧?”  “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一群實策這麽厲害的考生,都擾亂我們正常閱卷了。”  閱卷激烈的進行著,外麵的考生也都緊張的等待著放榜。  考生這幾天,也不是沒有事情做,基本三三兩兩的好友在對答案,預估最後的排名。  “聽說白鹿書院,國子監和弘文館,已經好多人都確定可以高中,金殿見君了,還有江南道,淮南道等大唐十道好些才子也基本確認可以高中了,大家一起將答案一對,大致的結果其實還是能猜到的。”  “真是光宗耀祖啊,要是在金殿見君的時候,被陛下提名,賜予一甲及第,那才是風光無二。”  “一舉成名天下知不過如此。”  徐長生這幾天心裏卻總是有點煩躁,心道,科舉這麽重要的事情,陛下肯定會確認了一次又一次吧,隻要一核查肯定能將那幾個問題兒童給踢出名單吧。  此時,科舉高中的名單已經送去給李世民過目了,等他過目後,如果沒有問題,就會張榜,向天下人宣布此次高中之人的名字,然後就是金殿見君,由他最終確定下來一甲的三人。  李世民假吧意思的翻了一下遞過來的名冊,眼睛有點虛,長孫皇後終於迴皇宮了啊,原因是學院放假了沒人,她一個人呆著不習慣,哎。  剛才還煮了枇杷茶讓他過去嚐嚐。  李世民大致看了一眼名冊,每次科舉不都一個樣,有什麽好看的,等金殿上他再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出眾的吧。  胡亂翻了翻,倒是有幾個名字好像有些熟悉,李世民一笑,也沒有在意,估計是他大唐有名的才子吧,說不得有人在他麵前提起過,所以才有了點印象,也不足為奇。  居然還有人敢叫李為善,難道不知道他的兒子李治,字為善,小名雉奴嗎?看來下麵的人估計得讓這考生改名字了,這種事情以前就有過。  要是李世民稍微上心一點,也不至於弄得後來差點下不來台,不過,他現在就想著去喝長孫皇後泡的枇杷茶。  將名冊遞還,說了一句,“張榜吧。”  是日,絕對是整個長安最熱鬧的一天,因為今天就是放榜的日子,地點貢院門口,那人山人海的熱鬧勁,簡直無與倫比。  來看榜的可不僅僅隻有考生,拖家帶口,下人侍女幫著看榜的大有人在,因為榜單上的人數可不少,不是那麽輕易就找到的。  一甲三人,需要在金殿見君時確認。  二甲和三甲人數不定,每一次科舉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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