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向徐長生,徐長生正伸長了脖子,疑惑信上是什麽內容,見李世民看過來,道,“陛下,可是有什麽緊急軍情,長安接種牛痘的事情可以交給長生,陛下去處理要事吧。”  李世民卻搖了搖頭,“無甚要事。”  徐長生愣住了,看了看累得倒地不起的馬,無甚要事?千裏加急傳遞的文書,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馬匹,無甚要事  李世民皺著眉繼續道,“派去河南道負責接種牛痘的溫老太醫,居然因為一點小事,以死相逼,讓河南道郡守給他傳了這麽一封信迴京。”  徐長生一愣,溫老頭他知道啊,油滑得很,他能有這麽大膽子,以死相逼讓郡守給他傳最高級別的加急文書?  李世民繼續道,“溫老太醫在河南道推行接種牛痘之事,與當地士族發生了點衝突,信上說,士族搶了他幾瓶沒有滅活的培養皿,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等小事居然……”  話還沒說完,徐長生臉刷的就白了。  而站在李世民旁邊的一個老太醫,甚至都沒有站穩,一陣眩暈的跌坐在了地上。  太醫院的太醫多數都被派去各地接種牛痘了,但皇宮中肯定還是會留下一些應急的。  老太醫跌坐在地上,目光無神,喃喃自語,“他們……他們居然搶了還沒有滅活的培養皿。”  別人不知道沒有滅活的培養皿裏麵培養的是什麽,但他們這些去學院學了一個月的太醫卻是清楚得很。  老太醫臉色蒼白白,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說不得要出天大的事情了,太醫院的人都說徐家子的學院有天下間最惡毒的劇毒,是硫酸嗎?不,硫酸不過能當場殺死幾人而已,雖然厲害,但和他們口中最惡毒的劇毒差之甚遠。  他們說最惡毒的劇毒正是培養皿中沒有滅活的病毒……天花。  他們當初進入實驗室,哪怕做了最謹慎的防禦措施,每天都提心吊膽的,而山東那些士族居然搶走了還沒有滅活的培養皿,要是他們不小心打開好,整個河南道恐怕……  徐長生臉色也白得厲害,沒有滅活的病毒就是天花啊,天花滅活後對人體無害,還能讓人體產生抗體,但沒有滅活的……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也隻能提前預防天花,要是有人感染天花他也是救不活的。  老太醫哆嗦著張了張嘴,想要對李世民說什麽,但愣是驚恐得說不出話來了,難怪溫太醫以死相逼也要傳信迴來,這是要發生天大的事情了啊。  徐長生麵色非常不好,要真是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連他也難辭其咎,別忘了,天花是他教這些人培養出來的,雖然目的是好的,但如果因此出現意外,讓他如何自處以何顏麵麵對天下人?  李世民見老太醫都說不出話了,看向徐長生。  徐長生嘴巴苦澀,道,“陛下,預防天花的藥物使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李世民一愣,認真聽著。  徐長生繼續道,“山東士族搶走的那幾個沒有滅活的培養皿,裏麵裝的其實就是天花,一旦打開,那些還沒有接種過牛痘的百姓十有八九會……感染上天花。”  李世民愣是倒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長生道,“在長生的計劃中,隻要接種過牛痘,天花就沒有了任何危險,就算製作之法散播出去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但誰能想到,在接種牛痘之前,居然出了這種事情。  李世民臉色也不好看了,“現在告訴朕,該怎麽辦?”  徐長生想了想,“現在需要確認情況,天花也不是那麽好培養成功的,溫老太醫才去河南道不久,那裏條件有限,他未必就培養成功了。”  這是最好的情況。  但徐長生也不得將最壞的打算說出來,“如果溫老太醫已經培養成功,並且山東士族那些人真將培養皿打開了,要做的就是……隔離,隻要杜絕天花散播的途徑,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李世民點點頭,“此事……”  徐長生想了想,“這事估計得我親自前去,而且得帶上已經接種過牛痘的人前去處理才行。”  讓沒有接種過牛痘的人去,那是讓他們去送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而且河南道,發生這麽大事情,溫老太醫估計已經失了方寸,他必須親自去才能安排妥當,畢竟他才是最了解天花的人。  而且……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不僅溫老太醫難辭其咎,徐長生他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為了治療天花反而因為意外讓天花爆發,他都無法想象世人會如何評價他。  徐長生看向李世民,“陛下,在長生離開前,長生需要陛下賜予特權。”  李世民一愣。  徐長生說道,“溫老太醫肯定知道培養皿的危險,但依舊要不迴培養皿,可見山東士族根本就不會聽溫太醫說的話,同理,就算長生去了,山東士族也不會聽長生說什麽的,所以,長生需要一個他們不得不聽話的特權。”  李世民也有些臉黑,這些盤踞山東的士族實在太恣意妄為無法無天了,接種牛痘是他頒布的政策,居然也敢為難,看來這些年是太縱容他們了,如今還闖下如此大禍。  李世民從懷裏拿出一塊金牌賜給徐長生,“持此金牌,如朕親臨,事急從權,你可從河南道鎮守軍調遣一千守軍便宜行事,許你先斬後奏之權……”  徐長生都震了一下,居然給了他如此大的權力,先斬後奏,就算他隨便殺人,隻要事後能自圓其說就行。  徐長生正要離開,李世民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誅禍首,押解其滿門迴京受審。”  徐長生眼睛一縮,看來陛下是真的怒了,都不能用殺雞儆猴來形容了,這是貨真價實的要整治人。  其實,陛下一向對山東士族比較放任,徐長生也大概知道原因,河南道山東曲阜乃是孔子故裏,那裏大儒遍地,是文人的聖地,無論是誰,要想有個好名聲,都繞不開這些山東大儒的筆杆子。  但現在,李二已經氣得顧不上這些了,山東大儒又如何,要是他們真不知死活讓天花爆發,看世人將怎麽看待他們。  徐長生行了一禮,就匆匆離開了。  在去河南道前,徐長生迴了一趟學院,學院後山,徐長生等了一會,一隻魁梧的白色大老虎就從山裏鑽了出來。  大白一直在學院和後山自己玩耍,除了給它準備的食物,每天還不要臉的去堵學生要吃的,現在長得魁梧得有些可怕,那氣勢不是一般的嚇人。  大白腦袋一個勁去擂徐長生,力氣之大徐長生都有些站不穩。  徐長生摸了摸大白的腦袋,“大白,陪我出一趟遠門。”  也不知道大白聽沒聽懂,反正一個勁的跟在徐長生旁邊,玩得開心得不得了。  徐長生又去學院找了李泰,讓李泰在他離開這段時間幫他看好學院。  然後又去找了李承乾,他走後,長安接種牛痘的收尾工作得讓李承乾幫他看著。  李承乾和李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徐長生大概說了一下,將兩人都驚訝得目瞪口呆,那些山東士族還真是……膽子大得能捅破天。  意外的是,李承乾和李泰居然叫他將李治帶上。  徐長生有些愣,帶上李治幹什麽?  李承乾和李泰的答案是,“就算你有父皇的金牌,但有個皇子在身邊,有些事情會簡單很多。”  徐長生想了想,的確如此。  其實李承乾和李泰內心卻在想,隻要解決掉這次的問題,李治的名聲在河南道肯定大漲。  於是徐長生帶上了李治,以及醫學院的兩百學生。  去處理可能已經爆發的天花,必須是已經接種過牛痘產生了抗體,還得有一些醫學知識的人,除了他的學生,他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抗體的產生是需要時間的,但他們此去河南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產生抗體的時間是完全足夠的。  而且學院開設得有騎射課,又是由李君羨親自教導,這些學生騎馬長途跋涉雖然辛苦,但也是沒有問題的。  徐長生抱起李治爬上大白,後麵的兩百白衣勝雪的學生也背著藥箱跨上馬背跟上。  一隻獨特的隊伍馬不停蹄的向河南道進發。  為了不浪費時間,徐長生帶著學生都是走的官道,有陛下的金牌,沒有人敢攔,而且都是去當地官府休息,讓官府幫忙準備好簡單的食物,草草吃過就繼續上路。  馬的體力有限,除了大白,路上還得換馬。  徐長生也直接用陛下給的金牌,讓官府準備好馬匹,還讓官府提前派人去他們下一站,讓人提前將馬匹準備好,這些地方官府雖然不知道突如其來的徐長生他們是在幹什麽,但有陛下的金牌在,還有李治這小皇子在,他們也不得不盡心。  匆匆忙忙的一群白衣書生,每經過一座城市,都驚訝住無數人。  他們或許見過比這龐大得多的隊伍軍隊,但這麽多策馬奔騰的書生還是第一次見,而且,雖然這些書生風塵仆仆,但總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再加上走在最前麵那隻魁梧得異常的大白虎,比什麽江湖傳說都讓人驚奇。  有些人似乎想起了什麽,“騎巨虎的少年,我們大唐好像隻有一人。”  “還有這些與眾不同的讀書人,他們該不會就是傳說中,長安城外,那座山巔之上仙宮中的學生吧?”  大唐道路條件限製,大部分人都沒有去過長安,但徐家子的學院的名聲,早傳遍了整個大唐。  一片嘩然。  “他們真的是仙宮弟子?白衣勝雪,仙氣淩人啊。”  “仙宮弟子,果然名不虛傳。”哪怕是各地的讀書人,也紛紛聞言出門觀看。  長安的百姓習慣稱徐家子的學院為學院,但消息傳到長安外,傳到其他地方,也不知道怎麽的,這些人的叫法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反正傳出來的消息,那就是山巔之上,世人無法觸碰的仙宮,因為沒有一個消息不是說,那裏是人間仙境的。  徐長生他們每經過一個地方,都引起不同程度的圍觀,徐長生也沒想到,他們出了長安還這麽有名。  特別是看到騎著巨大白虎的徐長生,長發在風中飄飛,那模樣和傳說中山中仙聖有何區別?  他們更加篤定,以前的傳言是真的了。  本來有些善於交友的讀書人還有心攀談一二,可惜徐長生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停留。  “他們這是去哪裏?看上去十分匆忙的樣子。”  “不知道啊,剛才他們好像去官府換了馬,一副急匆匆的樣子。”  “可惜,不能交談一番見識一番仙宮弟子的風采。”  徐長生根本不知道他們一行人引起了多大的轟動,他們要經過的路線被有些人大致猜出來了,畢竟他們並沒有任何隱瞞他們的行蹤,沿途都有不少人開始蹲著他們的必經之路守著了,為的就是一睹他們一馬絕塵的風采。  學生們都有些疑惑了,他們大唐的讀書人是不是也太熱情了點?看看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朝他們打招唿的讀書人了?  可惜,他們不能停下腳步,不然和不同地方的人交談一番,也是一種不同的境遇。  馬不停蹄的趕路,和學院學習騎射的時候可不相同,這群學生屁股都磨破了。  可是看著周圍看著他們的人,又不得不一絲不苟的按照嚴文殊先生教他們的禮儀坐得筆直,他們出了學院,一言一行可都影響著別人對學院的看法。  徐長生看著這些學生的行為也是好笑,少年啊,總會有些奇怪的想法,也由得他們了。  李治懵得很,他們這是去哪啊?他們應該都已經離開長安了吧?  不過坐在大老虎背上,好刺激,哼,大老虎以前還在學院搶過他東西吃,他慫不敢不給啊,聽說其他學生都有是不給的。  小手手激動的在大白毛發上摸,真舒服,聽說大老虎天天都要用熱水洗澡,可愛幹淨了,就是他坐得久了,屁股都磨紅了。  也不知道走了好多天,學生們都快熬不住了,他們也終於進入了河南道地界。  因為不了解情況,徐長生帶著人第一時間去了郡守府,因為溫老太醫就在郡守府。  郡守府中,已經得臉色蒼白,如同皮包骨的溫老太醫,正有氣無力的嚷嚷著,“讓我見你們郡守,我有重要的事情見郡守。”  而守衛的人雖然不敢得罪禦醫,但也當沒有聽見,心道,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每天都危言聳聽的那一套嗎?那怎麽可能會是真的?天花乃是天上的懲罰,這老頭居然說,他被士族搶走的幾個奇怪瓶子裏麵裝的是天花。  守衛都已經習慣了溫老太醫每天從早到晚的戲碼了,沒看到連郡守大人都不理老太醫了嗎?  以前郡守大人可不是這態度,因為太醫吧,那可是經常能見到陛下的,郡守以禮相待,甚至還在溫老太醫胡攪蠻纏下,給京裏去了一封加急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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