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生摸著腦袋,又開始逛。 衙門旁邊,是一家做燈籠的店家,別說,手藝還不錯,動物燈籠都有。 “我們買燈籠玩吧。”長柏似乎特別喜歡這種會發光的。 徐長生眼睛一轉,“我能讓燈籠飛起來,信不信?” “仙……!”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長生瞪了迴去。 “小郎君說的可是孔明燈?小店不才,也有孔明燈賣。” 徐長生裝逼失敗。 長柏哥兒卻是興奮得不得了,眼睛看向徐長櫻。 徐長櫻現在可不是以前分文全無的樣子了,弟弟難得來一趟,這些小玩意肯定要滿足的。 孔明燈要晚上放才好看。 隻是小孩子得了好東西哪等得了晚上。 沒走多遠,兩個孩子就慫恿著點燈。 徐長櫻無法,將剛才買燈時送的火石遞了過去。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位置,翹著屁股玩了起來。 “哎呀,升起來了,真的能飛。”長柏哥兒大叫道。 徐長生一臉鄙視,沒見識,不就是個孔明燈。 孔明燈升了空,周圍的人也投來目光,大白天放孔明燈? 不過看到是兩個孩子,就一副了然表情,誰家沒兩個熊孩子! 燈籠升空,沒飛多遠。 這時,徐長生愣住了,因為一隻老鷹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衝了過來,一頭將燈籠撞了個對穿。 漏了氣,燈籠啪嗒就掉了下去。 徐長生眨巴著眼睛,飛行事故啊!機墜鳥亡,不對,那老鷹又飛了起來,逃跑了。 肇事逃逸啊! 那隻老鷹脖子上還套了個繩,看上去是誰養的寵物。 長柏哥兒也眨巴著眼睛,“那裏……是不是冒煙了?” 徐長生看了過去,剛才燈籠掉下去的地方,冒起了青煙,而且越來越大…… …… 半個時辰後,徐長生他們進了剛才他想參觀的長安衙門,也算全了他的想念? 堂上,長安縣令崔之桐臉黑的坐在上方,簡直膽大包天,光天化日,居然將他的衙門後院給燒了。 徐長生眨巴著眼睛,也就是說,縣尊大人是原告? 這…… 他就說嘛,衙門年久失修,大冬天還飄著雪都能給點燃了。 徐長櫻已經叫人去通知大祖父和他夫君王節義了,但……別看隻是一個縣令,他夫君都未必說得上話,因為是長安縣令啊。 相當於北京市長了。 而且燒的是衙門後院,也確實有點…… 如果是燒的民宅,使一筆錢也就解決了。 現在就要看長安縣令怎麽判了,要是判個意外事故就簡單,要是判個挑釁朝廷威嚴,那就不好辦了。 “經查實,孔明燈是你們所買,街上放燈目擊者眾,人證物證懼在,你們還有什麽說的嗎?” 徐長生翹著個小屁股,該不會要被打屁屁了吧? 長柏哥兒臉都白了,估計也是第一次上公堂。 “既然你們不做自辯,那麽就畫押,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罰銀200兩,限一個月內修葺好衙門後院。”崔之桐黑著臉道。 這…… 連看熱鬧的幾個平民百姓臉色都變了。 衙門的二十大板那可不是說笑的,這三人不過是兩個孩子和一個女子,這二十板子下去,他們下半輩子恐怕都下不了床。 他們本是來看熱鬧的,覺得最多也就多罰些錢,訓斥一頓。 畢竟是一隻老鷹意外將燈籠撞落,並非故意燒了衙門後院。 再說,現在大雪,後院燒的地方也不多。 崔之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出生山東土族崔家,如今剛上任,如果不擺出點威儀來,倒讓人小看了他們山東土族。 話音才落,外麵就進來兩人,喊道,“慢!” 來人正是大祖父徐文遠和王節義。 王節義走上前,拱了拱手,“大人,可否看在拙荊等人乃是無心之過,從輕發落。” 這裏是衙門公堂,公堂之上,審訊主官最大,哪怕丞相來了,也得稱一聲大人。 崔之桐一愣,這人是中府長史? 剛才氣得很了,都沒仔細看宗卷,又無意地翻了一下宗卷,果然是官宦家眷。 眉頭上挑,不過是一個七品官而已,身後又沒什麽靠山,他是長安令,雖然也是七品,但長安令本就特殊,官大一級,加上他出自山東土族。 眼睛一動,正好不知道拿誰來燒他新上任的三把火,說道,“本官判案,難道還要你來教?” 王節義都愣住了,涉及官宦人家,一般都會再三思量,這人居然一點情麵都不給。 “來人,還不將這三個挑釁朝廷,目無法紀的犯人拖下去重打。” 崔之桐一臉譏笑,區區一個中府長史,憑什麽讓自己給麵子,他依據事實判案,連衙門都敢燒,難道不是挑釁朝廷? 大唐律麵前,可沒分婦女幼童。 衙役正要上前,這時又傳來一聲“慢!” 說話的是大祖父。 崔之桐臉色都不好了,“公堂之上,豈容你等放肆!” 大祖父拱拱手,“老夫徐文遠。” 崔之桐一愣,徐文遠,居然是他? 不過,那又如何,他已經不是國子監博士,當初聞名朝野的大儒,他現在說的話也沒人聽了。 大祖父看了一眼王節義,王節義好歹是正七品官,都不管用,他現在一介農夫又能如何? 想了想,道,“大人,我大唐律以功代過的律條可還在?” 崔之桐心道,他什麽意思?想要以功代過?他有什麽功勞? 大祖父徐文遠歎了一口氣,“我徐家,願意將生豆芽的技術捐贈給朝廷,以代替他們三人的懲罰。” 崔之桐好笑,“我道是什麽,現在冬天就要過去,朝廷要你一個老農的生豆芽之法有什麽用,簡直可笑!” 如果是冬季,將它獻給權貴,或許還能博人一笑,畢竟桌上多了一個菜色。 大祖父道,“可否借筆墨一用。” 崔之桐有些不屑,還是讓人準備了筆墨,鐵案如山,他還能怎麽樣了? 大祖父寫了幾句,然後讓人遞了上去。 崔之桐好笑地看著遞上來的紙張,但突然整個人都震住了。 不需要土地就可以種植? 大唐之所以缺食少糧,不就是因為可以耕種的土地越來越少,土地肥力也越來越不足。 一斤豆子能生五斤豆芽?三天之內就能完成? 這……他最近府裏也買豆芽吃,怎麽沒聽說過啊? 想象一下,一斤豆子當五斤用…… 想到這,他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這個發現,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啊! 崔之桐驚得都站了起來。 然後又不動聲色的的坐了下去。 大唐缺食少糧的問題一直無法解決,連長安周邊都有餓死的人,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向朝廷進獻如此能解決糧食問題的大策,肯定是大功。 但功勞有多大,就很有操作的餘地了。 如果他進貢的時候,說是徐家發現的此法,那他也就隻是盡職的功勞了。 如果說此法是他們崔家發現的,那就不一樣了,整個家族都會受惠。 而且,現在長安城裏都以為徐家不過是走運,在什麽特殊環境中摘取了豆芽來賣。 隻要操作一下,未必不可行。 他也承認是徐家首先在什麽地方發現了冬季裏的豆芽,但卻是他們崔家親自前去考察,根據特殊環境找到了不用土地,三天內讓一斤豆子變成五斤豆芽的方法。 崔之桐的確有些小聰明,憑借崔家之力,還真有可能做到,假假真真最是容易讓人相信。 崔之桐對大祖父說道,“可以,但燒毀衙門還是得小懲以示朝廷威嚴,就罰你們徐家不許在長安售賣豆芽。” 如果徐家還來長安賣豆芽,那就有破綻了,生豆芽的法子既然是崔家發現的,那麽徐家為什麽也會生豆芽? 隻要等朝廷公布了生豆芽之法後,誰管他在哪賣去。 至於現在公堂外聽到一些隻字片語的人,不過幾個平頭小百姓,到時候他們就算懷疑,能掀起什麽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