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父皇低估了我的內力,竟能在蔓延的毒氣之下,支持那麽久,久到……”低低笑開,天銘泱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那領口處欲遮還休的吻痕,臉上慢慢流露出一絲惋惜:“嗬……我真傻……當初不該心軟的……畢竟機會難得……”  天澋曜忽而凜然一瞪,那殺人的目光著實駭人,隻是此時的天銘泱,早已無所在乎:“父皇,你說……我們兩個,是誰贏了?”  “朕可以立刻殺了你——”  “那便殺吧!”  領口兀自一緊,方才還是在愛撫自己的大手此時死死扼住自己的咽喉,那力道,當真是要下去狠手。  臉色從蒼白變為通紅,眼睛蓄起淚水,天銘泱卻隻是淡淡注視著皇帝。  那張臉,原來在染了情欲的時刻是如此美麗,仿佛凝聚了世上全部的光彩……  本以為看一次便是無憾,而此刻卻是深深貪戀起來……  顫顫啟唇,天銘泱想鉤起唇,卻是隻能勉強抽了抽唇角。口型緩緩動作,他吐出無聲的三個字——  天澋曜,我搏了一條命,為的不是天下,隻是一顆我永遠也得不到的心。  或者,奢望你的愛,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場敗局。  但至少,你曾經隻注視我一個人,隻聽到我一個人,隻擁抱著我一個人。  這,也就夠了。  可為什麽……現在的我,還是不甘心?  好不甘心……  吐出最後那個無聲的字的一刻,天銘泱的視覺忽而消失了,徒留那漫無邊際的黑,那是濃稠到絕望的色澤。  答案在這一刻唿之欲出。  因為——  我愛你。  而你,從來不懂。 54啟程    “夜已過半,此處密牢不是久留之處,皇上可是做了決斷?如何處置?”    “聖上仁慈,不治七殿下死罪,交待這一杯忘塵,服侍殿下飲下。”    地牢陰濕的涼牆暈出寒意,衣袍錦繡,堆了一地,昏迷在那裏,鐐銬鎖住的手腳的人,正是天銘泱。    忘塵?    昏昏沉沉之中,徒留耳際陌生的交談。    那可是毒藥?    不過一死,何不一刀來得暢快淋漓!    腳步聲漸近,天銘泱感覺被人扶起身子,身上的鐐銬嚶鳴作響,似是生命凋零之前最後的唱和。淡淡的香,沁入心脾,暖人心腸。這世上,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劇毒的罌粟,被吸引而靠近,待到察覺,早已淪陷……    這藥,如此。    人呢……    “來,喝了這碗湯,你便將忘卻前塵,重新開始。來,喝下這碗湯,你便會重獲新生,再世為人。昨日種種,似水無痕,是喜是悲,且隨它去吧……這一世,一切重新來過。切勿,重蹈覆轍……”    低沉而有力的聲音縈繞在耳際,似是熟稔,卻又尋覓不到端倪。    藥汁順著咽喉汩汩而下,甘甜如清冽的泉水,滌蕩心靈的甘美,靈台似乎都隨著藥汁的浸潤而輕靈起來。    這便是……人死之前的彌留?    完全沒有痛苦,這可是那個人對他的最後一絲眷顧?    ……    再次醒來,不是黃泉,而是在皇府之中。    靜得駭人的夜,思緒卻亂得驚人,往事如煙,曆曆在目,卻在轉瞬間,忘卻了細枝末節。    房門喑啞,一道黑影閃入,輕手軟腳摸進自己身邊,服侍還是撫慰,隨著越發淩亂的思緒依然分不清楚,天銘泱隻知道那張臉倒映在有些迷離的雙眸裏,和那個人如此相似,相似到單單是看著,胸口便是無休止的悶痛……    “父皇?”    啟口之際,對方笑得嫣然,繼而便是眼前銀芒一晃,胸口承受一記猛刺……    痛楚,迷離,狂躁,以及心中叫囂的野獸,這是夢境的終點,似乎又是一切的起點,一切就這樣迷失在一團洶湧的血色以及不知何時盈滿滿口的血腥中……    *    如果,一切都不隻是一場幻夢。    那麽,撿迴記憶的自己,要如何坦然麵對那與天澋曜之間深深的裂痕?    他,終還是不舍得殺了自己。    但是瓦解自己全部勢力,甚至連記憶都剝奪而去,比起死亡,豈有說得清,哪個更痛?    說到底,他不過是在逃避現實罷了!皇帝希望自己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那個乖巧的皇兒,而他天銘泱不想,絲毫也不想!    當前往睦南的三軍路過那片草場的時候,天銘泱還是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碧草依舊如茵,青空萬仞,卻不再晴明。朦朧霧氣裏,恍若可以看到當年那馬背上一大一小,相互依偎的身影。    年輕的皇帝揚起馬鞭,朗潤的喝令聲迴蕩在圍場之中。    幼小的自己興奮地模仿,奶聲奶氣,卻那樣認真。    駕駕——    駕駕——    “殿下,該走了。”    監軍的爾雅在身邊輕言提醒,天銘泱收斂目光,點點頭。忽而,好似想起了什麽,猛然轉眸,對上爾雅溫潤的眼。    “爾雅,說起來……你與我結盟,因由一直都是個謎?”    他便是天銘泱,天銘泱便是他自己,既然本就是一個人,習慣當是不會有差。即便是失憶了,也還不至於讓外人以為,自己不是從前的那個七皇子。    這個爾雅,是第一個故意識破他的人,這種要挾在從前看來如此理所應當,現在看來,卻是那樣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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