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窩裏鬥    納蘭明珠裝糊塗,“什麽事?”


    “嗤。”綠腰一聲嗤笑,對著地上被摔碎的玉簪努了努嘴,“納蘭明珠,今兒你要是不把這簪子的五百兩銀子付了,休想踏出咱們店子的大門!”


    “笑話,本公主堂堂公主會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賴賬嗎?”納蘭明珠臉一紅,掃了眼正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的君綺蘿、龍胤和青衣,狠狠的瞪了瞪他們,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來,似乎是為了找迴麵子,往綠腰的臉上砸去,“這裏是一千兩,剩下的就不用找錢了,就麻煩你們再取一個價值五百兩的物件來。”


    綠腰無所謂的一把撈起就要飄向地上的銀票,辨別了真偽後,在銀票上彈了一下,對旁邊看店的姑娘打了個眼色,那姑娘便尋了個玉掛件出來交給了納蘭明珠。


    納蘭明珠很有氣勢的接過來,看也不看,再次狠狠的朝地上摜去,掛件自然是碎成了幾塊。她對綠腰重重的哼了一聲,倨傲的別過臉,疾步朝外走去,“我們走。”


    一直在旁邊做隱形人的婢女立即跟了上去。


    綠腰這才看向君綺蘿幾人,極有禮貌的笑著道:“幾位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咱們店裏的東西在各國都是最別致最新穎,每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請問客人需要什麽?客人放心,咱們會根據客人的需求,為客人介紹最合適的。”


    原來這妮子的確是變了,隻有在麵對納蘭明珠那樣不要臉的女人時,才會像隻點燃的炮仗一般。君綺蘿操著雙手,看著綠腰但笑不語,心裏還是滿意的。


    餘光掃了眼青衣,見他目光灼灼,一個勁的盯著綠腰俏麗的小臉猛瞧,心裏越發的覺得這事靠譜了。不過這還要看綠腰的意思,要是她自己不願意,她是不會逼她的。


    綠腰突然覺得這個眼神好熟悉,指著君綺蘿,忽然滿臉的欣喜,張嘴想說什麽,一旁有女子趕在她的前麵,喜不自勝的道:“是小姐,一定是小姐!”


    君綺蘿滿意的看了眼那開口的俏丫頭道:“還是雙兒眼裏有我啊,小腰兒,你罵人的能力見長啊。”


    店裏的女子們聽到果然是君綺蘿的聲音,連忙一窩蜂的湧向君綺蘿,綠腰一個熊抱就要抱上君綺蘿,龍胤卻一把將君綺蘿拉進了他的懷裏,讓她抱了個空。


    綠腰等人看向那個霸道的把君綺蘿攬在懷裏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能旁若無人的將她們小姐抱在懷中而她們小姐沒有反抗的,定然是小姐的夫君、她們的姑爺無餘了。


    綠腰不由委屈的癟了癟嘴,“姑爺,你也太小氣了,咱們可是女人。你們的婚禮,我們因為這邊的生意不能去參加,心裏已經惋惜又惋惜了,哪知道你現在還霸著小姐不讓咱們碰,是不是太不講情麵了?”


    “就是啊,姑爺,咱們都半年多沒見小姐了,你居然還阻撓咱們,你真是小氣透了。”


    龍胤絲毫不在意她們的指責,反而故意曲解她們的意思,淡淡的道:“爺可沒有阻止你們見麵啊。”


    言下之意,他已經很大度了。


    “……”眾女子無語極了。


    她們沒見過龍胤,此時他也是易了容根本看不出本來麵目,不過他容貌雖然普通,但是氣度卻是不凡,就那樣站在那裏,也難掩渾身的高貴尊華。


    她們曾聽東陵傳迴的消息說起,她們的姑爺乃是一位絕世無雙的美男子。她們自然相信能與她們小姐相配的,自當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兒。


    隻是這會,她們心裏真是好奇極了,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會連女人的醋也吃呢?不過這也說明了他愛慘了小姐,否則哪裏會如此霸道的占有?


    嗯,這樣想著,她們無不為自家小姐感到高興。


    “好了,”君綺蘿笑著打圓場,“這事一會再說,咱們等著看戲……”


    她的話還沒落音,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哈哈哈”的大笑,聽聲音正是納蘭明珠。


    除了君綺蘿和龍胤,眾人都一臉莫名,不過瞬間便了然。繼而都轉向君綺蘿,一臉壞笑的指著她,拖著長長的音節道:“哦……小姐你壞。”


    她們和君綺蘿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是青衣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然知道她睚眥必報的性子。剛剛納蘭明珠在她的店裏又是指責她又是無理取鬧又是砸東西,他們還有什麽不明了的?


    幾人裝著不知的情的出了店子,見納蘭明珠正在她們僅一牆之隔的十字路口中間放聲大笑著,就像是個發癲的瘋子。


    現在是國喪期間,京中的氣氛低迷,是以這樣的笑聲就顯得給外的突兀。這無疑讓剛剛看見納蘭明珠指責無聲微笑的君綺蘿的百姓們覺得有夠諷刺的。


    她的兩個隨行宮女手足無措,看著越圍越多的人,想要去拉住納蘭明珠,卻被她給揮開了。


    “什麽人在此大笑?未免太不給我花家麵子了!”一道威嚴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君綺蘿與龍胤聽到這個聲音,相視一眼沒有說話,隻眼中閃爍著淡淡的笑意。


    百姓們順著聲音看過去,見一位身穿玄色華服、須發花白老者從街對麵的茶樓出來,正往這邊走來,這位老者約莫六十來歲,眼神犀利,極具威嚴。眉間一道深深的凹痕,使他整張臉看起來有些陰戾。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眉宇間與他有幾分相像,隻是麵相要溫和許多,想來定是他的兒子。


    君綺蘿對龍胤傳音道:“那年輕的一個就是花子期的父親花粱。”


    “是、是花丞相和花侍郎!”人群中有人喊著,繼而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花榮和花粱進了圈子裏,看見是納蘭明珠在大笑,麵色紛紛一寒。


    “老夫當是誰呢,原來是冰藍公主!”花榮厲聲喝道:“公主,雖然你是皇上疼愛的子女,但是我們暉兒卻是吾皇和皇後的嫡子,現在國喪期間你這樣大笑,是不是太不給皇後和我們花家麵子了?”


    納蘭明珠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她生平最怕的就是這個看起來陰惻惻的花榮,但凡遇到他,她都會繞道走開,就算是遇到了,她也會把自己當隱形人一般。此時她潛意識裏是不想笑的,可是她根本就控製不了自己。


    “花丞相,納蘭明暉與人私通被人打死,簡直是死有餘辜。”納蘭明珠的笑聲戛然而止,然而嘴裏不受控製的溢出一道輕蔑的聲音來,“他要是不死,就擋了我哥哥的前程了。告訴你吧,我母妃早就想殺了他了,隻是他身邊一直都有高人護著,苦於找不到機會而已。沒想到這次居然光溜溜的死在別人的睡榻上,他也不算枉活此生了。”


    納蘭明珠說完這些話,立即就驚恐極了,她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今天她到底是怎麽了?


    百姓們這才知道納蘭明暉並非是暴斃,而是被人打死。難怪他一死,皇上就出兵東陵呢!


    “好啊,好啊……”


    花榮看著百姓的反應,心裏氣急了,指著納蘭明珠的手狠狠的顫抖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花粱也是氣得臉色鐵青。


    “花丞相息怒,明珠她魔症了。”這時,納蘭明德急匆匆的也從對麵的茶樓跑過來,擠進人群裏,嗬斥著納蘭明珠道:“明珠,快給花丞相道歉。”


    他剛剛就在對麵茶樓的包間裏商量一些事情,聽到隨從稟報,他才知道這事,便急急的下樓來。納蘭明珠聲音極大,他聽到那些話後,狠狠的嚇了一跳,這種話怎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呢?此時,他簡直恨不能把自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妹妹給掐死。


    花榮緩了一下,氣也順過來了,正要說話,納蘭明珠趕前道:“哥哥,我說的是事實,你怕什麽?”


    “啪!”納蘭明德看著花榮花粱要吃人的眼神,再顧不得別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揮到納蘭明珠的臉上,“混帳東西,說的什麽渾話?”


    納蘭明珠被這一巴掌打迴了魂,捂著被打疼的臉,怔怔的看著納蘭明德,雖然她知道她不該說那些話,但是他是她的哥哥,怎麽能下那麽重的手?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花丞相道歉!”納蘭明德惡狠狠的道。


    納蘭明珠狠狠的瞪了納蘭明德一眼,轉身推開人就跑了。


    “哼,冰藍公主真是好教養!”花榮眯著一雙犀利的眼睛看著納蘭明德,雙手抱拳朝皇宮方向一拱,“老夫從來不知道玉妃娘娘和三皇子竟然有這樣的心思,這事,老夫勢必會如實告之吾皇和皇後娘娘!”


    納蘭明德當即跪了下去,“花丞相息怒,明珠年紀小不懂事,剛剛所作所為定是無心之舉,還請丞相大人海涵,千萬別將這事告知父皇和母後,否則明珠就完了。你老放心,晚輩迴去定當讓母妃好好的教訓她一頓!”


    “哼!”花榮絲毫不給麵子的一揮袍袖,“梁兒咱們現在就進宮。”說著朝人群外走去,“三皇子放心,老夫隻是如實相告而已,絕不會誇大一分!”


    納蘭明德滿眸陰鷙的看著花榮父子離去的身影,猛地站起來,掃了一圈道:“看什麽看?再不散開,信不信本皇子讓人將你們關進大理寺!”


    人群頓時作鳥獸散,君綺蘿等人也迴了店子。


    茶樓旁邊是一座三層的酒樓。


    臨街的窗戶微微的打開了一道縫,納蘭洵看著還站在那裏的納蘭明德道:“子期,你那表弟納蘭明暉一死,這位無疑便是將來最熱門的太子人選了……”


    花子期微微歎了口氣道:“納蘭明德陰狠歹毒,但凡不順他心意的人都會在暗裏抹殺掉,這樣的人要是坐上皇位,咱們南疆算是完了。”


    “誰說不是呢?”納蘭洵哀歎著接話道:“可是放眼這一輩的皇子,一人不如一人,玉妃又聖眷正濃,隻怕……”


    納蘭洵後麵的話就這樣頓住了,關上窗,轉身看向花子期。


    花子期若有所思的與納蘭洵對視了一陣道:“阿洵,我怎麽覺得你今兒怪怪的?你和我說起這些,難不成你想……”


    二人打啞謎似的,都是說一半留一半。


    納蘭洵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神情有些受傷,“子期,你我兩歲相識,八歲相交,如今近二十年的交情,你所了解的我是那種貪慕權柄的人嗎?”


    “那你今兒問些奇怪的話是何意?”花子期問了這一句後,話音一轉試探道:“不過你若坐那個位置,倒是我南疆的幸事。罷了,如果你想,將來我會幫你的。”


    “說哪裏去了,?我可沒那個心思,坐那個位置哪有如今這般逍遙?”納蘭洵迴到桌前坐下,拎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飲盡之後,才對花子期正色道:“是納蘭溪迴來了。”


    花子期驚詫不已,那個從滿月就被抱走的表弟,竟然自己迴來了,也不知道長成什麽樣子了。心裏有期待也有擔憂,要是他不作為,那麽……


    納蘭洵似乎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淡淡道:“他長得和你大姑姑有五分相像,當真是天人之姿,脾性又好,咱們南疆的皇子,一個也比不過他。我祖父很是喜歡他。”


    花子期似乎鬆了一口氣,笑了,“能得梟王爺爺看重的人,必定是品行極好的,想必姑姑泉下有知,定然很欣慰。”


    他猶記得十六年前,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六歲而已,大姑姑彌留之際拉著他的手,哀求他答應,若有朝一日納蘭溪迴來,要不遺餘力的助他。


    他應了。


    隻不過這件事,他誰也沒有告訴。


    當初他不明白姑姑說的“助他”是什麽意思,直到五年前,他無意中得知當年大姑姑和小姑姑以及皇上之間的恩怨糾葛,他才知道所謂的意思。


    也是在那是,他才知道大姑姑一生有多苦,祖父為了花家的前程有多無情,而小姑姑為了皇後那個位置又是多麽的狠!有這樣的家人,他感到恥辱。


    納蘭洵看著花子期,隻兀自喝著茶,也不去打擾他的思緒。


    好半晌,花子期才迴過神來,“阿洵,我要見他。”


    納蘭洵搖頭道:“子期,不是我不肯帶你去見他,我答應爺爺,必須為他的安全考慮。如果你不願意助他,還是不要見他的好。”


    花子期失笑,“傻子,在聽聞納蘭明暉死的時候,我便猜到皇上定要對東陵出兵了,於是我早幾天前就已經派人前去東陵了……沒想到他本事大,倒是自己迴來了。”


    納蘭洵臉上難掩喜悅,“你說的可是真的?”


    花子期走到桌前,一把奪過納蘭洵手中的茶杯,也不在意是他喝過的,淺淺的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接著他將花語嫣臨死前求他的事,對他講了一遍。


    花子期人極早慧,乃南疆有名的神童。他自小就熟讀四書五經,擅長奇門遁甲和兵法,對傭兵布陣很有一套,這是他和祖父商量之後找上他的原因,是以納蘭洵對於花語嫣能求當時不過才六歲的他助她兒子的事,半點也不懷疑。


    “好,待我問問他之後再和你約時間。”


    花子期點點頭,沒再說話。


    斜對麵的玉器店,君綺蘿三人隨著綠腰到了三樓,綠腰便道:“小姐,納蘭公子如今住在梟王府,梟王府的守備很是森嚴,素衣衛和榮郢大哥在暗中護著他,很安全。”


    “呀。”君綺蘿詫異的道:“我剛剛還在和阿胤說若是把梟王府拉攏就好了,想不到納蘭溪居然真的將他們給收複了,小子夠能耐的啊。”


    聽到自己女人誇讚別的男人,某位王爺立即就不好了,室內的溫度瞬間低了好幾度。


    綠腰隻覺得一陣發冷,他們家姑爺真是個醋壇子啊。


    “嘿嘿。”君綺蘿傻笑著安撫道:“他納蘭溪再能耐,也不及我夫君一個小指頭。”


    某王爺臉色這才好了,也不在意青衣和綠腰在身邊,一把將君綺蘿拉坐到自己的膝蓋上,緊緊的圈著她的腰。


    青衣對此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倒是苦了綠腰,下巴都快跌在地上了。


    “綠腰姑娘不必訝異,習慣就好習慣就好。”青衣抱臂靠在一邊,笑著揶揄道。


    君綺蘿臉一紅,掙了幾下沒掙脫,便就坦坦蕩蕩的坐在他的懷裏。白了青衣一眼,“小子,別以為我沒看出你的心思,哼,想要抱得美人歸,可要過我這一關。”


    青衣心裏一顫,偷偷看了一眼綠腰,他就表現得有那麽明顯嗎?


    綠腰聽了君綺蘿的話後,便興致盎然的看著青衣呢。突然接受到青衣投來的視線,頓時一怔,他為何偷偷看她呢?!難道……


    想到自家小姐的話,她的臉比君綺蘿還要紅。哎呀,看戲的卻被演戲的人擺了一道,羞死人了。


    她知道青衣定也如小姐夫妻一般戴著人皮麵具的,偷偷也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好奇他麵具下的臉是什麽樣子。


    君綺蘿看在眼裏,樂在心裏,覺得這一對可能有戲。


    “能收複梟王府可不是納蘭公子的功勞。”綠腰本就是個開朗的女孩子,不過一會兒就恢複常態,笑著道:“小姐有所不知,納蘭公子的母親少時可是個人物,小小年紀就蠱術過人,二十多年前南疆與西越那一戰中,老梟王險些戰死,是納蘭公子的母親救了他。具體怎麽救的,我就不清楚了。”


    “原來如此!”君綺蘿恍然大悟,“當初納蘭溪對我說起過他手上也有自己的勢力,想必就是指這梟王府了!老梟王德高望重,旗下依附他的人必定不少,如此一來,他的勝算可說是大了許多,再加上大軍已經趕赴東陵祁州的青嵐關,若是起事,納蘭博能調配的人,也就京中的五萬禁軍而已!”


    稍作思忖,君綺蘿繼續道:“綠腰,傳令下去,讓隱樓紅樓的人十天之內務必趕到堰南城候命,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助納蘭溪拿下皇位。”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傳令。”綠腰說著就朝外走去,走了兩步迴頭問道:“小姐,現在已是飯點,你和姑爺還有青衣公子是在咱們這裏用膳還是去對麵的酒樓?”


    “好久沒吃過蓮花齋的東西,很是想念他們的油炸蜂蛹呢。”君綺蘿說著咂咂嘴道:“咱們就去對麵用午膳好了,你自去忙吧,不用管我們,我們用好膳自己去別院休息。”


    “好的。”綠腰這便離去。


    “阿蘿,油炸蜂蛹能吃嗎?”那東西就像蛆似的,龍胤想想都覺得惡心。


    看青衣也是一臉怕怕的看著自己,君綺蘿道:“你們啊,真是不懂享受,那可是好東西啊!”


    蜂蛹含有高蛋白、低脂肪以及多種維生素和微量元素,即可當作營養品又可當作保健品,在現代還有人吃蛆呢,蜂蛹又算什麽呢?


    她起身拉起龍胤道:“油炸蜂蛹外脆裏嫩,味美可口,你們放心,對麵的店子處理得很幹淨的,乃是南疆的一道名菜。一會吃吃看,保證讓你們讚不絕口。”


    龍胤拗不過她,隻得跟著去了,大不了一會不吃就好了。


    兩位主子都去了,青衣又怎能不去?


    南疆皇宮皇後的寢殿大廳。


    在主位上,坐著一位身著皇袍的男人和一位著一襲素服的美麗婦人。


    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容貌倒是俊逸,和納蘭明暉很像,隻是他此時臉色暗沉,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這人正是納蘭博。


    而那名婦人,與納蘭溪有四五分像,定是花語嫣的雙胞妹妹、皇後花雨落無疑了。她神色哀淒,雙眸血紅,不用猜便是為獨子薨逝而傷心。


    在地上,跪著兩個人,乃是花丞相和其子花粱。


    這會兒正由花榮親自陳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適才納蘭明珠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又繪聲繪色的講給了帝後聽。


    花雨落原本紅腫的眼睛更加的紅了,眼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她起身跪在納蘭博的麵前,聲淚俱下,“皇上,臣妾竟然不知道玉妃妹妹有這樣的心思,如今臣妾倒是有些懷疑這事就是玉妃指使人做的了!還請皇上為吾兒做主!”


    “皇後娘娘,隻不過是明珠無知之言,你怎能當真?”這時,一名同樣一身月白色素服的三十多歲、容貌不輸花雨落的女子風風火火的走進大殿,跪在花雨落的身邊,看著麵色陰沉的納蘭博,“皇上,明珠年紀小不懂事,臣妾已經教訓過她了。”說著扭頭道:“抬上來。”


    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有兩名老嬤嬤抬上來一副擔架,上頭正趴著納蘭明珠。她雙眸緊閉,屁股上血肉模糊,看上去好不嚇人。


    “皇上,臣妾教女無方,說出那樣一番話來,無疑是在皇後姐姐傷口上撒鹽,是以,臣妾適才已經下令打了明珠五十大板,如今已經奄奄一息,若半個時辰內不讓太醫醫治,必死無疑。”女子說著轉向皇後的花榮,“皇後姐姐,花丞相,是讓她死還是讓她活,全憑你們一句話。”


    納蘭博深深凝了女子一眼,對花雨落道:“皇後,明珠想必經此教訓已經知道錯了,不如……”


    “既然皇上開口,臣妾便繞過明珠這一次吧。”花雨落說得大度,實則攏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著,“不過臣妾醜話說在前頭,她若是再犯,臣妾定不會輕饒。”


    納蘭明珠適才在城中說得那些話絕不會是空穴來風,定是玉妃有那起子心思,納蘭明珠這個沒腦子的東西才會傳出來。可恨玉妃,居然將納蘭明珠打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並以一句“無知之言”來逃避皇上的譴責!


    玉妃,算你狠。可是你的兒子要想坐上皇位,還得問我花雨落答不答應!


    “皇後、花丞相、花侍郎你們起來吧。”納蘭博在花雨落起身後對玉妃提醒道:“皇後大度,玉妃你還不多謝皇後?”


    玉妃強壓住心底的不甘,麵向花雨落,低眉順眼的道:“妹妹代明珠謝過皇後娘娘。”


    花雨落居高臨下的看著玉妃,趁機又將玉妃數落挖苦了一番。


    納蘭博看了看喋喋不休的花雨落,她的心思她何嚐不知?你就是想拖時間讓明珠不治而亡。頭痛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終於開口打斷她的話道:“皇後,這事便到此為止吧。玉妃,還不將明珠抬下去著太醫好生看看?”


    花雨落不得不閉了嘴。玉妃連忙對納蘭博和花雨落行禮告退,一邊吩咐人去叫太醫,一邊讓人把納蘭明珠抬迴她的寢宮。


    納蘭博待她們走後,起身道:“皇後你這些時間操心暉兒的喪事,精神不濟,就多休息休息。朕還有要務需要處理,就不陪你了。”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花榮一眼,“花丞相可要隨朕走走。”


    花榮原本看皇上就這樣放過玉妃心中不滿,欲留下和自己的女兒商量一些事宜,哪知忽然接收到皇上意味深長的一眼,登時心中一驚,連忙道:“老臣是要迴去的,便和皇上一起吧。”


    納蘭博不再說什麽,背負著手大步朝外走去。


    花雨落微微屈膝,對著納蘭博的背影道:“臣妾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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