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安寧而起的混亂並未持續太久,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小丫頭便已恢複了正常。

    隻不過恢複正常後,她卻現出了一副滿麵茫然的模樣。

    “爺爺,怎麽了?”安寧困惑地看了看周圍幾人,“我怎麽蹲到地上了?”

    老翁愣了片刻:“你,你心口不疼了?”

    “心口?”安寧更不解了,“我心口疼了嗎?”

    這下就連元原都起了些好奇心了。

    安寧剛才痛苦眉目不似作偽,可現在這又是唱的哪出?突然失憶了?

    他側頭低聲對楚留香道:“你可覺得這兩人有古怪?”

    元原道完這句,身旁卻安靜了片刻。被詢問的香帥似乎在想些什麽其他的事情,沉默了好一會才迴道:“必然。”

    香帥這麽肯定的迴應倒讓元原略有些吃驚,這麽幹脆地論斷一個人……不是香帥的作風啊!

    然話雖已至此,楚留香卻似乎並不想深談下去。

    確認安寧已無事了,他便對老翁道:“老人家,我們此次前來,是為了借住一段時日。”

    老翁的反應倒是與夢境一般,滿是深意地“哦”了一聲、卻並未反對。

    按照夢境中的順序,楚留香又吃了一迴熟悉的飯菜,連飯桌上的對話與細節也與夢中並無什麽不同。

    ……這或許算是,迴到正軌了?

    對於已迴歸掌控的未來,香帥稍稍有些放心,可是再一想到那似乎難以被逆轉的結局,他又愁雲慘淡起來。

    他一時竟分不清,能夠掌握未來,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陋屋竹席,依稀當時。

    楚留香邊收整竹席邊打量了一圈四周:“看來,我們又要忍幾天竹席了。”

    也是他的錯,太過於糾結最後結局,卻忘了帶些鋪蓋來。

    “又?”元原的關注點卻不在於此,“你怎說的好像住過這裏一般?”

    楚留香笑著應道:“是啊是啊,我夢裏來過。”

    他這話說的卻是實話,聽起來卻更像是玩笑。

    元原亦笑道:“你的夢還真是淒慘啊。”

    香帥微微眯眸:“是啊……慘極了。”

    他歎口氣,從元原身後的桌子上取過了白七悠等人帶來的包裹。

    長劍、絹帕、茶葉,於夢中一致。隻是……

    “這個包裹,哪兒來的?”楚留香看著懷裏多出的紫色包裹,心中暗暗驚訝。

    這包裹不小,可在夢境,分明沒有出現過。

    元原不以為然:“也是七悠他們準備的。”他略有不解,“可是有什麽不妥?”怎得單單問起了這個包裹?

    “沒有不妥,隻是……”楚留香俊眉微蹙,解開了這個包裹。待看見包裹內的物什之後,他卻驚得險些跳了起來。

    ——這包裹中,裝的竟是鋪蓋和軟墊,正適合鋪在這竹席之上!

    怎麽迴事?

    白七悠怎麽突然準備了這個——

    就好像他知道他們會睡竹席一般?!

    “七悠他們還真是思慮周全。”元原探過手摸了摸包裹中的東西,“這下我們不用愁了。”

    楚留香:“……”不,明明是更愁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到,難道,夢到過奇怪夢境的,不止自己?

    是了,雲兒今早在山洞的時候似乎也提過,他做了一個夢!而且在自己的夢境裏,雲兒根本沒提過什麽做夢的事情!

    其後這諸多不同與變故,莫非與這個夢有關?

    “雲兒。”楚留香迴身看向元原,“今早在山洞的時候,你說你做了一個夢,可還記得夢境的內容?”

    元原皺了皺眉頭,雖不知楚留香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卻仍然認認真真地迴憶了一番:“夢中光景……記不太清了。隻是似乎,在與誰說話。”

    “說話?”

    “恩……似乎在說……”元原使勁地迴想,奈何迴憶已模糊極了,“似乎說了,‘交換’什麽的。”

    “交換……”楚留香將這兩字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

    交換什麽?與誰交換?為何交換?

    全無頭緒,簡直讓人頭疼!

    間有寒風唿嘯聲,片刻安靜中,交雜著香帥整理鋪蓋的聲音。

    即便這人裝作平靜隨意的樣子什麽也不說,但元原還是感覺到了——

    楚留香在不安,而且很不安。

    而且這種不安從香帥於睡夢中蘇醒後便一直存在,到了此處則更甚了。

    可在見到了七悠為他們準備的鋪蓋之後,這人的不安情緒似乎又有變動,再加之他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句“又要忍”……他怎麽總感覺楚留香似乎對現在的狀況早有所知?

    難道,他在夢境中見到的,就是現在的情況?

    ——預知夢?

    元原輕輕抬手揉了揉眉心,突然道:“楚哥哥,我有點渴,你能不能幫我弄點水?”

    楚留香本在想事,本元原突然一喚,唇角一軟,毫不猶豫地應道:“好。”

    說著,起身便行向了院落後的水井處。

    元原看著地圖上綠點的走向,心中震驚地道了句“果然”。

    在晚飯的時候,老翁也給他們倒過水,不過那時的水就在他們吃飯的屋中,老翁也不曾說過飲用的水去哪裏取。

    按理來說,楚留香本不應知道去哪裏打水。就連自己,也是靠著地圖才發現的。

    ——可是香帥卻走得毫不猶豫。

    沒錯了,他一定來過這裏。

    而且,很有可能正是在那個夢境中。

    可是,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自己呢?是不信自己,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對於雲兒從不設防的香帥,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被發現。

    不過,他也不是故意隱瞞。若不是自己根本無法道出真相,他早就將一切都解釋給雲兒,與雲兒一同想辦法應對了。

    看著靜靜啜茶的元原,楚留香道:“雲兒,若你日後再做了什麽奇怪的夢,定要告知於我。”

    元原放下茶盞,似笑非笑:“為何?”

    楚留香微有些驚訝地挑眉,不明白元原為何如此問:“我隻是好奇。”

    元原點點頭:“我知道楚哥哥一定不會害我,隻是,你似乎有什麽在瞞著我。”

    楚留香無奈道:“我確有心事,隻是並非我不願告知,而是……不能說。”

    不能說?難道和自己的係統一樣,都是不願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元原正在發散思維,卻突然聽得兩聲扣門聲。

    “兩位公子可休息了?”

    楚留香道:“未曾,何事?”

    老翁還未開口,便有一聲不容置喙的貓叫聲從門縫中傳了進來。

    聽到這聲音元原就明白了三分,苦笑道:“可是浮生在鬧了?”

    老翁雖不知這貓叫什麽,卻明白元原正是在說這貓,忙道:“正是,它一直吵鬧,安寧睡不著,所以老朽才來叨擾了。”

    “是晚輩思慮不周,將它置於外屋了。”元原打開

    門,歉意地接過了老翁懷中的浮生,“他睡在我這裏就不會再吵鬧了,您可放心。”

    老翁笑著點頭:“那就好,也請二位早些休息。”

    “是。”

    楚留香斂眸看向元原懷中這個變數,平靜道:“這貓還挺黏著你的。”

    “是啊。”元原揉了揉浮生的腦袋,“不乖啊。”

    他這話說得頗有幾分陰森森的意味,即便堅強如浮生,也不由得輕輕打了個冷戰。但即便如此,浮生依然屹立於元原懷裏,一副寧死都不肯走的模樣。

    這怪貓……

    夢裏的時候怎麽沒有跟來……現在卻黏著不肯走了……

    雖然多了一隻貓,但畢竟浮生小得可以忽略不計,而且這次還多了暖和的鋪蓋,兩個人倒睡得安穩。

    第二日一早,楚留香早早便睜開了眼睛。

    他今日雖已不需要再去買鋪蓋,但卻仍得跟著老翁去一趟集市。讓一個老人家自己跑那麽遠,實在不符合他的道義觀,即便這個老翁本身就是個不符合自己價值觀的人。

    漫漫長街中,人潮湧動,這裏熱鬧得一如記憶之中。

    這一次老翁亦買了不少東西,當他再度請求楚留香“幫忙擔一擔”的時候,香帥終於毫無負擔地幫了忙。

    見到楚留香毫不遲疑地接過了自己剛買好的貨物,老人家的臉上終於帶了點真摯的笑意。

    一老一少,一前一後,兩人手上雖都拿滿了東西,卻都不急,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穿行於街巷之中。

    如此這般走了兩條街,老翁突然開口道:“沒想到公子還算是熱心腸。”

    楚留香笑道:“老人家謬讚了。”

    老翁搖搖頭:“非是謬讚,想來,已經很多年未曾有人幫我擔過東西了。”

    “怎麽會?”楚留香驚訝道。

    齊英雖已身死,但卻是不久前的事情。即便齊英不常迴來看望自己的父親,也總不至於幾年都未曾有人給老人家擔過東西吧?

    老翁見楚留香疑惑,笑容不變,悠悠道:“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清楚,那就要去搞清楚,而不是胡亂下定論。”

    香帥腳步一頓。

    這句話,老翁在夢中卻確實說過。

    然而老翁卻並沒有如夢中那般至此戛然而止,而是突然停住腳步、斂了笑容,對楚留香道:“楚公子,老朽有話要與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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